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运?淮南王一直盯着我们,根本就不会同意!如今太子带着强兵在正阳关,根本就掉不动兵马,我们怎么自己运?”
“所以要想办法……。”
屋外骤然间响起一阵吵闹,声音渐渐临近,所有人微微一愣,听到外面跋扈的嚷嚷,瞬间了然,纷纷面露嫌弃,可甄月整张小脸却皱了起来,显然对这个声音非常熟悉。
“不准进去!姑娘在议事呢!出去!”
“小离,你一身份卑微的下人,天天对小爷大吼大叫的,信不信,小爷现在就唤人处置你。”声音郎朗,却带着玩世不恭。
“出去!我才不怕你。”
“你……丫头跟主子一样,无法无天。”扯着嗓子大喊道:“甄月,给小爷我出来。”
啪的一声,虚掩的木门被踢开,带进一阵微凉的寒风。
男子穿着一袭绣绿纹的紫长袍,腰束白玉软带,乌黑的头发套在白玉冠中,几缕碎发飞扬的翘着,皮肤古铜,却给人一种唇红齿白之感,剑眉斜飞,显得飞扬跋扈,像个初生牛犊,浑身浓浓的无所事事的贵公子模样。
甄月抓狂的抚额,依旧坐在首位,好似没瞧见他。
男子剑眉一扬,直接冲上来,大声喊道:“你当小爷是空气呢。”
义勇军们正在商讨要事,心里都憋着气,此时见到这个闹事的男子,瞬间腾的站起来,纷纷冲上去,眼看就要打起来。
季简玄正要起身制止,就见原本一脸抓狂的甄月起身飞快的走了过去。
啪啦一声,脚带利锋,直接让身材高挺的男子摔在了地上,男子闷哼咬牙,世界瞬间静了下来,义勇军面面相觑,耸耸肩,表示没瞧见这等粗怒的行为。
“你敢踹小爷!”男子气的俊脸发绿,却也不敢动手,架势倒是做的足。
甄月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皱眉道:“苏义,你有完没完。”
此人正是淮南王之子苏义,一直镇守在远南的居庸关,因东郯如今军事集权,大部分军权都都被仇晟掌握,致使苏义的兵权被收回,成为一个挂名将军,半年前,回雍都闹了一阵子,文武百官都装聋作哑,心里却明白,如今太子势力渐渐雄厚,手握重兵,已经不轻不重的在削减淮南王的权利,淮南王性格耿直,面上也未表明异议,可毕竟心疼爱子,只能一面安抚,一面让他等待时机。
一晃半年,苏义闲附在雍都,终日无所事事,之前因行军被克制的顽劣日益暴露,天天往睹雅坊跑,整个桀骜不驯的二世祖,半月前刚刚在军器所得了柄双刃匕首,天天出去炫耀,最后被设局压上了赌桌,结果一把就给输了。
军器所除了供给前线的军器,是不会私下授予,苏义因是世子,所以才破规矩给了一把双刃匕首,自从输了兵器,油滑的苏义天天往军器所跑,无所不用其极的想再得一把兵器。
苏义忍辱负重的从地上起身,挥了挥华服上的灰尘,伸出高贵的手,邪气的说道:“来吧,给小爷一件兵器,这样咱们就能眼不见为净,省的小爷天天跑这破地。”
“将他轰出去。”
甄月懒得再跟他废话,举足就走。
“甄月!!”苏义气的火冒三丈,眼见几位义勇军撩袖子动胫骨的朝他走来。
今天绝对不能空手而归!要不然又要被人笑话了,苏义动作灵敏,像一只腾起的猴子,唰一下就跳到了甄月的肩上,死皮赖脸道:“我不走,你不给我,我就攀着你,让你颜面扫地。”
古人重视名节声誉,所有人全然愣住,没想到这小子脸皮这么厚,竟然轻薄姑娘!
骤然间,怒骂声滚滚而来,义勇军拖、拽、扯、踢,个个气的面红耳赤,苏义像是长在甄月身上一样,众人怎么跩也跩不下来。
“你放开姑娘!男女授受不亲!”小离急的脸都绿了。
季简玄直接一脚踹过去,也不敢太用力,唯恐让甄月受连累,一时之间军器所鸡飞狗跳,一群人对付着这个小毛孩。
“不!放!”苏义四肢紧紧攀着甄月,甄月常年习武,倒也站的四平八稳,更何况苏义今年才十六岁,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可攀的时间久了,也难免会累。
“啊!!”
只听一声惨叫,天旋地转,嘭的一声,苏义四脚朝天,被甄月一个过肩摔,狠狠摔在了地上,男子五官扭曲,疼的在地上打滚。
“甄月!!你狠!小爷跟你梁子结大了,爷耗死你。”
甄月拍了拍手上的灰尘,挑着眉说道:“我就怕你耗不死我,丢出去。”
苏义一惊,双脚被人拖起,像条小狗似的往外拉着,他虽然有些功夫,是父亲一手相传,可前几次与甄月过手,才知道甄月的功夫远胜于他,打是打不过了,可又不甘心。(未完待续。)
第两百五十章 交易
眼见甄月即将离开,苏义破釜沉舟,死磕到底,直接伸手将甄月抬起的腿给抱了个满怀。
众人一声惊呼,甄月脸色一暗,抽了抽腿,怎么也抽不出来,她半转过身子,垂眸望去。
就见苏义一张白皙的脸布满灰尘,嚣张跋扈一扫而空,剑眉哀怨的扬起,模样可怜至极,声音更是带着哭腔:“姐,我的亲姐,我错了还不成吗,我不该拿兵器去睹,我罪有应得,我咎由自取,姐,你大人大量,就答应我吧,我给你当凳子坐。”
冷风从上空吹过,众人的嘴角都抽了一下,不忍直视在地上打滚博同情的贵族世子。
“苏大世子,你是淮南王的血脉,要是淮南王瞧见你这怂样,只怕要气死了。”怀山弯腰调笑。
苏义脸色一沉,也仅是片刻,嫌弃的看着怀山,说道:“一边去,我现在仅代表我个人,跟我父亲沾不到边。”
甄月被这场闹剧弄的有些心烦,居高临下望着苏义,沉声说道:“撒手,再胡闹下去,我一定在淮南王那里参你一本!”
大概就这一句话,让无底线厚脸皮的苏义有一丝忌讳,抱着甄月双脚的手也有了松动,却依旧不肯放开,垂眸思忖片刻,抬起头,像个被人抛弃的小媳妇:“姐,你就给我一个吧,让我干啥都成。”
甄月沉着脸,将力度都移向双足,正欲不留情面的踢开,兀地,一个精光在脑海闪现,漆黑的眸子霎时一亮,不知打了什么主意,沉声问道:“真的什么都愿意干?”
甄月微微垂着头,墨黑的长发从肩上落下,像柔软的丝绸,眸色清澈透亮,不知为何,苏义竟然感觉有寒气从脊背升起。
苏义咽了咽口水,连忙点了点头,生怕稍微疑迟,就会被拖走。
“你先松手。”
“哦。”苏义乖顺的连忙撒手,还未爬起,就见面前出现一只细白的小手,指如葱根,很是好看,目光缓缓上移,女子面如清莲,平常冰冷的嘴角竟然还挂着笑!笑!苏义不得不承认,他一个大老爷们,打了个冷噤。
甄月将他从地上拉起来,对着身后的季简玄说道:“去军器库,让他挑一件好的。”
“什么???”怀山与水生面面相觑,一时间有点适应不了突转的局面。
季简玄也微微一愣,却也并不质疑,对着呆如木鸡的苏义说道:“走吧,世子。”
“世子?”季简玄又唤了一声。
苏义从不可置信中的回神,有些傻傻的点头:“好。”
待行至戒备重重的军器库时,满心疑惑的苏义才真的相信甄月的话,嘴角大大裂开,露出洁白的牙齿,张扬的挥着袖子,得意洋洋。
“姑娘,为什么给他!”小离一脸不满。
甄月嘴角淡淡笑了笑,并未作答,眼梢一抹狡黠跟算计。
不到片刻,季简玄就带着一脸狂喜的苏义出了军器所。
年轻的手把玩着一条软鞭,九节细钢棒打磨柔软,连缀在一起,便于携带,杀伤力强,在舞鞭时很具观赏性。
甄月一点也不意外苏义会挑九节软鞭,毕竟还是个孩子,喜欢精美花哨的东西。
除了甄月与苏义,其余人愁眉苦脸,一脸不满。
苏义倘若未见,一直拿着软鞭细看,赞赏的说道:“小爷我也算是走南闯北,见过不少稀奇物,可你做的这鞭子体积适中,外形精致,力度能均匀分散,可谓是内外兼佳的好兵器。”说话间,长鞭炫舞,身子旋转,花哨中带着桀骜的魅力。
“很喜欢?”甄月眯眼问道。
“喜欢,当然喜欢了。”苏义虽然是个混吃混喝的二世祖,却也在权利中心长大,自然明白甄月必定会有下文,将长鞭扣在腰间,双臂抱胸,仰着头说道:“行了,别给小爷卖关子了,说吧,既然收了你的东西,小爷也是很上道的。”
“世子果然通透。”
“那是自然,以为跟你身边的土包子一样啊,切。”经不起夸张,苏义吊儿郎当。
怀山脾气火爆,腾的就从后面冲来,一副要吃了苏义的模样,还好季简玄眼疾手快,连忙拦住,皱眉摇了摇头,听甄月话里的意思,应该另有打算。
怀山冷哼一声,收起脾气安安静静站在一边。
甄月无奈摇头,这苏义性格太过跋扈,每次来军器所都要弄的人仰马翻。
远处有铁器打磨的声音传来,灰白的苍穹一队大雁结伴飞过,在微寒的天际划下一道凌厉的痕迹。
甄月收起脸上的笑意,说道:“我需要淮南王军印的通关文书。”
她的声音清浅淡漠,却有一股强大的压迫力,苏义飞扬的眉眼霎时睁大,顿时觉得软鞭如烫手山芋。
“你要我父亲的军印文书!”苏义震惊的看着她:“你要偷偷运什么出去?”震惊的神情慢慢被激动覆盖,像个贪玩的孩子。
“你不用管,只需要给我想要的东西就成。”甄月声音突然凌厉:“若是失败,你就自己扛下,要是连累军器所的话,我会将你的老底都端出来!”
“你!!”苏义咬着牙,怒目瞪眼,拿人手短,吃人最短,倏地,像个泄气的皮球,皱眉苦道:“我那老头子的军印文书可不好弄,要是东窗事发,搞不好,我家老头子会卸了我的脑袋,再将我鞭尸。”说话间,好似真看到了惨绝人寰的景象,高挺的身子都抖了几下。
“既然世子办不到,就将兵器撂下,前院右转就是大门,不送!”甄月伸出手,漫不经心又淡漠的说道,浑然瞧不见苏义的咬牙切齿。
“甄月!”苏义捂着腰间的软鞭,不服的嚷嚷:“到了小爷手上的东西,岂能说拿就拿。”
随即鼻尖不羁的轻哼,仰着头说道:“既然爷要了,就算是蹿了老头子的窝,小爷也会给你弄来。”
修长的手敲在腰间的软鞭上,指尖银辉,高仰着头大步流星离去:“三日后必定奉上!”少年碎发飞扬,桀骜不羁。(未完待续。)
第两百五十一章 忧患
待绣绿身影消失在庭院尽头,一旁锁眉的季简玄低声说道:“苏义性格乖张,举止放浪,交给他办,可不省心。”
“那小子一天吊儿郎当,办事不靠谱,淮南王事事严谨,只怕弄巧成拙,最后被那小子连累,东窗事发可就麻烦了。”怀山不安的说道。
微凉的清风带起甄月鬓间的细发,轻微的叹息从丹唇内溢出:“淮南王府守卫森严,军器所又有淮南王的眼线,我们要神不知鬼不觉的盗取军印简直痴心妄想,为今之计只能交给苏义,毕竟能在府内出入各个重要之地的只有他,苏义虽然不靠谱,却胜在聪明,我们静静等候佳音吧!”
夜幕薄星,白云映满星辰,遮住了银辉,暗暗的黑影晒在窗纸上,像长长的翅膀。
轻轻的敲门声响起,打碎了一丝平静。
甄月刚刚用完膳,正在书案前整理即将运出去的数万件军器,淡淡的墨香在指尖绽开,烛火发出噼啪的脆响,即将燃尽,似乎燃了许久。
“进来吧。”
雕花漆门被推开,带进院外的一丝水汽,小离提着暗红的食盒,眉开眼笑。
“姑娘,歇歇吧。”
小离手脚麻利的将食盒内精致的糕点端出来,清淡的桂花香霎时飘散开来,卷走一丝疲惫。
“范先生对姑娘真是上心,每天都派人送桂花糕来给姑娘品尝。”
甄月嘴角勾起,抬眉望去,金黄的色泽透在清澈的瞳孔上,像是温暖的阳光,淡化了眼梢的锐利。
叔父确实很有心,起初不知道她的口味,便送些不同口味的糕点,每次送还的食盒中,唯独桂花糕少的最多,自然就清楚她的口味了,自此每日傍晚都会派小厮前来。
亲情真的能暖人心,像她如此凉薄的心境,也在日日暖流中,像逐渐化开的冰川,她虽然不喜欢与人交情太深,但进入她生命中的亲人,朋友,终是教会她慢慢敞开心扉。
“放下吧,我稍后便吃。”
“瞧我这记性,我现在去沏壶竹叶青。”小离一拍脑袋,扭着头便跑了出去。
甄月摇头一笑。
骤然间,有尖锐的东西不停的拍打着窗棂,像小鸡啄米一般。
甄月蓦地起身,不急不缓的走向窗棂,顺手抓了一把食屑,眼眸带着喜悦,显然对这个节奏拍打声及为熟悉。
刚刚推开窗棂,一股大力袭来,黑黑的翅膀嗖的一声展开,劲厉的爪子攀上甄月的手腕,尖尖的喙几下就将女子手中的食屑吃完,高兴的啪嗒着翅膀,顺势落下轻轻的黑羽,拂过女子的指尖,带起心间的一阵酥痒。
此黑鹰便是甄月与仇晟一起饲养的小黑,从西北一直跟随到雍都。
甄月熟练的取下劲爪上的书信,纤细的指尖缓缓打开丝帛,熟悉的字迹映入眼前,无非是叮嘱她好好吃饭,不要过于劳累,让她放心西边的战事。
虽然字句寥寥,但甄月心里很清楚正阳关局势紧张,一触即发,西郯二十万大军镇守正阳关,与身经百战的东郯大军僵持数月,各方小县流匪四起,远塞蛮族趁机烧杀掳掠,又逢过冬,更是猖獗。
甄月望着西北方,眉心缓缓皱起,甚至有一丝杀气,一想起这远塞的西奴就头疼。
自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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