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于捷大人眼睛发亮,立刻回去集齐衙役,满城贴布告,谁能提供线索者,赏,重赏!
重赏之下有勇夫,在剔除一些想要冒领赏钱的无赖的信息之后,于大人倒真是有所收获。
说起来这事很邪门,京城某个废弃的房子里,有隔壁的人听见一阵奇怪的声音,这是进了贼呢还是怎么回事?胆子大的几个人互相壮胆,翻过墙去一看,院里一个黑衣人死狗一样摔在地上,除了眼睛还在眨巴着,全身动弹不得,下巴也被卸掉了。
那几人陡然见到这情形,吓了一大跳,这人一身黑衣,身边还有一把刀,不是传说中的江洋大盗吧?于是吓得屁滚尿流,一溜烟落荒而逃,院门锁了,自然得从哪里来就从哪里走。
可是这一吓,腿早软了,死活翻不过墙去。
扑腾了好一会儿,他们发现那黑衣人还是死狗一样扑在地上没有动静,于是胆子又大了,一寻思,敢情这江洋大盗已经受了重伤?
嗯,顺天府于大人不是说了吗,有凶徒竟然杀害朝廷命官,提供线索者,赏银五百两。
那可是五百两白花花的银子。
面前这个人虽然不一定就是,但要真的是呢?那岂不是撞了大运,天上送来的财喜吗?
几个人一商量,一个人去报官,另几个人留在原地监视。
官兵速度极快,而且还是于捷亲自带队。官兵到来之后,那黑衣人明显想跑,但是全身无力,只好束手就缚,被衙役们绑了个结实,带回顺天府去了。
那把刀上带着血,明显的凶器,自然是作为证物一起带走。
在黑衣人的刀上,于捷提取到已经干了的血液,用水化开,与另三名死者的血一比对,发现,这黑衣人刀上的血与都御史伍大人的血相融,确定这刀上是都御史的血。
于是,抓住一个真凶。
于捷大人再次亲自督阵,将这凶手押入大牢,亲自提审,既然已经确认凶手身份,自然便少不得刑讯逼供。这杀手实在太过硬气,竟是一个字也不吐露。
因为于捷有交代,不许把人打死了,负责刑讯的人打到手软,终于没辙了,只好来报告于大人,请求定夺。
听说自己手下十八酷刑都用了,那人竟然还没吐口,于捷也大感头疼。不开口,那抓到了有什么用?岂不是白抓了?难不成我抓了个人,最后还要担上办事不力的罪名被砍脑袋吗?
于捷琢磨着,还真想到一个办法,立刻命人把这人的画像画了几十幅,不但张贴在京城里,还散发全东夏,让各地官员协助。只要有人能知道此人身份,提供讯息者,赏!
黑杀堂的杀手是很恐怖的存在,每个杀手之间却并没有多少联系。而且,杀手失败被俘之后,黑杀堂会将之除名并且派人杀掉。
这对于保密身份是做得很到位的。
但是,哪怕身份再神秘,也不能做到天下无人认识。这就好比现在的人肉法,只凭网络上一张照片,很快就能把一个人扒得毫无**,于捷的方法虽然没有人肉搜索这么强大,要弄清这人的身份的目的却也很容易达到。
很快,重赏之下,又有江湖人提供线索,此人是黑杀堂惊雷杀手李吉。
既然是黑杀堂的杀手,谁不知道黑杀堂是以钱买命的地方?那么自然是受聘于人,于捷又开始从这一条线开始扒了。
不得不说,于捷的顺藤摸瓜还是很有成效的,至少能查到这一步,已经是相当难得了。不过,他却也不太理解,为什么天上会送下来这么一个杀手,一个被制住没有还手之力的杀手?
刚开始他还怕是被人误导,被人算计什么的,随着一步步查下去,便明白这不是有人要误导他,而是有人在暗中帮助他了。
于捷一边在感叹祖坟冒青烟之余,一边干劲十足地继续查。
尽管他知道查到黑杀堂是件很危险的事,说不准什么时候脑袋就搬了家,但是,清楚自己处境的他,已经把生死置之度外了。左右是个死,自然利益最大化的死。查到的东西越多,他死后老婆孩子能领以的抚恤自然更多。
这个倒霉的惊雷杀手李吉不是别人,正是被司城玄瑞截获的那个,在司城玄瑞决定进宫时,便和司城玄曦不谋而合地决定了把他也带来城里。
于是,兄弟两人分头而行,一个进宫,一个给这李吉找了个极不错的从天而降地点。
他们知道李吉的身份,知道李吉可能受聘于谁,但是,他们当然不会说。这一切,要是由顺天府查出来,岂不是更有意义得多?
而于捷好像也不负所望,真的查出了一点什么来。
东宫。
司城尚贤坐在主位上,甘文思坐在他右手,另一个在座的,赫然是蓝成宣。
司城尚贤的脸上还很平静,但是,他的眼底却显得有些兴奋,有些激动,他看着甘文思,道:“王家兄弟的事,处理好了?”
甘文思悠闲地道:“王家兄弟来东宫谋职,却嫌东宫规矩甚多,不如江湖之中自由,所以自请离去。据说,昨日夜里,王家兄弟所留宿的客栈之中不慎失火,死伤数人,王家兄弟睡梦之中遭遇噩难,不幸命归黄泉。人生无常,实在让人叹惋!”
司城尚贤听到这里,唇边露出一丝满意的微笑来,道:“这王家兄弟虽然嫌弃东宫不够自由,也着实是好汉子,就这么命丧黄泉,倒真是可惜!”
两人这么一问一答,蓝成宣也听明白了,知道太子已经把这件事处理妥当,这最初的暗示提议,本是他所提,所以对于后续证据的湮灭,他也非常在意。
现在他算是放心了,若论嘴紧,这世上谁的嘴会比死人的嘴更紧呢?王家兄弟的死,是免去了他们的后顾之忧。
他道:“殿下,现下宜封锁宫门,皇上龙驭宾天之后,即刻登基,避免夜长梦多!”
司城尚贤摆手道:“这么怎么行,这么一来,岂不是告诉别人,我别有用心?尤其是老家伙还要过两天才会发病,我现在封锁宫门,那即便不是我干的,也算是我干的了。我避嫌还来不及呢!”
甘文思劝道:“殿下,丞相所言有理,这件事已经到这个程度,只差临门一脚,干脆就直接封锁宫门,报了先皇丧事之后,即刻登基,君临天下。”
他知道司城尚贤已经亲自把毒下到恭帝要用的水盆之中,恭帝只有四天的性命了,这儿他都不再称皇上,而直接称先皇了。
司城尚贤还是摇手,一脸否决,义正言辞地道:“皇位这回事,最怕名不正言不顺惹来别人质疑,到时候难堵悠悠之口。我是监国太子,名正言顺的储君,老家伙一归天,位置自然是我的,谁也不可能争得过我。你别忘了,宫里还有一位皇祖母。我要这么匆匆的登基,皇祖母那关我怎么过?”
蓝成宣正色道:“殿下,太后是明理之人,必然知道目前东夏的局势,您若身登大位,是为东夏稳定,是为平定乱局,她绝不会进行阻挠。机会这回事,稍纵即逝,你要三思呀!”
第506章 夜长梦多
这时,蓝成宣与甘文思的意思是一样,已经迈出了一步,不如一步到位,再多迈两步又有什么?只有大局定了之后,才真正让人放心。
但是,这个决定权,是在司城尚贤手中的。
司城尚贤不悦地道:“你们两个是什么意思?要我背着骂名登上皇位吗?那样岂不是给老二老八推翻我的理由?我就是要让他们无话可说。这几天,我还要好好照顾父皇,让所有人都知道我的孝心,让所有人都觉得父皇是寿终正寝,父皇龙驭宾天,我这个太子不继位,谁继位?”
蓝成宣与甘文思对望一眼,均从对方眼里看到一丝无奈,狗屁的孝心,狗屁的骂名,这太子脑袋里是不是进水了?这个时候,竟然还想着不要骂名,还想着博一个孝顺的美名?
已经做了关键的一步,只要再进两步就行,可是这位太子大人突然抽风了,又想着名声的事了。
甘文思还试图劝阻:“殿下,等你真的继了位,别人虽然有所怀疑,但是没有实据,谁也不敢轻易怀疑一国之主,但要是你不把握机会,不赶紧登基,只怕夜长梦多!”
“梦梦梦,什么梦?”司城尚贤对自己的决定被手下这最得力的两大臂助一起反对时,心里着实不爽,你们都当我是傻子?老家伙现在这样子,难道还能立新的遗诏不成?我这个太子是唯一名正言顺的继承人,还有什么梦?梦个鬼。
蓝成宣无奈地道:“殿下,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孝心与美名这回事,有固然是锦上添花,没有那也没什么。毕竟,您是一国之君啊。想恭帝当年,不也是用强硬手段压制了怀有异心的王爷,才有现在的锦绣江山……”
“蓝丞相,岳父大人,你放心吧,这国丈的位置,少不了你的。父皇是父皇,我是我,父皇有父皇的做法,我有我的做法,那能一样吗?”司城尚贤不耐烦地,居高临下地,带着几分鄙夷地道。
他心里想的是,老不死的,别以为把女儿嫁给我了就可以对我指手划脚,本太子决定的事情,你老在这里唱反调,是不是觉得本太子好蒙骗?你们嘴里说得顺溜,到时候骂名要本太子来背?你们国丈的国丈,红人的红人,荣华富贵,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叫本太子来背骂名?
就算你们是为了本太子好,可现在这情形,对本太子来说,再不会有什么改变,谁能悍动我的位置?迟个几天登基,我都不急,你们急什么?
蓝成宣直想骂娘,你…他…娘…的都已经对你父皇下了手,还在这里博什么孝心,美名,你自己不觉得太虚伪太掩人耳目了?再说,现在是由你虚伪由你掩人耳目的时候吗?机不可失时不再来,一个愚蠢的决定,很可能就功亏一篑,万劫不复。你…他…娘…的现在还在这里说什么孝心,美名,老子真是瞎了眼,当初怎么把期望放在你身上?
司城尚贤怕两人再劝来劝去的,一挥手道:“就这么定了。”他看着蓝成宣,“丞相,老不死归天之后,你要第一时间组织人来上表请我登基,这不就名正言顺了吗?何必还封锁宫门,弄得那么此地无银三百两呢?”
他心中得意地想,不封锁宫门,难不成那老不死的死因还能被查出来不成?要知道,那毒药可是无色无味,再厉害的御医也查不出原因的。
蓝成宣只得道:“是,老臣这就去准备!”
赶走蓝成宣和甘文思之后,司城尚贤一片志得意满,缓步出了密室,走到外面的花园之中,花园里的花竟相开放,着实是一片万紫千红,他的心情也别样的好。
这锦绣江山,就要是他的了。
正当他深吸一口气,让那花香沁入五脏六腑,不尽惬意之时,总管太监秦中胜来报:“王爷,慈宁宫传话,请您过去一趟!”
司城尚贤一怔,道:“皇祖母?”太后这时候有什么事要他过去?
司城尚贤不敢怠慢,忙整束衣衫,快步前去慈宁宫。
慈宁宫。
太后坐在锦榻上,手中端了茶杯,长长的假甲上面缀满金玉珠饰,她揭开杯盖,喝了一口茶,对贴身宫女的泡茶技术觉得很满意。
这时,门外唱报:“太子殿下到!”
司城尚贤的声音恭恭敬敬地道:“孙儿来聆听皇祖母教训!”
太后威仪的声音缓声道:“进来吧!”
司城尚贤走进去后,恭敬磕头,道:“孙儿给皇祖母请安!”
“起来吧!”
“孙儿谢皇祖母!”司城尚贤站起身来,便垂立在下首,略低着头,一派恭敬。
在这位太后面前,司城尚贤一直都是规规矩矩,老老实实,因为他清楚这位皇祖母的脾气,要是惹得皇祖母不高兴,别说他是太子,就算是父皇,也吃过皇祖母的板子。
因此,他听说太后召见,二话不说,赶紧就过来,跑得还有点气喘吁吁,在外面匀了好几口气才敢说话,不然,又要被皇视线训斥。对于太后为什么召见,他心里也没底得很,自己下毒做得明明很隐秘,而且,又不是立竿见影的毒,皇祖母不该知道才是,那她叫自己来做什么呢?
就在他一片忐忑不安中,太后开口了:“太子,这段时间监国,有什么感受?”
司城尚贤眼珠子一转,恭声回道:“回皇祖母,孙儿这段时间监国,深知自己责任重大,一直小心谨慎,听取大臣意见,尽心尽力,虽然没能做到尽善尽美,而且,略略犯过一些错误,好在纠正得时,也没有造成大的后果。孙儿深有感触。治国无小事,更不能有丝毫轻忽大意,要知道,朝堂之上的一个议案,也许关系万千百姓的休养生息,一个小小的奏本,看似无关紧要,也许关系千百百姓的温饱问题。每个问题都不能被忽略,每件事情都不可轻慢对待。”
“孙儿刚开始监国,有些事情做得不够完美,但是,孙儿已经深知自己责任重大,这段日子从不辍朝,没有漏批一本奏折,兢兢业业,勤勤恳恳。但孙儿知道这些还远远不足。孙儿身在朝堂之中,眼前所见,心中所想,都是来自于奏折,来自于各位臣工的奏报。孙儿经验不足,处事之时也偶有偏差。孙儿至此,才深知父皇不易,父皇如今缠绵病榻,身为人子,理当为父皇分忧解劳。孙儿一定会更加努力,这样父皇康复之后,孙儿也好将一个完好的东夏交回到父皇手中!”
太后听着司城尚贤的话,微微点头,唇角现出一丝笑意,嗯,知道轻重,知道勤恳,知道治国不易,知道孝顺,知道自身不足……
这是身为一国之君应该具有的胸怀和认识,看来,太子监国这段时间,真是学到了不少东西,也认识到了不少东西,太后表示很欣慰。
太后的声音便缓和了,甚至还带着丝丝的亲切:“太子,你父皇如今缠绵病榻,不能理事,国虽有君而无君,虽无君却又有君,你怎么看?”
司城尚贤再笨,也能听出太后的话外之意了,他表情更加恭谨,声音更加恳切地道:“只要父皇在,东夏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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