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易疑惑道:“四月十三啊,怎么了?”
“没什么……”她摇了摇头,看了看前方,伸手一指,说道:“那里新开了一家首饰铺子,我们过去看看吧……”
洛水神女今天的情绪不怎么高,逛了一路,也没有买什么东西,低头想着心事,直到两人走出闹市很远,身边的行人越来越少的时候,才终于回过神来,四下里望了望,看着李易,疑惑道:“怎么走到这里了?”
李易抬头看了看一处高门上,写着“曾府”的牌匾,牵着她的手,笑道:“进去吧。”
曾醉墨的身体几乎是下意识的一顿。
这里曾经是她最熟悉的地方,也是她最陌生的地方,曾经承载了她最甜美和幸福的回忆,也是她做过的最长一段噩梦的开端。
她握紧了李易的手,回头看着他,和他眼神对视了一瞬,转回头,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气,点头道:“走吧。”
两人踏上石阶,李易推开门。
厚重的木门发出“嘎吱”的响声,露出了门后面的十余道身影。
“候伯。”曾醉墨看着躬身站在最前面的老人,怔了怔之后,视线又望向后方,脸上浮现出惊喜,“齐叔叔,花嬷嬷,小梅,你是小梅,你们怎么……”
“小姐!”十余人纷纷躬身。
最前方的老者抬起头,笑着说道:“小姐,欢迎回家。”
……
她的脑海一片空白,牵着李易的手,被他带进曾家的时候,才发现,这里,和她前两次来的时候,完全不一样了。
十几年前,她还在曾家的时候,踏进大门,靠近花园左手边的地方,应该是有一座石亭的,每当下雨,她不愿意待在憋闷的屋子里,就坐在石亭中,看着满天的水雾,听小雨淅沥……
前两次来曾家,都没有见到那座石亭,想来是被拆了,这一次,却又奇迹般的出现在她的眼中,无论是位置还是朝向,都和她记忆中的一模一样。
而前两次在另一处看到的几座小房子,十几年前是没有的,应该是这些年新建的,这一次竟也消失了,重新出现了院墙下的一片空地,很久以前,天气晴朗的时候,她便在那个地方和府上的丫鬟玩踢毽球的游戏,整个曾府,也只有她能保证踢满一百次都不落地……
前堂里面的布置,也和前一次大不相同,桌椅,屏风……,这些东西都和她记忆深处的曾家开始重合。
这才是曾家,她心中唯一的曾家。
她看着李易,想要问些什么,李易却已经伸手揽她入怀,在她的耳边轻轻说道:“这是送你的生辰礼物,喜欢吗?”
她这才意识到,上一次两人来曾家的时候,他问自己的那一句“喜欢这里吗”,到底是什么意思。
她不知道他是如何从那些人手中得到曾家祖宅的,她只知道,这是他为她准备的生辰礼物,这就够了。
“圣旨到!”
一道尖细刺耳的声音忽然从外面响起,她匆忙的从李易怀里逃开,看到两名面白无须的男子走了进来。
那宦官斜斜的瞥了一眼,冷冷的说道:“陛下有旨,还不跪接!”
哗啦!
除了李易和曾醉墨之外,曾家的仆人立刻跪了一地,惶恐的不敢抬头。
曾醉墨也正要跪下,李易拉着她的手腕,狠狠的瞪了那宣旨的太监一眼。
那宦官打了一个激灵,脸上立刻露出了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连忙道:“姑娘不用跪,陛下特意说过,朝廷有愧于曾大人,姑娘站着听就好……”
他打开圣旨,高声道:“诏曰:前户部主事曾仕杰忠厚尽职,劳苦功高,皆以在目……,然被小人构陷,朝廷误判,实是不该,今已查明,当拨乱反正……,赏万金,绢千匹,曾氏一脉,恢复原籍,曾卿蒙受不白冤屈,追封忠义侯,钦哉。”
念完之后,才有些忐忑的抬起头,说道:“曾姑娘,接旨吧。”
见她怔怔的站在原地,李易将那圣旨接过,两名宦官松了一口气,立刻告退。
李易握着圣旨,看着她,低声说道:“圣旨以诏曰开头,便是要昭告天下的,所有人都会知道,曾家以前是被冤枉的,天下人会将清白还给他们的……”
她抬起头,眼眶中已满是泪水,“这,这也是你……”
李易帮她拭去了眼角的泪水,轻声道:“这是我给你的第二份礼物。”
他话音刚落,嘴唇便被她的两片唇赌上,并不是像以前的轻轻触碰,她的舌头撬开他的牙齿,动作虽然生涩,但却是从未有过的狂野和热烈……
曾家的下人早就退了出去,曾仕春从外面进来的时候,恰好看到这一幕。
“咳!”
在原地站了许久之后,终于忍不住轻咳一声。
“啊!”
洛水神女像是受惊的兔子一样,慌忙的将李易推开,双手绞在一起,有些手足无措的说道:“二叔……”
哐当!
曾仕春整个人如遭雷击,手上拿着东西掉落在地上。
【ps:感冒了,有点发烧,没什么力气,第二更会晚。】
第八百九十九章 金殿相逼
曾仕春慌忙的将地上的一个盒子捡起来,放在一旁的桌上,说道:“这是侯管家他们的身契,以后,就让他们留在这里了。”
曾醉墨脸上的红晕未曾散去,低着头,不敢看人,小声道:“谢谢二叔。”
时隔多年,再次听到这一个称呼,曾仕春脸上的喜意掩饰不住,心中也长长的送了一口气。
她肯叫他二叔,便说明她已经放下心结,放下了十三年前的芥蒂,而这,也是他心中长久以来无法释怀的心结所在。
“那……,我先走了。”曾仕春看了看他们,视线尤其在李易的脸上停留了较长的时间,转身离去,顺便将房门关上。
洛水神女依然低着头,李易坐在椅子上,顺便将她揽过来,说道:“他走了,我们继续……”
“继续什么……”洛水神女低着头,声音几乎听不到。
李易没有回答,而是用实际行动告诉她,应该继续什么。
不知过了多久,她慵懒的靠在李易胸前,眼神迷离,喃喃道:“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是什么样子吗?”
李易抓着她的手,说道:“那时候,我也是这样抓着你的手,还被你当成登徒子……”
“你就是登徒子……”曾醉墨将放在她腰间作祟的手拿开,红着脸说道。
“登徒子就登徒子吧,做登徒子多好的……”李易将手又放上去,很不要脸的说道。
她象征性的挣扎了一番,也就随他去了,喃喃道:“我还记得当时在群玉院,你从台下冲上来,问我是不是从地球穿越过来的,我从那个时候就好奇,地球是什么,穿越又是什么?”
这件事情,李易现在想起来,也还有些好笑,刚刚来到这个世界不久,偶然听到有人居然在唱只有另一个世界才有的《鹊桥仙》,心中自然是又惊又喜,怎奈何到头来只是一场误会,不过,如果没有那一场美丽的误会,也就没有眼前的这一幕了。
他不由的搂紧了她,笑着说道:“这是个秘密……”
……
她从小在这里长大,对这个地方,自然有一种难以割舍的感情。
两个人从房间里面走出来的时候,李易已经和她商量好,这次回去杨柳巷收拾一下,等到过两天就和宛若卿搬过来。
刚才那种大胆的举动,她之前从未有过,又是在这些从小便熟识的人面前,因此自走出房间之后,就红着脸低下头,尤其是看到站在前方等待的曾仕春时,连白嫩的脖颈都蒙上了一层粉色。
“崔家这一次的目标不仅仅是蜀王,还有你。”曾仕春先是很隐晦的瞪了他一眼,这才说道:“近些日子,可能不会安稳,你小心一些。”
曾醉墨有些担心的看着李易,问道:“他们要对你不利吗?”
李易帮她整理了一下两鬓稍显凌乱的发丝,说道:“放心吧,你家相公是什么人,崔家想要找我麻烦,还早了一千多年呢。”
“现在还不是时候,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静观其变最好。”曾仕春看着他,说道:“褚家的影响力实在太广,如果不能一击必中,必将后患无穷,现在,还不是你出手的时候……”
曾仕春说的不是时候,李易自然能够理解。
便比如褚太傅的宝贝孙子,具有某种另类的嗜好,和前段时间的女子失踪案有关,却因为他是褚家的孙子,便被偷偷放走……
这件事情在寻常时候捅出来,顶多只是褚家家风不严,稍稍对褚家声誉有些影响罢了,有褚太傅在,褚家依然能够屹立不倒。
但若是在褚家蹦的最欢,用家族长久以来的积攒的声誉名声去做某件事情的时候,这便是一把利刃,能够从根本上将之摧垮。
更何况,若是不拖的时间久一些,又哪里知道,朝堂之上,还有哪些人会在关键的时候跳出来?
……
算学院的湖心亭中,李易在教永宁钓鱼,她现在已经近乎的完全融入了这个世界,毕竟是年纪小,世界观还未形成,等到她再大一些,对于另一个世界,怕是便不会再有多么清晰的印象了。
“你怎么还能坐得住?”李轩从后方走过来,皱眉说道:“宫里刚刚传来消息,朝堂上都几乎吵翻了,就连皇伯伯都被惊动,直接去了大殿,你居然在这里钓鱼?”
“那我能怎么办?”李易瞥了他一眼,说道:“和那些年纪一大把的大儒打一架吗,那他们不是又多了一个弹劾我的理由?”
“弹劾你的事情,已经被明珠压下去了。”李轩摇了摇头,说道:“朝堂之上,以褚太傅为首,四位大儒陪同,那些人正在联名请皇伯伯下旨,将蜀王调回京都。”
李易握住永宁的小手,帮她稳住钓竿,然后向上轻轻一提,一只肥硕的鲤鱼跃出水面。
小姑娘放开钓竿,摇着李易的胳膊,兴奋的说道:“哥哥,有鱼儿上钩了!”
李易摸了摸她的脑袋,笑道:“这条鱼,一会儿给永宁做鱼汤喝……”
……
大殿。
陛下刚刚才发过一次怒,朝堂上气氛凝重,死一般的寂静。
褚太傅抬头看了看,从椅子上起身,拄着拐杖,一步一步挪到大殿中央。
“陛下龙体有恙,当早早的立下储君,以立国本,早定民心,蜀王殿下乃是崔贵妃所出,亦是陛下的皇长子,地位尊崇,又符合祖制,乃是入住东宫的不二人选……”
他捂着嘴,咳了几声之后,放下拐杖,抱拳躬身,高声道:“请陛下召蜀王回京!”
百官之中,又有四位发须皆白的老者走出来,站在褚太傅的身后,一躬到底,大声道:“请陛下召蜀王回京!”
朝堂之中,不少官员对视了一眼,纷纷走出。
“请陛下召蜀王回京!”
“请陛下召蜀王回京!”
“请陛下召蜀王回京!”
……
众人的声音响彻大殿,即便是有几道不同的声音,也被很快淹没。
崔清明亦是在人群中,脸上浮现出一丝笑容。
“他们哪里还有一点臣子的样子?”众人之前,沈相脸色沉了下来,怒道:“他们这是在干什么,这是在逼宫!”
秦相看着这一幕,摇了摇头,面色复杂。
景帝缓缓从龙椅上起身,望着下方,目光最终停在褚太傅的脸上,胸口微微起伏,缓缓开口:“太傅,你们这是在逼朕吗?”
“臣不敢逼迫陛下。”褚太傅抬起头,目光平静,“臣这是为了天下,为了我景国的子民,也为了陛下……”
他整理整理了衣袍,拜服在地,高声道:“请陛下下旨!”
“请陛下下旨!”
“请陛下下旨!”
……
声浪一浪高过一浪,似是要将大殿的屋顶掀翻。
景帝面上露出悲痛之色,指着下方,喃喃道:“你,你们……”
常德立刻上前一步,焦急道:“陛下,龙体为重!”
李明珠从旁快步走过来,说道:“先带父皇下去休息!”
几名宦官陪着景帝离开之后,她才走下台阶,看着褚太傅问道:“太傅大人,您要跪到什么时候?”
褚太傅抬起头,面无表情的说道:“陛下一日不下旨,老夫便一日长跪不起。”
第九百章 不必多礼
李易和李轩等在殿外,一名太医从里面走出来的时候,李轩便快步走过去,焦急的问道:“皇伯伯怎么样了?”
那太医轻叹口气,摇了摇头。
李轩面色一变,揪着他的衣领,问道:“很严重?”
“殿下何出此言?”那太医诧异道:“陛下只是受了一时的刺激,心绪太过波动,导致病情反复而已……”
李轩心下一松,便怒视着他,“那你刚才摇什么头?”
“刚才脖子有些僵,就活动了一下……”
那太医叹了口气,随后说道:“不过,以后还是要多多注意,陛下的病情,实在是受不了多少刺激了。”
“滚,滚,滚!”李轩一脚揣在那太医的屁股上,不耐烦的挥了挥手。
宦官通报之后,两人进了大殿,景帝躺在里面的一张软塌上,遥遥的对他们招了招手。
李轩快步走过去,说道:“皇伯伯,龙体要紧,朝廷上的这些事情,您就交给明珠去处理,他们要跪,就让他们跪死在殿上,倒也省事。”
“说的这是什么蠢话。”一旁的宁王瞪了他一眼,“若是让当朝太傅跪死在金殿上,你让天下人怎么议论陛下?”
“朕倒是没什么。”景帝摇了摇头,目光看向李易,说道:“倒是让你受委屈了,做的都是利国利民,功在千秋的好事,却被当成佞臣……”
李易看了看景帝苍白的脸,说道:“是非功过,自有后人评说,更何况,百姓不是愚民,不是他们想要玩弄就能玩弄的,臣相信,这天下,自然会还臣一个公道。”
看到他脸上的疲色,李轩起身道:“皇伯伯,您好好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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