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官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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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官人- 第1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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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就没错了;庆寿寺正是姚师的道场”朱瞻基把那念珠递还给王贤;紧紧盯着他道:“你这朋友是个什么人?”

    “奇人。”王贤道。

    “废话;竟能弄到姚师手中的念珠;自然是奇人中的奇人”朱瞻基说着恍然道:“你在码头时;就是用这个吓走锦衣卫的吧?”

    “原来你在场啊。”王贤呵呵一笑道。

    “在场;本打算救火呢。”朱瞻基不好意思的笑道:“结果用不着我;就没露面。”

    “你说;我能用这念珠救周臬台么?”王贤毕竟二世为人;对人心的揣摩;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他知道朱瞻基是在深宫太无聊;想找个新奇;才会要自己胡乱称呼他。所以如何称呼都无所谓;但是绝不能蹬鼻子上脸;以为两人真成了好基友;那样的结果只能是自取其辱。

    唯有表面上和他随便;但事事表现出赤诚和分寸;才能将良好的关系保持下去。

    有了这串念珠;朱瞻基的心思活泛起来;搓着手激动道:“只要姚师开口;肯定有办法劝我皇爷改变主意。”说着看一眼王贤道:“但是姚师一诺;何止千金?那是可以保你全家xing命的你真要为此周新用掉这个承诺?”

    “不错。”王贤点点头。

    “你再考虑考虑吧。”朱瞻基道。

    “没什么好考虑的。”王贤摇摇头;淡然道:“我只知道;这是我当下应该做的;至于以后会不会后悔;那是将来的事。”

    “说得好”朱瞻基闻言大赞:“男儿自当如此”说着站起来道:“我这就带你去找姚师”

    “别”王贤却拦住他道:“小黑你别急;事情不是这么做的。”

    “咋么做?”朱瞻基现在对王贤的印象爆好;重新坐下道:“你倒是说道说道。”

    “很多事情;结果固然重要;但jing髓往往蕴含在过程中。”王贤见他有些懵懂;便想举个例子;起先想说男女之事;转念一想这小子还是个雏儿;自己不能跟他胡说八道;便换了个例子道:“就好比斗蟋蟀;要是我现在就给你两个蟋蟀;让你关起门来;自个逗着玩;你觉着有意思么?”

    “那有什么意思?”朱瞻基摇头道:“玩蟋蟀的乐趣;在于找到好的虫儿;然后jing心饲养;待到调养到巅峰时再与人约战。到时候;双方呼朋引伴;齐聚一堂;几十上百人下注博彩;为各自支持的蟋蟀加油;若是占了上风;则欣喜若狂;像吃了chun药一样……”

    ‘噗……;王贤一口茶喷了出来;好险没喷到朱瞻基身上;一边掏出手帕擦拭;一边暗道;我真是太傻太天真了;这种宫廷里长大的公子哥;都早熟的吓人才是。

    “你不是结婚了么?”朱瞻基奇怪的瞥他一眼。

    “是我大惊小怪了。”王贤诚恳道:“您老继续。”

    “若是落了下风;则捶胸顿足、如丧考妣。最后得胜者被众人簇拥凯旋;大肆庆贺。失利者垂头丧气;数ri抬不起头来这才是玩蟋蟀的乐趣。”朱瞻基说完恍然道:“你的意思是;我们要把戏做足了;方能收到最大的成效?”

    “聪明”王贤竖起大拇指道:“就是这个意思”顿一下;正sè道:“这也是周臬台的希望。

    “周臬台的希望?”朱瞻基惊讶道:“他知道你能救他?”

    “他不知道;因为当时我也不知道;这串念珠能否有用;也就没有对他说;只是告诉他;我会尽力营救他。”王贤淡淡道:“周臬台对我说;如果能见到太子;让我向殿下转呈他的意思;他周新微不足道;唯一有价值的;就是一点清名。他这个人死不足惜;但要是浪费了这份名声;就太可惜了。

    听到事情涉及父亲;朱瞻基面sè严肃起来;“他什么意思?”

    “周臬台的意思是;”王贤肃容道:“他愿用这份清名;助太子摆脱困境”

    “怎么摆脱困境?”朱瞻基沉声问道。

    “请太子为他去争。”王贤沉声道:“不管结果如何;只要太子坚决的为他争取过;就一定是赢家”

    “怎么讲?”朱瞻基皱眉道。

    “如果太子能说服皇上;则父子不和的谣言不攻自破;令宵小收心。”王贤道:“但估计是不可能的。可就算说服不了皇上;也可以⊥群臣看到太子的好……”顿一下;压低声道:“而且周臬台说;皇上杀他之后必然后悔;他的死不仅可以重创纪纲;还能让皇上改变对太子的印象……”

    “这真是忠臣的肝胆之言”朱瞻基半晌才回过劲儿;缓缓道:“周臬台的话;我会如实相告父亲”顿一下;他目光有些复杂的看着王贤道:“但有一条;周臬台的想法;是建立在他必死的前提上的。但我们现在;似乎可以救他……如果这样;似乎有做戏的意思了;做戏倒也无妨;但一旦让我皇爷知道真相;怕会弄巧成拙。”

    “说得不错。”王贤点点头;对朱瞻基能想明白此中关节并不意外;因为之前的接触中;他就已经确定;对方是个聪明过人的家伙。“但是小黑你有没有想过;姚师开口说话的意义呢?”

    “呃……”让王贤这样一提;朱瞻基脑海中划过一道闪电;使劲拍着脑瓜道:“我真是一叶障目、不见泰山”说着蹭得站起来;兴奋的来回踱步道:“如果我父亲苦苦为周新说情;若皇爷不肯答应;姚师再出来为周新说情;这在所有人看来;就是姚师和我父亲站在一边;这简直想想就让人激动

    “你胆子可真够大的”朱瞻基站住脚;指着王贤笑道:“扯虎皮做大旗;竟扯到道衍和尚的头上了哈哈哈哈;就冲这点;我就没看错人”

    “殿下过奖了;我也是胡乱讲讲;最终还得太子定夺。”王贤谦虚的笑笑;心中暗叹一声;其实我也不想啊;但为了周臬台;也为了我自己;只能火中取粟;搏一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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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欲把西湖比西子 第二四零章 内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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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王贤和朱瞻基商议之时;东宫书房里;太子也在和几位师傅说话。

    “想不到;周新一来就被抓进诏狱。”年轻的金问脸上写满凝重之色道:“想不到;纪纲竟然还是翻盘了”

    “这是早料定的;”杨溥沉声道:“我们转呈周新的奏报;皇上连看都不看;这分明是只听纪纲的一面之词。”

    “周新虽然是主审官;但殿下才是负责人;不能让皇上只听纪纲的一面之词。”黄淮眉头紧皱道:“只要皇上看了周新审明的那些罪行;就能意识到纪纲的险恶用心。”

    “有道理”金问大赞道。

    “没那么简单……”朱高炽缓缓摇头;他是个大胖子;天气一热就受不了;此刻别人都穿着严密的官服;只有他仅着单衫;也眉头紧皱道:“据说;纪纲是将周新扯进建文的案子;而且手里有证据;可以证明他难逃于系;父皇才会震怒的。所以这案子;不好翻。”

    “原来如此”几位东宫讲官面露惊诧;他们对太子的话深信不疑;作为太子最信任的心腹之臣;他们知道朱高炽虽然面相痴肥;但城府深沉;在宫里也有眼线;这么说肯定是有证据的。

    “但是这个人;我们不能不救。”杨溥沉声道:“毕竟这次在天下人看来;周新是奉殿下之命查办锦衣卫的。现在因为这案子遭殃下狱;如果殿下不肯为他说话;难免令人失望。”顿一下道:“何况周新的名气太大;官声极好;造成的影响就更深远了。”

    “不错;周新这样的大清官;不得不保。否则难免令天下离心”黄淮点点头;迟疑一下道:“会给汉王可乘之机。”

    “不蒸馒头争口气;得让天下人看到;殿下是爱护忠臣的”金问也附和道。

    “周新这个人……”朱高炽沉吟许久;方缓缓问道:“你们怎么看o”

    “国之利器!”金问朗声道。

    “说得好”黄淮赞一声。杨溥点点头道:“堪称文臣之魄了。”

    “国之利器、文臣之魄。”朱高炽拍了一下书案;接着往椅背上一靠;闭上了眼:“说得好;说得好……”

    几位讲官知道他在琢磨;便静候地望着他。

    果然;盏茶功夫;太子的眼睛睁开;拿定了主意:“有什么办法能救这个人?”

    “只能力争……”几位讲官都是端方君子;学识渊博;但出谋划策就弱了点。事关重大;也不敢乱出主意;还是杨溥道:“今晚我先去见士奇兄;转禀殿下的旨意。”

    所谓士奇兄;叫杨寓字士奇;此人以字行世;因此都称之为杨士奇。人如其名;这是个奇人;天资聪颖;读书过目不忘;但自幼家贫;跟着母亲改嫁给一名官员;谁知仅仅一年之后;继父又因罪被贬到边疆……在洪武朝;这实在太正常;官员不获罪反而不正常……杨士奇和他母亲的生活;再次陷入困境。

    读书是个花大钱的营生;因为家贫;他没法像其他读书人那样考科举;而是只能从最基础干起……他十五岁便在私塾教书;后来混到体制内;当上了县里的训丨导……训丨导是教谕的助手;就是县学的老师;终于有了正式身份。生活刚有点起色;他又悲剧的把官印丢了……这是要坐牢的重罪;但杨士奇不是个老实书呆子;他直接就弃官逃跑了;之后流落江湖二十年。在户籍森严、到处都要查验身份的大明朝;杨士奇竟然能流亡二十年;足以说明此人的能耐了。

    在逃亡期间;他依然坚持刻苦读书;竟在读书人的圈子里;混出不小的名声。建文二年;朱允炕召集儒生撰写《太祖实录》;三十六岁的杨士奇被人保举为编撰;成功上岸洗白。更神奇的是;他因为在编撰工作中;表现出的学养和负责;得到了此书主编方孝孺的赏识;居然一举成为了《太祖实录》的副总裁

    到了永乐朝;杨士奇真正得到了重用;他与解缙等人;一起被任命为大明首任内阁的七名大学士之一;自此之后;成为朝廷的重臣;永乐皇帝的心腹

    虽然朱棣处处奉行祖制;但这位大帝本质上;其实是个实用主义者;他奉行两条原则;当祖制符合自己的利益时;那么遵守之。若是不符合时;就装傻充愣;想怎么搞就怎么搞;比如内阁。

    朱元璋在胡惟庸案后;宣布永远废除丞相之位。并留下祖训丨后世子孙不得复立宰相;大臣有敢建言者;重处之。这样一来;国家大权尽数归于皇帝一人之手;皇帝的威权空前巨大;当然皇帝的负担也变得空前繁重。

    比如洪武十七年九月十四日到二十一日;八天之中;全国共有一千一百六十件各种文书报告送到朱元璋案头;其中涉及各类事项三千三百九十一件。平均计算;朱元璋每天要看二十万字的奏章;处理四百二十三件国事。即便十二个时辰不吃不睡;一个小时也要阅读八千字以上;并在二十多件国事上做出决断。也只有朱元璋这种体力、智力、精力、能力都超群绝伦;又无限热爱自己工作的人;才能坚持下来。

    但哪怕是太祖;年纪一大也感到太吃力;于是他设置了华盖殿、文华殿、武英殿、文渊阁和东阁等大学士;挑选那些品级较低、年纪较大、政绩平平的文史官充任;帮自己处理文书报告;以备顾问;但不能参与政事。

    如今永乐皇帝虽是一代雄才伟略的英主;却也没有他爹那样的本事;为了能从苦役般的国事中解脱出来;专注于更重要的事情;朱棣开始让那些大学士参与军国大事的处置。虽然其官阶只有五品;没有部下;没有统辖机构;甚至没有专门的办公场所;可以说既无宰相之名;又无宰相之实。但这些大学士全是皇帝的亲信近臣;每日侍奉于皇帝身边;奔走于殿阁之下;特别是可以参与机务;其职权责任不可谓不大;故而中外以宰相视之。

    不过;为避开宰相这个已变得不祥的字眼;加之其名称为、值文渊阁;;在内廷办事;人们含混地称之为‘内阁;。

    内阁和六科;是唯二两个在宫城里办公的机构;内阁的直庐设在东华门内文渊殿后的文渊阁……文渊阁是宫中藏书的图书馆;内阁大学士自然不能在书阁里当值;而是在文渊殿两侧低矮的厢房里办公;条件差得很。房屋低矮逼仄不说;夏天像蒸笼、冬天像冰窖;下雨就积水;令人苦不堪言。

    仅看这值房;内阁大学士确实和堂堂宰相挂不上钩;但它是皇帝的心腹顾问机构;凡战争、用人、甚至立太子这样的事情;皇帝都要与内阁议论方作决定;况且其位于内廷;对皇帝的动向了若指掌;这一切都让它成为百官瞩目的焦点。几位大学士的地位;自然水涨船高;虽然仅五品;却连二品的尚书也不敢怠慢。

    此时内阁人丁不旺;最初的七名大学士……解缙下狱、胡广丁忧、黄淮负责辅导太子;为了避嫌;已经许久没回内阁了;胡俨出为国子监祭酒;只剩下杨荣、杨士奇和金幼孜三个。但剩下的都是精英;三人协助皇帝把国政处理的井井有条;深得朱棣信赖;凡国政大事;必先知会三学士。

    这天三人正在办公;皇帝身边的宦官来传旨说;明日要在文华殿御审逆臣周新;让他们到时候在场;并想好如何质问此人;让他无从狡辩云云。为了让他们有的放矢;朱棣还将周新叛逆案的卷宗一并送来。

    看完之后;三人都愣在那里;没有一个人说话;震惊、无比震惊。

    好半天;杨荣望才感叹道:“匪夷所思;真是匪夷所思”

    “是啊。”金幼孜点头道:“有人证有物证;周新伪造浙江都司调令;放走郑家船队的案情;应该属实。”说着叹口气道:“一省臬台、冷面寒铁;居然也舞弊枉法开了;怪不得皇上会震怒呢”

    二位大学士发表了见解;那位被杨溥推重的杨士奇;却一言不发;只看着值房外的夕阳;也只有太阳快下山的时候;阳光才会照进内阁的值房来。

    “士奇兄;你也说说吧。”对内阁中的这二杨;金幼孜向来自叹不如;因此遇到事情;先问他们的意见:“明日文华殿御审;咱们该怎么办?”

    “既然人证物证俱全;皇上还要我们批驳他作甚?”杨士奇这才回过神;问道。

    “皇上虽然没明说;但意思很明白;就是要警醒百官。”金幼孜道。

    杨士奇却摇摇头。

    “其实是因为;证据有漏洞。”杨荣是两榜进士;却不是书呆子;而是极其富有谋略;与杨士奇不分伯仲;此刻一眼看出了问题所在:“船上的郑家人;是锦衣卫一个一个仔细筛查过的;确保了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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