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起,好似自君府大门前一路铺到喜堂,又从喜堂一路铺到恒院的寝居新房来。皆是这样的红毯。只是这并蒂莲却到了新房内室方有。
并蒂莲向来有花中君子之称,更象征着百年好合、永结同心的好寓意,实为吉祥之兆。
小七见白青亭的目光落在室内红毯上的并蒂莲上,不禁随之赞道:
“这并蒂莲绣得惟妙惟肖。真真是好看极了!”
小九接着道:“可不是!这样大幅的并蒂莲应该要绣娘绣上许久!”
她也不太懂什么女红绣品。只觉得绣上这样大如一桌面的并蒂莲应当要费下不少功夫。更要费上不少时间。
白青亭笑了笑,让马妈妈及小二四人一起去用了膳食再回来,因着马妈妈、小七只端来她一人的膳食。其实那膳食她一人也吃不完,可她们却坚持不能乱了规矩,不肯与她同桌用膳。
想着今日这样大喜的日子,她也只好作罢,总不能让她绷起一张脸来让她们不得不听命吧。
一听白青亭这样说道,马妈妈想了想对小二四人道:
“你们听姑娘的,哦不,从今往后,皆要改名唤少夫人了,你们听少夫人的,皆去用了膳再回来吧,我就先不去了,在此陪着少夫人,等你们回来,我再去用点膳食。”
白青亭一听道:“这样也好,你们听马妈妈的,快去快回便是。”
小二四人虽不太想离开白青亭左右,特别是小二,可即是白青亭这样说了,她也只能从命。
四人齐声应下,便出了新房。
四人再回来时,两位全美人也早回来了,便换了马妈妈去用点膳食。
到了日暮时分,君子恒浑身酒气地回来,其后还跟着四位全福夫人。
室内等人连忙站到一旁去,静候着下来的仪式。
君子恒走在前,享乐郡主随后。
余下三位一人跟在享乐郡主身侧,一人端着放有一盘饺子的红木案,另一人则端着放有一盘盛满五谷及各类果子等的盘子的红木案,案中盘子皆是青花瓷的圆盘,盘底贴着个双喜字。
君子恒走到喜床前,便旋身在白青亭身边坐下。
他一坐下,端着枣等物的全福夫人便走到静坐喜床的白青亭面前,随之另一名全福夫人也走上前,含着笑伸手往红木案上盘中之物抓了一把出来,一把撒到白青亭怀里去,接着抓起另一把又撒到喜床上去,这便是所谓的“撒帐”。
白青亭定睛瞧了瞧,除了五谷,果子则有枣子、花生、桂圆、荔枝、核桃、栗子等等。
可她记得这撒帐在现代电视上演的,好像是在喝完交杯酒之后,新郎倌出去招呼宾客之前,怎么这个朝代的风俗却在入洞房前的日暮时分?
是风俗果然不尽相同,各有各的仪式及寓意,还是她记错了?
白青亭疑惑间,这位全福夫人已撒完了帐,含着笑退到了一旁去。
另一名端着盘饺子的全福夫人接下棒,她上前走到白青亭跟前,将一整盘的饺子放低,正好搁在白青亭眼前。
青花瓷盘上除了饺子,还放有一双看不出材质的红筷子,皆刻有双喜的字样,很是喜气。
享乐郡主也走到白青亭面前去,双眸盛笑:
“新娘子尝尝饺子!”
白青亭看了眼安坐于身侧含笑不语的君子恒后,便拿起了红筷子,夹起一个饺子放进嘴里去。
她嚼了嚼,嚼了两口便微微蹙了秀眉。
享乐郡主这时问道:“生不生?”
白青亭嚼着半生半熟的夹带饺子,下意识便回了一句:
“生!”
直到听到满室的哄然大笑,她方回过神来,想着这是洞房,她又说了一个“生”的字样,不觉渐渐红霞满面,慢慢低下头去。
其实撒帐与吃饺子皆有祝子之意,取枣栗子的谐音,有早立子之寓意。
祝子仪式完毕之后,享乐郡主又示意另一名全福夫人去拿样吉祥物进来。
这位全福夫人进来后,众人一看,她双手捧着的红木案上竟是放着一把桃木制成的斧子。
享乐郡主双手自红木案里拿起桃木斧,便让白青亭与君子恒起身,又掀开喜床上铺着的一层褥被,将桃木斧放到喜床上铺着的褥被之下。
待重新盖上褥被,整理好喜床,她便又让白青亭坐上去。
白青亭一坐上去,便觉得底下恪得很,怎么坐怎么不舒服,皆竟只有一层不算厚的褥被隔着。
她一坐下去,斧子的形状便能透出些许来。(未完待续。)
第三百五十六章花烛夜(2)
享乐郡主见白青亭坐得有点不安稳,便笑着道:
“新娘子坐在桃木斧上面,可能会有些不舒服,不过你且忍着,待新郎倌待会再去招呼一遍宾客回来,这坐福的仪式便也完成了,界时让新郎倌给你取下底下的斧子,便能坐得舒服些了!
在此之前,你可切要忍耐!莫要起身或移动!”
白青亭听后只能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
面上还得带着微笑,半点不喜庆的情绪还不能露出来,她默默在心里叫着苦喊着成亲就是麻烦!
这坐福的寓意也是祝子。
说到底,这夜里的三种仪式皆是冲着君家香火来的。
四位全福夫人又退出了新房,君子恒坐了一会便也出了新房,再去招呼宾客去了。
若非室内满满是人,他还真的有许多话要与她说说,可一想待会回来余下他与她两人时,他便可说个痛快。
便忍了忍,含笑问了几句无关痛痒的话,他便出了新房。
白青亭坐了会福,也就习惯了,感觉底下也没怎么难受了。
倒是小二几人看着难受,小七最是留不住嘴,悄悄与小九咬起耳朵:
“哎呀,这成个亲这么繁复,还得坐斧子,小九你说,要是将来咱们……”
她还没说完,小九便明了她的意思,打断道:
“行了,咱们是谁,姑娘。哦不,少夫人是谁,咱们能与少夫人比么!”
小七傻傻笑了起来,说着也是。
过了一会,小七又想起另一个问题来:
“我们改唤姑娘为少夫人,那公子呢?我们是断续唤公子,还是姑爷?”
小九白了她一眼:“当然是随着君府里的叫唤,喊公子了!”
小七问:“是么?”
想了想,小九又有点不确定,她看向马妈妈。又看了看明显没听到她与小七窃窃私语的白青亭。
意会到小九扫过来的目光。虽然只一会,却还是被小二与白青亭捕捉到了。
小二只是看了看小九,白青亭却是直接问道:
“怎么了?小九。”
小九本就觉得这是个无关紧要的问题,日后再问便可。这会冷不防地被白青亭一问。她一个激灵。即刻回道:
“也没什么!就是奴婢们想着,姑娘改唤少夫人了,那公子是不是也要改一改称呼?”
听到这样的小问题。白青亭笑了:
“就依着君府内的称呼,还是称之为公子吧。”
小九点头,见到众人皆在看她,她不禁瞪了发起问题的小七一眼。
小七继续傻傻笑着。
这会不仅白青亭笑了,连马妈妈及余下的在场之人也俱都露出了笑意。
马妈妈更是笑中带着点慈详,看着小九的眼神就像看着自已有趣的孙女一般。
她与这些小字辈的丫寰相处熟了,也知道她们不但是白青亭得力的心腹丫寰,她们个个也都是各怀绝技的。
除了对白青亭身边有这样四个不凡的大丫寰而感到安心之外,她更深觉白青亭的不简单,连小二四人是君子恒送来给白青亭使唤并保护一事,她也是知晓的。
这还是小七在离开白府前,受白青亭之命给马妈妈交的底。
故对于小二四人的精灵古怪,或沉稳能干,只要不坏了规矩,令白青亭失了脸面,她皆乐见其成。
约莫到了戌时三刻,君子恒带着一身越发浓厚的酒气回来了。
他一回来,两位全美人说了几句吉详的场面话,便退出新房。
马妈妈也使着眼色让小二四人跟着退下,小二也是个有眼力劲的,赶紧扯着还想留下侍候白青亭的小七退下,小八、小九紧跟其后。
一屋子的人本来热热闹闹的,都陪着白青亭说东扯西,说的都是喜庆的好事,聊的都是各处听来的妙事,她们似是事先联合好的,逗得她笑个不停,嘴巴自君子恒回去时便没合拢过,一直都很开心。
连小二向来的冰冷也是这一日似是被融化,脸上总是荡着微微的笑容,看得白青亭真心暖暖的。
君子恒重新在喜床上坐下,看着满室的喜庆温馨,又看着嘴角抿着笑微微扬着的白青亭,在一这刹那,他似乎得到了整个天地。
白青亭回过神来,一转首便看到了扬着暖暖笑意的君子恒:
“你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
君子恒没有言语,只是站起身,站在她正跟前去。
白青亭问:“你、你做什么?”
她也想站起身,却被他轻轻按下她的双肩给按了回去。
她重新安份地坐好后,君子恒双手伸向她的凤冠,温柔道:
“这凤冠有点重,想必你戴了一天很累了,我帮你取下来。”
她一听即刻大力地点头,眉毛都跟着蹙在一块去了。
她确实是累极了,这头顶上她觉得戴着的不是一个凤冠,而是一个足有十斤重的沙袋似的!
君子恒揉了揉她蹙到一块的眉头,柔声道:
“别蹙了,今夜可是我们的洞房花烛夜,你这样蹙着可不好,放轻松些,我这便取下来了。”
也是第一回操作,又怕下手重了伤了她,他取着凤冠取得小心翼翼。
这个过程很是费时费力,到他成功取下凤冠之际,君子恒似是刚办完一个大案般松了好几口气。
看着他笨拙却又小心翼翼的模样,她心中一股暖流流过,嘴角慢慢扬起。
君子恒放好凤冠,回身白青亭已坐在室内的梳妆台去了,正想取下发鬓上的各种珠钗。
他走了过去,握住她的手。
白青亭抬眼瞧他:“怎么了?”
君子恒道:“我来。”
她眨了眨眼,笑着点了下头。
享乐郡主为白青亭盘的发并不难解,也因着要戴凤冠,鬓上珠钗也不多,君子恒取下珠钗比取下凤冠要快得多了。
一解开盘着的发鬓,她的青丝如瀑布般垂于身后,他拿起梳妆台上的一把诸红色木梳,轻轻地一下又一下地帮她的青丝梳顺。
白青亭享受着这样温馨宁静的气氛,脑海里不禁浮现出享乐郡主在给她盘发之前的上头,其中有个梳头,享乐郡主一边给她梳着头一边念叨着吉祥话。
看到铜镜中反照出来的她含笑出神的样子,君子恒问道:
“想什么?”
白青亭回看了一眼同样照映在铜镜中的君子恒,轻声回道:
“想起义母给我梳头的时候,念的那几句吉祥话,义母说‘一梳梳到尾,二梳梳到白发齐眉,三梳梳到儿孙满地,四梳梳到四条银笋尽标齐’,古往今来,这些吉祥话总会在每个闺阁女子出嫁当日被全福夫人念上一遍,可真正的……”
君子恒打断了她:“一定会的,你我会一起白发齐眉,也会儿孙饶膝,共享天伦之乐。”
白青亭转过头,仰首出奇地看着他:
“你怎么知道让我说下去,说的一定不会是什么好话?”
君子恒轻点了她下鼻尖,宠溺道:
“你啊,我还不了解么?然今日是大喜的日子,可不许你将那些不吉利的话宣之于口。”
白青亭干脆坐在凳子上完全转了个身,她抱住他的腰,脸埋在他的怀里:
“青云,这辈子遇到你,真好……真的很好……”
君子恒回抱着她,深情道:
“青亭,能娶到你,乃之我幸!”
语落,他一把横抱起她走向喜床。
洞房花烛夜,**何止一刻值千金。(未完待续。)
第三百五十七章是否回门(1)
大婚翌日,即便白青亭很累,她也得起个大早。
君子恒先起的身,他看着一脸不满又一脸惺眼未醒的白青亭,温言道:
“等给祖父、父亲敬完茶,我们便回来,界时你想睡多久便睡多久。”
白青亭没有作声,只微瞪了一眼君子恒。
在为她梳妆的小二仍没什么表情,倒是候在一旁的小七不禁抿着嘴偷偷笑了起来,小九微撞了她一下,示意她莫要得意忘形失了规矩。
岂料小九不这么一小撞还好,一撞小七便再也忍不住噗扑一声笑了出来。
小八奇怪地看着两人间的小动作,除了擅长易容术之外,小八几乎在小字辈中形同一个透明人的存在。
也不是说她不爱说话,或喜欢独处,就是她总有一种本领,让人感受不到她的存在,自动忽略她的存在。
最最令人无语的是,这种本领还不是她刻意而为,而是天生造就。
这也是小八的师父为何会在发誓不再收徒之后,却还破例将全部的本事教与小八的原缘。
小八的师父在收小八为关门弟子之际说过,小八便是个天生的易容者。
小七除了不大理得清权术与内宅的息息相关之处外,她对其他的事情皆精通得不得了,且大都时候还是无师自通。
白青亭有时无奈地想着,这么一个黄花闺女怎么就懂了那么多奇里奇怪的事情呢?
正如此时此刻。
她这个想法又浮现在她的脑海里。
同时的,她的脸也飘上两抹霞红。
君子恒倒是满面平静。对她的瞪视,还是小七的笑声,他皆视若无睹。
倘若你以为他全然不在意,或全然没领会小七笑声中的意思,那你便错了。
小三明明已看到他耳根处微红的迹象。
自君院首那一代起,也不知何故,竟皆是情深的种子。
君院首只娶了君老夫人一人为妻,并无纳妾,夫妻二人相敬如宾,仅育有君通一嫡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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