《凤冠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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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冠天下- 第27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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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上留我活口的原因多得数不清,唯独想要我这点让人想要发笑,莫非是在情起时想与敬妃行乐却被拒绝,欲念无处宣泄才跑来求助的?若是这样不得不说声抱歉了,浣清宫没有期待君宠的女人,想找人快活还请皇上前往其他嫔妃宫殿,多少还能博佳人一笑。”

    论起言语刻薄易怀宇总不是司马荼兰对手,看她冷笑还击,先前那份怒火便被打压半截,一身躁意被迫收敛许多。

    深吸口气平定胸腔里的波澜起伏,易怀宇握紧拳头,抓起桌上冷茶仰头一饮而尽,而后不再看司马荼兰,平淡语气仿佛变了一个人:“朕只想问你一句话——你和沈君放,到底是什么关系?”

    沈君放?

    司马荼兰面色不改,心里却是一颤。

    她对沈君放有敬重、有亲切感,却没有半点男女情愫,可是她知道,沈君放对她的用心没有这么简单。易怀宇虽是气吞山河的帝王,但这并不代表他的气量宽宏,不管是觊觎他江山帝位还是所属物,也不管触犯他底线的人是谁,总之,他不会轻易放过。

    “沈君放?那位备受重新的年轻国师?不是你派来监视我的吗?”司马荼兰装出一副并不熟悉的模样,语气亦是漫不经心,“提起这人我倒有句话不吐不快。皇上想要知道我做了什么直接提问就是,何必弄个年轻人借口教授煜儿整日在浣清宫进进出出,让外人看了成何体统?你不要脸,我要还呢。”

    易怀宇仍是半信半疑:“他与你的关系应该很亲近,不是么?”

    “与他亲近的是煜儿,是那群叽叽喳喳什么都不懂的皇子们,与我何干?朝中有的是饱读诗书的文臣,真不明白你怎么想的,非要用那人做太子之师。”

    听司马荼兰口气似乎并不满意沈君放,甚至还有换掉沈君放让其他人教授太子课业的想法,这与易怀宇心中猜测大相径庭。虽然自己的得意心腹被人排斥瞧不起有些难以接受,但必须承认,这让易怀宇的心情轻松许多。

    “清清白白最好,朕可不想听谁进言说司马家私下拉拢朕的心腹。”

    “谁不知道你那两位左膀右臂忠心耿耿?就算对堆起金山银山也别想动摇他们那份执着,也就你自己总是胡乱猜疑。”

    司马家如今只剩司马荼兰和司马原二人,无论易怀宇说的是哪一个都十分危险,或者后宫嫔妃与前朝大臣私通,或者武将勾结文臣,任何一条罪状都足以诛司马家九族。除此之外司马荼兰也十分担心沈君放的处境,尽管沈君放在感情一事上太过幼稚冲动,但他毕竟没有恶意,如果一个谎言可以让所有人平平安安,那么她愿意为此第一次欺骗易怀宇。

    心虚地避开易怀宇视线,司马荼兰走到榻边抖开锦被:“还有其他要问的吗?没有的话皇上该走了。”

    “今晚就在这里睡。”

    司马荼兰完全没想到易怀宇会给出这样回答,身子一僵,手上动作停住:“我这里平日不烧火盆,冷得很,皇上再次留宿容易感染风寒,还是走吧。”

    皇帝若想临幸哪个嫔妃那是这人的福分,多少从未承宠的嫔妃日盼夜盼都盼不来,唯独司马荼兰反而要赶他走,可算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易怀宇只当她说的是气话,也懒得接茬,径自解了衣衫脱下靴,懒懒地往床榻上一躺。

    这副无赖模样,多少年也不曾改变。

    司马荼兰在床边站了好一会儿,终是拗不过易怀宇,无声叹了口气躺到他身边,却只肯给他一个冷漠背影。

    他和她之间还存有感情吗?那些权势纷争、阴谋诡计让曾经的点点动心越来越微弱,纵是她还如从前一样愿意为他付出,但是,绝对不再是全部;而他大概在后悔一夜风流换来的一世江山吧?若没有她,没有一时醉乱,也许他就没有现在这么多烦恼。

    他对她的情分早已了断,同床异梦,不过如此。

    易怀宇一大早从司马荼兰出来让宫女们手忙脚乱,又是忙着取换洗衣裳又是忙着传早茶,等热气腾腾的香粥小菜端上来时,易怀宇已经饿着肚子赶去上朝。司马荼兰始终躺在床榻上没有动弹,到了傍晚浑浑噩噩起床,得知应该下午来教授易宸煜的沈君放一直没有出现,心里便有了几分猜测。

    “大概是沈国师说错了什么话引得皇上疑心,所以才跑来质问。还好我这里清清白白而哥哥那边也没有惹事,不然皇上又要闹了。”两日后司马原进宫时,司马荼兰撑着额头长出口气,深深疲惫刻印在眉眼间。

    “皇上怀疑你和沈国师有染?真是莫名其妙!”司马原不屑冷哼,说了一大堆抱怨,待到日落西山方才离去。不过司马荼兰不知道的是,司马原离开浣清宫后没有直接返回将军府,而是转路去了另一个地方。

    沈君放的居所。

江山故曲Part。65

    “司马将军?”见到司马原主动登门,沈君放的惊讶程度不亚于看见太阳从西边出来,愣愣地看沉着脸的司马原径直走进内堂。

    堂内堂外绕了一圈,司马原皱起眉头:“没外人?”

    沈君放摇头,年轻面庞上满是困惑:“不知司马将军找君放何事?我还以为司马将军绝不肯入这门槛呢。”

    姚俊贤的死与沈君放和偶遂良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而司马家和姚家又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尽管司马原的官职不升反降,姚俊贤死后司马家势力一落千丈却是事实。沈君放从没想过有一天司马原会主动找到他,而司马原接下来的话,更是他做梦也想不到的。

    “沈国师对皇后是否有恋慕之心?实话实说,我不想听没用的谎言!”司马原开门见山逼问,汹汹气势不亚于沙场之上横枪立马时。

    “我……”犹犹豫豫蠕动着嘴唇,沈君放怎么也无法爽快回答。

    被易怀宇质问后的第二天沈君放就请辞不再去浣清宫教授太子,他不确定易怀宇对他是否有所怀疑,但谨慎一些总是没错的,而事实也证明那夜所发生的事并非易怀宇说的“只是个玩笑”而已,当他从旁人口中得知那晚易怀宇突然在浣清宫留宿后,对易怀宇的用意便有了七分了解。

    不管易怀宇是不是真心爱着司马荼兰,她终是大遥的皇后,易怀宇的妻子,而他只是个辅佐君王的谋臣。关于这一点易怀宇用相当直截了当的方式做出警告——这世上能与司马荼兰同床共枕的人是他易怀宇,而不是任何其他男人,包括备受信赖的心腹国师沈君放。

    如此明白的提醒,沈君放自然不能假作不见,有些问题,也不可能避而不答。

    “司马将军找我究竟有什么事?有些东西知道就可以,何必非要我说个明白?”沈君放深深吸口气,面上带着无可奈何苦笑,“不过随口说了几句话而已,没想到居然惊动了皇上和司马将军,也不知有没有给皇后娘娘造成困扰,若是有,那君放真是该死了。”

    沈君放并没有否认对司马荼兰抱有倾慕之情,诚实回答倒让司马原消散了大半火气,瞪了脸色发白的年轻国师一眼,而后坐到内堂上位。

    “幸好你如实回答,要是敢说假话愚弄我,就算皇上再怎么保你我也会让你尝尝苦头。”铁拳捶在桌上发出沉闷巨响,司马原哼了一声,脸色却是缓和许多,“皇后坚持说你是一片好心,所以并没有把你的事告知皇上,否则现在你的脑袋不一定在哪个泥坑里滚着,这份恩情你且记下。我来找你也有一半原因是为了皇后,答不答应你自己看着办。”

    沈君放茫然,一脸错愕:“答应?答应什么?”

    “还没说呢,着什么急!”司马原双眼一瞪怒喝,见沈君放忙委委屈屈点头才收起火气,低声道,“我要你帮我劝劝皇后——先别急着问,听我说完。”

    话题转移到司马荼兰身上,司马原的表情语气很快随之缓和,眉宇间、眼眸里无处不是一个兄长对妹妹的担忧。沈君放静静听着,默默看着,但凡是司马原所说的话一字不落全部纳进心里。

    “谁都看得出皇后空有权力却不得宠幸,这些年皇上偶尔会临幸其他嫔妃,可大部分时间还是在敛尘轩度过,那些有眼无珠的贱人们便开始说些闲话甚至嘲讽皇后,这些你不会不清楚。流言暂且不提,经过敬妃下毒欲谋害皇后一事,有些心怀不轨的贱妃开始蠢蠢欲动,勾结外戚或者朝臣意图取代皇后之位,皇后的安全越来越难保障。”长长叹口气,司马原沮丧摇头,“我一直劝皇后要多争取些势力,后宫也好、前朝也罢,至少不能被那些小贱人欺负,可她就是不听,整天除了打理后宫那点儿鸡毛蒜皮的小事就是照顾太子,时间长了谁还会畏惧她?没了敬畏之心,她的后位也就摇摇欲坠了。”

    “司马将军的意思是要我去劝说皇后,让她放弃本分生活去笼络朝臣?这……似乎不是什么好主意。”沈君放沉吟半晌,还是直言不讳说出自己看法。

    易怀宇对后宫管束不是特别严厉,允许后宫嫔妃常与宫外亲戚见面的皇帝在遥国历史上并不多见,然而这不是在说明易怀宇过于放心,与之相反,易怀宇是想看看到底哪些嫔妃不知好歹,一边受着他的恩宠一边还要勾结前朝大臣惹事生非,一旦抓住证据,其后果只有人想不到,没有他做不到的。

    作为皇后的司马荼兰背靠姚家和司马家两大权势,一直以来都是易怀宇防范的重中之重,即便姚家已经瓦解,司马原仍是易怀宇眼中钉、肉中刺,不剔不快。这时候不选择安分守己、明哲保身,却要逆着风头去笼络前朝之臣,不是与自寻死路毫无区别么?

    沈君放与司马原坚定目光对视,试图从中找出这位被孤立的将军坚持理由,渐渐地,竟也琢磨出一些问题。

    倒吸口凉气,沈君放小心翼翼问道:“皇上是不是对司马将军说了什么?”

    司马原沉默少顷,轻轻点头:“皇上下了一道密诏,让我准备准备,随偶将军一道去攻打昭国。”

    “派司马将军你出兵?”沈君放讶然失声,“这真是皇上的旨意?”

    司马原没有直接回答,从袖中拿出密诏交到沈君放手上,沉重叹息间一瞬苍老许多,满腹的话却不知从何说起。

    以前姚俊贤总骂司马原没脑子是个笨蛋,可是能站在权势漩涡中多年不倒的人哪个简单?接到易怀宇密诏后司马原很快就想明白这道旨意背后暗藏的玄机,也正因此才促使他硬着头皮登门,来找这个一步步把他、把司马家逼上没落道路的年轻国师。

    “沈国师也看得明白吧,皇上这是打算除掉我。司马家已被逼上穷途末路,如果这时还一味退让任由皇上安排,荼儿最终会成为权势争斗的牺牲品。”

江山故曲Part。66

    腊月飞雪如瀑,年关将近的热闹赶不走严寒侵袭,各宫纷纷增加火盆、火炉,竟使得炭火光芒比烛灯更加强烈。

    被温暖笼罩的敛尘轩内,苏诗韵正逗弄着才从睡梦中醒来的七皇子易宸璟,孩子一笑她便随着笑,温柔更胜和煦春光。旁侧怀抱三皇子的皇贵妃不时看她两眼,鬼祟眼神复杂多变,脸上近乎讨好的表情却始终如一。

    “到底还是妹妹你有福分,看看七皇子这眉眼,跟皇上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这才是实打实的亲生骨肉呢!”

    苏诗韵淡淡浅笑,也不去看皇贵妃嘴脸,平和语气仿若不经意:“宫里哪位皇子不是皇上的亲生骨肉?皇贵妃这话在敛尘轩说说可以,万不可到外面胡言乱语,免得惹出事端。”

    “哎呦哎呦,瞧我这嘴,总是没个把门的。”皇贵妃不轻不重地抽了自己一下,见苏诗韵毫不在意,眼珠一转,又压低声音道,“妹妹莫怪我传闲话,你就不觉着淑妃那边五皇子有问题?虽说细看有些皇上的影子,可性格、身骨都和其他皇子不太一样;再说淑妃生产时负责接生的老婢全都被皇上以各种理由打发出宫,难免教人心生怀疑。”

    有关五皇子易宸暄身世的猜疑老早就有,大多数人都认为淑妃不过是个替人养孩子的“假娘”,易怀宇这个爹却是真的,无外乎是指易宸暄为易怀宇私生子,像皇贵妃这般怀疑易宸暄并非易怀宇所生倒没听说过。

    苏诗韵直起身子笑了一声:“皇贵妃怎么也喜欢这些乱嚼舌根的闲话?五皇子若不是皇上骨肉,皇上怎会那样宠他?龙生九子还各有不同呢,何况这些个皇子、公主?像与不像,完全做不了那些流言的证据。”

    皇贵妃被苏诗韵一番不软不硬的话噎了个半死,尴尬笑笑,脸上两团肉僵硬无比。苏诗韵性子温和不喜争抢,想要挑起她的好奇心并不容易,不过皇贵妃没有放弃,她知道,另外一个话题等同于撒手锏,必定会引起苏诗韵注意。

    “唉,天气越来越冷,宫里也越来越清静,就连你这敛尘轩也不复往日热闹了。”故作感慨连连长叹,皇贵妃摸着脂粉涂抹浓厚的脸颊,口气里满是不平之意,“最近皇上也不知道被什么东西迷了心窍,七皇子百日宴中途离席也就算了,怎么不更加宠爱反而疏远起妹妹来了呢?倒是那浣清宫一日暖过一日,皇上接连在那边留宿已是第六天,看来不是新人笑、旧人哭,而是新人旧人一起哭喽!”

    不出皇贵妃所料,苏诗韵果然动作一滞,脸上平淡笑容渐渐失去。

    皇后司马荼兰重新受宠,是好事还是坏事?苏诗韵不愿看见司马荼兰委屈地过一辈子,可是当易怀宇真的再次把精力投放在司马荼兰身上时,她心里仍是难逃悲凉。

    他说过的,这辈子只爱她一个,眼下呢?已不是妻妾成群可以形容。

    皇帝三宫六院、佳丽数百可以理解,易怀宇想要借由这层关系掌控大遥乃至其他国家各部势力也可以理解,但理解是一回事,感情又是一回事,不管苏诗韵怎么劝自己说不可私心太甚,每每听说他又宠幸了谁谁谁时,终究止不住心里酸痛。

    一入深宫莫谈情,谈情只得伤人心。

    “当皇帝治天下不容易,姐姐就多体谅体谅皇上吧,同为嫔妃,诗韵想着只要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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