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家皇后》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谢家皇后- 第11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谢宁被动的抬起头,迎上了皇帝的视线。

    他们的距离太近,她甚至在皇上黝黑的眼珠之中看见了自己愕然不安的模样。

    “你在陈婕妤那里就能伶牙俐齿的,怎么到了朕的面前就变的笨嘴拙腮了?”

    她有吗?

    唔,好象是有吧?

    可是皇上这句问话,她还是答不出来啊。

    皇上又催问了一句:“说啊。”

    “臣妾,臣妾……”谢宁脸滚烫热,不必照镜子也知道脸肯定涨的红红的:“臣妾怕说错了话,皇上会怪罪。”

    “不对。”

    这怎么不对了?她说的是实话啊。

    也许不是全部心里话,但是肯定不是假话。

    “你再想一想,是为什么?”皇上离的更近了,他说话时嘴唇几乎就要贴上她的,谢宁紧张的都要抿住嘴屏住呼吸了。

    谢宁的脑袋里象是装满了糊涂浆子,被异常的体温都给煮开了,正咕嘟咕嘟的冒泡泡,什么也想不出来,什么都理不清楚。

    “臣妾,怕皇上不高兴。”

    “嗯,还有吗?”

    还有吗?还有什么?

    谢宁实在想不出来了。

    他的气息吹拂在在她的肌肤上,鼻尖与嘴唇都痒了起来。

    皇上的眼睛那么黑,那么深,就象夜的天空,快把人吸进去了。

    谢宁在他这样的注视下感到头晕目眩。她身子微微一晃,唇象是有自己的意识一样迎了上去,贴在了皇上的嘴唇上。

十九 温泉

    这是第一次。

    不是第一次亲吻,但是发生在日落之前,这是头一次。

    从前那廖廖几次都是在夜晚。

    谢宁先感到茫然,接着就身不由己。

    这样和另一个人亲密无间的相融,让她无所适从。

    既胆怯,又抗拒,但是,也有期待。感觉整个人都被撬开了一道缝隙,让对方的气息侵入。同时,也感觉到自己一直以来的的秘密从这条缝隙中渐渐弥散。

    谢宁头抵在皇上的肩膀上,她全身发软,气喘吁吁。她觉得自己象是破了一个洞,有好多东西被掏出去,但是又有更多的东西被填了进来。

    夕阳的光芒在这一刻变得异常明亮,窗外廊下的金砖地象镜子一样忠实的反射着阳光,将那斑驳的光影投映到了窗子里。

    皇上可以看见她颈后散碎细发在夕阳余晖中变成了浅金色的细丝,等她抬起头来的时候,背着光的她就象被镶上了一层金边,耳朵上缘细细的茸毛就象抹上了一层金粉。

    她的耳朵这样看起来红通通的,耳垂仿佛半透明的贝壳。

    他忍不住伸手去捏了一下。

    温软细滑,和贝壳会有的那种坚硬质地当然是完全不一样的。

    所以人们想出了软玉温香这个词来。软玉,果然再贴切不过了。而温香……也是名符其实的。

    “这几天有没有写字?”

    皇上就着这种姿势,把她揽在怀里头低声说话。

    谢宁很不习惯,她觉得后背仿佛靠着一块巨大的烙铁一样,那么烫。

    他说话时吹在耳后颈上的呼息也是一样烫热。

    “写了。”

    “都写了什么?”

    “临了……浮云贴。”

    “唔,”皇上似乎对她的耳垂突然间有了无穷的兴趣,而谢宁觉得那一片薄薄的耳垂就象是剥除了皮肤一样,敏感得不得了,麻与痒与两种感觉交织混融在一起迅速向着肩背、向着全身发散曼延:“回头写几个字朕看看有没有长进。”

    谢宁一点儿没感到皇上的那种期待和愉悦。

    她又得用“自曝其短”来取悦皇上了。

    上次青荷劝说她,让她要尽量讨皇上欢心,她当时觉得自己完全没有办法能取悦皇上。

    可是现在看来,皇上似乎挺喜欢看到她丢脸的。

    从前谢宁不懂,从别人那些遮遮掩掩的谈论中,她总以为“伴驾”和“侍寝”是一回事。

    现在她当然知道这并不是一回事。

    伴驾的时候可以做很多事。象她这样,陪皇上用膳,说话,喝茶,写字,或是皇上在看折子的时候,她在一旁研墨。又或者在皇上想歇一歇的时候,她坐在榻边读一点书给他听。

    而侍寝的内容是固定的。

    所以谢宁还是很喜欢伴驾的。

    虽然有时候她觉得皇上是在看笑话,或是干脆在捉弄她,但是她从皇上这里得到的更多。

    用过晚膳之后,谢宁跟着皇上一起进了长宁殿偏殿。

    从偏殿左边的门出来,宽敞的庭院一边是座敞轩,一口浴池就建在敞轩里头。

    谢宁的眼睛微微睁大,她以为京城之中是没有温泉的,显然她想错了。

    长宁殿里这里就有一处,当然泉眼不可能在宫殿的地底下,这水肯定是别处引来的。

    宫人和太监们跪伏在池边上,皇上挥了挥手,他们就迅速起身,躬着腰垂着头从两侧退了下去。

    一个都没剩!

    谢宁看看皇上,这儿就只有他们两人了。

    这什么意思,难道还用得着皇上吩咐她吗?

    谢宁认命的上前去,替皇上宽衣解带,服侍他入浴。

    还好皇上是个好伺候的。

    谢宁动作生疏,但是并不笨拙。皇上仰靠在池边的时候,谢宁也只能把外衫除去,只穿小衫和短衬,赤着脚在一边服侍他洗头。

    用镶着玉石短柄的木勺舀了水,缓缓浇下,先把头发打湿,从螺钿拼嵌莲花图案的盒子里取出香膏涂在头发上,然后缓缓揉搓开。

    淡绿的香膏变成了白腻的沫状。

    皇上舒服的长出了口气。

    谢宁的手指不象那些宫人和太监们一样有力,但是她非常细致和温柔。

    按揉过之后,谢宁擦了下手上的膏沫,再舀了水替皇上把头发冲洗干净,用手将发间的水珠挤落,挽起来,用玉簪别上。

    皇上很自然的换了个姿势,示意她替他擦背。

    谢宁认命的拿起托盘上的小刷子,不知道是用什么做的,刷毛刷在肌肤上的感觉有点痒痒的,但是如果用力的刷,那种刺痒会变成非常舒适的感觉。

    谢宁身上都湿了。

    有水打湿的,有她出的汗,还有被浴水升腾出来的雾气熏蒸的。原来就十分轻薄的小衫湿透之后紧紧贴在身上,谢宁面红耳赤的停下手。

    皇上转过头看她,谢宁有种想把自己遮挡起来的冲动。

    天色已经黑下来,温泉浴池四周的纱幕阻绝了会被灯光诱引来的虫蚊和飞蛾。水汽在纱幕间弥漫,烛台的亮光被茫茫的水烟笼罩,在火光之外有一层象霓虹似的光圈。

    这种情形谢宁之前没有看到过。

    泉池之畔如雾如梦,她摆弄着一旁的茶具,用热水浇淋过杯盏,再将茶水轻轻注入杯中。

    一人一杯。

    谢宁垂下眼帘饮茶,长长的扇子一样的睫毛在眼睑下方投下仿如蝶翼一样的阴影。

    皇上的手指轻轻触到了她的睫毛,突如其来的碰触和刺痒让那安静的蝶翼状阴影一下子飘闪开了,露出她澄澈动人眼眸。

    意识到皇上的意图,那忽闪忽闪的长睫毛变的安静下来,谢宁微微仰起头,露出柔软雪白的脖颈。

    当已经湿透了紧紧贴合在肌肤上的衣衫被揭去的时候,她难以自抑的战栗起来。

    就象被除去的……是一层皮肤。

    她在这个人的面前完全失去了防护。

    烛影摇红,映着烛光的水波在动荡着,金色的流光象是一场光怪陆离的梦境,纱幕被微风吹拂,谢宁觉得自己在向一个不可测的旋涡中陷下去,一直一直的向下沉。

    她本能的紧紧抱住了这个操控着她生死荣辱的男人,汹涌的快感和恐慌就象决堤的洪水,会将她击碎,身体,思绪,一切都不属于她自己。

二十 偶遇

    朝阳照耀在花格窗棂上,阳光被窗格切格成细碎的光斑投进窗内。

    谢宁就是这么活生生被照醒的。

    有那么一块光斑端端正正的照在她的眼睛上。

    她抬起手遮住眼,整个人往被子里缩。

    缩了一半,她就彻底清醒过来了。

    这里不是萦香阁,她现在躺的也不是自己的床。萦香阁的那张床并不靠窗子,所以是不可能在床上被太阳照到醒来的。

    谢宁终于睁开眼了。

    昨天晚上她侍寝之后,又留在了皇上的寝殿里一觉睡到了天亮。

    有了第一次逾矩之后,第二、第三次就变得更加容易了。

    宫人见她醒了,这才过来殷勤周到服侍她起身。

    因为昨天穿来的衣裳弄湿了了也弄皱了,今天不能再穿,宫人取来的衣裳是另一套。

    这不是她的衣裳,但是穿上却恰恰合身,再增减一分的余地都没有。这是谁的衣裳?如果是旁人的,怎么长宁殿会有宫嫔的衣裳预备着,她穿着又怎么会这样合身呢?

    一旁的宫人轻声解释:“早起白公公打发人去针工局取来的,原是皇上吩咐了给才人制的新衣,除了这一套,另外还有三套,已经送到萦香阁去了。”

    皇上还懂得女子的衣裳?

    这套衣裳乍看并没有什么特异之处,甚至感觉太素淡了。有些烟灰色的裙衫,但仔细看,裙摆在阳光下隐隐有银光闪烁,就象抹上了一层星辰的碎屑。

    外面罩着的是一件孔雀翎毛所织的小坎肩。那种说不上来的颜色,绚烂得耀目。在暗处看仿佛墨绿,在明处看又象是靓蓝。走在阳光之下时,织料反射着一种灿然的的金芒,孔雀翎眼看起来成了一种诱魅的亮紫色。

    这样一件织锦,只怕是价低万金,仍然是无处求索。

    谢宁觉得这块织锦简直象是有生命的活物一样,美的妖异。

    普天之下说不定只有这么一块而已。

    身旁的宫人替她理好了裙脚,退后两步,由衷的赞了一句:“才人真美。”

    谢宁回过神来。

    真正美丽的是这件衣裳。

    白公公差了人用软轿送她回萦香阁。

    从长宁殿到萦香阁距离不算远,只是要看走哪一条路。出长宁殿后向西经延福门、月华门、长安门,然后就能到后苑了。这条路近,但是人也多。另一条路要多绕一点,出素怀门之后沿静道一直向北,经迎安门也可以回去。这条路要长一些,但是人少。

    谢宁有些心虚,在长宁殿睡到日上三午,又穿着这样一件扎眼的衣裳,她巴不得遇着人越少越好。

    所以她吩咐走素怀门那条路回去。

    静道是后来的名称,这条宫道以前并不叫这个名字。谢宁记得听尚宫讲过一次,这里的原名应该是叫做平道。后来不知道为什么,渐渐就被叫差了。

    其实静道也很贴切,这里人少,确实很安静。两旁高高的宫墙挡住了阳光,墙角地砖缝隙里长满了青苔,大白天的却让人感到一股阴沉萧瑟。

    在这样空旷的一条路上,一点声音也可被放大许多,传的很远。

    谢宁坐在轿中,在太监和宫人规律的脚步声中,她听到了一些别的声音。

    象是沉闷的呜咽声,似乎还有什么东西被拖曳而行,地砖被摩擦发出的沙沙的声音。

    在宫里头,有很多事情看到也要当做没有看见,听到也要当做没有听见。

    正在行进中的轿子忽然停下来,前头太监压低声音喝斥:“你们这是怎么办的差?惊扰了贵人谁担待的起?”

    谢宁掀起一角轿帘往外看,几个孔武有力的太监正抓着一个女人往后拖。她挣扎的很厉害,鞋子都踢掉了。要不是嘴已经堵上,她一定会去发疯一样撕咬叫骂。

    这个人,谢宁认识。

    虽然她衣着与上次相见的时候全然不同,可是谢宁仍然一眼把她认了出来。

    上一次在安溪桥亭,皇上曾经传召了两个乐师来奏曲,弹琵琶的女子让谢宁印象深刻。

    那个女子也看见了坐在软轿中只露出小半边脸庞的谢宁。

    她象是凭空陡然生出力气,一把甩开拧住她臂膀的太监,扯下塞口的破布,大声嚷着:“谢才人!求谢才人救命!”

    谢宁眉头皱了一下。

    轿前头的太监更是心里叫苦。

    轿子里坐的这位才人,论品阶实在不算什么,但是论圣宠,长宁殿上上下下现在没有一个敢怠慢她。

    这个半路上突然杀出来的麻烦居然叫出了谢才人之名,他显然不能当着才人就这么独断专行让人赶紧把麻烦处置掉。

    果然谢宁出声了。

    她问:“怎么回事?”

    那几个办事不力的太监赶紧加了把力气,又把琵琶女的嘴堵上,其中一个领头的跪着向前膝行两步答话:“回才人的话,这女子是教坊司的乐人,私闯素怀门被拿下,正要依律处置。”

    “她闯门做什么?”

    那个太监不敢隐瞒:“她说想求见主子,找御医瞧病。”

    谢宁看着琵琶女的模样,她狼狈不堪,两眼死死盯着她,眼里两点光亮的出奇。

    教坊司的乐师伎人不少,要是生了病想请太医并不是特别艰难的事。

    回话的那个太监很机灵,小声解释说:“回才人,这女子和那个生病的都在贱籍。”

    谢宁明白了。

    不但教坊司,连宫中其他服侍的宫人也分成几等。

    最低一等就是贱籍,贱籍中的人命比蝼蚁还要微贱,是众人脚底的烂泥。其他人未必有什么更高贵的出身,但是能够有作践他人的机会,是人人都想要来踩上一脚的。

    “她擅闯宫门应该怎么处置?”

    “依律,罪该杖毙。”

    送谢宁返回萦香阁的太监是白公公的徒弟小叶,非常机灵的一个人。如果他师傅白洪齐不看好谢才人,是不是可能安排他来做这个差事的。

    谢才人圣眷正浓,又在春风得意的当口上,当着她的面说这样的话,不是触才人的霉头是什么?

    这个女子还认得才人,叫得出才人的名号。

    这事儿处置起来就不能太草率了。

    “按罪是该杖毙的,不过她这不是没闯进去嘛,”小叶拿定主意就开始帮那个女子开脱:“再说了,听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