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还不停地嘟囔着:把我跑死了……”云云。小分队前脚一抬;他们就从里面的衣袋里掏出一大把红票子;数着;说着:这帮人就要狠狠晾晾他们!
想到自己曾经晾过别人;现如今又被人晾;老时觉得好笑。
借钱女子终于回来了。
董大队这方面的耐心还是令人佩服的。
“董队辛苦啊,各位领导辛苦啊!”刚踏进右边的一家地界,一个五短身材的中年男人带着早就咧开的大嘴,排着两行队列不整的大牙迎了上来,并用他那赘满粗黄戒指的右手抽出早就开封的“大中华”,熟练地递了上来,从董队长开始,一一敬上。
“请抽烟,请抽烟。”
“这家怎么回事啊?”董大队高高说道。“董队,这是公安局史局长的小舅子的小舅子开的。”
“哦。下个月上面要来检查,从今天开始不能往外出摊子,知道吗?”
“知道知道知道!”矮胖男子满脸桃花地连连点头,“中午各位赏光,去吃顿便饭吧!”
“才几点啦?走啦!收拾一下啊。”董队长抬腿。
……
“哎呀!累死了。小杨这是第几家了?”
“董队,这是第九家了。”
“好吧,今天就到这吧?几点了?”
“董队,现在是十一点三十一分。已经过了下班时间了。应该算加班啊。”
“你小子。好吧,中午到哪?”
“您定吧!”
“那就还‘香满苑’吧,那的羊肉有特色。”
香满苑酒店在东城东边,与县城隔着一条河。因为座落在一片桃花园旁,因此得名。每到花开季节,那一大片粉红云团般的桃花,飘逸着醉人的芬芳,引来大批赏花者。桃花神不知烧旺了哪炉子高香,竟让她的种族子孙们与这世上男女的情愫粘巴到了一起。那些男男女女们,热恋中的情侣,‘红旗’外的老相好,都会在桃花盛开的时候,来此过把桃花运,给平淡的生活增色,让无聊的日子荡心。
而香满苑的羊肉也是很有特色的,籍此色食俱佳,这家酒楼也是生意兴隆,人财两旺。
“哟!董大队,你们来啦!快快里面请!还老地方,三楼西施厅。”老板娘是一位看上去四十多岁的风韵女人,一副唰唰刮刮干净利落的俏模样,胸部夸张地鼓胀着,一看就知道那里面是个假冒伪劣产品。
“今儿个西施在吗?”小杨油腔滑调地说。
“在,在,在。连人带地一直给你们留着呢。咯咯咯”老板娘诡笑着。
“那是给我们董队留的吧!”
“有,有,有。都有。咯咯咯”又是一阵脆笑。
“你小子,自己想就直说,干嘛拿我说事啊。大白天说什么梦话,赶紧点菜!”
“这样啊,老规矩,还是两瓶。”董大队发话。
“好!”小杨应着。
“西施,西施,快给我们拿酒上菜。”小杨朗声高喊。
“哎!来喽!”在一片嘈杂声中,一个叫西施的姑娘应声跑过来,一看是小杨,便立即红了脸。
这个女孩虽然个头不高,但却是生得俊俏,长得诱惑,特别是一双大眼,如两泓深潭,水波流转,春光荡漾;红红的面颊,如桃花泛云,走香滴艳;一头如黛青丝如墨似漆,眩人眼帘,醉人心田。丰满的身体,摆动小步,端的是花枝乱颤,扰人视线,勾髓摄气。难怪小杨的眼睛一直尾随她消失在楼道拐角处,久久不愿收回。
初来乍到,其它规章制度老时不太懂,但工作日不能饮酒,这是地球人都知道的事。
“来,都满上。”
“不!我不喝,下午还要上班呢。不是说工作日中午不准饮酒吗?”老时对着大伙说。
“哎!你虽是新来的,懂得的还不少啊。你不说谁知道啊。软件办他们自个还喝呢。检查只是一阵风,早刮过去了。”小杨说。
“那我也不喝,脸通红的上班像什么样子啊。”老时坚持。
“好好好,他下午要上班那就算了吧。”董大队说。
“那,那你们下午不上班啊,在大街上更不能喝酒啊?”老时说并看着他们,朱志明、陶山也一起看他们。
没有人回答他们。
“来,第一杯我们一起敬董队的。”小陈姑娘端着酒杯站起身来面带微笑。
“娇娇,你不是说这两天那个来了吗?还能喝酒?”年纪稍大点的蔡大姐扯了扯那个叫陈娇娇的衣角,说。
“哎呀,没事的,哪有那么娇气啊。再说了,敬领导的酒,是无条件的。舍命陪君子吗!”陈娇娇并没有什么羞涩。
下午两点钟,上午那十几个人里,只有他们几个新来的到了班上。
第十章随队执法(三)
第二天上午,还是那队人马,还是董朝阳带队,目标还是东城的服饰城。照例的如法炮制,照例的抢物来钱,照例的哭哭闹闹,照例的讨价还价,中午照例的香满苑酒楼。
第三天上午,董队长带队,目标是北城菜场。
林怀县城共有二十万常住人口,东城西城南城北城共四个菜市场,其中又数北城菜市场最大,是个兼批发零售为一体的综合性菜市场。四周有五六个小区,旁边又汇聚了几所学校,商贸繁荣自不必说。北城路的堵车现象也是家常便饭,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菜农们把货物摆放到了路边。
“桔子,桔子,又大又甜又便宜的无籽蜜桔啊!五块钱三斤,先偿后买,不甜不要钱啦!”菜场旁面的马路边上,一辆平板车上堆满了色彩鲜艳,诱人唾涎的桔子,摊主是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头戴西瓜帽,手拿小喇叭,正在卖力的吆喝着。
“给我来五块钱!”一个人要买,一圈子围上。马路顿时在此打了个结。
“好嘞!”西瓜帽熟练地操作起来。
“我叫你甜!”话落桔滚地,遍地闪金光……
“快啊;城管来啦!快跑啊!”马路一片混乱。
“咣当!”小盘称夫妻分家,称盘滚出十几米远,在原地踉跄了几下终于趴在了地上,发出几声哀鸣。
“抢啊,抢桔子啊,不抢白不抢啊,”
“对,快抢,快抢,反正咱们不抢也被城管抢去了!快快,拿口袋来。。。。。。”
“你们不能这样啊,我的桔子啊。我的小称啊!。。。。。你们赔我的小称,赔我的桔子。。。。”男人在狼嚎。
还没等走在后边的时伟明他们反应过来,小杨早已干净利落地解决了战斗。留给他们的只有地上被车毂轳和人脚踩烂了的桔子的尸骨,黄黄的,像一朵朵盛开的傲雪菊。
转了一个弯,菜场东边的马路边上。
“姑娘,买鸡蛋吗?”
“哦,鸡蛋多少钱一斤啦!”
“五块!”
“这么贵!”
“姑娘,我这都是自家鸡子下的,喂的都是粮食,不是大饲料,全是正宗的土鸡蛋。吃对人好着呢。不像那些洋的,有激素,孩子吃了早熟,听说**岁的小女孩,就,就来那个了。小男孩还长胡子呢,还有。。。呵呵。”
“这也太贵了吧,四块九怎么样?”
“哎呀,姑娘啊,你看你,一看就是有钱人,瞧你这身上穿的戴的,哪一样不够买我们一屋子的鸡蛋的啊?告诉你,我们老两口就指望这鸡蛋弄点零用钱呢。老头子腿脚不便,还得我这老太婆上街,好几里地呢,不会骑车,就走着来的。”
“那四块九角五吧?”
“好吧。”
“那你保证一定是土的吧!”
“瞧你这姑娘说的,我七十多岁了,还能去说那瞎话。那钱用着心里也不畅快啊!”
“那好,那我称二斤。”
“给你钱!”
“那你这公鸡子怎么卖的啊?”
“公鸡子也是土的,六块钱一斤!两只全买五块半。”满头花白发的老奶奶,枯树枝般颤颤魏魏的双手,不停地抹着称杆子,称砣一上一下地抖动着,她努力的睁着两只老花眼吃力地辩认着那老式的模糊不清的称花。
“一斤七两,八两,九两。。。。”
“我叫你,还十两呢!”话落蛋碎,“咔嚓咔嚓”称杆子变成了三节。比周杰伦的双截棍还多上一截。
“咯咯咯”两只营养过剩的肥公鸡奋力挣脱着脚上的绳索,抖动着美丽而有力的翅膀,岂图挣飞。由于没有来得及统一思想路线,只能是大难临头各奔自飞。结果是相互撤肘,又因势均力敌,互不妥协,结果就是保持在原地打转。
“你往哪跑!”小杨顺手抓起那根系着鸡子的细薄的小绳,不料因挣扎过分,基中一只公鸡竟脱了缰绳,这家伙可能对小杨的那身制服感到恐惧异常,竟大鹏展翅般地想腾空飞跃。
“咯咯咯”,在半空中不断拍打着双翅,终因体力不支而一下子降落到了一顶帽子上。
“啊!”那帽子下面站着的竟是董大队。你说这个攀龙附凤的家伙,你怎么这么市利呢,不带这样巴结领导的!难道是董大队的头大帽沿宽?只见它的两只锋利的爪子死死地抠住帽沿,头上的大红冠子像瘪了气的红气球一样在不断地抖动着,两只圆润的大眼惊恐地张望着。。。。“咯咯咯”,看来它有点恐高。
“哈哈哈哈”围观的人群越来越大。
“董队,小心你的眼,快闭起来,快闭眼啦!”小杨大惊失色。
“哈哈哈哈哈”人群中又是一阵大笑。
“我的鸡子,我的鸡子!”老奶奶伸手想去抓董大队头上的那只鸡子,却因她个头太矮,落差太大,怎么也够不着。
时伟明上前抓住了它,“咯咯咯”,疲惫的公鸡悲泣着。
“拿去,快走!”他推了一下正在发呆的老奶奶。
“你怎么还给她了?”小杨责问。
“那怎么办?就永远放队长的头上展览?”时伟明白了小杨一眼道。
“哎呀,不动不动,董队你的帽子上那好像是。。。”小杨疑惑地看着董队又看看老可,不敢说了。
“是鸡屎!”时追伟明说。
那半白半墨的一大团,分明地躺在董大队那崭新的方方正正,挺刮的帽顶上面,四周已经涸湿了一大圈。根据经验,时伟明完全可以肯定那位老奶奶是个实诚人,因为那半白半墨的东西分明就是家禽们吃食青菜和稻谷的排泄物。时伟明家不仅养过鸡,还养着鸭。
“呸!真他妈的晦气!”董大队啐了一口。
“哎!你们这帮人,我钱都付了,你们怎么把我的鸡蛋也摔碎了啊?你们要赔偿我的损失!不然我就去投诉你们。”买鸡蛋的贵妇人不依不饶,因为盛怒,两边的纯金耳垂像鸡冠一样不停地抖动着。
“你爱告告去!谁让你在这里买东西的!”小杨说。
“那是你们管理不到位,谁让你们让她在这里卖的呀!”妇女据理力争。
双方大吵,互不相让。
“我的鸡蛋,我的鸡子!”嚎哭声响彻云霄。
……
第十一章 即将提拔
整个下午;只有时伟明和朱志明还有办公室搞内勤的在上班。陶山和其他两个新来的中午也喝了酒,脸红红的没有来。朱志明是文秘类毕业的本科生,孙队长让他没事时在办公室帮着搞搞收发,熟悉熟悉机关内勤。
“好家伙,老时,一个人在认真学习啦?”
时伟明抬头一看,原来是孙大队长。他放下手中的小册子,站起身来:“奇怪?他怎么知道我叫老时的?”
“坐坐坐!怎么样,干这我们一行,这还适应吧?”
时伟明皱眉。
“我知道,你肯定有想法。”孙队长在老可对面坐下,掏出香烟,向他示意一下。
“我不来这个。”时伟明说:“孙队长,我觉得吧,我们老是这样和商贩们捉迷藏也不是个事,还有整天就是掀摊,罚款的,更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是治标不治本的做法。群众也反对,一看他们看我们的那眼神,就知道我们是不受欢迎的人,是让人讨厌的人。这样下去,工作是肯定做不好的。”
孙队长自己点燃了一支,猛吸一口,“哈。。。”一缕青烟弥漫开来,“你接着说。”
“我刚来,也不了解多少情况,但是感觉这些小商贩们都是些家庭贫困的人,他们之所以这样像菲菜一样,一碴一碴的,也是生活所逼。对待这些人,就像治水一样,不能一味地堵,而是要以疏导为主。对待固定摊位,像东城服饰城那些,执法应该一视同仁;宽严不一,是执法的大忌。对流动摊点,应该划区域安置,在主城区规划设置固定的地方,让他们经营。在农贸市场附近留有进城菜农临时经营点,让他们有地方可去。
“你小子还真的不一样。难怪曾县长很看好你啊!领导就是领导,眼光还真不一般。听说为你的事情,他还费了不少口舌呢。他说我们的机关里就缺少像你这样的,敢想敢说,说真话,做实事。”
“曾县长,哪个曾县长?我好像从来没听说过的。”时伟明有点发懵。
“不会吧,人家可是对你了如指掌啊,就连你家住哪他都知道。还有你这个‘老时’老时的称呼也是他说的呢。怎么?说出来,怕有沾上皇亲国戚的嫌疑啊?”
“我真不认识这个人。”时伟明有点急。
看他真急了,孙大队便提示说:“他叫曾仁杰,是省城人,说是五年前因为写毕业论文的事到你们的村子上去过的,认识你的。。。。。。。那次面试时他就坐在评委席上。”
“哦——,”老时似乎想起来了;那次面试的时候,坐在评委席上的对着自己微笑的那个戴眼镜的青年人莫非就是曾副县长?难怪有点似曾相识的感觉呢,但自己在那种情况下怎么可能盯着评委看呢?所以根本没有想到会是他。
时伟明想起来了,在这个曾副县长就是那年的那个大学生曾仁杰去过自己家之后,不久就听说报纸上登了一篇文章,说的是雁北一个农村的事,好像就是那一次自己跟他说的那些事情。
文章虽然没有点明就是他们这个地方,他们还是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