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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妈妈哼了一声，见这丫头倒还是个懂事的，便顺着台阶下，道：“罚你们两个月的月钱，还不把六姑娘赶紧带回去换了衣服，去书院里陪着客人们玩耍？”
绿萝应了，忙领着楚亦凡的手往回走。
楚亦凡心里不舒服。她都掉进水里了，虽说是六月吧，可万一受了风呢？居然一点都不知道体恤，还叫她陪劳什子客人。
但终究还是规矩的行了礼，转身跟着绿萝走了。
李妈妈打发了园子里的婆子们，带人往书院走。她身边的一个媳妇子凑上前道：“妈妈刚才怕是说了重话了。别人不知道，难道妈妈也没看清？哪里是六姑娘自己掉下去的，分明是……”
李妈妈眼眉一挑，问：“你看见什么了？可着实看的清楚？”
那媳妇被李妈妈看的心中一寒，便把剩下的话咽进了肚里。她就算看的清楚，这会也开始打起了鼓，哪里敢切切的保证。
因此只陪笑道：“我是想说，就算是有别的原因，也是六姑娘自己不小心，哪有在水边走路，离的那么近的？别人都好好的，唯独她掉下了水……回头太太要是问起来……”
李妈妈举重若轻的道：“六姑娘还小呢，这么点子事，何必非得闹到太太那里？太太操持着这一大家子，本来就事多，身子弱，一天有操不完的心。”
媳妇忙点头：“是是是，还是李妈妈想的周到，闹到太太那里，虽然不会重说，但六姑娘也难免要受到数落。姑娘还小，自然得我们做奴婢的多照应才是正理。”这便是叫她们几个都不许多话了。
楚亦凡回房换衣服，绿萝便给丹若上药。好好的一张娇嫩的脸，一个耳光打下去，登时就红肿了一大片。
楚亦凡洗了澡，换了衣服出来，凑上来瞧，伸手摸道：“丹若，你疼不疼？”
丹若疼的直吸气，却强自忍了泪，道：“奴婢不疼，只是今天姑娘吓死奴婢了。”
楚亦凡笑道：“傻丫头，我不过是洗了个凉水澡，你害怕什么？脸都肿成这样了，只怕这几天都见不了人，还说不疼。”
丹若不服气的道：“李妈妈凭什么打奴婢？姑娘掉进水里，奴婢不喊人叫救命，难道还要忍气吞声，一言不吱，等着姑娘被水淹了不成？”
绿萝忙喝止了她：“还胡说，可见这耳光是白捱了。”
丹若委屈的眼泪掉下来，看着绿萝道：“你倒说说，我今儿究竟做错了什么？”
绿萝不曾说话，先看一眼楚亦凡。
楚亦凡已经坐回了椅子上，还是笑吟吟的看着她，似乎鼓励她说下去，这才松了口气，道：“你自己想想，姑娘是怎么掉下水的？”
丹若想了想，道：“不拘哪里跑出来的野丫头，猛的就撞上姑娘了……姑娘离水边又近，我一时没拉住。”
绿萝恨铁不成钢：“姑娘在水边走，你就该提醒一声别离水边那么近。再者那丫头撞了姑娘，现下人呢？”
丹若一怔。可不是，混乱之中，没人顾得上，如今再去反复攀咬，谁还信？
绿萝又道：“姑娘虽然还小，可毕竟是金贵女儿家，掉进了水里，的确是该马上救人，可你这么一通大呼小叫，旁边好几位少爷呢，到时候让他看见了姑娘**的样子，姑娘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丹若服气，可还是嘴硬道：“哼，我就不服，难道名声比命还重要？”
绿萝气的白她一眼，道：“说你笨，你还不服，众目睽睽之下，李妈妈自然会急着救人，哪里还需要你喊那么一嗓子？分明是给姑娘招祸呢。”
丹若不再说话，低头委屈的抹了下泪，亦凡笑道：“好了好了，丹若就是这么个性子，绿萝姐姐以后常提点着她些也就罢了，还好我没事。只是那个雅儿，我怎么没什么印象？”
她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惹着她了。
那么只有一个可能，她是受人指使。可是，究竟是受谁的指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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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和预想中的差不多，还是觉得挺失望啊。
003、暗较
003、暗较
楚亦凡不过六岁大小，受了非同寻常的委屈，换成旁人，早就哭的要死要活的了。可她不仅沉静自若，还能安抚丹若，这些落在绿萝眼里，不禁暗暗纳罕。
此时见楚亦凡托腮沉思，那明亮的眼睛里似乎多了一分寻常大人都不及的成熟、睿智以及冷静，更觉叹服。
绿萝闪了下眼睛，息事宁人的道：“姑娘不必多想，横竖不是什么大事，太太那也未必能够知情，容奴婢以后多留点心就是了。”
姑娘都落水了，这事可大可小。她这样说，就是要委婉的提醒楚亦凡别太把自己当回事。若是今儿落水的是二小姐楚亦可试试？估计阖府都能掀翻了。
楚亦凡很有自知之明的点点头。
她倒没想这么多，可绿萝这么一提醒，她倒有了一种预感，只怕今天的事，未必会上达老爷和太太那里。
绿萝办事一向沉稳，她既说留心，就一定会留心。只是……楚亦凡看向绿萝，悠然一笑道：“那就都交给你啦。”
绿萝见亦凡的头发还湿着，忙吩咐丹若：“还不快替姑娘把头发擦干？一会还要去书院陪客人呢。”
她这一提醒，丹若也慌张起来，忙找干净的巾子来。
亦凡任她俩折腾，抿着小嘴不说话。她固然生气，但也知道自己反抗不得，去就去咯。
绿萝却也利落，转身的空，从外间倒了碗姜糖水进来，道：“姑娘落了水，虽说是六月，可也预防着点别受了寒，快把这碗姜糖水喝了。”
亦凡瞥了一眼，很想说不喝。不过这身子单薄的厉害，若真是受了伤寒，这个时代医术不发达，没有抗生素，再转成肺炎，很有可能会死人的。
为了自己着想，她也不能任性。
亦凡便端起碗，忍着姜的呛鼻子的辛辣，把一整碗姜糖水都喝了。
绿萝便微笑着道：“姑娘好乖。”
的确，这位六姑娘性子最是柔顺，叫她做什么就做什么，即使她再不情愿，往往只有刹那的犹豫，眼底中闪过一千一万个不甘，但转瞬就自动自发的做了。
像她这么小，吃药正是需要哄的时候，可她就从没见过六姑娘又哭又闹，打滚撒泼，或是泪水涟涟的时候。
只是孩子太懂事了，也未免让人心疼。会哭的孩子才有奶吃，六姑娘这样柔顺乖巧，反倒让人注意的时候更少了。
闲话少叙，亦凡带着丹若、绿萝抄近路到了书院。
这里正热闹着，三个一堆，五个一伙，正在园子里爬树。
亦凡悄无声息的融入进去，一时众人玩的正欢，也没人注意到她。
这是个小花园，种着一株老梅树，这会正是梅子熟了的时节，沈家两位公子也一反人前的听话，攀比着看谁爬的更高。
男孩子在一起玩就是攀比，又有几个小姑娘在树底下连惊带叹，满是羡慕的仰望着，就连楚亦清和柳玉泽都不甘示弱，也爬上了树稍。
楚亦可在树下拍掌笑道：“二哥好棒，表哥好厉害，沈大哥，你爬的最高了，沈三哥，你可要快点，不然就被我二哥超了。”
沈青瑄不服气的看了一眼楚亦清，眼珠一转道：“爬的高有什么了不起，不如我们摘点梅子如何？”
沈青澜道：“也好，左右是个玩，看谁摘的最多。”
沈青瑄却笑道：“不，是看谁摘的最大。”
楚亦清便笑道：“这个有趣，不如我们一人摘几个，送给树下几个姑娘。”
旁人都一哄叫好：“我们只有四个人，却有八个姑娘，正好一人摘两个。”
只有沈青澜年纪略大些，听这话不由的闪了下眼睛。朝树下望去，见花团锦簇，一众八个姑娘，各个娇艳如花，看着都让人赏心悦目。
一眼间，就掠到了最小的，刚刚才出现在人群中的六姑娘楚亦凡身上。原也不值得他注目，只是不知为什么，好像是他的错觉，他在她脸上看到了一抹嘲弄的微笑。
他再细看时，楚亦凡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已经扭过了脸，转了身，去摘树下的野花去了。
沈青澜不由的暗笑自己多心。一个六七岁的小姑娘，刚刚开蒙而已，只怕连字都不识得几个，她能懂什么“青梅”的意思。
李妈妈在树下不由的着急：“我说哥儿们，都快下来吧，我给大伙准备了冰镇梅子汤和好吃的点心，快下来吧。”
她就一转眼的功夫，刚才还在书院里互相探讨最近读什么书的哥儿们姐儿们，就都跑到树上去了。
这要是一个不仔细，从树下摔下来可不是闹着顽的。哪个都是命根子，出点差错，她这条老命还要不要了？
沈青澜最先跳下树，也招呼着沈青瑄：“快点，摘完了的快点下树啊，若是时间耽搁的长了，可就算是彻底输了。”
沈青瑄不甘示弱，怀里揣着两个梅子，便跟着跳下树，道：“来了，来了，你们瞧好吧，肯定是我的最大。”
楚亦清却衡量了又衡量，才把自认为最大的拿下来。
柳玉泽则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跟在楚亦清身后，等他安安稳稳的下树了，自己也才下来。
楚亦可早围上来，道：“给我，给我——”
楚亦清一巴撑拍掉她的手，道：“等着，我们先比过了再说。”
楚家双胞胎姐妹、程家两位姑娘，陈家两位姑娘也围过来，嘴里虽然没像楚亦可那样，却也都各个唇角噙笑，觉得很有趣味。
只有楚亦凡，还在墙角，盯着一树花一动不动。
沈青瑄摊开手，道：“我的在这里，谁来做个见证？”
楚亦可立刻道：“我。”
沈青澜微微含笑，注目看向楚亦可。他生的俊逸绝伦，这一笑，看的人心头鹿撞，楚亦可不禁就红了脸。
微微垂了头，手指不由自主的就搓起了自己的衣角。小姑娘如同娇花照水，再衬上这番娇羞，真是说不出来的动人。
沈青瑄都觉察出来了，不禁看了看大哥，又看了看楚亦可，贼眉鼠眼的笑了笑。
楚亦清已经略略知事，便咳嗽了一声，道：“那好，你来做见证，可不许偏私。”
柳玉泽却只是微微惆怅的侧目，看向不远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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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4、怀恨
004、怀恨
比来比去，就数沈青澜摘的梅子最大又最黄。其它人的大小倒也差不了多少，只有柳玉泽的，不只小，还有些青。
楚亦可笑道：“表哥，你别做什么事都不经心，这虽是小事，可以后若是碰上大事呢？”
柳玉泽只是无所谓的笑笑，道：“不过是顽罢了。”
楚亦可做了个可爱的鬼脸，道：“你这么不经心，以后可怎么好？”
柳玉泽还是不易察觉的笑笑，并不在意，甚至还退后了半步，借着楚亦清，遮挡了他和楚亦可之间直接的视线相交。
沈青瑄早就迫不及待的把手里的梅子举起来，道：“分了吧，分了吧，我的给谁好呢？”他的视线掠过楚亦可。这小姑娘生的真是俊，这么小，已经是个小美人了，白玉一样的肌肤，红扑扑的脸颊，长长的睫毛，水润般的眼睛，像是两潭湖水，清可见底，能看到她隐藏在心里最深处的心思。
见他望过来，小姑娘眼里就露出了渴望的神色。
沈青瑄又看向双胞胎，那两个小姑娘也是粉雕玉琢，又生的一模一样，穿着一模一样的衣服，看着就让人怜爱。
程家姐妹也一样的动人娇艳，还有陈家姐妹，这几位姑娘站在一起，竟是难分高下。
沈青瑄眼睛转了又转。他带的头，倒是不好分了。若是给了楚亦可……明显着她盼着的是大哥沈青澜的，若是给了旁人，又显得他瞧不起楚家几位姑娘。
他虽小，心思却最灵巧，当下便把手里的两个梅子都揣起来，笑嘻嘻的道：“我谁也不给了，留着我自己吃。”
众位姑娘们都是一脸失望。毕竟谁先得到梅子，谁就最出彩。这么好的机会，白白的被沈三公子给浪费了。
沈青澜笑道：“哪里还少了你梅子吃？真是小气。我这两个就给了亦可吧，也算是谢她招待我们如此周到细致。”
他的话无懈可击，楚亦可算是小东道主，得了两个，也是意外之中的必然，旁人谁也妒嫉不来。
楚亦清便把自己的给了程家姐妹，柳玉泽便学他，把自己的给了陈家姐妹。
这样一来，只有楚家三个庶女谁都没有分到。
楚亦容还好，年纪越大，也越知道自己身份尴尬，虽然谁都不说，可庶女就是庶女，并无身份地位可言。楚亦怜却有些委屈，眼里就含了泪，不由的不甘心又怨恨的瞪了一眼沈青瑄。他手里有两个，给了她们姐妹能少他一块肉么？
偏他这么鬼灵精怪，又这么小气。恨死他了！
沈青瑄却越发扬扬得意，甚至还朝着楚亦怜做了个鬼脸：“来啊，你来啊？要是你抢着了，我就都给你了。”
楚亦怜气的一跺脚，有心上去追，被楚亦容拽住了手腕。楚亦容下了狠劲，掐的楚亦怜一疼。
说出来不过是小事，可说大了，就只会怪楚亦怜心胸狭小，上不得台面。她好歹是主，怎么能跟客人计较？再追上去打闹，丢了身份不说，名声也不好听。
楚亦怜把自己的泪咽回去，不服气的再次瞪了一眼沈青瑄。
李妈妈再次招呼大家进去喝梅子汤，吃糕点，众人也就一并跟着进去。
楚亦凡见院子里没了人，才拍拍手，跟着众人悄无声息的跟上来。刚才那一场小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