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春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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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春风- 第3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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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说想让秦珈教孩子们书画,罗绍很高兴,他对秦珈道:“他们喜欢听故事,你记着每天都要讲故事给他们听。”

    秦珈正沉浸在天降大任的兴奋中,没有注意到罗绍眼中一闪即逝的戏谑。

    说完了这件事,罗绍便想和秦珏谈论时政,这不是秦珈擅长的,他对孩子们说:”咱们到院子里玩去。“

    刚出书房,元姐儿很认真地告诉他:”外祖母在院子里埋了酒,五叔父你和我们一起把酒挖出来好不好?“

    她已经尝试了几次,每次都被抓住了,五叔父不但是大人,而且还是客人,丫鬟婆子们肯定不敢拦着他。

    秦珈艰难地咽下口水,他似乎看到前面有个大坑正等着他跳进去。

    他强挤出笑容,对元姐儿道:”挖酒有什么意思,五叔父带你们去挖蚂蚁窝。”

    元姐儿哼了一声,别过脸去。

    宝意见了,连忙好心地告诉秦珈:“院子里没有蚂蚁,蚂蚁都搬家了。”

    秦珈不明所已,可是接下来,他真的没在院子里看到一只蚂蚁。

    他惊奇地问宝意:“这是怎么回事?”

    宝意崇拜地看向元姐儿:“大表姐好腻害,蚂蚁们全都吓跑了。”

    秦珈看看元姐儿手里的小铲子,终于明白了。

    元姐儿把外祖家里的蚂蚁洞全都挖遍了,以至于那些可怜的蚂蚁只好搬走了。

    元姐儿拽起秦珈的袍角,往一棵大树下面走:“酒就埋在那里,您快去挖出来。”

    。。。。。。

    书房内,罗绍和秦珏说起这些日子以来,京城里的事情。

    说到汇发钱庄被哄抢,罗绍叹了口气:“自从今上亲政以来,京城里还没有这么乱过,宁王谋反的时候,也没到这种地步。”

    秦珏当然不会告诉罗绍,这些事情都和他有关系。

    他看出岳父的担忧,连忙说道:“四皇子在广西登基,却还是打出大周朝的名号,一朝二主,天下大乱也是迟早的,您如今是在国子监,最是清贵之处,朝堂里的这些纷争都不会把您卷进去。”

    这倒是真的,罗绍叹了口气,却又担心起秦珏来了。

    “听说上次差点派你去了云南,你毕竟是御史,躲过一次躲不过下一次,依我看,不如换个地方。”

    秦珏在都察院也有六七年了,也该到换地方的时候了。

    可秦珏现在的心思没在这上面,听到罗绍这样说,他心中一动。

第六九五章 小阑干

    张氏听说秦珏和秦珈过来了,连忙让厨下置办酒菜,想起惜惜说过,姑爷爱吃她做的狮子头,就亲自下厨烧菜。

    张氏有一手好厨艺,但是罗绍心疼她带孩子辛苦,这两年很少让她下厨,除非是逢年过节,或者是女儿女婿过来。

    张氏在厨房里正忙得不亦乐乎,一个丫头变脸变色地跑进来:“夫人,您埋在桂花树下的酒。。。。。。酒。。。。。。”

    那些酒是中秋节时,张氏酿出来的,埋在地下也不过三四个月。

    见小丫头嗑嗑巴巴的,张氏放下手上的活计,问道:“那些酒怎么了?”

    小丫头都快要哭出来了:“跟着大姑爷一起来的那位五爷,把地里的酒给起出来了,这会子已经起出两坛了。”

    张氏愣住,五爷不就是秦珈?他虽然不是头回来了,可也是客人,怎么可能知道那里埋了酒?

    “是老爷让起的?”张氏问道。

    “不是,是秦五爷拿着元姐儿的小铲子给起出来的。”小丫头委委屈屈地说道,也想上去阻止来着。

    张氏更是莫名其妙,元姐儿的小铲子巴掌大小,还能把酒坛子起出来?

    忽然她明白了,前几天就听婆子们说过,元姐儿要去起酒,被她们给拦住了,原来那小东西还记着这事了,今天就让秦珈去挖。

    罗绍对秦珈的印像很好,曾经在张氏面前夸奖秦珈赤子情怀,看来此言不虚,还真是小孩心性。

    张氏哈哈大笑,对那小丫头道:“你去告诉秦五爷,就说既然起出来了,一会儿就喝了吧。”

    说着,又吩咐另一个丫头去拿两坛上好的女儿红,连同那两坛刚起出来的酒,一起送去前院。

    听说要把这酒拿去喝,元姐儿雀跃,秦珈则羞愧得脸都红了,他虽然天真,可也不是小孩子了,今天的事情太过荒唐,好在罗夫人大度,没有和他一般见识。

    元姐儿抬起头来,好奇地瞪着秦珈端详,五叔父的脸好红啊,就像一只大红苹果。

    “大姑娘,你看我干嘛?五叔父的老脸都丢尽了。”秦珈哭丧着脸。

    秦家玉字辈还有几位没出阁的小姐,因此元姐儿在秦家是不能称呼为小姐的,她是大姑娘,何氏的女儿秦昕是二姑娘。

    元姐儿很认真地纠正他:“五叔父的脸没有丢,就是红了。”

    豫哥儿也凑过来,像妹妹一样踮起脚尖:“呀,真的,五叔父的脸红了。”

    宝意和小语儿也跑过来,四个小家伙站成一排,齐齐看着秦珈的大红脸。

    丫鬟婆子们远远站着,个个抿着嘴,强忍着没有笑出来。

    好吧,秦珈彻底崩溃。他发誓,半年、不,一年之内他都不会再来杨树胡同了。

    直到有婆子们来接孩子们到后院吃饭,四个小家伙还在争论,五叔父的脸是像红苹果,还是更像大螃蟹。

    三天后,已是宵禁时分,几十名身穿飞鱼服,腰悬绣春刀的锦衣卫,忽然将刑部侍郎王会笙的府第团团围住。

    出来应门的仆从没等张嘴,就被一名锦衣卫飞脚踢开。

    郎士文面色阴冷,大步走了进去。

    王会笙这几天都在忐忑不安,汇发钱庄的案子刚一发,他就连夜写信告知赵宥,可是京城与平凉远隔万里,信件岂是那么快就能收到的?

    今天是信寄出后的第十天,他估摸着赵宥应该收到了,可是那封信寄得早,之后又发生了很多事,传出王爷开采金矿的事情后,他并没有立刻写信报告赵宥,一来这只是传言,并无真凭实据;二来这种传言过一阵子也就没有了,没有必要告诉世子,免得世子多想,认为是他给传出去的。

    但是韩五来找过他之后,王会笙便意识到,这件事如果他不抢先一步告知世子,他很可能会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

    今天他刚把信写好,打发心腹亲自送到平凉,待到心腹走了,他的心里这才稍稍安定。

    可正在这时,小厮惊慌失措地跑进来:“大人,大人,不好了,锦衣卫来了!”

    王会笙大吃一惊,让人守在门口,他把书房里的东西审视一遍,他素来谨慎,与赵宥来往的书信都是看完便烧,他的目光落到书案上的一方镇纸上,这方镇纸是他升任刑部侍郎时,赵宥派人送来的。

    镇纸是赵宥亲手雕的,王会笙知道,只有赵宥器重的人,才会送出这种镇纸。

    这方镇纸摆在案头,并不引人注目,可王会笙还是把镇纸拿起来,收进暗格之中。

    他再次审视书房,见没有什么端倪了,这才整整身上的家常道袍,步履从容地走出书房。

    郎士文已经站在书房外了,六部之中,刑部是与锦衣卫交道打得最多的衙门,王会笙在刑部是出名的老好人,好好先生,别人不想管的差事,他也乐呵呵地接下,一来二去,他在刑部的人缘越来越好。

    以前有陈春压着,郎士文并没有展露锋芒,每次见到王会笙,都是称兄道弟。

    可是现在,郎士文的双目如鹰隼般直视着王会笙,阴恻恻地说道:“王大人可是把屋里的东西全都藏好了?若是妥当了,那就随咱们走吧。”

    王会笙稳定了心神,从容道:“本官乃是正三品,锦衣卫来我府上拿人,可有圣旨?”

    郎士文冷冷一笑,从怀里掏出一枚令符:“圣上有令,即敕晟锦衣卫副指挥史郎士文查实金矿一案,有便宜行事之权。”

    金矿一案?

    王会笙的脑袋嗡的一声,他猜到郎士文是冲着这件事来的,可是锦衣卫平素也常拿人,他并没有惊慌。

    但是郎士文此言一出,就是说圣上已经立案了,立案?他堂堂刑部侍郎却不知道这件事,圣上是绕过刑部,绕过都察院和大理寺,全权交给了锦衣卫!

    郎士文看都没有看他,朝着身后挥挥手,立刻有几个身穿飞鱼服的锦衣卫走过来,将王会笙反剪双手,推搡着走了出去。

    郎士文看到他们的背影消失在月洞门外,干咳一声,推开了书房的雕花门。

第六九六章 我害怕

    王会笙的书房布置得古朴大方,文房四宝、水盂,都是有些年头的旧物,但却并不名贵,多宝阁上的几块寿山石品相普通,就连墙上那幅竹报平安的画,也是出自王会笙自己之手。

    郎世文的嘴角掠过一丝不屑,朝中大员的书房,他去过的没有一百也有几十,但像王会笙这般简朴的,再无二人。

    诸事皆不能做得太过,否则就太过刻意,也太假了。

    你王会笙即使清廉,一两支湖笔总会有吧?并非是充场面,而是读书人就是喜欢这些。

    郎世文府里给孩子们坐馆的老秀才,还会攒下半年束修,就是为了买一方上好的端砚。

    郎世文眼中的讥诮更甚,他经验老道地把手伸起百宝阁后面的墙壁,轻轻敲了敲,又到对面书架后面,同样敲了敲,接着,弯下腰,在书案下面摸索,最后,他把目光移向书案后那张太师椅上。

    对于书房而言,这张椅子太过宽大,他仔细看了看,发现这张椅子与普通的太师椅不同,椅座和靠背都有四五寸厚。

    郎世文冷笑,就是这里了。

    他用手在太师椅上摸索一会,片刻,便现出一个暗格。

    郎世文把暗格里的东西一样样的翻看,然后,他从怀里掏出一封信,放了进去。。。。。。

    含翠轩里,秦珏和罗锦言正要睡下,当值的雨水在门外说道:“大爷,大奶奶,骁勇侯府来了位送信的嬷嬷,说是淑秀县主发作了,请大爷和大奶奶都过去。”

    雨水说话时直咧嘴,这叫什么事啊,你们生孩子去请稳婆啊,找我家大爷和大奶奶干什么?

    闻言,秦珏大怒,喝斥道:“告诉骁勇侯府的人,让她怎么来的就怎么滚回去!”

    说完,他搂过罗锦言,索性用锦被蒙住了头。

    罗锦言哭笑不得,费了半天劲,才把头上的锦被扒开,推着秦珏道:“他们是第一次生孩子,或许是害怕了,我生豫哥儿和元姐儿时,也是吓得不成,不如我们过去看看?”

    “你不困吗?不去!”秦珏没好气,可又想起面前的人不是沈砚,而是罗锦言,罗锦言和赵明华一向交好,于是便又柔声道,“你这几日精神不好,就不要熬夜了,我过去看看,你在家里睡觉,明天早上我就回来。”

    罗锦言道:“你的假已经满了,明天要去衙门了。”

    秦珏嗯了一声,道:“明早我给你带四条街的锅魁回来。”

    罗锦言含笑点头:“还要酸辣粉,多放辣椒。”

    秦珏亲亲她光滑的额头,恋恋不舍地从温暖的被窝里出来,心里把沈砚骂得狗血喷头。

    骁勇侯府来报信的婆子还没有走,见来的只有秦珏,便往秦珏身后张望,秦珏冷冷地道:“别看了,我能去就是给了你们世子天大的面子,还想怎的?”

    那婆子吓得缩缩脖子,不敢多问。

    到了骁勇侯府,还没进门,秦珏就皱起眉头。

    骁勇侯府就连大门外面也灯火通明,走进大门,更是亮如白昼。

    沈砚就在二门站着,看到他来了,一把抱住他的胳膊:“你可来了,你可来了,我要吓死了。”

    秦珏使出全身的力气,才把自己的胳膊从沈砚怀里挣脱出来。

    他没好气地道:“生孩子而已,你有什么可害怕的,没出息!”

    沈砚带着哭腔:“我就是害怕,妈的,我就是没出息。”

    秦珏不理他,径自向里面走,沈砚抹了把眼泪,这才发现秦珏是一个人来的。

    “罗氏呢?”他问道。

    “我来就行了。”秦珏冷冷地道。

    “你来有什么用,不对,有用,你能给我壮胆儿,可谁给明明壮胆儿啊,你不知道,这些日子她怎么也瘦不下来,太医和稳婆都说她生产时会艰难,呜呜。。。。。。”

    秦珏气得想踹他两脚,你把老婆养得那么胖,现在知道害怕了?

    “发作多长时间了?”秦珏问道,他记得惜惜那次时间很长,折腾了整整一夜,天亮时才生下来。

    沈砚抹把眼泪:“有一个时辰了,她们不让我进去,我害怕。。。。。。我娘就是生孩子。。。。。。“

    沈砚的母亲生下他后便流血不止,不到两个时辰就撒手西去。

    秦珏叹了口气,对沈砚道:“这种事男人确实帮不上忙,有酒吗?我陪你喝几杯壮壮胆。”

    秦珏是外男,不方便到后宅,但是沈砚哪里还顾得上这些,两人就在院子外面的石桌旁坐下,冷风嗖嗖的,三杯玉壶白下肚,这才周身暖和起来。

    “你不知道明明有多好,刚才我要进去陪着她,她笑着说不用,还让我别害怕,我能不害怕吗?你说我能吗?里面受罪的是我的女人,她在给我生孩子,我若是不害怕,我就是畜牲了。”

    沈砚唠唠叨叨,喝口酒,抹把眼泪,再喝一口酒,擤把鼻涕。

    秦珏拿起一颗花生放在嘴里慢慢嚼着:“但愿今晚就能生下来,母子平安,我还要到四条街买酸辣粉和锅魁。”

    沈砚吸吸鼻子:“明明也爱吃四条街的酸辣粉,每次都要让多放辣子。你不知道,明明没去陕西之前,连辣椒也没吃过,他们庆王府从来不买那东西,她去陕西找我,把西安附近的地方都转遍了,好吃的不好吃的都要尝一尝,你说她对我多好啊,连辣椒也吃了,我现在知道了,我爹没有续弦,一准儿不都是怕皇上怪罪,他是忘不了我娘,如果明明有个三长两短,我也不续弦,不续弦,呸,我这都是说得什么啊,丫的,我有病!”

    秦珏忽然羡慕起沈砚来了,惜惜生龙凤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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