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他,一直承受着很大的压力。”岑二娘见岑三郎冷凝的表情变柔,又道:“尤其是祖父一直打亲情、苦情牌。”
“说他对于当初赶走我们一家子,后悔到了骨子里。还说他年迈,后继无人,晚景凄凉。怎么也要认回我们一家。”
“不然百年之后,到地下都没脸见祖宗。还说,若父亲再不点头,他老人家就亲自背着荆条,与族长和族老们赶到安坪镇,在父亲面前负荆请罪,当着天下人的面儿,跪地求得他的谅解和同意。”
“三郎,你忍心让父亲被祖父他们这样逼迫吗”岑二娘眨眨眼,挤出眼里的泪水,随手一擦:“反正我是不忍心。”
“本来,父亲,想叫我、大兄和你归宗。他和母亲,对岑家早就死透了心,根本不愿放下现在那悠然惬意的日子,回岑家去受人挤兑和算计。”未完待续。
。。。
第二百五十四章 归宗(五)
“但你知道,大兄他有意谋逆。我曾发誓,不论成败,我总要站在他这边,与他共进退。”
岑二娘不知岑三郎一直沉默,在想什么,她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推翻景家王朝这种事儿,不用我说,你也知道风险多大。尤其是大兄如今被当做弃子架空,朝不保夕。”
“如果我们也都归宗,将来若大兄失败暴露了,岂不是要连累整个岑家。所以,我和父亲说,只让你一个归宗。我和大兄则继续留在他和母亲身边,照顾他们。”
“哼”岑三郎嘟嘴埋怨岑二娘:“你就是欺负我小,凡事不能自己做主,就把我当包袱丢掉。”
“岑清芷,我告诉你,也就是你这么和我说,我才没翻脸。换别人,就是父亲母亲和大兄来,我都得臭骂他们一顿。凭什么一家子就我一个人被排除在外单单我一个被丢回本家吃苦受罪哼”
岑三郎的语气又怨愤又委屈,他的表情与语气同步,看得岑二娘心酸:“对不住三郎,对不住让你归宗这事儿,确实是二姐自私了。没有事先和你商量。”
“你若实在不愿,就当我没说过。咱们一家,谁都不回去弘安岑家又不是仙家宝地,谁愿意回去呀他们爱怎么做就怎么做,旁人爱怎么说就让他们说去。我们不在乎”
“咱们一家就是活得再艰难,日子也总得过下去”岑二娘道:“我相信天无绝人之路”
“行了。我同意归宗。”岑三郎打住岑二娘的话:“只不过,哪怕我归宗了,你和大兄,还有父亲母亲也不能把我当外人咱们还是一家人”
“当然我们当然永远是一家人”岑二娘皱眉:“不过,你不是不愿意么干嘛逼自己同意”
“其实之前大堂伯也和我说过归宗之事。他第一次提起这事儿时,大兄也在场。当时大兄虽果断拒绝了他,我却是有想过这事儿。”
“以岑家对文人的重视,今时今日,他们不会允许我这个文曲星流落在外。尤其是咱们那个后继无人、爱面子重过一切的好祖父他怎么也得把我认回去。”
“我对归宗并不像大兄那般反感。当然。也不怎么情愿就是了。”岑三郎讽刺地勾唇而笑:“谁愿意离开咱们那个温暖的家,跳进岑家这个龙潭虎穴”
“我本以为,二姐你会和我一起归宗。”岑三郎抬手给岑二娘擦眼泪,佯怒道:“别哭我没有怪你的意思。只是。谁让你们狠心,让我孤孤单单地归宗我这个苦主都没哭,你哭什么呢”
“你果然还是怪我的。”岑二娘握着岑三郎的手,呜咽道:“三郎,你别生气。咱们不归了不归了。好不好之前二姐说的话。你就当没听过。”
岑三郎再也绷不住脸,捧腹笑开了:“哈哈二姐你真好骗我哄你玩的。”
他在岑二娘的白眼下,足足笑了半刻钟,才肃声道:“大兄如今的处境,我心中也有数。我本来就想归宗,然后调动岑家的关系,暗中帮大兄行事。至少得助他摆脱空头将军这个称号,送他出京去东海。”
“二姐,你不在京城,是不知大兄如今有多凶险。”岑三郎压低声音。对岑二娘道:“我冷眼旁观,圣上处理三皇子后,就想对付大兄了。只是那时六皇子跳出来说,大兄是他的救命恩人,他恳求圣上放大兄一马,还在圣上面前为大兄请封,说什么大兄在东海立下大功,理应被擢升。”
“圣上夸他有情有义,恩怨分明,举贤不避嫌。便赏了大兄这么一个空头将军的名头。”岑三郎恨得牙痒痒:“六皇子和圣上此举,是在捧杀大兄。”
“如今满朝文武,对大兄都有意见。暗地里都传他背信弃义,踩着三皇子这个主子升官发财。可惜圣上英明。不吃他这套,才落了个尴尬下场。一个二品大将军,还不如一个小校尉。至少人家校尉手下有兵”
“你别看大兄万事不在意,只关门读书,一派悠闲。他是在装呢”岑三郎毫不客气地揭岑大郎的底儿:“最近,圣上和六皇子看大兄越发不顺眼。我听国子监的九皇子说。圣上有意对大兄发难,撤他的职。”
“六皇子一直对大兄阻止他对你下手一事儿耿耿于怀。”岑三郎面色微红,眸光凶狠道:“那个混蛋,一直对二姐你不死心”
“不用猜我也知道,他想等圣上撸了大兄的职,再派人偷偷暗杀大兄。然后他就可以派人将你偷拐到府中,将你当成禁脔暗中圈养。”
“六皇子那厮,一直以为咱们家,只有大兄知道他对你心怀不轨。我一直假装不知情,他也就没想过要对付我。至于父亲母亲,他根本不把他们放在心上。”
“他大约想着,等他抢走你后,父亲母亲和岑家碍于名声,也会帮着他遮掩此事,当做岑家没有你这个人。那样,他就可以对你为所欲为。”
岑三郎眼中露出与他年纪不符的深沉和算计:“太子最近沉不住气,被六皇子和他的人激得跳得厉害,圣上对他愈发不喜。若不出意外,半年内,六皇子就会一次性把太子和大兄一并解决。如此,等他被圣上封为太子,就高枕无忧,可以对你下手了。我猜,二姐你这次自投罗网来京城,六皇子不会轻易放你离开。你要多加小心。”
“我不会让他得逞”岑二娘一想到六皇子那个变态加混球,胃里就泛酸水,想吐又吐不出,憋闷得慌。她面上一派嫌恶:“我和大兄,得尽快离开京城”
“今日我带人大张旗鼓地进了内城,相信六皇子已经知晓我已住进了将军府。我怕他近日内,会设法与我碰面。我一想起他就恶心”岑二娘猛喝口茶,道:“三郎,你归宗和大兄离京之事,都得从速”
“我也是如此想的。”岑三郎道:“眼下天时已晚,不如明日一早,我们就去大堂伯的府上,把我要归宗的事儿说一说,让他先做准备。”
“由他通知弘安府祖宅的长辈,比我们出面好。那些长辈欺软怕硬惯了,这会儿我还不是官身,兄长又势弱,他们根本不把我们放在眼里。这事儿也只得大堂伯出面斡旋,才能成功。”
“也好。”岑二娘点头:“那一会儿晚膳后,我们再和大兄谈谈,明日刚好沐休,咱们辰时出发,还可以去阁老府上用朝食。”
岑二娘有些遗憾地道:“我还想说来京替大兄物色个媳妇儿,照顾他起居,给他管家,生儿育女。结果听你这么说,咱们大兄如今前是崖后是坎的,说不准什么时候就没命了,还是不要拖累人家姑娘。”
岑三郎有现代世界的记忆,对岑二娘的话嗤之以鼻:“咱们大兄虚岁才二十,还年轻着呢年纪这么小,成什么亲二姐你就别瞎操心了,省得大兄训你”
“他敢”岑二娘扬眉。此时她已尽忘,不久前也不知是谁被人说得发脾气。
“呵呵”岑三郎但笑不语。未完待续。
。。。
第二百五十五章 西府4k
岑家三兄妹与卜算子大师一起匆匆用了晚膳,便进入书房议事。
同一时间,赶上沐修日,去桁山找乐子的安三少,让人点着灯笼,叫周大富、魏仲等人跪在地上,从一堆混杂着绿豆、扁豆、豌豆、黑豆的豆类中,将这四种豆子一样一样地挑出来,分别放到四个碗里。
还说什么时候挑完,什么时候他们就能睡觉。
或者待挑出来的豆子装满瓷碗,也算完成任务,准许那人入房休息。
周魏两家人对于安三少这种做法,简直无语,又郁愤可他们的小命儿都教安家人攥着,安三少说什么,他们就得做什么。所有人只一边挑捡豆子,一边诅咒安三少和那些非人的暗卫。
他们这会儿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除了捡豆子,还能做什么呢
若不安分,安家那些比强盗土匪还凶残十倍的暗卫,就会动刀子叫他们生不如死。
那些暗卫可不是讲理的人。他们杀人,就像一日吃三餐那般自然顺手。
白天安三少拴着他们的手,用马拉着他们满山跑时,就有人提出抗议,说安三少太过分,骂他是蛮不讲理的疯子,还说自己要离开桁山回家。
结果安三少只消一个手势,那些守在他身边,一边保护他一边监视他们的暗卫,一下就跳出三人,一人废了那喊话人的手筋,一人挑断了那人的脚筋,还有最后一人割了那人的舌头。
瞬间就残忍血腥地废了一人。此举完全震慑住了那些想跟着闹腾起来开溜的其他人。
周大富、魏仲、周远达等祸首,被安三少特别关照,单独提出来,放在眼皮子底下。紧密盯梢。
一旦他们捡着捡着眼皮合拢了,或者把豆子放错了碗,安三少就会一鞭子抽到他们身上,以示警醒。
周远达年纪最轻,从前也没吃过这种苦,白天,他已被安三少换着花样折腾了一整日。早已疲惫之极。眼皮重似千斤,睁都睁不开,这会儿还要挑灯挑拣豆子。
正常人谁都扛不住。
周远达自然坚持不下去。他才挑了一刻钟的豆子。就脑袋一点一点地跪坐着睡着了。
安三少一直都在关注他,见他睡着,就一鞭子抽在他那张俊脸上,瞬间留下一条血痕:“接着给我捡当初你提出让我家师妹大秋天地去种那注定会被雪冻死的破玉米苗。还逼着她和先生他们一起去担粪灌溉时,可是别提多神采奕奕呢”
“这才哪儿跟哪儿。你就撑不住了。周大少果然空有一副好皮囊,这人呢,实在太不堪怪不得你一辈子就没干成过什么正事儿”
“瞪什么瞪”安三少又一鞭子抽在愤恨不语、死死仇视他的周远达的背上,将他抽趴在地。扑倒了那几个分别装着绿豆、扁豆、豌豆和黑豆的碗。将周远达好不容易分类放好的豆子,全都弄撒了,害得他又要重新开始。
“哈哈”安三少见状。一个人笑得肆意又张扬:“活该瞧,老天爷都看不惯你”
“安之君”周远达出离愤怒。忘了恐惧,跳起来抡起拳头,冲到安三少面前就要揍他。
结果安三少很轻松就躲开了他的拳头,反将他踩在地上。另一只脚重重踢踩了他几下,打得他口吐血沫。
周远达却不求饶,周大富和他的妻子魏氏看不下去,怕他们唯一的儿子被打死,冲过来一个抱住周远达,跪着给安三少磕头求饶;一个抱住安三少的腿,哭求他放周远达一条生路。
安三少本就没想要周远达的命。他觉得今日周远达也受足教训了,便见好就收,对用怨毒的目光凝视他的周远达道:“若不是我家师弟说,要留着你们给她试药,今日大人我就要宰了你们,丢到山里喂狼。”
语罢,安三少仰首打了个呵欠,感觉睡意上来,他对戴罪立功的暗五和许先生道:“你们留下,替我带人监视他们。谁要是偷懒,就抽他,抽到他不敢为止。大人我先去休息。”
哎,他家师妹都离开五十八天了。也不知她何时返回安三少对着皓月当空的夜空,忧愁地叹了口气:希望师妹一切平安,然后早些完事回来。
唉都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距离他们上次见面,已过去五十八个春秋,都快沧海桑田了。
师妹呀你究竟何时归来
安三少不知为何,心里有些焦灼,总觉得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他想:最近他和祖父已经把安家挑起民乱的尾巴,都处理干净。任凭他周大少怎么刨根问底,也抓不到他们的把柄。
或许他可以适时地“重病”一下,休一个长长的病假,易容去京城,协助他家师妹和大郎师弟。
如今师妹对他,只是略有好感,还把他当兄长看。不尽快找机会,促进一下他们之间的感情,说不准他家师妹就要芳心另许了。
京城里的衣冠禽兽可是遍地走,他家师妹一个不慎,就得被骗被拐走。
就说六皇子这个衣冠代表吧,对他师妹可是一直都不死心。要是叫他得逞,藏起了他的师妹。叫他去哪儿找妻子
这次他得把握机会,去京中好好表现。最好来个英雄救美,感动师妹的同时,也感动感动他那两个难缠的小舅子。使自己的追妻路,更顺畅一些。
他都二十四五了,寻常人家与他年纪相同的男子,孩子都生几个了。他连心上人的手都还没牵着想想,也真是苦
怎么着,也得早日攻克下师妹,把她娶回家
安三少下定决心,便安心地沉入梦乡。他打算明日起床,就去找许先生和季先生商量商量,怎么弄个逼真的重病。休一段长假,跑到京城追妻。
次日,天还未亮,安三少就起床,把许先生和季先生从温暖的被窝里提出来,逼着他们给他想法子装病。
同一时间,远在京城的岑二娘三兄妹都已穿戴整齐。披上厚厚的斗篷。骑马好,兴奋得灰白的脸泛起了红光。“你们回来就好”
一直跟在岑三老爷身边照顾他的柳大管事,看到岑二娘和岑大郎,也激动得红了眼眶:“大少爷、二姑娘你们终于回来了三老爷这些年,一直很想你们。怎么不见二老爷、二太太和三少爷”
“就是”岑三老爷睁大眼四处搜寻岑三郎:“三郎呢他没和你们一起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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