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闻言,转身冲沈洛深深一揖,随后拉着他一同离开了沈府。
出了沈府大门,太子上了自己的车辇,他今儿是摆了仪仗出来的,声势十分浩大,上百的御林军和宫女、太监们随行,四匹骏马拉着一辆华盖车辇。
宣宸径自钻进了太子的车辇,舒服地往软榻上一坐,丝毫不觉自己这行为逾矩。
太子有些无奈地扯了扯嘴角,“你不是说有事情要和本宫说吗?”
“哦,是这么回事!”宣宸轻咳了几声,这才正色看着太子道。“太子还没听说吧,皇上要提前给你选太子妃!”
太子的脸色顿时就变了,那是一种让人说不出的沉闷表情,“为何?”
“这里人多耳杂,还是等太子回宫,去问皇上吧。太子最近若是有时间,不如多往昌平郡王府里走走,也好让我妹妹多些脸面。”宣宸给他留了个悬念,又不动声色地撂了话,便起身离开了太子的车辇,招呼栾英把自己的马牵来,翻身上马,一抖缰绳,如箭一般远去。
他相信自己的直觉,太子怕是对蓝儿起了不该起的心思,就如那陈富贵一般,他必须得一上来,就斩断他们的念想,也免得让他们以为,自己的女人是可以随便觊觎的。
那丫头是他的,从他与她初相见的那一刻,她就是他的,他不会允许任何人来插手他和她之间的感情,哪怕那是太子也不行,哪怕那是未来的皇帝,也不可以!
太子表情沉幽地坐在车辇中,没人能看得出他的喜恶。
良久,外边的随行太监才开口问道:“敢问太子殿下,是否可以启程回宫了!”
太监的声音惊醒了陷入沉思的他,他这才声音平缓地开口:“起驾,回宫!”
外边响起太监的公鸭嗓,“太子起驾,回宫!”
太子有些无力地向后倒在软榻的靠背上,抬手揉住眉心,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他就是忍不住。
原本,皇后的话是让他明日来探望沈蔚蓝和宣亦柔,他却毫不迟疑地选了傍晚,宫门要落钥的时候,急匆匆地摆了仪仗而来。
他知道自己这是公器私用了,他并非是单纯的想代母后来探望受惊的沈蔚蓝,而是他想见这丫头。
原本,他对这丫头并没有什么感觉,只是因为她是沈洛的爱徒,又是宣宸的未婚妻,他才会对她释出善意。
但是,自打那一日,她仿佛一个女战神一般,从天而降,豁出性命将他从鬼门关里救回来,他的心里就渐渐地出现了她的影子。
第六百五十七章 我愿进宫
慢慢地,他变得越来越喜欢往她家中跑,名为找沈洛下棋,实际却是想见见她。
奈何这个任性的丫头没多久就离家出走,跑去了北郴国,他的担心不亚于宣宸,但是却因为身份而无法肆意妄为,只得按捺着心中对她的担忧,听从百里太傅的安排,回了都城。
从那时起,他便知道,自己的心中,住进了一个与众不同的女孩。
她懂礼,却不柔弱;聪慧,却不张扬;强势,却不蛮横。
他想得越多,心中塞的关于她的事就越多。
没人知道,她已经成了他心中的魔障!
听到她平安归来的消息,他还在想,应该来探望她,却不曾想,不过一日功夫,竟然发生了这种事情。
他得到消息,急匆匆地赶去父皇的御书房,见到她的那一刻,心中仿佛掀起惊涛骇浪,恨不得过去狠狠地将她抱进怀里,再揉进心中。
他想狠狠地质问她,一个姑娘家,怎么就敢那么大的胆子,孤身一人跑去北郴国,若是出个什么事,可怎么是好?
可是他终究不能那么做,他是太子,不能失仪!
他只能按捺着自己心中激动的情绪,同那西狄国来的愚蠢公主对口,只能偶尔,用眼角的余光偷觑她一眼。
有时,他真的很讨厌自己这个太子的身份的,这个身份,让他连自己喜欢的姑娘都不能去争取。
他多想像宣宸一样,可以肆无忌惮地玩乐,也可以为了讨心爱的女子欢心,而拉下自己的身段。
他自小和宣宸穿一条裤子长大,对宣宸,没人比他更了解,这家伙的性子孤傲,脾气阴晴不定,除了血缘近亲,和大公主,从未对谁家女子有过和颜悦色的时候,偏偏在那丫头身边,就像一只镇日里摇尾乞怜的哈巴狗,每天只想着如何讨好她,如何让她开心。
从前,他有些不解,不懂这丫头到底哪里值得宣宸这样子付出,但是如今,他懂了,却连一点点可以接近她的机会都没有。
她是宣宸的未婚妻,而他即将选妃!
他的正妻人选只有一个,那是父皇、母后以及皇祖母早就内定下来的,便是昌平郡王府的亦柔县主。
从前,他一直都默默地接受着这一切,因他从未动过心,从未知道,让一个女子的身影住进心中是怎样的感觉。
忽然间,他有些恨宣宸,宣宸连一点点争取的机会都没给他留,便定下了那丫头。
若他先认得那丫头的话,该有多好!
他不得不承认,宣宸的眼光真好!
宣宸到家之后,先去了爹娘的房间,打算给爹娘请安。
结果一进屋,就见他娘手上抓着条帕子,正在那哭呢。
他爹很是没用地在一旁软言安慰,见他来了,他爹就像见到了救星,赶忙道:“儿子,你来得正好,赶紧帮我劝劝你娘。”
他不禁一头雾水,“爹,你怎么招惹我娘了?”
“我哪敢招惹她?我不过就是把你今天告诉我的事告诉她了,她就哭成这样,这八字还没一撇呢,我都跟她说了,绝对不会让女儿嫁给那异国皇子的,她还哭……”宣羽委屈地跟儿子解释。
百里遥抽泣了一下,用帕子擦了擦眼睛,鼻音甚重地解释道:“谁说我是在担心这个?我是舍不得女儿进宫……一想到女儿进宫以后,要跟那么多女人共享一个丈夫,我就难过。都跟你说了,五代之内的近亲结婚会生有残疾的孩子,你还偏这样做。”
因为宣羽和皇上是亲表兄弟,所以太子和宣亦柔其实也算是血亲。
宣羽听到这些话,不禁发出一声苦笑,“那你让我怎么办?咱们身在这个位置上,就必须得把女儿送进宫,不然的话,就算是皇上对咱们放心,太后也不会放心的。她虽然是我的亲姑妈,但是有些事情,便是我也不能忤逆。早在柔儿出生的时候,太后和皇后便都露出了这个意思,这些年来,因为柔儿年纪小,皇上便拖着不肯选秀,不就是在等着柔儿长大?”
他这么一解释,百里遥哭得更厉害了,“我这些年拖着个病弱的身子,累死累活地挣钱贴补国库,我图的什么?我还不就是图他们能放过我的儿女?”
宣宸静默地听着爹娘的话,幽幽一叹,终于开口道:“娘,你当初嫁给爹,就该知道,处在爹这个位置上,有太多的身不由己。你若是真的不想柔儿进宫,早就该和皇上言明,不该拖到这个时候。皇上也好,皇后也罢,都很喜欢柔儿的,她进宫,受不了委屈。何况太后出自宣家,更不会委屈到柔儿。你这些年训练了那么些女孩子,又把蕊儿安排在柔儿身边,不就是已经做好了让柔儿进宫的准备吗?而且柔儿进宫,做的是太子正妃,即便日后太子还有侧妃,也动摇不了柔儿的地位。”
百里遥闻言,“哇”的一声,竟然放了声,“你们这群臭男人,怎么会知道一个女人和别的女人共享一个男人的苦楚?”
宣宸也没想到,自己的一番话能找来他娘撒泼似的大哭,不禁有些头疼。
宣羽气恼地说:“我是让你劝你娘,不是让你气你娘来的,瞧把你娘气的,赶紧滚吧!”
宣宸抿了抿唇,转身出去,径自进了妹妹的院子,敲开房门,进去后,见到宣亦柔正忙碌地搬开绣架,从炕上下来。
“哥,这么晚了,你怎么过来了?”宣亦柔笑着问,在丫头的服侍下穿上鞋子。
“娘在哭,你去劝劝吧!”宣宸皱着眉头道,这件事情,也就只有妹妹去才能劝得好。
其实他知道,他娘不是真的想不通其中的缘由,只是,他娘舍不得女儿受苦罢了。
小民百姓或许会认为,把女儿送进宫,当了娘娘是去享福的,只有极少的明白人才会知道,宫里那种地方,不是普通人能待得下去的。
没有后台,没有智慧的人进了宫,只有死路一条!
便是有靠山,有后台的人,进了宫,也只能咬着牙同人争斗,即便是正宫的位置,一个不小心,也会遭人陷害,陷入绝境。
“啊?”宣亦柔听了,赶忙叫丫鬟拿来大氅,跟着兄长来到爹娘的房间,果然见到她娘哭的眼泪汪汪的,嗓子都哑了,不禁问道。“爹,是不是你欺负娘了?”
宣羽觉得自己真是太冤枉了,怎么这对儿女全都觉得是自己欺负了老婆呢?他不禁咬牙切齿地瞪着女儿,黑着脸道:“你什么时候见我欺负过你娘?”
宣亦柔一点也不怕他,撇了撇嘴角,侧身坐到木榻上,“娘,好端端的,你哭什么?”
百里遥却在这时用帕子擦掉脸上的泪珠,勉强露出一抹笑意,开口道:“没什么,都是你爹不好,刚跟我说宫里要提前选秀了,娘舍不得你嘛!”
宣亦柔这才知道她娘为什么哭,不禁笑道:“这不是早就决定好的事情吗?”
百里遥没想到女儿竟然这么乐观,不禁有些语塞,“你很期待吗?”
“期待不期待的,这不都是我的命?”宣亦柔低下头,脸上没有一点小女儿得知自己命运时的娇羞,而是一片淡然。“自小,娘就对我千般宠爱,对哥哥却很严格,我都看在眼里。娘是早就知道我要进宫,才这样宠着我的吧?娘定是怕,等我进了宫,便没法子时常见我了。”
百里遥才停了的泪,又被女儿这番话说得掉了下来。
“娘……”宣亦柔不禁“噗嗤”一声笑了起来。“女儿出不了宫,您还进不了宫吗?您又不是旁人,进个宫那么麻烦,还要递帖子等通传。就算您天天进宫都没人管你,皇后娘娘巴不得您天天进宫陪她说话呢。”
百里遥的泪这才重新止住,不过还是有些委屈地说:“本来说是明年三月份才开始选秀的,还能留你在家里过个年,结果现在就要选秀,要提前好几个月送你进宫。”
宣亦柔这才意识到,百里遥哭了这半天的重点,不禁用奇怪的眼神瞥了一眼爹和哥哥,“怎么好端端的,要提前选秀?”
宣羽沉声道:“你哥哥打听出来,西狄国的大皇子出使沧澜王朝,恐怕会在朝见时跟皇上提出要你去和亲的事情,皇上和爹都担心到时候当着满朝文武,无法拒绝此事,所以才决定先下手为强,提前选秀的。”
宣亦柔微微皱起眉头,嘴唇极为不悦地抿成了一条线,她可不想万里迢迢地去异国他乡生活。
而进宫,既是她从小就注定的命运,也是她决定接受的命运。
所以说,提前进宫,对她来说,并不是什么不可接受的事情。
“娘!我愿意进宫!”良久,宣亦柔才面容平静地开口。“爹肯定是为了保护我,才会做出这样的选择,您就别再哭了,也免得让爹为难。”
宣宸见妹妹出马,娘果然好了许多,这才冲宣羽使了个眼色,叫了他爹出门,父子二人来到外院的书房。
第六百五十八章 那个混蛋
二人关在书房里嘀咕了半天。
西狄国的一个公主就这么难缠,还不知道那个大皇子是什么货色呢,父子俩得好好地商量一下对策。
商量好对策之后,夜已深了,宣宸回了自己的屋子,洗了个澡,换了身衣裳,神神秘秘地把刚刚从他爹书房里顺来的一个小册子揣进了怀里,大摇大摆地出了门,不一会儿,身影便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此时,沈蔚蓝已经睡下了,宣宸和太子离开之后,她便回去喝了宣宸给她开的安神的药,早早地睡下了。
朦胧中,她感觉到身边好像多了一个大暖炉似的,本能地便靠了过去,手脚并用地把“大暖炉”巴住。
宣宸不禁露出一抹苦笑,这丫头,夏天的时候嫌他身上热,老是把他往外推,现在终于学会往他怀里钻了。
唔……他开始有点讨厌这一年四季的季节转换了,若是永远都是冬天该多好。
沈蔚蓝抱着“暖炉”睡了半天,终于察觉到了不对劲,猛地睁开眼睛,这才发现自己哪里是抱着暖炉?她抱的分明是个大活人。
她不禁发出一声惊喘,随后没好气地随手掐了一把,睡意正浓的她讲话带了些许鼻音,“讨厌,你怎么不说一声就跑来了?吓死我了!”
宣宸小声道:“我都跟你说过了,让你晚上等着我!”
“你给我开了安神药,我怎么等你?”她口上埋怨着,身子却在他怀中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然后伸手搂住他的腰,闭上眼睛打算接着睡觉,早上还要早起练功呢。
今天的事情让她很是不悦,如果宣宸没有及时赶到,并接住那支箭的话,她今天就得进棺材了。
什么报仇雪恨,跟她统统没关系了!
一想到这家伙不知道是吃什么长大的,武功竟然比自己高那么多,她心里就不平衡。
平常也没见他比自己勤快,不就是比自己早练了几年吗?
从明天开始,她要更努力,努力一百倍,省的让他欺负的时候都没有还手之力。
……
翌日
礼亲王世子一大早就来到了丞相府,坐在文潇的屋子里,瞧着被白布包得跟个粽子似的文潇,他的表情有些难看。
文潇有差事,但是他没有,昨天事情发生的时候,他和二皇子正在城外的马场里赛马。
礼亲王府这些年往来沧澜王朝和西狄国之间的商道,着实赚了不少钱,也建立了一些人脉,更和西狄国的皇室交好,此次,西狄国的大皇子和七公主出使沧澜王朝,其中不无他的影子。
自打那一年,礼亲王世子打西狄国弄来的一匹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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