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闺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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闺话- 第1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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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昨晚是岳氏在跟前侍疾,前晚是陈湘如,陈湘如想留在上房,老夫人不同意,说她是陈家的支柱,不能也倒下了。

    老夫人半躺在小榻上,因夜里咳得难受,声音略有些嘶哑。

    “今儿请三位过来,是有件事要告诉你们,我准备给相和、相富、相贵三兄弟各分一份家业,他日也免他们三兄弟争得头破血流。”

    左长道:“三叔婆身子还健康着呢。”

    老夫人摆了摆手,“我自个的身子自个明白。”看了眼赵婆子,“把大管家、二管家、大小姐、二爷、三爷也请来。”

    赵婆子令大丫头去唤人。

    不多会儿,陈湘如也到了。

    老夫人道:“南溪镇有座八百亩的良田庄子、南溪镇的八家铺面,有五家是赁给旁人做生意,还有一家水磨房、一家杂货铺、一家药铺是留给庶长孙陈相和的,另外相和与邻县乔知县家的庶长女订了亲,虽说这姑娘比相和长了两岁,但是个聪敏可人的。

    相富乃是赵氏所生的嫡子,为了生他们兄弟俩,赵氏因此没了性命。织造府的官职自来都是嫡子继承的,他继承官职、陈家大院又陈记织布房、陈记染布房、陈记绸缎庄,另有良田庄子一处,在西泉镇上,良田约二千三百亩。陈家族里的良田、铺面也归相富所有。相富已与织造府左员外郎殷大人的嫡女订亲,待殷氏十五及笄,便可迎娶过门。”(未完待续。。)

第230章 遗言

    只是织布房一处,就抵过得上好的店铺几十家了,何况还有染布房、绸缎庄等。

    老夫人咳嗽起来,用帕子捂着嘴,咳罢之后,便见那帕子被血浸红了,众人一瞧,一个个都紧绷着脸。

    陈家大院的老夫人不成了!

    就是年轻人咳成这般都活不了,何况是这年迈的老夫人。

    “相贵是嫡幼孙,北桥镇、西泉镇、东河镇大大小小的铺面共计二十一家,店铺十家,田庄二千余亩,尽数归相贵所有。”

    咳……

    又是一阵猛烈的咳嗽。

    赵婆子递了茶水来。

    老夫人继续道:“因他们兄弟年幼,这些东西都交给嫡长孙女湘如打理,待他们成家立业之时湘如便可交予他们手中。”

    陈湘如应声“是”。

    老夫人支字未提范阳那边的产业。老夫人明白她瞒着众人的苦心,也不想提,更是对她陈湘如的一片信任。

    老夫人摆了摆手,看着一边笔录账房文五顺:“文先生可记好了?”

    文五顺起身,毕恭毕敬地递过纸来。

    老夫人看了一眼,递给了族长。

    族中三人相互看了一下。

    老夫人道:“文先生再抄录一份,请族长、左长、右长签押,一份留于族中,一份搁到陈家大院保存。”她看着屋里的相富、相贵,“你们兄弟没异义吧?”

    原是孪生兄弟,相富而占了大在前,便分得了这么多的好东西。

    此刻,相富抱拳笑道:“祖母,我会看护二弟的,不会让他受了委屈。”

    老夫人道:“想当年。你祖父从祖上承袭的家业,也是你所得的这些,这是陈家的祖规,你往后要替你的儿女另挣家业,也要将陈记织布房、染布房、绸缎庄和祖上留下的千亩良庄、陈家庄里的良田、店铺传承给你的嫡长子。”

    “是。”

    不是偏他,而是因为这原是祖规。

    就如勋贵之家。袭爵的总是嫡出之中最年长的儿子。

    陈家也不例外,世袭的官职还有祖传的家业,都必须留给掌家的嫡长子。

    陈相贵心头略有些失望,若不知陈相富得了多少,他许是高兴的,没想他就比陈相和多了一倍多的东西。

    老夫人轻叹了一声:“他日相和归来,娶妻之后,可回陈家庄居住,那时相富得在下庄给他二三亩地修建房屋。相贵他日若得功名。自有个好去处,若是不然,娶妻成家之后,也要去族中居住,相富得给他一块地,让他修房建屋,安心度日。

    族里的规矩,陈氏子孙除有功名者在任上为官可不居族中。其他人一律得住在陈家庄族里。”

    陈相贵应了声“是”。

    几人签了押。

    族长九老太爷带了一份,老夫人这儿再收藏一份。

    老夫人留了他们用午食后。着陈二管家遣马车送他们离开。

    岳氏听闻老夫人给三位爷分了家业,可她想着王问梅虽许了好人家,却只得八百亩的田庄,若能多要些也是好的,大呼一声“姑母”,哭哭啼啼地进了上房。

    老夫人累了。正闭阖着双眸,跟前坐着陈湘如,又有二姨娘母女在一旁侍候。

    陈湘如特意把用的、盖的都搬到了上房,准备日夜守在老夫人身边。

    老夫人听到哭声,启开双眸道:“你哭甚?我还没死呢。”

    岳氏止住哭声。“问梅是托了姑母的福才许了这么好的人家,我们母女会给老夫人立长生位,一辈子供养着的。”

    “还长生位?我看还是改成灵位好了。”

    岳氏碰了个软钉子,连声道:“各路神灵保佑,这是姑母开玩笑的话,你们可别当真。”

    老夫人夜里咳得紧,白天困得紧,正想睡会儿就被她吵醒了,“你当我不知道你为何来?你是想让我给问梅再置些店铺?”

    老夫人心如明镜,摇了摇头,“不错了,有八百亩良田做嫁妆呢,就算我不在了,如儿也是个大方得体的,她亏不了问梅和你,只是赵家原是六安大族名门,你得让问梅与如儿学着些,我虽与她订了好亲,若是你们保不住,我也管不了啦!”

    后来的事实证明,王问梅的出身、门第确实配不上赵荃,好在赵家还讲情义,从不曾提休弃问梅的事,对岳氏也是以礼相待。

    岳氏抹着泪儿,“姑母,让我住在上房,让侄儿媳妇给你敬敬孝心。”

    她想就近服侍老夫人,也给老夫人侍疾。

    便是王问梅嫡亲的祖父、祖母,也没老夫人对她们那样好了。

    岳氏是真心的。

    可老夫人却觉得她多了几分算计。

    算计是有的,但只是小部分,若是给银钱、店铺,岳氏自然会收下,若是不给,岳氏也不会开口索要。

    就如老夫人所言,她给王问梅的嫁妆很丰厚了。

    老夫人厌烦得紧,“我只想睡会儿,别吵我。二姨娘与妮儿也都出去吧。”

    陈湘妮昨晚与二姨娘就哭了一场。

    有老夫人在,这个家就是完整的。

    大小姐虽然能干,可到底人还年轻,管得了外头,就照顾不到家里。

    陈湘如坐在小榻前,静静地看着睡熟的老夫人。

    赵小舅与赵敬得了消息,也过来探望,听婆子说老夫人睡熟了,两个人拿着书在花厅里候着。

    老夫人醒来后,陈湘如喂她吃了药,又漱了口、洗了脸,将她扶在小榻上,拿靠背让她支着。

    老夫人摇头轻叹:“又尿了。”

    陈湘如二话不说,领着婆子给她换了干净的,小榻上铺了羊皮,倒不怕浸透了,只是每日都换一张羊皮,另一张则晾晒起来。又要常给老夫人翻身,生怕长了褥疮。

    赵婆子见一切换好了,方走到花厅:“老夫人请五舅老爷、表少爷入内叙话。”

    赵小舅、赵敬进入内室。

    屋子里燃着熏香,可还是有一股臭味,这是屎尿的味道,熏香与屎臭味交杂一起。反而是一种令作怄的气味。

    婆子抱着大木盆出去,臭味似轻浅了一些。

    陈湘如令大丫头搬了绣杌。

    二人见罢了礼。

    老夫人看着他们,道:“难得你们还挂着我,我这身子怕是拖不了多久了。五舅老爷,你和敬表少爷虽在我家读书,可实则是我给你们添了许多麻烦,赵家仁义,我对你们有愧呀……”

    “伯母快别这样说,你老对我们赵家也宽厚。”

    老夫人面露愧色。“宁心是为了给我们陈家生儿子没的,你们赵家把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嫁到我们陈家,是我对不住你们。还有这后来的许多事……但凡陈家有所需要,你们都是一力帮衬的,我只盼,我若不在了,你们赵家能看顾如儿姐弟几分,便是瞧着宁心的情面上。也偏疼三分……”

    陈湘如心头一软,眼泪蓄在眶里。却是怎么也落不下来,莫不是近来她背里哭得太多,而今竟哭不出来了。

    “伯母放心,我们会的。伯母身子健康,一定会长命百岁,听说请了江宁府最出名的李郎中来。许吃上几幅药就好了。”

    老夫人笑了。

    好,只能是个梦想。

    她好不了啦。

    “今儿,请五舅老爷来,还是想五舅老爷给二舅老爷写封信,我想提前给珍儿与相贵完婚……”

    相贵不过是十一岁的孩子。哪里就到了成亲的年纪。

    赵小舅忙道:“这样好,把珍儿娶进门,许冲冲喜,老夫人的病就好了。”

    冲喜?

    陈湘如怔住,这在记忆里可是没有的。

    虽然后来赵珍儿确实嫁给了陈相贵,但却是在陈相贵年满十五岁以后。

    前世,这门亲事是陈湘如给陈相贵、赵珍儿订的,老夫人更是突然离逝,早前也是咳嗽,突然就撒手人世了,给了陈湘如姐弟一个措手不及。

    对于这段婚事,陈相贵在前世时心里是很抗拒的,可因着是他二舅家的表姐为妻,却也随从接受了。

    老夫人道:“不是冲喜,我是想说,待我去了,就让珍儿在四月十八这日嫁入陈家吧。我问过神算子,他说这样不犯冲。”

    她的眼里含着宠溺与疼爱,伸手握住陈湘如的手,“如儿过得不易,我就想找个人帮她一把。相贵还小,待相贵成人后他们再挑吉日圆房,虽然委屈了珍儿,可我们陈家着实差个打理内宅之人。”

    她若去了,二姨娘未必就是个安分的。

    还有岳氏,瞧着通情达理,也未必就是个没有野心的。

    在她去前,她得把一切都安排好了。

    真是一桩接一桩的事啊!

    陈湘如的泪夺眶而出,“祖母,我很好,你别说这样的丧气话,一定会好起来的。”

    赵小舅爽快地答道:“我这就派人回赵家报信,二哥、二嫂都是通情晓理之人,定不会拒绝的。”

    陈家当家祖母没了,长姐掌家,可到底是个女子,便是男子也只顾得家业,顾不全后宅的,不可能面面俱到,陈湘如能做到今日这样,对老夫人来说已是个奇迹。

    老夫人道:“如儿就尽快把聘礼备好,着人送往六安赵家。”她顿了片刻,声音哽咽地道:“祖母是想找个帮衬你的人,我瞧珍儿也是个实衬人,定能襄助你打理好内宅。”

    赵小舅与老夫人说了一阵话,起身告退。

    赵敬离开时,看着柔弱无助,如梨花带雨的陈湘如,让人瞧在眼里就觉得心疼,原本那个可以安慰她、陪伴他的是自己,原本他可以拥有一段极好的良缘,可一次失约,便铸就了一生的错过。

    “祖母累了,再睡会儿吧,想吃什么就告诉湘如,湘如这几日哪儿都不去,就留在祖母身边。”(未完待续。。)

第231章 祖母归天

    老夫人温和地看着她,闭上了双眼。

    陈湘如就这样整宿整宿、衣不解带地陪着老夫人。

    三月十六夜,陈湘如在赵婆子的轻呼声醒来:“老夫人,该吃药了。”

    陈湘如趴在病榻前,接过赵婆子手里的药碗,“祖母昨儿的精神见好,咳得也好些了呢,再吃完这副,许就痊愈了。”

    然,往常这时,老夫人就会睁开眼睛,可今儿,老夫人蚊丝未动。

    陈湘如的手一颤,将药碗放到一边,小心地探向老夫人的鼻翼,竟没了呼吸,“祖母!”一声惨叫,她趴到老夫人身上痛哭起来。

    一声鼓响,陈家大院响起一声:“老夫人归天了!”

    顿时,各房的管事、主子都奔往上房。

    陈湘如哭得几近昏厥。

    陈家大院里一片素白,白幡映天,在这阳春三月桃花盛开的时节,却带着满满的哀伤。

    陈相富兄弟、陈湘妮、陈湘如一袭素缟跪在上房灵堂上。

    不足两个时辰,上房就布设成灵堂。

    陈湘娟终于可以进上房了,人刚踏入灵堂,陈相富倏地站了起来,厉声道:“滚出去!便是陈家大院的狗儿都可以替祖母戴孝,唯独你不行。”

    陈湘娟大喝一声:“陈相富,你别太过分了。”

    陈相富一双眸子里喷射着火苗,“祖母为什么会一病不起,你心里明白。”

    陈湘如一脸愕然,难不成是陈湘娟下药?不,陈湘娟已经改好了,她绝不会这么做。

    陈相贵道:“二哥!”想拉他继续跪下。

    陈相富推开拉他的手,“她……在淑芳苑里咒骂祖母。祖母生前不想见她,祖母死也不会见她。祖母临终有遗命:湘娟婚事照旧,不必让她为我戴孝。”

    生前不待见她,死了也不许她戴孝。

    为什么?

    陈湘娟笑得哭了,哭得笑了,“你骗我?”

    不让孙女戴孝。这得多怨她、恨她,甚至多对她失望。

    “我不信,祖母不会这样对我的,我不信……”

    陈湘如想要反驳,可老夫人的确说过那样的话,当着陈相富兄弟说,就是当着赵小舅也说过的。

    赵小舅在陈家大院住了这么久,自然明白其间的原因。

    对于一个抢姐姐未婚夫,一个没有廉耻心的女子。赵小舅也是失望的,可想老夫人又有多失望,尤其听陈相贵说,陈湘娟竟在佛堂咒骂老夫人、诅咒陈湘如后,连他都寒心了,甚至心生厌恶,尤其从赵三舅那儿得知,陈湘娟原不是赵氏所生的。就更厌恶了。

    “姐姐,我不信!我不信祖母这么无情……”

    陈湘如只想老夫人的亡灵早日入土。“你若想给祖母敬香,就去佛堂吧,这是祖母最好的遗愿,便是我也不能违抗,更不能做这不孝之事。”

    她虽知老夫人心存偏见,可也着实无奈。

    她不能连老夫人这最后的要求都不能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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