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如何岑大郎心里已经有数。他心里感慨妹子的能干,又对她全心全意为六皇子这个贱人付出感到不值,心里戾气横生,很后悔昨儿一刀砍断六皇子的头太便宜他了。
他应该只割破他的脖子上的血管,吊着他一口气,让他慢慢感受自己体内鲜血流尽,带着恐惧死不瞑目的。
岑大郎刚想到六皇子,眼前画面突变,他前一秒还在看妹子和岑家老狐狸们达成协议后相谈甚欢,下一秒魂魄就又飘到了几年后的皇宫。
那时他刚被六皇子和冯家联手弄死不久,尸骨还泡在冰凉腥臭的河底,他嫡亲的弟弟岑三郎,就被六皇子派死士刺杀,受了重伤昏迷卧床。
与此同时,在朝堂上,六皇子也雷厉风行地把刀对准了弘安岑家。岑墨山他们当时没有做好防备,被冯家和六皇子猛然发动攻击,失了先招,惨遭清算。
岑家族人在朝中为官的,遭贬谪的贬谪,黜职的黜职。连老奸巨猾如岑墨山,都被冯渊和六皇子联手算计,将他从首辅的位置拉了下来,被贬到鸿胪寺这种清水衙门当差。
岑大郎看得十分生气。他恨不得把六皇子和冯渊掐死,可惜他是阿飘,触不到人,就是想出声警示岑二娘都不行。
岑大郎憋着一股气默默地看着,在心里无数遍告诉自己,没事,这都是过去的事儿了,犯不着较真。这辈子是他夺下了天下,六皇子已被他亲手宰了,冯渊和冯家人也成了他的阶下囚。
等他神魂归体清醒过来,慢慢折磨冯家人报仇就是。
不过,看着岑家人被清算,岑二娘和小太子被软禁在后宫,岑大郎还是怒得不行。
好在他妹子没让他失望,玩了手反转,替他消了气。
原来,岑二娘在六皇子登基前,将冯渊的嫡女纳做侧妃,与她日渐疏远时就留了后手。她借岑三郎和岑墨山的手,私底下养了一群死士和拉拢了不少朝臣。
那些死士被她散入到皇宫各处,成了她的细作。
她突然被六皇子命人软禁,一时间没法联系自己的人,替她做事。为了保护自己和还年少的儿子,便假装懦弱,哭着哀求对她还有几分真心的六皇子,不要伤害她和孩子。
六皇子鲜少见她流泪,被她哭诉得心软,没有采纳冯家人杀岑二娘母子灭口的建议,只将被他下旨废了的岑二娘和小太子软禁在冷宫。
岑二娘忍气吞声,隐忍两月,期间设法与她埋在宫里的死士取得联系,利用他们在六皇子和冯家最得意之际,在后宫杀了六皇子和冯渊的女儿,打了冯家一个措手不及。
随后,她在心腹朝臣和岑家的支持下,扶持自己的儿子登基,做了摄政太后,代还年幼的新皇主持朝政。
岑二娘做了摄政太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下旨清查冯家。逼得冯渊狗急跳墙,拉着一群乌合之众造了反。他还趁岑二娘和岑墨山手忙脚乱,无暇兼顾躺在床上养伤的岑三郎之时,派细作混入岑三郎府上,下毒毒死了他。
此事彻底激怒岑二娘。她举倾国之力,与冯渊不死不休。结果自然可想而知,冯家失败,被岑二娘灭了族。罪魁祸首冯渊更是受千刀万剐之刑而死。
岑大郎的魂魄一直看到冯渊被岑二娘命人折磨死,才回归了自己的身体。
同一时间,乾元殿里昏迷了三天三夜的新皇,在众人忧心如焚地注视下,终于醒了过来。他睁眼就看到岑三郎眼里布满血丝,万分忧心和关切地望着他。
岑大郎醒来后的第一句话就是:“三郎,你死得太冤了。等明儿,阿兄一定将冯渊活活烧死,把冯家全族灭了,为你出气。”
替兄长操。劳了两日,又提心吊胆地守着他一日,已经三天三夜没睡过的岑三郎,陡然听到兄长这么一说,无语的同时,心里忍不住升起一股掐死亲兄的冲。动。
那个乌鸦嘴!他好端端的,说什么“死得太冤”呀!(未完待续。)
。。。
第三百三十七章 死生(一)
且不说京城中岑三郎被岑大郎一群铁杆亲兵死死拦着,才没有弑兄。而后又是怎么撂担子罢工,逼得卧床养伤的岑大郎不得不自己撑着伤体做事。
在他大兄忙得一天睡不上三个时辰,累成了狗时,他自己任性地带人回了安坪镇,与家人过上了悠然自得的日子。
还每日写一封信让人送去京城,向岑大郎炫耀:西南的山水风光如何秀美;他的日子多么清闲有趣;父母多么慈爱照顾他;姐姐是如何的爽利能干;外甥是怎样的聪慧可爱;他在书院教书的日子,又是多么的幸福悠闲!
气得岑大郎抓心挠肺的难受!每天都有种想要杀死弟弟的冲。动。
可惜他政务繁忙,忙着处理这个,收拾那个的,鞭长莫及。只能每天自虐一般地看着信,咒骂不懂事的弟弟。
……
安三少和他的兵士,此时在漠北的日子很不好过。
漠北地广人稀,只有冬夏两季,天气不是严寒,就是酷热,气候十分恶劣。导致偌大一个漠北,几乎看不到什么植被,绿洲很少。走到那儿,都是狂风肆虐,黄沙漫天。
这让安三少和他麾下那些在西南青山绿水、和风细雨中待惯了的士兵,很不适应。许多人都有了水土不服和中暑的症状。有些病情严重的,根本下不来床。
若不是安三少早前经卜算子大师提醒和帮助,带了足够多的大夫、药材和几千有些医理常识的健壮仆妇随行,使军中士兵们都得到及时有效的治疗和照顾,情况只会更严重。
饶是做足了准备,眼下的处境,依然令安三少、杨泽、林晖等人分外忧虑。
他们一路从西南急行军到漠北,只花了不到二十日的时间。这也导致,十五六万的军队,在途中和到达漠北最南边的北留县时,就病倒了一万多人!
还有三四万人,也有恙在身,虽能出战,可战斗力都直线下降。这些人要三四个联手,才能干翻一个漠北兵。
昨日,在北留县和五皇子军队的初战,西南军便损失不小。安三少让杨泽和林晖领了五万西南军,去打五皇子旗下三万先锋军,才勉强打个平手,还死伤了三万多人。
最后若非他收到战情不利的消息,及时带兵与杨泽他们汇合,前后夹击灭了五皇子那三万先锋军,并杀退了后来赶到北留县外三十里处的几万后援军。他们在北留县的驻地,说不定都得叫五皇子的人掀了。
若真才踏进漠北就叫人赶走,叫安三少怎么向他那威风赫赫的大舅兄交代?怎么有脸回家见亲人?
付出不少代价,初战告捷后,安三少将伤兵交给杨泽和林晖带人安排。他和其余小将,便立即命人着手,以最快的速度,在北留县外三十里处的黎木镇,修建坚固的防御工事。
还派了三万未染病的精兵迁队,驻扎在黎木镇四周,设置重重关卡,严密检查,以阻挡五皇子带人从此处离开漠北,南下入京生事。
北留县的初战失利,令五皇子和刘国邦勃然大怒。
还没离开漠北,就叫人打了回去,尤其是那三万精锐之中的精锐先锋队,竟全军覆没!这对满怀雄心壮志的他们,无言是巨大的打击。
安三少一下就挑起了五皇子和刘国邦的怒火。
若不是刘国邦阻拦,五皇子都想立即领兵,亲自率领麾下战士,冲去北留镇把安三少和他的人杀死。
“殿下,请您冷静!”距离北留县一百多里之外的北兴州,漠北总军督府上的书房里,刘国邦和另外几名心腹跪在五皇子脚下,抱着他的腿不让他走:“探子回报说,安之君这次从西南带了十六万士兵过来,那些都是精兵强将。”
“我们只有十三万五千人,还被安之君带人灭了三万八千多人,如今还剩不到十万士兵。不能和安之君的西南兵硬拼。否则将会是玉石俱焚的结果。”
“我等在漠北苦苦经营多年,一兵一卒都珍贵无比。您和我们****练兵,可不是为了和安之君的人决一死战的!您心怀天下,可不能止步于此。今日,说什么,我等都不会让您带兵出战的。求殿下三思而后行!”
另外几人也纷纷开口。
“殿下啊!您若执意要出战,便踩着我等的头颅往前走罢。除非我们没命,否则不敢让殿下自毁长城!”
“属下也知死了那三万多先锋军,殿下很伤愤!可西南军实力非凡,人数又多于我们,背后还有岑家军支持,着实不宜与他们硬碰硬。”
“是呀!殿下,如今那岑清言已占据京城,自封为王。漠北以外的州县都被他派人一一打服,收入囊中。只待挥兵北上,与安之君的人汇合,强行攻下我们漠北。依属下之见,我们当下应守非攻!这几年,漠北在您和总督军大人的治理下,犹如铁桶,我们的城墙比任何地方的都要坚固高耸。只要我们退守在漠北,外面的人别想攻进来。论争天下,我们已失去先机,不如退后一步,先自保,再谋以后。”
“殿下,王将军说得对!”其他人纷纷附和那名说要退守漠北,不再南下的将军的话:“如今我们势弱,只有留守漠北才能获得一线生机。离开漠北,无异于蚌开壳,给人覆灭我们的机会!”
“如今江山初定,只要我们留守漠北,给岑清言上一封求和书,并昭告天下,同意他自立为王。他不论是碍于民意还是出于治国考虑,都不会立即对我们出兵。否则难堵天下悠悠众口。只要争得三五年时间,我们明面上顺服,暗中可招兵买马,积蓄实力。等岑大郎放松警惕,再一举攻下京城。殿下,自古为王称皇之路便难走,过去那么艰难您都忍过来了,还请耐心再忍忍。”刘国邦苦口婆心地劝谏五皇子。
“罢了,诸位请起吧。”五皇子面无表情地重新坐回首位,清清淡淡道:“各位方才所言,本殿下自然也想到了。可如今不是我们想安守此地,就能如愿的。”
他放远视线,望向南边那口窗户,“我想带人去和安之君决战,不是出于一己冲。动,而是经过深思熟虑。漠北的城墙固然高且坚,可这边缺粮食,我们退守在此,无法自给自足。自封于此,到时岑清言他们带人围了城,困也得把我们困死。”(未完待续。)
。。。
第三百三十八章 死生(二)
“我们可以与北蛮人合作,在北蛮采购粮草……”
刘国邦的话音未落,便被五皇子厉声喝止:“刘大人,请慎言!我等身为大景子民,世代与北蛮为敌。怎可因一己私心与野望,而与他们合作!”
“再说,北蛮这几年一直和我们开战,还因战失利,被我们攻占了边境处的两个城池。早就恨我们入骨,怎么可能给我们提供粮草?若教他们知晓我们处境艰难,怕是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重兵压境,让我们死得更快些!”
五皇子道:“就算他们愿意助我们。与北蛮合作,无异于与虎谋皮,早晚会被吃得连骨头都不剩。死了还会背负通敌叛国的千古骂名。刘大人可万万不要有此妄念!”
“殿下所言极是。是老臣惶急失了分寸,望您勿怪。”刘国邦以头抢地。经五皇子点醒,他也觉得自己定是失心疯了才会说出与北蛮合作的话。
五皇子见他知错,便将他扶起,道:“不怪大人,如今我们前有狼后有虎,一个不慎,就会粉身碎骨。您也是心急。诚然,众位都知我们此时唯一的活路,便是认输,与岑清言和谈,保住漠北这里的根基。”
“可诸位也知,岑清言多智如妖,又骁勇善战,疑心甚重。他身边的人,哪个不是被他考验过多次,确认忠诚了,才纳为亲信的。”
“方才诸位说的保留我们自己的兵力,向他投降,他就会放弃攻打漠北,这是绝无可能的。”五皇子轻叹一声:“要他相信我们真的服输,也得是在我们被他打得没有还手之力之后。”
刘国邦这时心领神会道:“殿下,您的意思是我们先与安之君的西南兵苦战,等损失惨重,不得不认输后再投降?可如此的话,岂不是白费了这么多年的努力,可惜了那些效忠我们的士兵?”
想到这几年在那些士兵身上花了不少心思和钱粮,如今要推他们去送死,刘国邦就心疼得无以复加。这是要割他的肉呀!
“是呀,殿下。真和西南兵对战后再降,我们就剩不下什么兵了。到时还怎么和岑清言谈条件?定会被他吃得死死的。说不定我等都会被他以叛军之罪灭口?”
“可不是。这无异于是自寻死路啊。殿下,他当日处决冯家和周家时,可没有过一丝心软。继杀死太子和六皇子后,连冯家都被他灭族了,他还有谁不敢杀呢?不能让我们的人白死啊?”
五皇子看着跪在他脚下的那些谋士和几员大将,目中飞快而隐秘地飘过一丝失望:这些亲信,忠心是忠心,可却不够聪明,也不够心狠。还经不得事儿,分不清轻重缓急。
不推人出去挡刀送死,难道他们想跟着一起陪葬?
安之君带人打过来,他们都慌神了。
他要称霸天下,靠他们,可不行。不如趁此机会,换换血。他当然不会把自己的精锐心腹带到战场上送死!开战前,他会把他们都散入民间安置好,以待后用。
其他那些不那么重要的人,死了也就死了,无甚可惋惜的。
他还年轻,往后的日子还长。再过十年八年,总能培养出更加忠心可靠且能干的心腹。
那个至高无上的皇位,总有他坐上的那天!
而在那儿之前,他要学会舍弃和隐忍。好在这两者都是他熟悉且擅长的,做起来也不费什么功夫。
眸色几变,五皇子更加坚定了自己断臂求生的决心。他还是很耐心地和刘国邦等人解释:“我这不是自寻死路,而是置之死地而后生。若我们不走到穷途末路,岑清言不会相信我们是真的被打怕了,想投降于他。”
“诸位也不必担心投降后会有性命之忧。岑清言的心胸,可比我父皇和几位兄弟开阔多了。他能接纳差点儿杀死他的周大少,便也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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