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已经死了,顾元宵为何还要执意求娶,变着花样的在蓝府门前不屈不挠,锲而不舍?
司城尚贤脸色一沉,哼道:“真是放肆,这顾元宵好大的胆子,明知道丞相家三小姐是我五弟的王妃,竟然还敢来求娶,简直是荒唐!”
蓝成宣无奈,只好道:“这顾元宵离开京城已经很久,想必不知道这件事,而且,他文采风流不假,人才出众也是真,不过,似乎……这里有点问题!”说着,他有些无语地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众人一听,恍然一想,原来是书呆子的呆气犯了。这读书读傻的人也不少,没想到,连当年京城三大才子之一的顾元宵,竟然也会读成了傻子,还想着和燕王抢王妃,这不是滑天下之大稽吗?
司城尚贤娱乐的目的达到了,便很是大度地道:“原来如此,丞相果然有长者之风,虽然这顾元宵太不着调,太过荒唐,丞相仍然出于一片爱护之心,不责难,不为难。我朝要多一些丞相这样的高风亮节之干,何愁朝廷不兴啊!”
众人自然连连符合。
直到这时,蓝成宣脸色才好看了一些。尼玛的我为你也算是鞠躬尽瘁,不遗余力了,你总算是说了一句人话哇。
他道:“谢太子夸赞,老臣愧疚不敢当!”
司城尚贤摆摆手,一笑道:“当得,当然当得。各位还有什么事?没事可以退朝了!”
蓝成宣不自觉地就皱了一下眉,太子这种目空一切的样子,实在不太妥当。可是,他却不能说什么,只是下意识地向右边看去,那位金光蟒光的齐王爷,脸上表情云淡风轻,似乎没有在意太子的傲然。可是,他真的没在意么?
太子离开了,朝臣散朝,蓝成宣也走出大殿,看着外面的天,又看看日头,这个时候,那顾二郎,应该已经又到蓝府门前来报到了。
有什么办法能把这个死缠烂打似乎无比痴情无比讲理实在无比难缠无比不讲理的书生给打发走呢?他是不能变出一个蓝宵露来的,即使这时候蓝宵露真的回来了,他也不能把她嫁给顾元宵。
毕竟,她曾经是燕王妃。
皇子之妻,哪有再嫁给平民为妻的?
再说,他若敢这么做,别人就会拿这件事说事,他丞相的清名在其次,别人故意扭曲事实,说他轻慢皇子,也不是不可能。
嗯,消息网里,为什么还是没有司城玄曦的消息?这个人不能让他回到京城里来。可惜,太子这人虽然心毒,却也毒心不足,想起恭帝昏迷之初,他曾隐晦地献过一计,太子却不敢实施的事来。蓝成宣突然感觉,蓝家的富贵,现在还存在,但能存在多久,实在未知啊。
现在朝堂之中,就像天上的云彩一样,变幻莫测。
比如今天,整个早朝,齐王爷一句话也没有说,秦王爷也一句话都没有说。但是,这却并不代表朝堂平静,相反,得用诡异来形容。还好赵王卧室在王府里不能前来,而司城玄曦也因为远离京城,一直被阻隔,至今没有出现。
不然,他要更加殚精竭虑了。
秦王府。
司城建元这个年轻的王爷气度沉稳,表情阴鸷,透着一股子森冷之气。
一个老太监送上一杯热茶,他看也没看,咬牙道:“他以为这样打压我,就能坐稳他的太子之位。哼!”对站在一侧的四十多岁的文士打扮的中年人道:“还是没有消息吗?现在情况怎么样?”
中年文士阴正青面无表情地道:“王爷,咱们的所有情报人员都已经散出去了,十几支小队散往全国各地,都没有燕王爷的任何消息。”
司城建元眼中闪过一丝狠厉:“找,一定要找到。现在的京城,还真是不够乱,最好是全都来了,越乱越好。”
阴正平迟疑了一下,缓缓开口道:“王爷,寻燕王进京,其实也并不太稳妥,京中的形势目前对王爷不利。王爷目前羽翼虽成,却还不丰满,宜韬光养晦。”
司城建元咬牙切齿地道:“我绝不会让母妃白死!”因为情绪激动,他的眼中甚至带了几丝血丝,但是片刻后,他又控制了自己的情绪,道:“本王正是在韬光养晦,让五哥回京,到时候太子,齐王,燕王各大力量互相掣肘,我反倒更好坐山观虎斗。”
阴正平道:“王爷,燕王这个人,既能测,也难测。若是他回到朝堂,能三方并存,固然是王爷得利之时。若是他归附一方呢?”
司城建元年轻的脸上一片阴鸷:“我只能把水搅得越浑越好。父皇垂危,谁也不知道明天是什么情况,现在那人可是有名正言顺的身份,若是父皇有事,他是第一得利之人。若是京城的水不浑起来,鱼儿怎么游过来?”
阴正平垂下头:“王爷的担心不无道理,不过,现在找不到燕王。如果在下猜得不错,只怕不只我们在寻找。而寻找的人,也未必想他活着。我们的情报网撒了出去,别人的想必一样撒了出去。如果燕王顺利回来,到时候三方互相掣肘也好,燕王依附一方也好,王爷应该都有个心理准备和应对方法。”
“你说得对!”年轻王爷的脸上现出一片思虑之色,恨恨地道:“那一着好毒,移祸江东,嫁祸于人,我白白背着这个黑锅,什么也不能做,什么也不能表现。明知道是有人构陷,既没有证据为我辩解,也没有语气为母妃洗冤,可怜她,她活活的……”说到这里,司城建元眼睛红了,再也说不下去了。
他的母妃,不同于普通嫔妃,那是本来可以成为皇后的人。突然被杖毙,对他的打击,用晴空霹雳来形容一点也不错,母妃在,他风光无限潜力无限;母妃不在,他不但失去了一大助力,还承受着那一份所有证据齐指的谋害兄弟之嫌疑。
当初,他几乎就要冲进皇宫之中,发泄这份悲痛,是阴正平等人死死拦住了他。而他冷静下来之后,更知道这样做只白白便宜了那个暗中对付他的人。
他发誓,血债血偿,他一定会为母妃报仇。
皇宫之中的女人,或者荣宠无限,可一旦失势,却卑贱如蚁。昨日后宫第一人,也许今天就沦为冷宫一怨魂;昨日还是十年无人问之身,也许机缘巧合便晋了位份有了品阶,风光无限。
他真切地从母妃的从卑到荣,从荣到死中体会到了皇家的无情,所以,他要让自己成为这个控制一切的人,他要为母妃报仇,因此,他要那个位置,不惜一切代价!
所以,他虽然明白,找回司城玄曦,帮助他回到京城,也许是找回另一只分肉的老虎,但却不得不做,因为现在,他还没有这份力量。
可是他的人,找不到他。
他沉声道:“咱们是该讨论一下,如果找回了五皇兄,我怎么做才能成为了后得利的那个。如果五皇兄的做法与我们设想的相悖,我们怎么做才能控制局面。”
阴正平知道秦王这是要叫另两个慕僚来一起商议了。这秦王年纪虽轻,但是很有想法,也是个聪明人,又有识人之明。他只是一个不得志的书生,被司城建元平礼遇信任,自是尽力以报,而司城建元手下,还有两个和他一样的人。
司城建元能听取别人的意见,虽然小小年纪,也心机深沉,如果十一皇子不是在这个当口被谋害,再给他两年时间,司城建元的能耐,绝不在齐王之下。
在人人都以为太子才是最大的石头的时候,阴正平三人和司城建元并没有忽略其他的王爷和兄弟。
每个人都想做渔翁,每个人都怕自己做了相争的老虎,让别人得了利,所以中间,免不得谋划,算计,利用。
第443章 岂能让你坏事?
司城建元栽了这个大跟头之后,尤其输不起。论根基,他比不过太子久在这个位置积累的人气和臂助;也比不起齐王久经经营后贤王之名和朝中大部分臣子的口碑;更比不过用血和汗为东夏抵抗外辱扩展版图的司城玄曦。
所以,他必须步步为营处处小心,不能犯任何的错误。
所以,他才一再想着借力,借别人的力,成自己的事,强自己的势。
其实一直以来他也做得不错。但是他毕竟还是太嫩了,而一切有利的因素在他这边时,他还没有强大的羽翼,导致别人一使阴招,他就招架不住。
阴正青明白他的处境,他自己更明白,他的慕僚们也明白。这世上有些事情,就是一个选择的过程,他们选择的是主人,选择的主人若是强大的,他们也一样能出人头地,扬眉吐气。如果他的主人失了势,他们也一样前途黯淡,没有希望。
现在,司城建元就是他们选择的主人,他们必须要全力助他,他强,他们才强。这个道理,很浅显。
何况,司城建元年纪虽轻,却也是个厉害角色,梅妃没有晋妃位的时候,他在众皇子之中最是平庸,因为平庸,所以没有招来忌恨和排挤。当梅妃晋了妃位,又得皇上宠爱之后,他就开始慢慢地的展现自己。
前面的隐忍是为了生存,后面的展露是为了引起关注。
他要引起关注的只是一个人,父皇。他成功了,父皇看他的目光越来越多的欣赏,甚至在朝堂上,也不时的夸赞。
不过,也正因为这样,这次的事件,幕后之人才会把黑锅压在他身上。
齐王府。
司城尚贤今天在朝堂之上那种意气风发,高高在上的姿态,虽然是一个监国太子应该有的,但是,却很是刺痛了司城丰元的眼睛。
回到齐王府,他的脸色立刻阴沉下来。
张百之一直无声地跟在后面,他最了解这位皇子,当他身上散发着这样的阴鸷之气的时候,表示他现在又要有所行动或者有所决断了。
以前,张百之对这位齐王爷,是一个慕僚对一个宿主的尊敬和看重。现在,张百之看着这位年轻齐王的脸,却带着一些震悚和极不易觉察也许连他自己也没有感觉的畏惧。
一个多年隐忍,贤名满京城,在外人眼里无可挑剔,暗中却连父母也会算计,连兄弟也敢下毒手的人,如果给他机会和空间,他绝对是个枭雄。
一个国家想要开疆列土,需要的就是枭雄,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为达目标六亲不认。跟着这样的人,图个建功立业,图个当朝功勋,一展抱负,这便是张百之他们的打算。
现在,齐王占据优势,明里势不如太子,实则已经远超太子了。
若太子与八王爷的力道联合,他不如。但太子与八王爷又怎么可能会联合在一起,现在就像一个局,每个人都在局里,却又每个人都在局外。每个人都希望对方在局里,却每个人都被对方算计在局内。
司城丰元淡漠地问道:“七路人马,竟然没有一人成功阻截?”
张百之无奈地道:“原本西路人马倒是探得了他的行踪,并且做好了神不知鬼不觉把他除掉的准备,但是没想到,去了十几个一等一的好手,加上二十多个身手不弱的人,最后,竟然失败了。”
司城丰元脸色越发阴沉,明显可以听到压抑的怒气:“所以,他就逃脱了,不但逃脱了,还隐藏起来,所有的人都不知道他们到了哪里,所有的人都不知道他是死是活?所有的人都像没头苍蝇一样,给我传递回来一些无用的东西?”
张百之被骂得有点抬不起头来,这七路人马是由他负责安排统筹的,他也算步步为营,老谋深算,就从他派出的人能从想到司城玄曦从水路经燕州上云州来看,也可见得他非同一般。
但是人算不如天算,自平沙帮的那只船突然从燕州水面上失去踪迹后,那司城玄曦也失去了踪迹,就算他们挖地三尺,展开地毯式的搜索,也无济于事。从燕州之后,司城玄曦就像已经消失了一般。没有人知道他是放弃了进京,还是在进京的路上,又或者,已经进京了。
他们都知道,找司城玄曦的人不是一拨人,不是一方的势力,但是,很显然,应该每一方的势力都和他们一样,没有收获。
让他们暴跳如雷的是,出动这么多的人力物力,明线暗线,只是找一个人,却找不到。到底是他们的手下是吃干饭的,还是司城玄曦真的凭空消失了?
不过,让他们以德服人是,他们没有找到,同样,别人也没有找到。这算是聊以安慰。
张百之仍是恭敬地道:“我已经加派了人手,各处城门仔细排查,他不可能进得了城。”
司城丰元恼火地道:“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如果他进了城,咱们现在的局面就会全面改写。咱们的优势就不见得还是优势,这点,你明白?”
张百之自然明白,他沉声道:“是!”
司城丰元冷声道:“加派人手,继续寻找,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如果他已经死在老大或者老八的手里,那就算了,如果他没有死,务力不许他活着进城!”
“是!”
“还有,现在京城里在传的什么顾元宵求亲蓝家三小姐,是怎么回事?”
这件事京城传遍,但是,司城丰元这段时间实在太忙。
从决定对十一皇子动手开始,他就在仔细推敲盘算,怎么做到万无一失,怎么安排到毫无破绽,怎么处理得滴水不漏;
而当他得手之后,他又得盘算,怎么把这件事祸水东引,怎么样能再扑朔迷离一些,怎么样能再利益再大化一些,怎么样可以在自己点尘不沾身的时候让泥潭里多陷进一些人?
何况,他还要表示对这个亲弟弟突遭横祸的痛心和痛苦;还要在这样的“痛苦”之中晨昏定省,早晚请安,以安慰母妃失子的心。
孝顺儿子得做,只有做好了孝顺儿子,才能得到一个慈爱的母亲,得到一份强大的助力;要是没做好,她的母妃,不是一般的女人,难保她不会为了一个儿子报仇,杀掉另一个儿子。虽然这可能性很小,但他不想冒险。
所以,虽然传言的事张百之早就报告上来了,但是,那什么蓝府,什么求亲,他都没放在心上。因为他觉得,虽然同样是蓝府,同样是蓝家小姐,但总不可能是已嫁的蓝宵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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