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还敢管你啊!”其中的一个戴眼镜的高个子看上去四十大几岁的中年男子说。
“就是,就是”另两人附和道。
“好,那我也来自报家门吧。鄙人顾敏哲,在县委办跑腿混事,就是在赵书记的手下当差吃饭。”戴眼镜的高个男子说。
“哦,时局长,这位是县委办顾敏哲顾副主任,是全县有名的一号笔杆子,大文豪,深得姚书记赏识。”赵启东对时伟明说。
“岂敢,岂敢。在时局长面前不敢称什么文豪,只是痴读两年穷书,有点酸气罢了,不比时局长真抓实干,真心实意为人民谋幸福。”顾敏哲谦虚道。时伟明只是笑。
第五十二章 贵客临门(二)
“哦,时局长,我叫于天跃,在政府办秘书科,您就叫我小于吧。”于天跃同样戴着眼镜,只是年轻一些。
“我就不用介绍了,”禹明举说,比起三位我才是真正的跑腿的呢,在乡下农电办工作,小职员。
听他们全说完了,时伟明收住笑容说:“到我这里来了就是客,不要分什么跑腿跑脚的了。”
“对,对,对,你看还是人家时局长实在,大家在一起就是弟兄们,不搞那些虚的。我说这话,你们可不能不服啊,你说时局长是谁呀,那是姚书记眼里的红人,是领导的得力猛将,左膀右臂;我是谁啊,是姚书记身边的人,要说亲,咱俩最亲!对不对!”
赵启东一本正经地说,大伙用力夸张点头并笑,时伟明也还是笑。
“老禹,你再不开腔,我可要走人了。赶情这大晚上的就到时局长这来讨水喝的?”
赵启东说着,又转过脸来对时伟明说:“我姐夫,老实人一个。您别见笑。”话毕,他便真的起身了。
要说赵启东他到底是见识广博的,爬起坐倒的应付那个小凳子显得很是自如,只见她先微曲两条中长腿,再把两只膀子分别放在左右两则的大腿上,然后猛一用力,腾地就站了起来,又略略放松了一下身体,就抬步直奔老时的里间屋走去,一边走一边说,“时局,我到你的私密处参观参观,没有意见吧?”
“请请请,你随便看。”时伟明并没有起身,只是轻快地说着,眼睛看着那个正准备发言的禹明举。
看上去有点中和的禹明举本来就紧张,被赵启东这么一激便开始搓起手来,眼神闪烁地看着坐在其对面不远处的时伟明,涨红了脸色,坐在他身边的人甚至能感觉到他隐藏在衣服下面的那一颗狂跳的心脏。
他又侧目看了看旁边的两位顾主任和于秘书,从他们俩的脸上他似乎真的得到了力量和信心。
要说这位禹明举好赖也是在外混事的人,大小也是国家工作人员,何况上有赵启东给他顶着,旁边还有两位政府大员给撑着,他应该是底气十足,中气饱满才是。缘何会如此心虚忐忑,如芒在背呢?
各位您可别忘了,这个禹明举他可是和时伟明打过交道的哟。更重要的是,时伟明在那小区里寸步不离,心无旁笃,既当指挥员又是小卒兵地足足工作了一个星期。
从他的不经不慢,不声不响,不急不燥,不卑不抗,不软不硬,不咸不淡,不慌不忙的作派上,从他一以贯之的从容淡定的反应上,从周遭百姓的评价中,特别是拆迁办人员纷云退卡还物的无声行动和史无前例地公布拆迁文案的透明之举,可以让禹明举对自己的私利保障没有了半点信心。
其实他早就想去拆迁办签字的,但是赵启东更是早就打过保票的,就在房子还没有正式规划拆迁的时候,赵启东就把信息透露给了他,说他禹明举发财的机会要到了。
让他赶紧着手动工,赶在没有规划拆迁之前把能建的地方全给建上,不要考虑什么质量规格的,差不多有个房样子就行了。对于他的口谕,禹明举向来是深信不疑的。
就说那一次说食油要涨价了,也是赵启东透露给他的,他连夜发动亲友把附近超市的食油狂抢一空,果然第二天下午就传来了食油涨价的消息。
虽然禹明举已经没有了多少信心,但经不住老婆的劝说鼓惑还有埋怨。当初因为建那些留着拆迁的房子,他们可是花了不小的代价的。
一是那地方路不成路,七拐八弯的,建筑材料很难运到门口,只得下到半道上,再雇佣工人肩挑手提的花了好长时间,现在的人员工资又高,不提其他的,就建筑的人工成本就花了两万多。
房子建起来了,又因为挡了屋子里的采光,家里大白天的也要开灯花了电费不说,禹明举的才几个月大的小孙子因为长时间住在那阴暗潮湿的房子里见不到阳光而经常生病住院,什么肺炎脑炎扁桃体,皮炎角膜支气管一炎不落地全给得了一遍,孩子的脸色苍白得像个小病猫,最后儿子媳妇不得不出去租房子住,这一里一外的又赔进了不少钱。
你说这要是再不算面积,那。。。。那。。。。唉!禹明举想到哪哪都伤心。
近日来,他常常地彻夜难眠,一夜过来枕头上真的是发落知多少。他能不愁惨吗?为建那些房子,自己还请了一段时间假,没去上班,知根知底的朋友谁不知道他要发拆迁财了?
这要是不成功,那自己的损失向谁索赔?更重要的是自己的颜面何存?平日里因为有个小舅子把握着县委书记的方向盘,那到哪人家都得高看自己几分,就是单位领导也和自己称兄道亲近有加。
虽然说自己年龄不小了,但工龄并不长,要不是半道上死了老婆和现在的同样死了丈夫的第二任老婆结了婚,自己现在还在工地上打工呢,哪有什么乡政府工作人员的头衔啊?
这事要是不成功,那别人肯定以为自己和小舅子赵启东的关系不行,或者干脆就是得罪了他,否则你说怎么会有办不成的事情呢?
话说到底是第二任老婆,对他禹明举伤神落发茶饭不思的哀怨,她一点也不在乎,照样呼呼地睡着自己的觉,沉浸在个人的梦香里。只是偶尔地白他一眼说:瞧你那没出息的样子,天塌下来啦?一个男人对自己没信心对别人也没信心,还像个男人吗?小农出身,胆小如鼠,窝囊透了!
“算了,不想那么多了。”此时的禹明举仿佛已经被押上了断头台,索性死个痛快。
“时,时局长。我,我们今天来,主要是,是为了我那。。。。”禹明举在断磨。
“哟,我说时兄,你的床不中看还慢中用的嘛!这一看,嫂子就是个能干利索的人,哦,仔细闻闻这被单还蛮香的呢。
不过我说了,你可别生气啊,这一闻就知道你家用的不是蓝月亮洗衣液,而是海欧牌洗衣粉,对不对?哎呀,这床还挺牢固的,看我左摇右晃的它就是纹丝不动。我说,时兄,你这房子不隔音吧。难怪选了这样的床。。。。。。”
赵启东在里间自说自话,不断渲染着气氛,外面的人根本没办法聚精会神。
“赵师傅,这话你说对了。我的床是老家带来的,虽然不中看,实诚着呢。好多年了,还是结婚时请村上的老木匠给打的。用了家里圩上长的两棵老槐树,重着呢,要结结实实的三四个男子汉才能抬动。你呀,别说一个人是睡在上面摇晃,就是你们这四个人全站在上面蹦沓,它也不作兴动摇的,保证一声不吭。”时伟明大声地说笑着。
“哈哈哈哈!看不出时局长还蛮风趣的。”大伙都乐了。
“哎!你们可别笑,我说的可全是大实话。我们农村人图的就是个实在,你看我屋里的那一样不是从老家带过来的呀?要我说,现在的东西是越造越好看但是也越来越不中用了。
还说这床,我老家隔壁的一小年轻去年结婚,依他老子的意思还是花点钱用自家的木材请木匠上门来打一张床,可儿子死活不同意,说这都什么年代了,土木匠的手艺早过时了,瞧家俱城那床多好,雕龙刻凤飞花飘朵的,多吉利多漂亮。
于是就花了大价钱买了一张床。新婚之夜两人一用劲那床板嘎吱一声,断了,那是夏天,床上也没个铺垫,床板一折,那小俩口整个滚落到了地上,这还是小事,糟糕的是那小子正在兴头上被这么一吓,整个人都毁了。
后来到处去寻医问药的,中药喝了一水缸,西药吃了一箩筐,也没见好,最近听说那媳妇正闹离婚呢。你说,这好好的一家人全让这虚假给糟蹋了。”时伟明认真地说着,那三个人也伸长了脖子认真地听着。
里屋的赵启东也暂时没了声响,他听倒是没有认真听,只是早已脱掉了鞋子上了床,头朝西脚朝东把枕头垫到了腰下面,双脚搭在床头的墙壁上,眼睛盯着柴巴房顶正出神呢,屋子里只两秒钟沉默,赵启东却又说了一句:“我说你们完了没有啊?顾主任。”
“马上就好,马上就好。”顾主任看着嘴里打着罗罗却道不出所以然的禹明举,不满意地皱起了眉头。本来就很紧张的禹明举被顾大主任那么一看,立即干脆就停下了作寒蝉状,只是发怵地看着顾主任,那求援似的眼神俨然一个经常受欺负的幼儿园的小朋友拉着父母衣角不让走的情形。
顾主任心领神会,觉得指望这个禹明举打头阵简直是个大大的失误!真是出师不利!你说这家伙平时在饭桌上看上去也还可以的,能吃能喝能吹不停嘴的,今天怎么成了一瘫泥巴了!于是他暗用内功,不动声色地清了清嗓子,整巴整巴情绪,正了一下表情,开始作娓娓道来状。
“这个——,时局长,是这么回事。我们三个人今天到府上呢,也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我这个说话比较直接,反正大家在座的都不外。他老禹呢,是为自己来的,我和于秘书我们两人呢都是因为却不过老婆的纠缠,为老丈人家求情来了。我们也了解了一下,那地方拆迁签字呢,可能就剩咱这三家了。”
第五十三章 贵客临门(三)
“都是国家工作人员,端着政府的碗吃饭,咱也不能让时局长您太为难了,是吧。我们的要求也不高,也不想去无风无影的乱来,像别的地方的那种平空地挂上几个户头弄出几十套房子的事也不是我们这些政府工作人员能做得出来的。
这不,他们当时在建的时候确实是花了成本的,其实要说那房子的质量还是蛮高的,就是当时考虑不周,在建筑高度上欠缺了些,不够理想。
这也不用时局长您担多大的担子,看看能不能给通融照顾一下,我计算过了,三家加起来也就不到四百平米的事。说老实话,来的时候于秘书还有所顾虑,怕您不给面子,我说我老顾也四十好几的人了,就抛一回老脸看看。
真是百闻不如一见,时局长果然是平易得很,您的平民官声那是响誉遐迩的。”
顾主任人家到底是在县领导身边摸爬滚打了多年的,说话就是不一样,无论就话语的长度和内容,语调的高度和婉转,分寸的掌握与拿捏,甚至是眼神的专注和表情的中肯,让你觉得他的话语有如春风入耳,又似青山扑面,让你感觉再不为他开绿灯,放吊桥,那似乎是不讲同僚意气,没了官场人缘。
“是啊,是啊。我们今天就来沾沾顾大主任的光了。”于秘书和禹明举小声音地说,估计里屋的赵启东应该听不到的。但是禹明举还是偷偷往里屋瞄了一眼,似乎怕赵启东突然出现揪他的耳朵似的。
“哦,原来你们几位就是为那三户没签字的事来的。不瞒你们说,我还正纳闷呢,心说这三家怎么到现在还不惊不动的呢?”时伟明笑呵呵地说。
“哎呀!我说老顾小于还有禹明举,你们今天这是怎么了?我在里屋听了半天也没听清你们到底说要干什么的?我说别人也就罢了,特别是老顾,不是兄弟我批评你,你看你,又不是给领导写发言材料,搞得那么复杂干什么,哪来那么多的弯弯绕子啊!”
一直蛰伏着伺机而动的赵启东终于找到了突破口,他虽然年龄不是很大,但给领导开车也有些年头了,大官小吏,官海宦河的不知经历了多少,在他这里听话是从来不走正面的,听的全是话缝,赶的全是话味,瞄准的全是核心,进攻的全是空档。
他自认为总算找到了时伟明的核心了,那就是“不惊不动”。
蓄势待发的赵启东一个骨噜从那结实的大床上翻坐起来,一转眼就来到了外间。
他看了看那个子不高的小板凳,他没有坐下,可能是嫌坐下太费事了,也许是为了提高他下面要阐述的话语的覆盖面,所以他选择把身体的重心靠在了桌子边。依然是面带微笑,亲和可人的模样。
“时兄,我最看不惯那些婆婆妈妈的男人的,要我说直接一句话,就请时兄把他们三家的那不符合拆迁补偿标准的变成符合标准的,就这么简单,有什么呀,还用得着整出个三段论来,带出个起因**结果的吗?
我看天也不早了,时兄给个话吧,咱哥俩不学他们,抽丝似的看着都能受。”赵启东见几个人都在看他,他又转了话锋道:“不过老顾,我还要批评你几句。”
顾敏哲笑着看他,等他的批语:
“今天到时局长这来一趟,你也算是体察民情来了。你赶紧的给你那房管局的质监队的什么亲戚队长打个关照,让他以最快的速度给时局长整出一套市场五折的房子来,什么这税那税的统统的全给免了。
就这堂堂国家公务员,我党的局级干部,部委办局的一把手负责人,还住在这荒郊野外远离人烟的租来的四面透风八面来雨千疮百孔夏天霉烂潮湿冬天雪花满地的两间既不隔音也不敞亮的破平房里。
告诉你,我可说真的,回去第一件事我就汇报给姚书记。让他为他的党国精英心疼流泪去吧!”
“哈哈哈哈——!”这次真的大家全笑翻了。但赵启东只是理了一下嘴角,轻轻地翘了翘上唇,又开始了他的小幽默,“下面我来自我批评一下。不瞒各位我是常常地听姚书记说起时局长的,说他干工作不费力气,解决问题不发脾气,对待下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