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觉得透不过气来,脸颊滚烫:“我看过黄,明年没有好日子。”
这件事以前就被他取笑过,也不怕再来一次。
秦珏没有笑,他的双眸亮如夜星:“明年你及笄后的确没有好日子了,但是在你及笄之前是有的,而且有很多。”
罗锦言微怔,好一会儿才明白过来,这个不要脸的,他竟然想要让她没及笄就嫁过去!
“不行,我爹不会答应,我也不答应。”她断然拒绝。
前世十四岁时,她已经进宫了。
前世。。。。。。这个时候。。。。。。她的心里勐的一震!
大脑里已是一片混乱,秦珏又说了些什么,她全都没有听进去。
秦珏看到她眼中忽然而至的怅然,心头就像是被狠狠扎了一下,他让她不高兴了。
“好了,你别生气了,什么时候成亲都行,你别气坏身子,我等着你就是了,等你及笄,等你带大弟弟,等你弟弟娶妻生子,那个时候我们再成亲,好不好?”
他刚说了两句,罗锦言便缓过神来,听到后面,忍不住就笑了出来。
笑容如花般在她脸上绽放,秦珏的心头也松驰下来。
“你胡说些什么?挺多是太太出门时,我帮着照看弟弟一会儿,怎能由我带大弟弟,那岂不是让他长于妇人之手了。”
秦珏呵呵地笑,上辈子真是欠了她的,否则怎会被她训斥着还这么舒服。
“我就是说什么时候成亲全都随你,我等着你便是,顶多是我和家中长辈说,把我从族谱里分出来,不防碍弟弟们就是了。”
秦家长房并没有分家,他是长子,他若是没有成亲,几位堂弟当然也不能成亲。
没有把长子从族谱里分出来的道理,他这么说,当然是装可怜了。
罗锦言冰雪聪明,怎能听不出来,她瞪他一眼,道:“这事要请两家长辈做决定,你和我都不能自己说了算,你还是好好温书,准备下场吧。”
秦珏今天把想说的全都说了,目的达到,见一次面不容易,他还想再粘乎一会儿,可又怕她烦了,便柔声问她:“初九那天你会来吗?”
下个月初九,就是会试下场的日子,考生们要在贡院里待九天,第十天才能出来。
他怕罗锦言不明白,又道:“我参加乡试时,你就去了。”
是啊,那天她穿了一件绣着雪兰花的衣裳,土里土气的。
罗锦言想起那件衣裳就眼疼,她小时候怎么就有那么一件衣裳呢?
偏偏秦珏记得还那么清楚。
“想去就去,不想去就不去,不用你管。”反正再也不会穿那件衣裳了。
秦珏笑弯了眼睛,可还是不想离开,但是时辰不早了,罗绍就在书房里,若是他还不回去,难免会惹了岳父不快。
“惜惜,你先回去吧,我看着你走。”
罗锦言不解:“太太还在屋里,我走了,你留在这里不合适。”
“我知道。。。。。。等到看不到你了,我就走了,我就是想多看你几眼。”
秦珏的眼波柔和地洒过来,罗锦言面上更热,没再理他,提起裙子,快步回了西跨院。
夏至正在月亮门前等着她,见她回来了,这才松了口气。
小姐和秦公子躲在树影里说了好一会儿话,虽然她把所有人全都支走了,可若是时间长了,难免会被人看到。
她正要扶着罗锦言进屋,罗锦言却停下脚步,转过身去,扒着门缝向外望去。
秦珏还站在那里,正看着她的方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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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六二章 墨色光
人逢喜事精神爽,这句话在罗绍身上得到印证。
如今的吏部风雨飘摇,就连身为内阁首辅的吏部尚书庄渊也是食不能寐,谁知道梁汾那条丧家之犬会咬到谁身上?
众所周知,无论是例行询问,还是严刑拷打,锦衣卫审问官员的地方都是在诏狱。
一般人都不知道诏狱在哪里,但去过诏狱的人都知道,那是在地下,暗无天日的地下。
自从梁汾被抓走之后,吏部三天两头都有人被锦衣卫的人带走,有的人过上一两天就给放回来,还有的人就是一去不复返了。
但凡是被叫到锦衣卫问话的,即使回来以后也是惶惶不可终日。
但,只有罗绍除外。
罗绍被抓去的当天就回来了,他在吏部根基浅,梁汾的事他知道得不多,被放回来也在众人意料之中。
可是他在回来的第二天就去上衙了,而且神采奕奕,精神抖擞,走路都带着风。
和他一向交好的肖郎中见了直皱眉,悄悄问他:“你和我说实话,昨天你去得真是诏狱,你这样子倒像是刚吃了人参果。”
罗绍比吃了人参果还要舒坦。
张氏有了身孕。
若不是顾及惜惜还是没出阁的小姑娘,他昨天就把这个喜讯告诉女儿了。
惜惜想要个小弟弟,还瞒着他在栖霞寺和广济寺都捐了香火钱,求菩萨保佑他能开枝散叶,子孙满堂。
把好消息藏起来不说,这是一件很难受的事。
但内心的得意和满足又让他不觉得难受。
下了衙,他就亲自到京城里最大的老字号荣福堂给张氏订了一千两银子的补品,回到家里便一头扎进库房,找出一方琉璃镇纸和前不久刚淘回来的两方好砚台,觉得还是缺了点什么,想了想,让人把罗锦言叫到书房。
“爹爹一早就让你给玉章制上几锭好墨,你可制了?”
罗锦言早就把这事抛到脑后了,听父亲问起来,眨眨大眼睛,一副我不是故意忘了的模样。
罗绍无可奈何地直摇头,催促她道:“这几天别总和汤圆耳朵一起玩了,抽出空来给玉章制墨,他就要下场了。”
罗锦言应付地答应,一瞥眼却看到那方琉璃镇纸。
镇纸是透明的,从外面看进去,里面有两尾小鱼浮在水面上,拿起来摇一摇,小鱼便欢快地游起来。
“爹爹,您有这么好的东西不给我?”她一边抱怨,一边作势要把镇纸拿走。
罗绍一见,连忙笑着哄她:“宝贝女儿,爹爹把镇纸赏给玉章,你们成亲以后,你再找他要过来就行了。”
罗锦言委屈地看着他,爹爹,你真是越发吝啬了,一件东西给两个人。
罗绍没有办法,只好笑着说道:“这个镇纸有鱼跃龙门之意,送给玉章最合适,你别急,爹爹再寻一个送给你,给你们凑成一对,这总行了吧?”
什么凑成一对啊!
罗锦言嘟着嘴,从父亲书房里顺了块青田灯光冻,这才开心地走了,走到门口,又被罗绍叫住:“回去就给玉章制墨,别耽搁了。”
回到西跨院,罗锦言就歪在大迎枕上,把玩那块青田灯光冻。
夏至见了直蹙眉,制墨不是简单的事,小姐还不动弹,到时没有墨锭送给秦公子,老爷一定挺不高兴。
“小姐啊,我跟着您制过墨,要不您写个单子,我去照着采办配料?”
罗锦言这才不情不愿地坐到炕桌前,把制墨要用的东西列出来,让夏至去准备,又叫了以前跟着她制过墨的小寒和小雪过来。
她是懒得自己动手的,好在这些年下来,她身边的丫鬟们个个被她培养得心灵手巧。
次日,制墨要用的东西全都准备妥当,她便带着小雪和小寒和另外两个小丫头开始制墨。
这一世,她也只是八岁时曾经制墨送给父亲做寿礼,罗绍惊艳不已,真的以为女儿是根据古书上的方子,让陈先生指点而成的,却不知,前世她曾跟着名师专门学过制墨。
制墨讲究十万杵,虽然不一定真的要和料锤上十万次,但五六万次总要有的,何况她要制好墨,就要更加精细。
傍晚时分,她也有些乏了,站在北边窗下向外望去,却看到小荷初露的门帘挑起,一个女子从后罩房里走了出来。
高挑的身材,花朵般娇艳的容颜,这是绮霞。
绮霞也看到了罗锦言,她远远地曲膝行礼。
自从绮霞住到这里,罗锦言从来没有再见过她,她也深居浅出,平时只在屋里抄经,就连院子里的丫鬟们也很少看到她。
罗锦言离开窗子,换了衣裳去给父亲和张氏问安。
张氏正在害口,还没用晚膳,炕桌上摆了一堆话梅杏脯,见罗锦言来了,便让青萝装了一只大攒盒交给雨水,道:“这是今天刚从八宝斋买回来的,我尝着还行,你拿些回去吃。”
说完,又有点欲盖弥彰地道:“我有点积食,就让常贵去采办了些。”
脸上却红了起来。
罗锦言看着有趣,假装什么都不知道,欢欢喜喜捧着一堆零嘴儿回去了。
她原本也喜欢吃些酸酸甜甜的东西,夏至见太太又赏了一堆,便嘟哝着:“太太怎么也爱吃这些东西,也不怕把牙给吃坏了。”
罗锦言听到了,哈哈大笑起来,眼睛瞥到北边的窗子,就对夏至道:“每样装点儿,给绮霞送过去,就说是她的经书抄得好,我赏她的。”
夏至早就猜到绮霞是有些来的,她从小跟在罗锦言身边,自是知道不该问的就不去问。
罗锦言把白九娘叫过来,问起绮霞的事。
“她在这里住得可还习惯?”话虽是这样问,可罗锦言也清楚,从千金小姐变成丫鬟,又怎会习惯。
她从来不让绮霞来见她,也是想给绮霞保留一点尊严。
白九娘低声道:“绮霞住得还好,每天就是抄经,托我给她买了两尾金鱼,不抄经时就是看着那两尾鱼,一看就是一两个时辰。”
罗锦言不禁又想起赵清仪来。
绮霞不可能再堂堂正正嫁进骁勇侯府做夫人了,也不知这一世,带着世子进宫的那位,还是不是赵清仪。
想到这里,她便又膈应起来。(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第二六三章 一家亲
罗锦言的墨锭做好,罗绍便让远山请了秦珏过府,美滋滋地把镇纸、砚台和墨锭赏给他。
秦珏千恩万谢,罗绍就得意洋洋地告诉他:“墨锭是惜惜亲手所制,我用过,不逊黄家的松烟墨。”
黄家是制墨世家,黄家的松烟墨更是一墨难求。
秦珏让明月捧了其他几样东西,自己却把装墨的匣子捧了一路。
他的风头太盛,因此此番下场,他是不想显山露水的,皇帝有意让他出仕,他定会榜上有名。
可是现在,他有些犹豫了。
他没有想到,惜惜会亲手为他制墨,世间的读书人多如牛毛,能得爱妻亲手制墨的又有几人?
他若是不考个会元,那都对不起她。
回到明远堂,他便琢磨着要给罗锦言送点什么,扫红每天都去罗家,可也就是送些小东西,那些东西加到一起,也比不上惜惜亲手制的墨锭。
他想了想,便找出一只匣子交给了扫红:“告诉罗大小姐,这虽是旧物,但请她务必收下。”
罗锦言收到匣子后,并没有马上打开,直到晚上躺到床上,才从枕头底下把那只匣子拿出来。
紫檀木的乳燕投林匣子,古色古香,已有些年头。
一只翠绿的手镯静静地躺在里面。
罗锦言是识货之人,一眼看出这只手镯虽然水头极好,但也并非稀罕之物,她的妆匣里比这个好的就有不少。
平日里秦珏送她的东西极有讲究,除了小定时的头面以外,他也只送过她一件首饰,就是那朵他亲手做的牡丹花。
那朵花虽说戴不出去,可却极是考究,而且是秦珏亲手所做,意义又是不同。
他不会轻易找只镯子送给她的。
扫红说这是旧物。
莫非是他的祖母或母亲留下的东西?
罗锦言索性把脸埋起被子里,还没有成亲呢,他这是要干嘛?
她重又把镯子放回匣子里,真若是秦家长辈留下的东西,那就太贵重了,下次见到他时,一定要还给他。
罗绍屋里,张氏拿了只锦盒给他看,道:“我娘让人送来给惜惜的,我爹把惜惜所制的墨研后用了用,直夸好墨。”
罗绍与有荣焉,咧着嘴直笑。
张氏就笑着对他道:“以前我娘就和我说起过,秦玉章那样出挑的人物,也不知要找个什么样的姑娘,现在啊,看到我们惜惜,我才知道什么是天作之合。“
罗绍哈哈大笑,对张氏道:“玉章是不错,更难得的是他能得到岳父的指点。”
张氏白他一眼,娇嗔地说道:“你啊,就是呆头鹅,我爹和秦玉章的交情,你看不出来?“
罗绍怔怔:“岳父对他青眼有加,想来一是因为秦家,二来也是玉章的才学。”
张氏呵呵直笑,罗绍被她笑得莫名其妙,张氏这才说道:“秦玉章在做你的女婿之前,我爹是把他当成同辈相待的。”
罗绍张大了嘴,秦珏能得到凤阳先生的另眼相看,初时他以为是因为秦珏是秦家子弟,认识张谨之后,知道张谨对出身看得不重,便想当然地以为张谨看中了秦珏的文采。
可是就算秦珏文章做得再好,凤阳先生也不应该把他当成平辈论交吧。
“究竟是怎么回事?”罗绍扶了张氏靠在迎枕上,这才问道。
张氏又笑了起来,道:“秦玉章和我爹是同门师兄弟。”
罗绍张大了嘴,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问道:“哪个同门?”
张氏莞尔:“吴桥刘家,就是变戏法的刘家,他们一起在刘家学了几个月的戏法。你可要保密啊,刘家戏法从不传给外姓人,因此刘家是私下里传授他们的,他们两个又都是一瓶子不满,半瓶子晃荡,刘家担心他们有损自家名号,叮嘱过不让他们自认为刘家弟子的。”
罗绍彻底呆在那里。
他感觉他的认知已经颠覆了,变戏法的属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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