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寒一时无话可说。他真是个好男人。
她抬起头,轻轻地咬他的下巴。扶苏轻笑:“真像一条小狗。”
“只咬你一个人的小狗。”
两个人紧紧地贴在一起。过了会儿,小寒说:“扶苏,过几年,可能我就想通了,我们到时候就没什么问题了。”
“真的吗?怎么我觉得你这小脑袋瓜里问题会越来越多?”
“不会的,不会的,你放心吧!”
小寒轻轻地亲吻他。她安抚扶苏,心里也有些歉意。这个好男人被她吊得好可怜。一再求婚一再被拒,可是他还这么坚持,对她一如既往地好。
小寒有些惆怅地想,事情的发展是有几个标志**件的,一件“焚书”,一件“坑儒”,只要这两件事没发生,或者发生了,扶苏没有表示反对,始皇帝就不会把他赶到上郡,扶苏就不会离开咸阳。他只要在咸阳,赵高等人就玩不出什么花招儿,因为那里还有右相冯去疾和其它大臣,而长期伴随始皇帝的蒙毅在巡游途中返回了咸阳,也不会坐视假诏书事件的发生。而扶苏也不会相信父亲会从中途发出那么一个莫名其妙的责难性的诏书,有什么事情父亲会等不到回来当面说呢?
何况现在,上郡这里,刚刚取得大捷,很快就结束了战争。而历史书上说,蒙恬这一仗之后还要继续清理草原上散落的匈奴势力。到了第二年的春天,他渡过黄河,攻占高阙与陶山,又打了一次大胜仗。这才把匈奴人赶得向北远遁。
因为自己来了,这些后续的战争可能用不着了。既用不着了,军费开支就没那大,那假诏书的借口就找不到了。
所以,希望还是看得到的。
要是把她困在扶苏大宅里,精力都要被那一群女人耗光,哪还能做其他事情呢?她要盯着李斯,焚书的建议和他有关,他不提这件事,扶苏就没事。扶苏没事,她就没事,现在他们俩的关系,救扶苏就是救自己。
这么推演了一会儿,她心里踏实了很多,知道接下去该干什么了,她仍然要帮扶苏攒政绩。
最好能让始皇帝确定了太子名分,赵高和胡亥从此绝了心思。
“扶苏。”
“嗯?你还以为你瞌睡了,不敢打扰你?”扶苏温柔地亲她一下。
“我想跟你道个歉。”
“为什么?”扶苏又亲她一下。
“因为你的小寒一次一次地拒绝你,而你仍对她保持耐心。”
扶苏气得一乐,什么都知道,但就是不答应。还要道歉,这是什么道理?
“扶苏,我不是不懂道理的人,我只是需要时间。你理解不理解,就先纵容我吧!除了你,我不会跟任何人。”
“嗯,好吧!”遇上这样的女人,既不舍得放弃,那就只好说“好吧!”
“那这件事我们就先不提了,提多了只会让我们两个伤神、伤心。我不想在仪式问题上花太多的精力。”
扶苏无奈地点点头,本来简单的事情为什么这么复杂呢?
好吧,为了不伤神、伤心,就暂且不提吧。
“扶苏,我之前提到的和月氏人联合防御匈奴的想法你觉得可笑吗?”
“不可笑,这有什么可笑的?我觉得可行。”
“那过段时间我们去开拓西边的商路吧,我很喜欢离开咸阳和你单独在一起的生活,哪怕是车马劳顿、风餐露宿。我们一起去看看没见过的山水,看看没见过的动物、植物,我们一起经历风险,一起迎接成功。我们不靠征伐,也能把大秦的版图进一步延伸。”
扶苏抬起她的下巴,疑惑地问:“怎么叫‘不靠征伐,也能把大秦的版图进一步延伸?’”
小寒说:“扶苏,在我的理解,能用别国的资源让本国国民过上富裕的生活,这就是延伸了版图。这就靠商业扩张。我们的商人出去,赚了钱,肯定要拿回来,这就富裕了国民。”
扶苏点点头,说法很新鲜,但很有道理。
“还有,我们出去的商人带回来的可能是我们这里没有的物产,比如种子。种子拿回来种在没用的荒地上,你说,这是不是另一种形式的领土扩张?”
“另外,一个繁荣强大的国家,他是有巨大影响力的。当别人觉得你很厉害,他不但不敢欺负你,还可能依附于你。这是不是另一种领土延伸?说不定,他会主动说,尊敬的大秦皇帝,让我成为你们大秦的另一个郡吧!”
扶苏不断点头,越听越觉得有道理,越听越开心,他从来没有这么深刻地思考过商业的意义。以前所想都停留在互通有无上,那还是太浅了。
“小寒,我们先回咸阳复命,把协议中的货物组织好、完成交易,安顿好了匈奴人,等开春我们就走。我要向父皇说这件事情。他肯定会同意的。”
“嗯,我就知道你是积极有为的皇长子,大秦会在你的手中越来越繁荣,越来越安宁。”
“我也知道小寒是最好的女子,扶苏会因为小寒的相伴,越来越能干,越来越强大。你就是上天派来帮助我的,我坚信这一点。”
小寒听到这后边的一句,心里问,是吗?也许就是啊,上天派她来拯救扶苏,避免战乱。
扶苏忽然神乎乎说:“小寒,我现在知道你为什么找不到家了?”
小寒一惊,这家伙要说什么?
“你就是上天派来的,他知道我需要一个爱人,一个伙伴,一个同行的人!他不想让你回到家里当一个乖乖的女儿,他把你派给我,对你说,你看,那里有一个孤独迷茫的人,他只会等待,现在你去把他带出来,让他行动起来。”
扶苏说着,眼眶都微微泛着红。小寒望着扶苏,他把他的心都坦露出来了呀!
她心疼地摸着他的眉骨、颧骨、下巴,这么棱角分明的男人,却有一颗柔软的心。她确定,她现在爱上他了。因为他爱她如此赤诚,所以她爱上他了。
“扶苏,你真的孤独迷茫吗?”
“嗯,有时候会这样,觉得生活每一天意思都不大,有时候望着院子外的大树发呆,觉得心里有块地方是空的。父皇让做什么事便去做,但有些事我觉得做不做意义都不大。而周围总有些莫名其妙的人恭维你什么的,说些可有可无的话,虽然有时候也很开心,但后来就觉得没意思。”
“扶苏,每个人都是孤独的,只要一思考意义他就会孤独,直到遇到另一个自己,发现那个缺口一下子就填满了,他也就不孤独了。”
扶苏动情地把小寒按到胸口,说:“你就是我的另一个自己。”
小寒没吱声,只是把头放在他的怀里感受这颗年轻赤诚的心。她知道她太复杂了,不是他的另一个自己,但是他们之间意外的相遇相处,能这么契合地一起做事,已经是非常不可思议的事情了。
作为女人,需要的一切,他给她了,而她也很喜欢,无论是身体,还是心灵。
第一百三十一章 乐不思蜀,如何?
外面阳光很好,张龙和一帮兄弟已经做完了早训练。小虎扯着嗓子起了个头,一帮人杀气腾腾地唱起了《大刀进行曲》。
小寒和扶苏也锻炼完了,两人正在擦汗。
小寒说:“唱得不齐,我得教小虎打拍子。那个关西真想把他拽出来,老走调!”
扶苏呵呵一笑,说:“你把他拽出来,他还不得哭啊,我看他唱歌最积极。”
小寒说:“不,我真得调教调教他们唱歌,听着走调的合唱太难受了。”
扶苏一把把小寒拉过来,有些吃味地说:“你对他们能不这么上心吗?”
小寒白他一眼,“他们是你兄弟!对兄弟好一点不对吗?”
“那我家那几个女人,你把她们当姐妹好不好?”
小寒一皱眉,不是说好了不提这事了吗?
她无奈地说:“我跟你说过的,我不善于和女人处理关系。大公子,如果你娶我过门,绝对是家宅不宁。我一言不合,就懒得理论了,手边有什么说不定就抄家伙迎敌。你说说,你好好的日子还不得让我给搅和乱了!”
扶苏一凛,对呀,小寒这丫头是真的做得出来的。她这人不一定能管得住自己。原本只是女人之间的婆婆妈妈,鸡零狗碎,小寒一进门,就可能是流血事件!
他也不能总看着她们呀!
看来,这事还真得慎重。
“哎,我说,你怎么好好的姑娘动不动就上手呢?”
“上手?我爹就是杀猪的!我是看着杀猪长大的!”
“行了吧你,你爹又变成杀猪的了,把你们家能的,什么都教!”
“没你们家能,我们也就是杀个猪,你们家……,算了,还是你们家能!你们家想干啥干啥。”
扶苏知道她想说啥,瞪了她一眼。惯坏她了!
……
走调的关西从远处跑了过来,先冲扶苏一鞠躬,再转向小寒诞着脸说:“小寒姐,大伙儿说很久没听新故事了,让我来请你。看你忙不?”
小寒正要说话,扶苏一脸认真地凑过去说:“关西,小寒姐刚才说你唱歌走调,要把你从唱歌的队伍中拉出来。”
关西“啊”的一声,这消息太让人承受不了了。
小寒瞪了扶苏一眼,这家伙太坏了。当着人的面儿上眼药儿!
“关西,别听他这么说,我是想让你当个合唱团副团长。你看,你这么能干!”
“什么副团长?”关西一听就兴奋了。
“副团长嘛——”小寒一时也想不出来,她一脸的庄重,使劲儿掩饰尴尬。扶苏戏谑地看热闹,把你能的,看你怎么说?
有了,小寒头脑里灵光一闪,认真地说:“关西,你记性那么好,咱们队伍中的兄弟是不是老忘词儿?你得经常给他们提醒着点儿。”
关西连连点头,“对呀,王大毛不但忘词,他唱歌时还老抠鼻子。”
小寒鼓励地点点头:“你观察得很仔细,你就适合当副团长,咱合唱团不但要唱得好,还得注意形象风纪。以后这些事你就管了。不过,你得注意工作方法,别让人烦了你。他们烦了,以后你就不好干了。”
关西点点头,小寒姐太棒了,不但有才,还懂得挖掘人才。他兴奋地说:“小寒姐,那呆会儿,你就跟兄弟们说,我是副团长了,好让他们听我的。”
小寒郑重地点点头,说:“走,咱这就说去。”说完转身就走。
关西屁颠屁颠跟在小寒后面走了。
留下扶苏在后面生闷气,这个小妖精,又让她逃过一回。怎么就难为不住她呢?
他得赶紧跟过去,总不好把小寒这么鲜嫩的姑娘丢进这血气方刚的狼群里。
小寒刚宣布完业余合唱团副团长的任命,关西很开心,二狗子在偷笑,孙大诚也在偷笑,但没有一个人点破。
张龙在旁边笑眯眯地看着,小寒姑娘的手段实在是高,说实话,关西走调走得他也受不了。
小寒看着大伙儿情绪高涨,就说:“大家喜欢唱歌,今天咱们就讲个唱歌与失败的故事。”
众人就竖起耳朵,唱歌怎么和失败发生关系了呢?
小寒说:“我小时候,读过几句诗,‘烟笼寒水月笼沙,夜泊秦淮近酒家。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花》’。小孩子的时候,不懂得什么是商女,什么是《**花》。后来明白了,原来这里有个故事。”
“这**花很美丽,有白的,有红的,人们喜欢把它种在院子里,久而久之,就把它叫作**花。有一个叫陈叔宝的国王,他很有本事,但他的本事不是打天下、安天下的本事,而是吃喝玩乐的本事。他很喜欢作诗、听曲儿,也喜欢和王宫的几个姬妾一起喝酒玩耍。有时候他就让人把他们玩耍的过程用诗词表现出来,他挑选其中艳丽的句子赏玩。他自己为一首叫《**花》的曲子新填了词,词是这样的,‘丽宇芳林对高阁,新妆艳质本倾城。映户凝娇乍不进,出帷含态笑相迎。妖姬脸似花含露,玉树流光照**’。特别是这最后一句,玉树流光照**,大家都觉得好,他也很得意。”
“但治理国家终究不是吃喝玩乐,不久,他的国家就败了,他的下场也很凄惨,那几个漂亮女人也被别人掳去供别人玩乐了。可是这样一件事,只有他或者某些人是记得的,因为它是痛苦的记忆,对于另外一些不相干的人,他们只记得《玉树**花》这个曲子不错,因此当陈叔宝已经化为一具枯骨的时候,他的词作还是流传了下来。商女就是以卖唱为生的女子,她唱什么自然是为了生计,客人让她唱什么她就会唱什么。这自然无可指摘。问题是有的人,也是面临亡国的命运,他全然不知,《**花》依然听得挺美,这就让人不禁生出感叹。”
“有那么一个人,大家可能还记得,刘玄德,有印象吗?”
小山子连连点头,说:“记得,就是关羽的大哥。”
这么一提示,其他人也想起来了。二狗子说:“关羽和他大哥不是后来成就了一番大业吗?”
关西茫然地望着大家,这说的都是什么呀?他怎么不知道呢?
小寒点点头,说:“大家记性不错,就是那个刘玄德。他后来不得了,和兄弟们开创了好大一片江山。但是老子再能干,也有老去的一天。他临终的时候把儿子刘禅托付给了丞相孔明先生。孔明先生真是不付重托,夜以继日地为国事操劳,最后他也不行了。但就是这样辛苦,也没把刘禅带成一个有雄心有壮志有毅力的君主。过了几年,他父亲刘玄德创立的国家就败了,让曹操创立的魏国占领。”
“曹操的人把刘禅弄到都城以后,天天好吃好喝好玩地对待。刘禅还得了个‘安乐公’的称号。大伙儿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为什么呀?他都亡国了,为什么还要好好伺候着呢?
张龙说:“是不是为了安抚投降的那些人?”
小寒点点头,说:“有可能,因为他毕竟当过君主,他还有些没被杀光的旧臣和人民。就这样,每天过得衣食无忧,穷奢极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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