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乐容蹙眉,正要叫藕心,想了想,还是没发出声音,而是一言不发地往回走。
刚走了两步,便见眼前人影一闪。
林乐容怔了一下,好歹没叫出声来,只是脸上带着一丝惊吓,对上那双狭长的邪魅的眼睛。
“沈少夫人好歹也见识过轻功,怎么胆子还这么小?”南宫宇微微挑起嘴角,露出一丝玩味的笑。
“王爷!”林乐容垂眸,对南宫宇服了服。“不知我的丫头去了哪里?还请王爷早些送她回来。,没得吓坏了她!”
“哦?”南宫宇微微挑了挑眉毛,一副惊讶的样子。“少夫人还有丫头相伴?”
“这里是王府。”林乐容不想跟南宫宇兜圈子,尽量让自己语气平和。“藕心若不是被王爷的人请走了,又能去哪里?”
“沈少夫人是个聪明人。”南宫宇脸上的笑意更浓。“既知道这里是王府,又何必担心你的丫头!此刻。她说不定正在别处用茶。”
林乐容听南宫宇这么说,心稍稍放了下来。
这位衡亲王素来不按常理出牌,能做出这种事情来。倒也不出乎人意料。
只是,不知藕心会不会受到惊吓。
“好久不见,沈少夫人可好?”南宫宇并没有立刻要走的意思,而是跟林乐容聊起家常一般,脸上的笑容,也变得温和起来。
“很好。多谢王爷记挂。”林乐容说着,又对王爷服了服。“王爷请自便。我去寻王妃娘娘。”
“沈少夫人方才不是急急地想找本王吗?怎么本王出现在你面前了,反而要走了呢?”南宫宇不急不缓地开口,用手拨弄着额前的发丝。又露出林乐容熟悉的媚态。
林乐容怔了怔。
方才她只顾着急急地赶路,倒忘记了南宫宇武功极高,耳力自然也好。别说梅园到处是雪,就是走在别的路上。怕是也瞒不过他。
“我不过恍惚间以为是家兄在此。才快走了几步。”林乐容继续平静地说道。
“哦?原来是这样……”南宫宇拖长了声音,饶有兴趣地看着林乐容。“看起来,本王是误会沈少夫人了!不过,本王方才是在吩咐手下做事,并未看到林府的二公子,想是沈少夫人看错了。”
林乐容眼眸一闪,随即便笑了。
“原是我打扰王爷了!还望王爷莫怪。请王爷尽快让藕心回来,也好继续赏梅。”
“沈少夫人只管赏花。至于你的丫头,本王已派人送到浅忆居。等沈少夫人回去时,自然能找到她。沈少夫人放心,我的手下都是温柔之人,断不会吓到她。”
“多谢王爷!”
林乐容不想跟南宫宇啰嗦,正要告辞,却见衡亲王妃段忆浅,带着丫头,从那边缓缓地过来。
“乐容姐姐。”段忆浅脆声叫道,往前快走了几步,似乎到了跟前,才看到南宫宇,对南宫宇娇柔地一笑,屈身行礼。“王爷也在。”
“王妃娘娘!方才妾身的丫头不太舒服,幸亏遇到王爷,派人将她送回到王妃娘娘那里先歇着。妾身原本也想一道回去,又怕王妃娘娘和几位妹妹找不到我,真以为我迷了路。”林乐容也不看南宫宇脸上的神色,笑着对段忆浅说道。
“乐容姐姐一口一个王妃娘娘,是跟忆浅生疏呢!我瞧着乐容姐姐也是个随性之人,不想却这么中规中矩的,还不如清芷姐姐和凌霜她们放得开。”
段忆浅盈盈如秋水般的双眸,带着浅浅的笑意,说着,又看了南宫宇一眼。
“幸亏是乐容姐姐,若是换了旁人,王爷早就觉得乏味了!”
“忆浅,你怎么穿的这么少,不会冷吗?”南宫宇也瞧着段忆浅,换上一副柔情似水的模样。
林乐容忍不住腹诽。
难怪段忆浅不知南宫宇在外面的事,原来,在段忆浅跟前,南宫宇是做出这副样子来的。
“忆浅,我先告辞了。若是遇到清芷几个,你跟她们说,我先去照顾藕心。”林乐容对段忆浅笑了笑。
既然段忆浅已说过好几次了,她若是再守着规矩,倒显得矫情了。
何况,不管衡亲王和衡亲王妃是真的伉俪情深也好,假的情深意浓也罢,王妃就是王妃。跟王妃关系亲密,总比接近南宫宇,要便意的多。
“乐容姐姐!”段忆浅见林乐容对南宫宇服了服,就要离开,忙叫住她。“藕心在我那里,不会少了人照顾,乐容姐姐尽管放心!姐姐不如和我一起再往别处逛逛,梅园这么大,我们逛了还不到一半呢!来了就走,岂不是辜负了这些花儿?”
林乐容听段忆浅如此说,倒是不好拒绝。
何况,南宫宇也没有理由为难藕心,只是行事喜欢出人意料而已。
见林乐容笑笑并未离开,段忆浅的眼眸一转,看向南宫宇。
“王爷若无事,不如跟我们一起逛逛。”
“知我者,忆浅也!本王的王妃,就是善解人意。”南宫宇哈哈一笑,却看着林乐容。“只是不知沈少夫人,会不会觉得我们两个太随意了!”
林乐容并没有想到,段忆浅会邀南宫宇一道。但此刻,面前这二人,一个笑意盈盈地看着她,满脸的期待,另一个则一脸好笑的表情,那神情,分明是想看她会如何反应。
林乐容原本不是扭捏之人,此时若执意不肯,连自己也觉得是在故作姿态,便大方地一笑。
“只要王爷和忆浅不觉的我是个碍事的,我自然乐得有主人相伴,能更好地赏景。”
“王爷,怎么样?我早就说过,乐容姐姐不是那惺惺作态之人,没错吧!”段忆浅立刻胜利地一笑,眼睛忽闪忽闪地看着南宫宇,一脸娇俏。
林乐容倒微微一怔。
什么时候,段忆浅还跟南宫宇提过她?或者,是提过沈府的每一个人?
“哈!我的王妃,看人的眼光,自然是准的!”南宫宇说着话,斜睨了林乐容一眼。
林乐容只是浅笑,并不多言。
只是,听着南宫宇和段忆浅说话,她在一瞬间,又想到了沈羿风,不禁轻轻咬了一下嘴唇。
不管沈羿风在不在,她和沈羿风,都无法再回到那短暂的甜蜜。
甚至,连南宫宇和段忆浅之间这虚假的温馨,也不会再有。
“没——错!”
南宫宇的语气,是那种故作的迟疑。说话间,又瞧了林乐容一眼,见她神情恍惚,似乎还有些惆怅。南宫宇眼眸一暗,却勾起嘴角一笑,不再看林乐容,而是转向段忆浅。
“乐容姐姐,可是想到了沈大公子?”段忆浅对南宫宇一笑,往林乐容身边靠近,轻声问道,又更小声地说了一句。“乐容姐姐若是觉得王爷碍眼,咱们可以打发了他!”
林乐容听着段忆浅的话,忽然闪过一丝迟疑。
段忆浅提起南宫宇的语气,甜蜜中带着亲昵,根本不像是一个被冷落的摆设。
难不成,是前世和今生的传言,都有误?
且段忆浅提到沈羿风,也让她的心又停滞了一下。
“走吧!本王知道哪里有最美的花,这就带你们去!”南宫宇忽然扬声道,那样子,似乎很不满段忆浅和林乐容忽视了他。
“王爷请!”林乐容强打起精神来,对南宫宇说。
南宫宇哈哈大笑,率先向前走去。
“你且却让人准备几顶轿子,在门口等着。”段忆浅对跟在身后的丫头吩咐道。
丫头应是而去,段忆浅立刻对林乐容一笑。
“乐容姐姐,咱们走!”
南宫宇对梅园,显然比段忆浅更熟悉,只片刻工夫,便带着她们走遍了大半个梅园。
一步步赏景的时候,林乐容倒没觉得怎么样,可是一旦停下来,却觉得腿脚酸软,实在很累。
再看段忆浅,睁着一双雾蒙蒙的大眼睛,正兴致勃勃的看着那些梅花,仿佛这梅园,她也是第一次来一般。且,似乎脸上并没有倦色。
“沈少夫人,可是觉得累了?”南宫宇脸上露出一丝调侃之色。“到底是不常出门的少夫人,娇弱的很,才走这么几步,就受不住了!”
“王爷别这么说,毕竟乐容姐姐平日很少走这么多的路。”段忆浅立刻替林乐容说话。
“既如此,我的王妃,你自己回去,我带沈少夫人先回去,可好?”南宫宇戏谑地开口。
“只要王爷不怕吓到乐容姐姐,就好!”段忆浅依然是盈盈浅笑。
林乐容本就累了,又被不远处一簇珍珠梅吸引,除了南宫宇调侃她娇弱那句,并未注意到南宫宇和段忆浅后面的对话。
如今听到段忆浅说什么会吓到她,不由得迷茫地望向段忆浅。
却见段忆浅的笑容里,除了调皮,还带着对南宫宇的了然,似乎南宫宇的一切,都逃不开她的眼睛一般……(未完待续。。)
217。又到灯节
春节前,府里的大事小情,难免比平日多。
周清芷虽最近一直管着里面的事,却只是小事上做主,大事还是要等林乐容裁度。
凌霜虽在旁帮忙,却也是个不管事的,与其说帮忙,倒不如说是给周清芷作伴,更恰当。
因此,虽林乐容的长嫂柳欣怡生了女儿,父亲定国公林敬迟又回来了,林乐容回到林府,也不过是匆匆两日,便又返回了沈府。
父亲对沈羿风到北域对敌一事,倒没说什么,反倒宽慰了林乐容和一直担心着的徐夫人几句,说了些好男儿正当如此的话。
林乐容知道,父亲当初遵祖训弃武从文,本就有几分不情愿,且当初若不是叔父坚持让二哥和三哥习武从军,怕是如今哥哥林翰飞,也会习武。
因此,不管是父亲还是哥哥,都更喜欢驰骋疆场的男儿。
林乐容也只是笑笑,将所有担忧和疑惑都压在心底。
回到沈府,依然一如既往地打理府内府外的事情。外面的事已差不多,剩下的,便是准备过年的事了。
凌霜见林乐容在府里的时候多了,干脆连给周清芷作伴也不去,每日除了到老夫人那边请安,就是去跟沈慕云凑在一起,说笑玩闹。
林乐容素知凌霜也是个性子散淡之人,不惯俗事琐事,心又粗,不似周清芷细致,倒也不强求她学着打理家事。
待府里的事都差不多了,林乐容又想到了。庄子里还住着一个本来在沈府的人,便是刘听荷。
虽心里很不想理她,也知刘听荷在庄子上不会缺了什么。但想了想,还是派人去庄子上问了问她,是否要回沈府过年。
林乐容也不过是这么一问,知刘听荷是不会回来的。以往即便她在沈府,也都是在自己院子里过年。且沈羿风去了北域,也不见她那边有什么动静,倒似乎对沈羿风也淡淡的。
不知她是发觉了沈羿风跟以往不一样了。还是沈羿风纳新人进府,也伤了她的心?
派去的人很快回来,果然刘听荷是不回来的。林乐容便将这事放下。只等着过年。
如此忙忙碌碌的,转眼便到了正月十三,老夫人听到几个人商量着去赏灯的事,难免有些心烦。都能到人声鼎沸的地方去玩。那不是说。任谁都没个动静?
说起来,沈羿风不在家,沈羿铭又对周清芷和两个妾室都淡淡的,只有沈羿晨和凌霜两情缱绻,又是新婚不久,可却也不见有孕,也难怪老夫人着急。
其实,林乐容比老夫人更心急。若是凌霜能在春暖花开之前有身孕,就不会跟沈羿晨一道去赛马。也许,就能躲过前世的命运。
只是这事,却不是心急就行的!
从老夫人那里出来,林乐容吩咐人准备好十五的晚宴,就回到自己的屋子。
刚刚拿了斗篷坐下,便听丫头来报,说是贺姨娘来了。
林乐容微怔。
贺瑶依一直借口身子不适,很少到她这边来。
便是除夕守岁,也是在自己院子里呆着的,只初一那天,去给老夫人和刘夫人请了安,又她这里站了站,算是尽了礼,然后,便又不肯出院子一步。
林乐容倒也理解。
贺瑶依刚失了孩子,沈羿风就走了,难免孤单和胆怯,对人也难免生出防范和疏远之心。
不过贺瑶依那边的事,她还是都由周清芷处置,很少过问。
贺瑶依进来时,林乐容正慢慢地喝着茶,垂着眼眸,并不看她。
“婢妾见过奶奶。”贺瑶依对林乐容服了服。
“不必多礼。”林乐容缓缓抬起眼睛,看着贺瑶依。
贺瑶依一脸平静地站在那里,看不出内心的喜怒哀乐。
“婢妾今日过来,是有一件事情,想请奶奶的示下。婢妾自来到府里,一直没有回娘家去看过兄长,如今快十五了,婢妾想明日回去瞧瞧,后儿一早,便赶回来。不知……”
“你不说,我倒忘记了!”
林乐容将茶杯递到藕心手里,慢悠悠地截住贺瑶依的话。
“赵姨娘和二爷的两位姨娘,都是府里的丫头,安姨娘娘家又在乡下,几年才回去一趟。府里倒还真没有姨娘回娘家的先例。但既然你提出来了,我怎么能不允?别说是住一天就回来,就是多住两日,也使得。”
林乐容的话不疾不徐,听在贺瑶依耳中,却句句刺耳。
不就是家世好,出身好,做了沈羿风的正房夫人吗?也无需字字句句都提醒旁人是妾室!
“多谢奶奶!”贺瑶依脸色虽微变,人倒还很安静。
“你那边的事,一直由二少夫人管着。等会子我跟她说,让她给你安排几个丫鬟嬷嬷跟着。不管怎么说,也是回娘家一趟。咱们府里虽没什么好的,拿回去几样,也算是你的心。”
“多谢奶奶想的周全!只是,礼物和人都罢了,婢妾自知卑微,不敢越了规矩,也不必再劳烦二少夫人。婢妾只带着婉儿回去就好!”贺瑶依声音温柔,却也是字字锋芒。
林乐容闻言,只是微微一笑。
“既你这么说了,就随你!我等会子还有事,就不多留你了,藕心,吩咐人明早备下车,送贺姨娘回娘家瞧瞧。”
“回奶奶,婢妾会让婉儿去告诉兄长,让他派车来接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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