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他妹?”
“不,我不认识他。”
“那你们这是做什么?玩呢?”那人说话的语气里有了笑意。
枕溪甩脱桎梏着她的手,跑到那人面前,仰头看着他,说:
“他们想要绑架我,你可不可以送我回家?”说着就开始哭。
那人的眉头皱了起来,说:“打住,我可不喜欢看人哭。”
枕溪一秒钟止住了眼泪,死死咬着下唇克制住自己的生理反应。
“你一小屁孩,他们绑架你做什么?”
“他说要把我扒光衣服扔到闹市里去!”枕溪指着林征控诉。
“你给我闭……”
因着那人看过去的一个眼神,林征住了嘴。
“知道怎么回家吗?”那人问她。
枕溪急切地点头,估计样子滑稽,那人笑出声来,说:
“那回去吧。”
“阳哥,这真是我妹,她叫枕溪,我爸叫枕全,我还有一个妹妹叫枕琀,这你都知道。”
“我怎么会知道?”那人反问道:“你爸你妹叫什么关我什么事?”
林征走过来死死抓住枕溪胳膊,说:“走吧,哥哥带你回家。”
枕溪又开始挣扎,嘴里大叫道:“放开我!”
“这是干嘛呢?欺负小姑娘?”
林征松开了手。那人问道:“你叫枕溪?”
“我不叫!”
“那你叫什么?”
枕溪脑子瞬间短路,这一磕绊,那人就说道:“你叫枕溪啊,那他是你哥哥没错了。”
枕溪一把抢过林征手里的打火机,忍着要烫掉人皮的温度,把火光凑到了自己面前,指着自己的脸给对方看,说:“这是他刚才打的,他不是我哥哥,他想要打死我!”
明晃晃一个巴掌印,鼻子附近还有干涸的血迹,眭阳脸上的笑意一下子没了,他伸手拍掉了小姑娘手里的打火机,打开了手机的电筒,问了句:“家在哪?”
面前人快速地报了一个地址,口齿清晰不慌不忙。
眭阳低头看了她一眼,说:“顺路,走吧,捎你一程。”
身后人都让开了道,林征喊了一句:“阳哥!”
眭阳转过身,看着他,问:“你有意见?”
林征用舌头舔了舔牙齿,说了句:“没有。”
枕溪的后背已经被冷汗浸透,冷风一吹,鸡皮疙瘩此起彼伏地冒了出来。
走出了一段路,那人跟她说:“接下来的路你自个走吧。”
枕溪站在他面前,一动不动。
“这是干嘛?你不会真的以为我要送你回家吧。”
枕溪抬起头来看着他,说:“我不回家。”
那人楞了一下,说道:“那你想去哪就去哪吧,我们就在这拜拜了。”
“哥哥!”枕溪喊出声的时候抓住了他的袖子。
那人倒是也没把她的手打开,只是笑着说了句:“你别得寸进尺啊。”
“哥哥,你明天早上能不能送我去考试?这场考试对我特别重要。”枕溪死死抓着他的袖子,带着哭腔说:“求你了。”
她不敢回家,计划被打断,林征肯定不甘心,她不知道他们还有多少的阴毒计划在等着她,她明天就要考试,她实在分不出太多精力来应付他们,所以她不能回家。
这下子那人拍开了她的手,含笑低头看着她,说:“我凭什么?”
“我给你钱。”慌乱地,枕溪说了这么一句。
“你要多少钱,我给你。”
面前人含了口气在嘴里又慢慢吐了出来,问:“所以我看起来像是窘迫到要找小学生要钱的人吗?那请问这位妹妹,你能给我多少呢?五块还是十块。”
枕溪把头深深埋了起来,她目前攒下来的钱都买不了面前人的一件t恤。
她真是糊涂了,才动了这样的脑筋,说好的只靠自己,却还是期望别人的援手。
枕溪朝着面前人鞠了一躬,说:“今天谢谢您。”
说完转身就走,那人叫住她,问:“你不回家要去哪?回头被人贩子拐走了我也好跟派出所交待。”
“东街那有个布拉格精品店,我今晚住那,希望您别把我的地址告诉其他人。”
枕溪又鞠了一躬,然后跑走了。
徐姨开门看到她的时候十分惊讶。
“你明天不是要考试?这什么时候了还不回家?”
枕溪把事情经过一说,徐姨就说要带她去派出所。枕溪拦住她,说:
“只要我明天能够顺利考试,比去哪都管用。”
带着疲倦和不安,枕溪躺在了徐姨身边。
第二天徐姨焦急地叫醒她,说:“门口站着一小伙子,看上去年纪跟那林征差不多大,是不是来堵你的?”
枕溪心里一惊,透过窗缝往外看。刚刚亮透的天际,清清冷冷的街道,枝繁叶茂的榕树下,笔挺地站着一个俊朗少年,双手插在黑色的运动外套里,嘴里叼着一支烟,不耐烦地一直盯着这边。
十一、吔屎吧,饶力群
枕溪擦着嘴角的牙膏渍跑到对方面前,低头说了一句:
“早上好!”
眭阳低头看她,想这丫头瘦成这样,头发也像团枯草,和林征另外那个以漂亮闻名的妹妹比起来。
实在是,天差地别。
“你!”眭阳盯着她,说:“考试都不背书包的吗?”
枕溪把掌心摊开给他看,上面躺着一个笔袋。
“带了。”
眭阳晃了晃脑袋,转身走了。
枕溪小跑着跟上,小心地说:“谢谢您。”
“先说好,我把你带到学校就算完事,以后可别烦我。不就是七中的入学考试嘛,干嘛说的跟要参加高考似得。”
枕溪殷切地点着头,满口说着谢谢。
“话说,林征为什么……”眭阳眯着眼睛,在想要用什么词汇来表达昨晚经历的那些莫名其妙。
“他为什么要绑架你?”
“他不想让我今天去考试。”
眭阳扭头看她,一脸的不理解,说:“为什么啊?”
“他不想让我上学。”
“不上学多好啊,我还不想上学呢,我也希望有个人能在我考试前把我给绑架走。”
很幼稚的说法,但是以这个人的出身,确实上学读书于他只是锦上添花。
枕溪不想再多说下去,她转移了话题,问:“我们要怎么去学校?”
眭阳个子高腿又长,没走出几步就把枕溪给甩在了后头,他说:“坐车去啊,难不成还走路?学校那么远。”
“坐车?”枕溪小小地叫了一声,说:“可是我没带很多钱。”
那人突然止住了步子,回头盯着她,许久,说了句:“你还真把我当找小学生拔毛的流氓了。”
之后他再也没说话,枕溪跟在他后头走,最后坐上了他家的小轿车。
眭阳吩咐司机开车,枕溪把背脊挺得笔直,小声地说:“谢谢您。”
那人看了她一眼,把头扭向了窗外的风景。
……
“你那妹妹昨晚真没回家?”
林征蹲在花台上,闻言烦躁地把烟头按在了地上,说:“没回,不知道死哪去了,昨晚我爸妈找了她半宿。”
“不是,你要真在这堵到她,还能真把她给带走?这可是学校门口,周围都有老师的。再说你干嘛不让人家去考试啊?”
“那个死丫头绝对不可以读书,虽然说她考了试也读不成,但是不考最好。一会儿你们看我眼色,她只要一出现,咱们拖了人就走。今天的事只要办成了,我就有钱带哥几个去happy。”林征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
这时,身旁人推了林征一下,说:“你妹来了!”
“咦?”那人紧接着疑惑了一句,说:“你妹下来的那辆车怎么看着那么眼熟呢?”
林征迅速从花台上跳了下来,吆喝着:“那个小贱人居然有钱坐车来,看来她确实藏了钱。兄弟们,干活了,回头搜搜她藏了多少钱,咱烟钱有了。”
枕溪一抬头,就见林征狰狞地笑着站在她面前,嘴上说着:“妹妹,昨晚怎么没回家?爸妈可是找了你好久呢。哥哥带你回家跟爸妈交待一下吧。”
枕溪往后退了几步,回头看着那辆还没离开的车。
林征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也觉得那辆车眼熟得很,他一手抓住了枕溪的胳膊把她往回拉,说:“走,跟哥哥回家吧,今天可没人帮你了。”
说话的时候一只手已经捂住了她的嘴。
枕溪牢牢盯住前面的车子,看见车门打开时才松了一口气。
林征只见一只洁白的球鞋从车里迈了出来,那是他在杂志上看到的,喜欢了很久的,昂贵的款式。
眭阳把半张脸藏在了立领外套下,只露出一双眼睛和红红的鼻尖,他走到他们面前,从衣兜里掏出一块橡皮递给了枕溪,说:“还愣着干嘛?不去看考场?”
枕溪甩开林征接过橡皮的动作一气呵成,她转身往学校跑,跑出几步又转回来给眭阳鞠了个躬。
“考试,只有今天一天是吧。”突然地,眭阳问了这么一句。
枕溪不明所以地点了点头。
眭阳又把下巴藏进了衣领里,冲着枕溪随意地摆了摆手。
看着枕溪进了校园,眭阳才把目光移到面前这些人的身上来。
“阳哥,你跟我妹妹怎么会?”林征一字一字地,小心地问了这么一句。
“今天没事吧。”眭阳的目光从他们身上扫过。
几个少年默契地点了点头。
“那行,跟我回家做点事吧。”语罢坐上了副驾驶。
一群人面面相觑,好似没明白过来对方话里的意思。直到车子驶到了他们面前,车窗降下露出了眭阳的脸,他抬眼看着他们,说了句:
“还不走?”
五个少年窘迫地钻进了车子后座,紧紧地挤在了一起。
枕溪走进考场的时候距离考试开始还有一刻钟,坐到了座位上,她一直悬着的心才落了下来。
她把刚才眭阳给她的橡皮摊在了桌子上,那不是一块全新的橡皮,上面全是无聊幼稚的涂鸦。
正面写了四个大字“读书很烦”,背面画满了猪不像猪,狗不像狗的生物。
“同学,你有多余的橡皮可以借我一块吗?”
枕溪把橡皮握在了手心里,抬头看向跟她说话的人。
清清俊俊的少年,穿着干净的纯白衬衫,说话的语气很温柔,拿着铅笔的手指勾勒出了一个好看的弧度。
枕溪的嘴角嘞到了耳后,眼睛弯弯带着笑意。
“不借!”说着脸色一变把对方搭在她桌子上的手給挥了下去。
“你!”对方惊讶她的举动,但碍于监考老师的入场没再说什么,只是迅速拉开椅子在她前面坐下了。
枕溪看着面前人发梢和衣领中间的那段脖颈,手痒地想拿圆规扎进去。
监考老师开始点名,第一个就叫到了他面前的少年。
“饶力群!”
“到!”
前面人把试卷传了下来,小声说了句:“多余的橡皮借我一块。”
枕溪依次把试卷往下传,闻言说了句:“我管你。”
那人恼怒地转回了身去,枕溪动了动嘴,无言地说了句:
“吔屎吧,饶力群!”
分班考试只考语文数学,为了准确地把实验班和平行班划分开,考试的内容其实是超纲的。
做题的过程中枕溪能一直听见小声哀叹和反复翻试卷的声音。估计就是因为这个,林慧才敢提出考上实验班就让她读书的条件吧。
想必七中入学考试的难度,她也是提前打听过了的。
检查过两遍后,还剩半个小时的时间,枕溪开始拿橡皮把草稿纸上的演算过程擦除。
稿纸要上交,她作弊地用了高阶的演算公式,要是被发现了可解释不清。
两门考试一早上就结束了,枕溪走出考场的时候被人叫住了。
一个圆脸圆眼睛的小姑娘朝着她跑来,两个马尾在身后摆出好看的弧度。
青春又元气,像是沾了露水的青苹果。
但是枕溪并不认识她。
对方跑到她面前,气喘吁吁地说:“同学你好,我叫卢意,和你在同一个考场,就坐在你斜后方。”
枕溪歪头看着她,估计是探究的意味太明显,让这个叫卢意的姑娘脸颊有些泛红,她说:“我看你试卷做得很快,我们可不可以对一下答案?”
“不可以。”枕溪转身就走,卢意跟在她身后,焦急地说:“你就跟我对一下吧,有好几道题我一点把握都没有。”
枕溪止住步子,看她,问:“你怎么知道我的答案就是标准答案?”
语罢转身又开始走,卢意从背后拉住了她的手,枕溪几乎是下意识地,就将她的手给甩开了。
小姑娘委屈又受伤地看着她,枕溪叹口气,说:“知道了答案多糟心啊,距离成绩宣布还有一个星期,这个星期你就不要有压力地玩儿吧。”
小姑娘立即又欢天喜地地凑了上来,有些唠叨地问枕溪的名字,住址,年纪,生肖星座等一些只有小姑娘感兴趣的问题。
枕溪时不时地应一句,和她一起往外走。
她现下实在没有多余的精力陪小姑娘玩,她满脑子都是一会儿回家要怎么应付枕全和林慧,她始终没想出一个万全的计策来解释她昨晚一晚没归家的事实。
徐姨那边是绝对不能吐露的,否则以后再也别想去她那。
“妈!”
卢意高叫了一声,蹬蹬蹬地朝着前面一个女人跑去。女人把卢意拥在怀里,摸了摸她的头,问:“饿了没有?”
枕溪看着这一幕,鼻子有些发酸,心里羡慕地不得了,要是她亲妈没过世,她现在不会活得这样艰难吧。
在家庭问题上林征和她半斤八两,可他就能肆意妄为开开心心地长大。林慧虽然不配做个人,但却是一个好母亲。有她的庇护,林征和枕琀一直都是幸福的。
“阿姨好。”因为卢意强硬的介绍,枕溪不得不和她妈妈打招呼。
“哎呀,你的脸是怎么回事?”
卢意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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