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门庭紧闭,隔音效果上佳,他什么动静都没听到,也不敢轻举妄动。
孟飞垂头丧气的下了楼,跟队长打了报告,从昨天下午一直上班到今天上午,看不到罗茗娇,他心里总有些不安。
没想到,终于等到了罗茗娇,竟然看到她如此狼狈。
她面色煞白、形色苍惶,一双眼睛红肿的像桃子,这副模样,就算不知道内幕,也猜的出、她大概经历了什么。
孟飞心中巨震,张嘴想安慰,却说不出话来。
罗茗娇心乱如麻,一手抱胸一手抓着前襟的衣服,只想快点、再快点离开这里,根本没注意到孟飞走出了门房,站在门口看着她。
眼瞅着罗茗娇走过大门。
孟飞突然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臂,手触到她的手臂时,她浑身一怔。
孟飞迅速松手,连忙道歉:“对、对不起,我不、我不是有意的。”一句话说的磕磕巴巴,脸色憋的涨红。
罗茗娇胡乱摇了摇头,转身要走。
却被孟飞再次喊住,他说:“你、你这样不能出去,你等等,我这里有针线……”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孟飞因为家境的关系,早早辍学,不过他并没有放弃心中的梦想,他一边打工、一边自学,工资花费上难免紧张,所以他的衣食住行,都是相当节俭的。
身边有针线,倒不是要穿摞补丁的衣服,只是廉价衣服扣子总容易掉,身边时常备着针线,也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养成的习惯了。
孟飞说完话,为了表明他所言非虚,匆匆跑进门房,从小柜子里拿出针线,任然不敢看罗茗娇,只将针线递出去,低着头说:“给你针线,你、你在门房里缝吧!”说完,退开门房门口。
罗茗娇冷不丁被塞了一卷针线,整个人愣住。
她怔怔的看着手里的针线,突然心头一酸,眼眶一热,眼泪吧嗒吧嗒的落,就那样无声的嘀嗒、嘀嗒!
孟飞见罗茗娇不说话,也不动,偷偷抬头一看,看到她平静微怔的脸上,满是泪,暗暗握紧了拳头、咬紧了牙关,有些东西在心底萌生。
尚宫别院里的住户,非富即贵,都是老百姓惹不起的,孟飞有自知之明,他惹不起。但是这,却让他更加明白,他所在的世界真理:想要有说话权,必须有说话的资本。而这个资本,是金钱、权势堆砌起来的。
第015章【莫名心塞】
“小罗,你快去缝吧!现在时间早,没什么人,待会儿有人进进出出,看见了不好。”孟飞再说话,神色平静了很多。
罗茗娇闷闷的点了点头,进了门房。
门房有两面墙壁,从腰际往上,都是玻璃,罗茗娇只能靠墙蹲在地上,就着身上的衣服,穿针引线,衣服的扣子她压根没有捡,这会儿要缝,只能将前襟整个缝起来。
罗茗娇前世虽然不是绣花高手,但她的绣活也是相当出彩的,毕竟那个世代的人,衣服都是手工完成,且为了与慕容桦更加般配,教养嬷嬷的课程里,也有绣活。
原本就有底子,又被规整的教习过,针线活自然是没话说。
缝好衣襟,整理好衣服,她又将头发重新梳过,头顶简单挽起,其余头发直接理顺披散下来,如此一来,脖子上的印痕就能挡住了。
看着门房里巴掌大点小镜子里的自己,罗茗娇欲哭无泪。
她死了,又活了,明白自己活着的代价,是被男人给睡了。
而这个男人,是覃君尚。
前世待她百般好,今生对她满是厌恶的,覃君尚。
不论如何,前世那般悲惨的结局都承受过,能重新活着,她还怕什么?她还有什么好怕的!她应该庆幸,昨夜的男人是覃君尚,是那个她前世情窦年华里,曾生出过懵懂恋慕情愫的优秀男子。
罗茗娇站起身,走出门房时,看着孟飞,挤出个自认为还算轻松的笑容,说了声:“谢谢!”
巧不巧的,就这么一个面对男子笑颜如花的镜头,竟落在了开车出门的覃君尚眼里。
覃君尚虽然感觉昨夜的情事还不错,却是打定了主意,与罗茗娇不要任何瓜葛,也不管罗茗娇散着衣服出去,是死是活。
可他没想到,这个该死的女人,昨夜承欢在他的身下,对他欲拒还迎,早上坐在玄关处,一副遭受了多大磨难似的女子,此刻竟然对这别的男人,笑的开怀!
孟飞等在门房外,一直在想,等罗茗娇出来了,他以什么神色相待,能让罗茗娇轻松点,可他没想到,出来的女子像是换了一个人,她笑起来真好看,孟飞看呆了,也忘记了接罗茗娇递过来的针线。
就这样,两人对视着,像深情对望。
覃君尚看到罗茗娇的笑脸已经够憋气了,车子靠近,渐渐地看到门房小子的脸时,瞬间快要气炸。
该死、该死的,这两人在干嘛!
愤怒惊涛骇浪般迅速升腾,覃君尚气恼的一巴掌拍上汽车鸣笛。
“嘀”拖长了的汽车鸣笛,刺耳的滑入罗茗娇和孟飞耳中,孟飞一个激灵反应过来,立马跑进门房,刷卡开门,给汽车放行。
可是,门开了,汽车并没有立即开走,而是停顿了片刻,直接到孟飞探出脑袋询问,汽车才‘嗖’的一下,猛然蹿了出去,速度之快,带起一股劲风。
罗茗娇被鸣笛惊到,看着车窗里的覃君尚时,整个人都怔住,像是被施了定身术,浑身僵硬,直到孟飞目送汽车绝尘而去,转身出来。
“孟飞,谢谢你!”罗茗娇没有抬眸,轻轻的说了一声,便像个木偶一样,缓缓的走出了尚宫别院。
从尚宫别院到荣盛饭馆很近,她到荣盛饭馆的时候,饭馆刚刚开门,正在准备一天的食材,并没有营业。
看到罗茗娇进来,白胖老板娘张口想骂,可不知怎么地,看到罗茗娇如木偶般落寞的样子,竟骂不出口,只狠狠的嘀咕了一声:“昨晚上没上工,也没打报告,昨天的工钱别想要。”
白胖老板娘说的啥,罗茗娇听到的,却没什么所谓。
在饭馆打工,去尚宫别院打扫卫生,这都是这副身体原主的生活,而现在,既然人生由她接手,那么怎么活,就该由她决定。
她的脑袋里有很多这个世界的信息,而她前世所知道的很多东西,恰恰是这个世界的短板,她有的是法子将生活过的更好。
想起家人,她的信心油然而生。
前世,她负了家人,是罗家的罪人。
今生,她绝对不会让家人遭受,哪怕一丝一毫的伤害。
哪怕今生的家人,已经不再是疼爱她的父亲。
刚将保洁公司的小桶放回原地,就听到胡兰唤她:“小罗,你昨天晚上怎么没来上班?……你还好吧?你哭过?……发生什么事了?”胡兰到底是过来人,发现罗茗娇不对劲,一句紧着一句,她知道罗茗娇的家室,也知道罗茗娇的为人,见他如此,她很担心。
“胡阿姨,我今天有事,中午可能还得请假……”说起这个,罗茗娇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答应常宇今天去剧组,可是去了剧组得上妆、得换衣,而她此刻,单薄衣服下一身狼藉,头发稍微撩起来都能看到昨夜的痕迹,她这副模样,哪怕是这个远比前世开明的世界,也是很不好的事情。
罗茗娇琢磨着,要不然跟常宇也请上一天假?!
她有些为难,她虽然是个女子,但父亲从小就教导她,做人该当言而有信。
“小罗,你要去剧组吗?”胡兰昨天傍晚接了个电话,是剧组打给罗茗娇的,昨晚上罗茗娇没来,她还担心罗茗娇要直接去剧组,怕是得白跑一趟。
现在见到她,立马将剧组让她转告的话,说给了罗茗娇:“小罗,剧组有个常先生给你打电话,说因为没有事先沟通,续租景区的事得押后,你今天不用去剧组。”
说到这里,又掏出个纸条递给罗茗娇,继续道:“这是常先生的电话,你给他回个电话,留一下你的联系方式,到时候他们会再联系你的。”
罗茗娇接过纸条,看着陌生、又渐渐变的熟悉的一组号码,瞬间觉得揪紧的心放松下来,不去拍戏,就不用面对被人看到脖颈痕迹的尴尬了。
“小罗,给阿姨说说,你真的要去拍戏?”把该传达的话传达完了,胡兰才问出了心里的八卦。,
第016章【一个娃娃】
昨天傍晚接到电话,胡兰才知道罗茗娇竟然要拍戏。而且据说昨天中午罗茗娇送饭一去不回,老板娘只生闷气不骂人,正是因为剧组打电话给罗茗娇请了假。
拍戏唉!能上电视,能成为大明星唉!
没想到慕清秋竟然被那个什么星探发现,真是太好了,胡兰激动的鼓励罗茗娇:“小罗,好好拍,阿姨给你点赞!”
胡兰家的女儿还在上学,最喜欢看偶像剧、也喜欢偶像人物,时间一长胡兰耳闻目染的,也喜欢上了偶像剧,甚至能叫出如今当红小鲜肉的名字。
被胡兰满脸笑意和鼓励的话感染,罗茗娇神色渐缓,眉目终于舒展开了,她有些脸红的说:“其实我都没搞明白什么情况就签约了,接下来怎么拍,我心里直打鼓,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呢!”
昨天入夜之前,罗茗娇对所有事,都抱着得过且过的心态。毕竟等着阎罗王宣判的小鬼,随时都能被提走,眼前的人生也都终将归于泡影。
可是一觉醒来,罗茗娇竟发现,她还活着,实实在在的活着。
拍戏,做戏子?呵,要是父亲知道,肯定要不高兴的,她不想,可是合约已经签下,不拍的话,就得赔偿对她来说相当巨大数额的违约金,而她目前的情况,不允许她违约。
既然如此,那就拍吧!
这个世界貌似对戏子的看法,与她前世不同。
在这里,戏子是偶像,是很多人的向往,是美好的存在。
或许,她可以试着让自己变的阳光一点。
哪怕为了今生的亲人,没有遗憾。
父亲死不瞑目的眼,眼中对他的疼惜与不舍,像是印在罗茗娇灵魂里的烙印,她想,如果父亲在天有灵,知道她活着,一定会高兴,也一定希望她好好活着。
突然从心底翻滚上来的酸楚,压都压不住,罗茗娇的眼中,瞬间就噙满了泪。
她要好好活着,让父亲瞑目、让父亲安息!
“小罗,你……”胡兰一个跑神,再回神就看到罗茗娇满眼窝泪,她心中大惊,以前就知道罗茗娇呆呆诺诺,被骂也不会还口,今天这是怎么了,顶着红桃眼,现在一说话又哭上了。
“胡兰,你不想干了早说!”白胖老板娘的雷音,把胡兰要问的话淹没。
胡兰只来得及按按罗茗娇的手,匆匆说一句:“距离午饭时间还早,你先回去休息休息,饭点再来。”
罗茗娇只负责送饭,平时白胖老板娘见到她也会指着她忙这忙那,但今天白胖老板娘格外好说话,明明凑在一堆说话的,是胡兰和罗茗娇两个人,她竟然只喊了胡兰。
既然如此,罗茗娇当然不用做白用工。
罗茗娇似乎也想明白了这一点,想起身体原主,她忍不住皱眉,这副身体原主好像还是个高材生,但是好像曾经发生了什么事,记忆有点混乱。
这也是罗茗娇只能像个螺坨一样,不停的打散工,赚辛苦费的原因。
因为罗茗娇,找不到稳定的工作。
罗茗娇的家距离荣盛饭馆也不算太远,走路四十分钟左右,她为了节省车费,每次都是走来走去。
这一次也一样,凭着脑袋里的路线,边走边看。
看到了很多陌生又熟悉的东西,看到了许多与前世格格不入的场景。
渐渐地,她发现,这里的人,似乎比前世的人潇洒,又似乎比前世的人愁苦。女人们可以为了买一件衣服,与商家大着嗓门讨价还价;男人们也可以不顾形象,敞着领口,胡子拉碴。
好神奇的世界,又似乎更加鲜活。
四十分钟的路程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等到了自家小院门前,她的心情竟然格外的阳光。
敲响院门,听到里面有老妇人应话,一声:“谁啊!”
竟惹的罗茗娇差点又哭了,这一次让心底泛酸的,是感动。
铁皮门被拉开,罗奶奶惊讶的看着站在门口的罗茗娇,愣怔了片刻后,连忙往里让:“茗娇快进来!”罗奶奶很高兴,一边引罗茗娇进门,一边冲屋里喊:“希希快出来,看谁回来了。”
喊了话,罗奶奶才将罗茗娇好一通打量,老人家眼神不好,不细瞧看不出来,仔细端详了片刻,才皱着脸,一脸哀容的说:“茗娇,奶奶中午给咱包饺子吃,多吃点。”
家庭负担、生活压力,全压在罗茗娇身上,罗奶奶不想,也知道苍白的话只会让罗茗娇难受,既然多说无异,她也只能在自己能做到的情况下,多给孩子些照顾。
罗茗娇脑袋里有小院的布局图,浅小的院子里只有两间屋子,中间一个穿堂,厨房和卫生间都在穿堂里。
整个屋子都小小的,到处堆满了杂物。
因为城市化建设的缘故,周边的房子都拆迁的差不多了,就这小院子,也已经被化进了拆迁范围内,未来的日子里,随时都可能被推倒。
罗茗娇记得,这个院子是罗奶奶的,但是貌似她还有个姑姑,姑姑一直惦记着院子。
而且罗茗娇从混乱的记忆中理出的头绪显示,姑姑是罗奶奶的唯一合法继承人,如果日后罗奶奶过世,又不立遗嘱的话,小院会直接化给姑姑罗赛凤。
如果拆迁办过来拆了房子,折返的赔偿金,也是罗奶奶和姑姑罗赛凤的东西。
和她罗茗娇、妹妹于晓丽,都没有关系。
罗茗娇的记忆是断片的,很多东西还没理顺,也找不到原因,但是重病缠身的妹妹于晓丽的事,她却知道,于晓丽是奶奶多年前收养的孤儿。
听说于晓丽的妈妈在她很小的时候就过世了,她爸爸娶了后妈,后妈对她很不好,她自己跑出来了。
罗奶奶见她可怜,就带回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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