媚娘愣了一下,觉得林子聪有些突兀,但是想到自己的目的,便冷冷地道:“若是林先生你们的确想看,我们自是拒绝不了的。”
说着,便直接扯下了红莲的面纱,愤然离去了。这让众人都有些惊愕。
面纱底下的脸并没有众人想象中的那么绝色,也不是什么倾世之姿。
众人不免失望,原以为有多么好看呢,让媚娘这么宝贵,却不想也不过可以称得上清秀罢了。
别的人怎么想的不知,但是林子聪却是有些吃惊的。因为面前这幅清秀的脸却是十分的眼熟,正是和元将军在战场上早逝的小弟元地长得一模一样,若不是眼前这个是个女子,他当真以为又见到了当初那个面色清秀的稚子了。于是不免有些皱眉。
林喜是没见过元地,自然不知道其中的奥妙,只知道自家主人似乎有些怔住了。
“红莲小姐长得当真是清秀可人,如同清水芙蓉一般。”贺万清扯了扯嘴角。
他看这媚娘一直阻拦,也还以为长得是绝色美人。却原来不过长相一般,还不如他府上的婢子。看来媚娘不想让众人看到她的长相,更加重要的原因是,不想让众人失望吧。
不过这个都跟他没太大关系。他主要的任务是要成功帮司马大人塑造出一副粗鲁不受拘束的形象。
而看着林子聪身边带着的林喜眼中的鄙夷,林子聪的皱眉。他就知道自己的等人成功了。
于是心底不免有些嘲讽,所谓的第一军师也不过如此。
“喝酒!喝酒!”突然,苟玉林从贺万清肩上弹起来,大声叫道,“来来来,林先生,喝酒!我们喝!”
说着,他便一手抓着酒坛,要给林子聪倒酒。
林子聪下意识地伸手准备接住,林喜一步上前,挡住酒坛,恭恭敬敬地说:“我家先生有旧伤在身,之前那些已经是极限了,不可再多喝。这喝酒小酌还可,喝多了可就伤身了。”
“旧伤?”贺万清连忙阻止苟玉林,“既然有旧伤在身,怎的不早说,喝了这么多酒,可有大碍?”
虽是这么说,可是他阻止的力道却是不大,苟玉林依旧在往林喜面前递。
“怎么?林先生是看不起我这个人?竟然不喝我的酒?还让奴才出声?”苟玉林纠缠道。
林子聪摇摇头,“怎么会看不起司马大人呢?这江城要不是有司马大人的驻守,早就让敌国攻打进来了。怎么还会有现在的繁荣安宁呢?瑜达不过是身体上有些陈年的旧伤,饮酒过多有些不好罢了。若是司马大人执意如此,那瑜达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听到他这样说,贺万清连忙加大力度,“司马大人,林先生既然有赏在身,那么还是不要喝酒了吧。您也喝醉了,应该休息了。来人!上醒酒汤。”
这般,贺万清又与苟玉林纠缠了一番,才将他安抚下来。
“看来贺大人与司马大人的确是如同传言中那样,关系甚铁啊。”林子聪似感叹般说道。
贺万清一个激灵,背上有些寒气上涌,感觉这林先生似乎看透了他们的做法。
但是一看他的作态,又似乎是真的在感叹而已,于是又有些不确定,但心里不免提高了警惕。
元善嘉抱着琴低头站在旁边,见着苟玉林以及贺万清的作态,心中冷笑,两个人一个外边豪爽粗犷内心实则狡诈万分,一个外边温文儒雅内心实则黑暗遍布。
这时候,贺万清扶着苟玉林喝下了醒酒汤,抱歉地对林子聪道:“林先生,司马大人已是醉了,不如我们便撤了吧。”
林子聪点头应诺,目光却是停留在元善嘉的身上。
“还不快将司马大人扶下去?”贺万清对着在旁边时候的司马府的仆从皱眉。
“是!是!”仆从唯唯诺诺地,连忙上前。
贺万清见着林子聪看着这红莲,以为他对红莲感兴趣,于是便道:“林先生可是还要再听一曲?那我们就不打扰了。林先生请自便,帐已经记在了司马大人的账上。”
说着,他挥挥手,便带着一众官员离开了。
“这贺大人把您当作什么人了?而且,今天晚上说是接风,可是他们连一个官员都没有给您介绍,看来是准备给我们一个下马威吗?”林喜敛眉。这些人把他们都当作傻子了?
却见林子聪道:“无事。我正好也准备再听一曲。自从离开云都后,便没有听到过什么好的曲子了。既然遇到了,自然是要听个够的。红莲小姐就再弹一曲吧。”后面一句是对着元善嘉说的。
“是。”元善嘉轻声应到,少女独有的清脆声音中带着一点哝哝的娇媚婉转。
她抱着琴又坐回了矮凳上,将琴放在腿上。这次却是没有再弹奏那首从军行了,而是弹奏着一首比较普遍的思乡曲。
琴声一起,听者便如同进入了一种悠长的意境之中,仿佛看到了一个在外的游子站在月光下望着远方诉说则思念。
整首曲子都是悠长低哑的调子,与窗外的热闹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屋子另一侧的窗子正好开着,这时候月亮恰恰挂在半空中,从树影疏斜中透露过来,更加增添了一种寂寥的氛围。
楼下也听到了屋里的嘶哑琴声,似乎也融进了里面,热闹的声音,竟然有些低了下来。
一曲作罢。
“红莲小姐师从何处?”林子聪无意地问道。
“是媚娘教的。”元善嘉言笑晏晏,明媚的笑意让林子聪有些晃眼。
“哦?媚娘以前也是红楼的艺者?”他挑眉。
“是的,先生,媚娘从前便是江城红楼的台柱,年纪大了,才做了红楼的管教。后来见红莲是个可塑之人,便教了红莲几招。”元善嘉眼里带着笑意,声音中带着自豪。
林子聪听了,笑了笑,若有所思。
第十章 香消玉损
是夜,静悄悄的,楼里的喧嚣渐渐淡去。
“怎么样?”元善嘉站在窗前,看着月亮。
她的声音也如同夜色一般,带着淡淡的低沉。
“果然有人来打探。不过不是他本人,应该是随便派了别人来的。”媚娘站在隔间的一个屏风后面,只是隐隐地有些影子。
“嗯,你不要插手,就让他查,也不要专门去给他透露消息,免得反而出了差错。”元善嘉点头。
……
司马府。
“先生,该睡了。”林喜将烛火的芯撇了撇。
“马上就睡了。”林子聪拿着一本书,看得入神,时不时地翻面。
虽然外表看着没有什么,但是林子聪心中却是在想着许多年前的事。遇到元地是他刚刚被元天给提拔上来的时候。
那时候,那个小子不过才十五岁,却悄悄地瞒着家里人跑到战场上来找大哥,还留书说自己要保家卫国,战死沙场在所不惜。
当时他穿着破破烂烂的衣服,鞋子早已经没有了,脚上只是过了几层破布,用草拴着。脸上血和泥巴混为一团,也不知道是经历了多少艰辛才到达军营的。但是当时他的坚毅表情却是深深地刻在了他的心里。最后他也的确是战死沙场了。为了保护他的国家。
这么多年再也没有见过这般纯粹的人了。只为了保护家国,而义无反顾。
林喜铺好了床铺,悄然将一封信放在林子聪的书上。
上面正是记在了红莲的所有事情。
从她是怎么来到红楼的,到长成十三的窈窕女子,虽不是事事巨细,但是大抵的消息都是有的。
看着她的来历这一栏,林子聪突然想到了元将军曾经丢失了一个女儿,刚出生没多久便丢了,竟然正好和她的岁数相合。
他想了想,写下了一张纸条,又写下一封信递给林喜。
“纸条通过密线直接传给将军,信按照正常的路程传回将军府。”
林喜点头。
不久后。
城里纷纷传闻红莲小姐因为被司马大人的神威吓到,再加上重病未愈,再次复发,竟然香消玉碎了。
五天后。清晨蒙蒙亮,一辆马车停靠在红楼的后门。
“车准备好了。”林喜恭敬地站在马车的旁边。
从门内走出一个青衣蒙面女子。
“谢谢林喜大哥。”这女子正是传闻已死元善嘉。
“小姐不用客气。您不用带些东西吗?”林喜看着她背着的一个小包裹,外加抱着的一把琴。
元善嘉似是流连地望了一眼红楼的院子,摇摇头,“不用了。我也没有什么东西可带,除了这把琴是师傅送给我的外,其余的也没有什么好带的。”
林喜接过古琴,把琴放入了靠门的一个箱子里。
他心里有些纳闷,往常看其他女子出行,哪个不是带着一两个箱子,元家大小姐去郊外春游都是带了五六个箱子的。
元善嘉却是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的。毕竟她也不是她肚子里的蛔虫。
再说她的东西大都没有带过来,在红楼的,只有属于“红莲”的东西。她不想带上。
江州城外十五里的地方,一个车队慢慢地前行着。队伍周围都是高头大马加上良兵,一个个都是双目精光毕露。
一辆不起眼的小车,悄然地并入了车队,其余人都是被打了招呼,谁也没有说些什么。
只有都尉徐俊昌看着这辆朴素的小车,有些皱眉。
也不知道这林先生弄了什么人进来,也不说清楚,说得糊里糊涂的。万一到时候出了事情怎么办。再说这么多的的粮食税银,他不担心,我还担心呢。
“先生,已经来了。”林喜行到林子聪的车架旁边,敲了敲车壁。
“嗯。”林子聪轻声应到。
从江城到云都的距离很远,走官路要走一个半月。这还是赶路的情况下。
在这种慢慢地行进速度下,一般没有两个月是到不了的。
路上的风景对于那些很少出门的人来说也许是极其美丽的。但是对于这些常年在外守卫的人来说,还不如安安逸逸地躺在屋里暖香满怀。
就这样行驶了半个月,路程才走了一半。
一路上,元善嘉的饭食都是林喜送上去的。除了住宿的时候出来一会儿,基本上没有给队伍添什么麻烦。因此徐俊昌倒是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太阳疯狂地与人们做对,野外静悄悄的,只有风吹草的声音,偶尔还有些蛐蛐懒懒的声音。
押着车队的士兵都有些无精打采。身上厚重的盔甲并没有给他带来一点点的冰凉。
“呼”地一声从一旁的草丛的窜出一个东西,冲着林子聪的车架而去。
仔细一看却是一只利箭。
徐俊昌听到破空的声音,眼睛一瞪,提醒道,“停车戒备!”
一声令下,车队便停了下来。
众士兵纷纷背对着税银车,或拔剑警惕地望着来箭的方向,或一手扶住座下的良马,一手紧握着手中的武器看着四周。
外面一停,林子聪便除了车子,站在车台子上,目露出锐利的光芒。“去保护小姐。”
林喜应声连忙驱马到了元善嘉的车旁,边走还边四顾。
“怎么了?”车内的人听到外面的动静。
“小姐稍安勿躁,只需待在车内即可。”林喜安抚道,说着敲了敲车壁。
车内的人听了这几声便泰然自诺地坐着了。
众人警惕了半晌,敌人却是没有接下来的动作了。
“大虎,去看看。小心点。其余人准备。”徐俊昌眯眼,一招手,让一个彪形大汉上前查看。
大虎应声上前,其余面对着射箭方向的人从马的一侧抽出一把弓弩,纷纷跟着大虎的走向动。
只见大虎只身走近草丛,一边走,一边用手中的剑扫着草丛。
啪!大虎打到了一个东西。
一时间,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向后趴下!”林子聪站在高处眼尖的看到一点亮光。
大虎反射性地趴下,在此瞬间,一把泛着绿光的箭几乎与他擦肩而过。
他身后的人,一步上前将毒箭斩下。
却见草丛拨开处是一个弓弩,正对着官道,阳光打在上面反射出冷冽的光芒。
一根银丝与弓弩机关处连接,延伸至远处的一颗树上。
大虎一个跃起,往树上而去。树上早已没有了人,连个脚印都没有留下。
“全体戒备!有人来袭。”林子聪一个闪身跳下车子,衣袂飘起,帅气十足。
林子聪将腰间的扇子拿出,一打开便露出里面的钢针,很是锋利。
四个人从草丛中忽然窜出来,每人手里都握了一把淬毒的匕首,几个窜身便靠了上来。
“注意防护。”徐俊昌大喝,将剑横在身前,率先加入战局。
第十一章 路上遇袭
一队人马有序地挡在税银前面,随时防备着有人劫银。一队人马则是在一旁一边关注四周一边两两为伴,与来者战斗起来。
林子聪眼观四周,一边小心防护,一边提醒:“小心!有埋伏!甲队加强防护!”
果不出所料,话音刚落,便有一队人马从侧面冲了出来。这队人马专门冲着林子聪而去。
徐俊昌连忙喊道:“林先生小心!保护林先生!”
他只听说过林先生智计了得,却没有听说过他的武力了得。
听令后,在林子聪附近的人马连忙上前围住林子聪。
“不用管我,护住税银是真!”林子聪自觉实力不差,怎么就被人小看了呢?
听到他这么说,围着他的士兵却是没有动的。
他们虽然没有次次都来运送税银,但是也来过几次的。也是有些经验的。因此对这些来劫税银的匪寇却是没有惧怕的,所以保护一个人也是十分简单的事情。
林子聪一边与来者缠斗,一边关注着元善嘉所乘的马车,颇为担心,神色都毕露无遗。
果然那些匪寇都在若有若无地向着她的马车靠近,因为税银也在附近,因此倒不明显。
林子聪不着痕迹的扫视全场,心道:这里果然有她的人,竟然将车在那个位置都摸清了,看来这次回云都必须要让元兄加强自身的防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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