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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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嫁- 第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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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雪吓在地上,原本以为忍忍便会过去,谁知道会这么严重?怕得“哇”一声哭了出来,连爬带滚扑到床上去:“十一爷,十一爷……”要是连丁煦寅都没了,她岂不也要走秋意的老路?

    不不不,她不要,她今生唯盼着丁煦寅出息了,日后或还能仰仗她一手把丁煦寅带大,过几天好日子。如果连这个盼头都没有了,她还怎么活下去?

    冬雪四肢僵冷背靠床脚,一阵接一阵的打颤。丁煦寅出事了,要陪葬的不也还是她?从大嚎到细泣,眼泪控制不住地哗哗流,真想一头撞死在这屋里。可是看看丁姀,又不忍让在她屋里血溅当场。

    她是怕得紧了。

    丁姀也有不好的预感,生怕丁煦寅误食了那碗老鼠药。这样一来可要闹上公堂的!幸而丁煦寅只是身子抽搐,还未到口吐泡沫,只能说睡得不甚踏实。

    “冬雪,你照顾好十一弟,我去瞧瞧夏枝回来没有。”她见冬雪渐渐失神,不得不把她喊起来。

第一卷 第九十七章 母子连心

    第九十七章 母子连心

    拨帘来到西厢,立刻惊醒了浅眠的春草跟美玉,双双裹好被子钻出个脑袋来,问道:“小姐,怎么样了?”说着就要穿衣起来。

    丁姀忙止住:“先别问。春草,你把剩下那些老鼠药都搁哪里了?”

    春草瞪大眼睛:“小姐以为奴婢喂十一爷吃啦?”

    “我没这么说,你别瞎想。我是怕你放了不该放的地方,十一弟给误吃了。你仔细想想,可曾放到十一弟够得着的地方?”

    春草撇撇嘴:“哪里有剩下的老鼠药,奴婢刚撒了半碗不到,张妈妈就来说她家里也有老鼠,让奴婢给剩一些。奴婢想咱们这里该撒的都撒了,就二话不说连碗一起给了。”说完又小声咕哝了一句,“难不成十一爷还趴地上去跟老鼠抢吃食去。”

    那就不是误食老鼠药了。丁姀松了口气。万一是的话,连她都不知道怎么保全两个人。可是话说回来,丁煦寅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疼成这样?

    春草两个不得不披衣起来,三个人又回到暖阁里瞧丁煦寅。

    冬雪整个人发愣,丁煦寅现在是睡着了,可是脑额的筋斗爆了出来。虽说已经不闹,可是两只手还是捂着肚子不肯放。

    春草往他脑门上一探,“哎哟”一声:“十一爷好烫呀!”

    三个人又忙七七八八地弄湿毛巾给丁煦寅降温。这一阵发烧又是肚子痛成这样,也多半不是中毒之类,恐是得了什么病。

    冬雪嘴巴里喃喃地:“今朝还好好地……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丁姀坐到旁边,柔声道:“你也不必担心,好歹睡着了,让大夫看了就知道什么病。”

    春草又“哎呀”了一声:“该不是真被喜儿说中了,咱们屋里果真有不干不净的?”

    “呸呸呸……”美玉急推她一把,“快把这晦气话吐掉,咱们这里哪会有什么脏东西!”可自己还是忍不住四下里张望,后脖领里冷风嗖嗖。

    “是了是了……”冬雪突然跳将起来来回走动,失去血色的双唇几乎被咬出血痕来。她显得有几分浮躁,脸上白了黑黑了又白,不断说着,“想是连日来都在姨太太那屋呆着,十一爷年纪小受不住小鬼缠。我就说姨太太这几日的样子不好,可是环翠还不信……我就说了不要让十一爷随随便便进那屋,可是十一爷又偏不听。是的是的,一定是这样的……”啪一下又跪倒在丁姀面前,匍匐在地,抱住丁姀的脚板哀求道,“请八小姐一定要救救十一爷,请八小姐千万要救十一爷啊,奴婢代姨太太求您了……”

    “冬雪?!”冬雪已经毫无主张了。

    春草跟美玉连忙把她扶起来:“冬雪,八小姐也不是大夫,你求她管什么用啊?”

    “那我求谁?”冬雪眼神迸射出泪光,说不尽地一股嗔怨。

    夏枝正好要领大夫进来,丁姀暂时回避。良久,便只听那大夫说道:“不碍不碍,幸而发现得早没把肠子烂穿了。我开些药把那烂根去一去,过些天便又能生龙活虎的。”说着写下药方,又让夏枝给送出去了。

    丁姀捧起那张方子,见写的是“肠痈”的病灶及对症之药,心道原来是急性盲肠炎。怪不得能骤然疼成这样!这种痛一般大人也不定吃得消,更何况他还是个幺大的孩子。

    半夜里一屋子的人煎药的煎药,在旁临近照顾的照顾。冬雪听着毛病不严重,整个人顿时也轻松了,抢着事事都亲力亲为。丁姀让夏枝陪她先去西厢睡一会,等春草美玉乏了再来替她们。

    到了下半夜,空气里药香弥漫,个个都已困得不行,春草已经支肘在小几上打起了瞌睡。

    给丁煦寅喂了药,丁姀的眼皮也发重,不过好在丁煦寅没有再闹起来,自己也放了许多心,便倚在床柱上不知不觉睡着了。

    美玉打了个哈欠,瞧瞧两个人都睡了过去,也便把扇炉子的棕榈扇丢到一边,趴在桌上小憩。

    屋里分外安静,静如死水。

    烛光跳跃间,空气里似乎只残存了一丝药香的余温。

    床上的丁煦寅眯了眯眼,鼻尖的汗珠滑到唇畔,触及味蕾泛出一股咸苦交汇的味道。他眨巴眼睛,也终于看清楚自己的脑袋枕在丁姀的大腿上,吓得脸色一白要推开她。

    可才动了动,丁姀的手便落了下来,仿佛并不用眼睛就能驾轻就熟地拉来被子把他裹紧了。

    丁煦寅的鼻子发酸,泪光模糊里喊了一声:“姐……”

    丁姀的眼皮微微颤动,但终究未睁开来。嘴角渐渐弯起一抹弧线,若有似无。

    这算是暖春破冰之举吗?

    福祸相依,是福是祸好像总是一线之差。

    也许是因为病中的人意志力相对薄弱,所以丁煦寅开始不计前嫌接受自己好了。丁姀无声地笑,把圈在丁煦寅身上的手臂更紧了紧。

    隔日起来的时候,丁煦寅还睡得十分熟。丁姀扶他躺好,再回身打量两个残兵,都还各自趴着深睡不醒。烛泪滴落一桌,烛台上只剩下了烛心空燃一簇小火苗,底下盛满了红旺旺地烛泪。

    她吹灭灯台,夏枝跟冬雪各自捧着铜盆进来,轻声道:“小姐****没睡?”

    丁姀也略感觉些疲倦,便道:“睡了一会儿,才起来的。夏枝,替我收拾一下,我先给太太去请安,再回来。”

    夏枝看看时辰也是差不多了,于是把春草美玉喊起来,自己则到外头给丁姀梳洗。见她双眼暗影浓重,眼睛下的桃核都快比眼睛大了,忍不住心疼:“十一爷有咱们照顾,您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呢?”

    丁姀把她才戴上去的一朵粉色珠花取下,重新放入妆盒里,说道:“不是不放心你们,而是……”想让生病的人第一时间见到自己的亲人而已。

    这算是自己单方面的想法吧,以往在掩月庵自己病了的时候就格外想念以前的妈妈,如果睁开眼睛就看到自己的家人的话,至少心不会感觉孤单。

    可这番话不知道如何同夏枝说,怕她说自己痴傻吧。

    拢了拢梳起的双鬓,她起身:“走吧。”

    两人到了正屋给三太太请安,又把丁煦寅昨晚上的状况大致说了一下,也解释为何不来请安的原委。三太太倒没什么计较的,只问现下好了没有之类的话,听说不碍事了,便也不再说什么。

    正吃早饭的间隙,张妈妈垂手进来,本是要说什么的,可见丁姀在场便没有开口。

    丁姀放下筷子道:“娘,我吃饱了。”

    三太太点头,就放了她回去,并了些早饭送给丁煦寅。

    丁姀回去时丁煦寅还没醒来,只好叫人焐着早饭,等他醒来喂他一些吃。自己则脱了衣裳再睡个回笼觉。

    也不知躺了多少时候,朦朦胧胧之中便听到屋外脚步凌乱,进进出出动静十分大。她睡得不是很安稳,可又实在倦极,便也懒得醒来。直到有人进屋,哑着嗓子跟夏枝说话,提到了柳姨娘,才把眼睛睁开。

    是环翠!一丝不好的预感登时撞入她的脑海,该不会是柳姨娘……

    “姨太太怕是要不好了……呜呜……”环翠哭得伤心,夏枝几次为她抹眼泪,都不见收住,继续呜呜奄奄地道,“三太太进去了,大夫也进去了,可大夫也说没辙了。我看……这回是跑不掉了。夏枝……我好怕,若是姨太太没了的话,三太太会不会把我赶出去?就像……像秋意那样?”

    “傻话!”夏枝说道,“还有十一爷要蒙你贴心伺候,三太太怎么会赶你?”

    环翠不信:“十一爷有个冬雪就够了。姨太太生前把事情样样都安排妥帖了,却唯独没有我。我是白操心了……”

    “这怎么说的,姨太太现下不还没走么?说不定现在就央三太太把你留下呢。”

    “……”环翠冷笑,“夏枝你不知道,我是随姨太太从庄子上过来的,即便我还是丁家的人,也还会发配到庄子上去的。可是……我是真不想再回庄子上了。我爹娘都盼我能在姑苏找个依靠,我若是这么回去了,岂不让他们二老心寒么?何况姨太太素日手头上能花的也不多,我这几年也没给自己攒下多少……”

    一顿牢骚还没发完,隔壁有人唤:“环翠,环翠……姨太太醒了,找你呢!”

    环翠赶紧抹了把眼泪,匆匆出去。

    夏枝叹息着转身,一愣:“小姐?”

    丁姀掀开被子,黑发及腰,如瀑一般散开。她披了件衣裳走到窗边,小心支开一点,看外张妈妈正指挥几个婆子捧着几个黑色木盒到隔壁。她们是准备给柳姨娘穿衣了吧?想到这个,忽而有些哀伤,

    她这一生短短芳华尽数谢在了这一隅小院,去时还不如来的。似这般花花草草由人恋;生生死死随人愿,便酸酸楚楚无人怨。可她心里,只怕也有满腔的怨气吧?

    忽然恼恨起自己的父亲,若没有兼顾两全的本事,何苦耽误别人的一生呢?今生她若要嫁,不求他能多爱,只要他懂得权衡。

第一卷 第九十八章 柳姨娘诈死

    第九十八章 柳姨娘诈死

    夜落乌梢,更漏轻长。

    这日接近傍晚时,三老爷匆匆回来了一趟,见过柳姨娘似乎去样已定,便说了句:“且好生料理。”就又走了。

    三太太也瞧着柳姨娘的样子只怕留不住,便命张妈妈开始穿衣,一等闲人皆避讳下去,净身换衣焚香用了两个时辰。

    至点灯时,柳姨娘仅余半口残喘之气缠绕口齿之间,木然瞪着床帏四柱,任凭张妈妈怎么劝她都不肯闭眼。

    “三太太,您瞧……姨太太她还不想走。”张妈妈无奈。

    三太太也叹息:“把煦哥儿去叫来吧。”只怕是要瞧一眼孩子才肯放下。

    张妈妈“是”了一声,便递眼色让重锦去把人领来。才去没多久,冬雪便背着丁煦寅进来了,身后一串的丫鬟,夏枝春草簇着丁姀紧步跟着。

    三太太的脸色一变,朝张妈妈努了一眼。张妈妈赶紧过去半道里截住丁姀,笑道:“小姐怎么也来了?姨太太刚咽了气,屋里不干净……”

    “姨娘果真去了?”从环翠去过她屋里之后她便一直心神不宁,原来已经去了!

    两句话落,里间传来琴依一声尖叫:“啊——”

    众人脸色都变了,张妈妈忙脚踵一旋往里冲,被掀开的门帘缝隙中,只见柳姨娘正弓起身子拉住琴依的衣袂不肯放。丁煦寅软趴趴匍在冬雪肩膀上,也是了,这一整天他都是这个模样,到这个节骨眼也不见清醒过来。

    只这一眼立马把春草美玉吓得不轻,扯着丁姀要出去:“小姐……快出去快出去,这里待不得人了!”

    丁姀被拉得东倒西歪,也觉得头皮有点发麻。刚才那一眼,柳姨娘的脸上、伸出的手上几乎没有一块肉,瘦得皮包骨头。本也算是个美人胚子,脸蛋丰盈不说,那双眼睛更是秋波荡漾。而如今两颊颧骨凸起,眼睛成了两个大大的黑窟窿,也不知道刚才是往哪里瞧的。骇地她也不知道怎么被拉出了屋,在外被冷风一吹才清醒。

    春草的嘴唇抖得厉害,紧紧掐住丁姀的手腕放不开:“这这这……这是诈尸了么?”

    “胡说!”丁姀惊魂甫定,柳姨娘她根本还没有咽气,只是看到丁煦寅这样了无生气的样子,兴许是一时心痛过了头。

    这时琴依也不叫了,张妈妈火烧屁股般奔出来,急问道:“小姐有没有吓着?”

    “快被吓死了!”春草不断拍着胸口,鼻尖的汗源源地溢出来。

    张妈妈神色尴尬,轻声轻语问丁姀:“小姐也吓着了吗?都是妈妈不好,原想姨太太是过不了这一晚的,就那么说了。其实姨太太到这回子还闭不上眼呢,您说奇怪不奇怪?三太太差奴婢去请个高人来做做法,兴许反而能救了姨太太一命也不定。小姐要么先去休息?等过了这个坎再出来?”

    正说着,重锦打里头跑出来:“张妈妈张妈妈……三太太说甭去找了,姨太太那口气缓过来了。”

    “呃?”张妈妈大愕,“这……这怎么可能?衣裳都穿好了……”

    重锦冲丁姀点了点头,就拉起张妈妈往里去:“您去瞧瞧得了,我也说不清楚。现正喝水呢,您说蹊跷不蹊跷?”

    这边进屋,冬雪又背着昏昏沉沉的丁煦寅出来,往她们几个瞧了一眼,忙背过身去抹眼泪。

    “冬雪?!”丁姀想问什么,却见冬雪的眼泪默默地流,心头不免酸了一把,于是不再多问。

    回了屋把丁煦寅伺候睡下,冬雪便道:“姨太太福大命大过了这一关。小姐,人人都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您看姨太太这关是不是就过去了?”

    “这……”丁姀不好作答。

    冬雪又兀自叹了口气,搬来杌子坐下,低垂着头说道:“适才姨太太揪着琴依不肯放,是因为琴依要伸手去抱十一爷。姨太太这辈子就放不下十一爷了,老记挂着爷,这口气就一直咽不下去。旁人看得难受,她自己想必也不好过。所以……奴婢想请小姐,这几日可否让爷搬回去?待姨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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