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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浅夏粲然一笑，笑过之后，晶莹剔透的眸子里却闪烁着浓重的哀伤：“可是，就算我再美，我也是妖女。人妖殊途，他是不可能会爱上我的啊！”
司机终于听不下去了，不得不出声打断了他们的谈话：“喂，两位小姐，你们是不是《白蛇传说》看多了？”
杨飞飞一愣，旋即意会过来，笑道：“不是看多了，而是她就是演员，现在去天主教堂就是赶去拍戏的，我们在对台词呢，嘻嘻，你看她像演员吗？”
司机从后视镜里瞄了一眼，点头道：“像！真像！我说呢，哪有这么美的新娘，穿着婚纱在马路上跑，一点都不像真人！”
杨飞飞与苏浅夏对视一眼，两人露出意会的笑容。
出租车停在城南天主教堂门口，杨飞飞付了钱，和苏浅夏两人赶快跑进了教堂之中。两人一路向主教室走去，可惜，还是来迟了一步。
在十字架前面的教堂中，神情肃穆的神父看着新娘，认真地问道：“新娘赵晓丽，新郎詹杰，你们既然选择了婚姻生活，那么，你们是否愿意一生互相敬爱，无论环境顺逆、疾病健康，都将永远互相爱慕，互相尊重，终生不渝？
穿着白色拖地婚纱的新娘笑容甜美，与一身黑色燕尾服的新郎对视一眼，两人同时流露出幸福的笑容，异口同声地答道：“是的，我愿意。”
苏浅夏呆呆地看着这一幕，她就那么静静地站在门口的光晕处，整个人仿佛是透明的。教堂屋顶七彩琉璃瓦下，折射出美丽的阳光。杨飞飞站在她身旁，轻轻地推了推她，轻声叫道：“浅夏，你怎么了？”
教堂内针落可闻，所有人都循声望去。
站在十字架前的新郎望向门口，苏浅夏正痴呆地看着他。四目交接，在空中摩擦出一阵火花。
神父皱眉，清咳两声，继续问道：“你们是否愿意接受天主赏赐的子女，并按照基督的福音和教会的训导养育他们？”
新娘依旧保持着微笑，点头答道：“是的，我愿意。”
可是，这一次，新郎却没有出声。
新娘看向新郎，顺着他的视线，看到了门口的苏浅夏。新娘伸手拉了拉新郎的衣角，悄声道：“詹杰，神父在问话呢……”
“呵？”詹杰回过神来，看着身旁美艳如花的娇妻，浅浅一笑，露出两个迷人的酒窝，歉意道：“对不起，我没听见。”
他们两人那厢低声软语，而这头，苏浅夏却只觉得一阵阵眩晕。
杨飞飞看着苏浅夏，不无担忧地问出了声：“浅夏，你没事吧？要不，我们走吧？……”
苏浅夏泯紧了唇，轻轻摇了摇头，依旧看着教堂前那神情俊朗的男子。这是第一次，自己可以用人类女子的身份出现在他面前。想必也是最后一次，能够让他看见自己，是多么幸福的事情啊。詹杰，你再回头看我一眼，就一眼！
看我一眼就好！只要一眼，我便会离去……
神父神情慈爱地看着赵晓丽与詹杰，道：“新郎詹杰、新娘赵晓丽，你们两位既愿结为夫妇，就请你们在天主及教会面前互相订立你们的婚姻盟约。此生不渝！”
057。谢谢你肯成全我
赵晓丽与詹杰相对看着彼此，赵晓丽大眼睛扑闪扑闪着，承诺道：“我赵晓丽如今郑重承认，你作我的丈夫，并许诺从今以后，无论环境顺逆，疾病健康，我将永远爱慕尊重你，终生不渝。愿主垂鉴我的意愿。”
詹杰也看着她，含情脉脉地说：“我詹杰如今承认你作我的妻子，并许诺从今以后……”詹杰的眼神瞄向了门口的那位白纱女子。不知为何，那个穿着白色蓬蓬纱的女子的出现，莫名地令他感到心慌和不安。
苏浅夏静静地听着新郎新娘互相订立誓词，终于忍不住尖叫一声，捂着耳朵，转身向教堂门口跑去。
“浅夏！”杨飞飞担心至极，瞟了一眼仍然在发表盟誓的詹杰一眼，转身拨腿追过去。
“詹杰……”新娘不满地再次碰了碰他的衣袖，他是怎么回事，今天的婚礼原本是他期待已久的，可为何他却这样魂不守舍？
“唔？……”詹杰回头，看向面前笑容满面的赵晓丽。这个他追了三年的女孩，一直以来，他的心愿便是娶她为妻。可是如今，看着赵晓丽，他却觉得她的笑容如此虚假，如此陌生。
“我……对不起，晓丽，等等我……”詹杰忽然拔腿向教堂门口追出去。
“咦，新郎怎么跑了？”
“这是怎么回事？”
教堂内，一片哗然。
“詹杰……”赵晓丽目含热泪，看着詹杰的背影，怒声哭诉道：“詹杰你个混蛋！你今天跑出去了，我绝不会原谅你，绝不！”
天主教堂坐落在城南郊区，旁边是一片森林公园。苏浅夏一直向森林的深处跑去，杨飞飞呼喊着她的名字，一路追了过去。
终于，在树林深处，苏浅夏停止了狂奔。她累极，跪在草地上，向着天空大声呐喊：“为什么……为什么！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浅夏，你怎么了！”杨飞飞气喘吁吁地追过来，弯腰捂着自己的肚子，她都跑得上气不接下气，肚子疼起来。可看着苏浅夏泪流满面的样子，杨飞飞莫名地动了恻隐之心。轻轻地走到她身边，将苏浅夏搂到自己怀中，拍着她的背部，安慰道：“夏夏乖，别哭！”
苏浅夏将头埋在她怀中，脊背一耸一耸的，哭得厉害。阳光从树顶倾泻而下，洒落在她瘦弱的背影上，穿着白色蓬蓬纱的她，看上去像极了被抛弃的新娘。
“姐姐，自从今年夏天的那一日，他无意中捕捉到了我，他对我浅浅一笑，可是又放开了我。那时候，我便迷上了他。我知道他是人类，而我只是一只蝴蝶，我的爱不可理喻，也不能被世人接受！所以我一直默默地跟随着他，看着他的言行举止。看着他去追那个叫赵晓丽的女孩子，看着赵晓丽和别的男人约会，而他黯然伤心，我在暗中悄悄地帮他。我以为，我不忍心见到他那么痛苦，只要他开心就好了啊……”
“可是，当看见赵晓丽终于答应他的追求，和他约会的时候，他那样快乐，我的心却好痛，好痛！而他并不知道，赵晓丽在和他约会的时候，还同时跟别的男人约会。姐姐，从那时候起，我就发誓，我要修炼，我要变成人类的女子，我要让他爱上我！”
“我是一只美丽的蝴蝶妖，即使变成人形，我也是美丽的。我自信我一定能够比得过赵晓丽。可是，我却没有时间！姐姐，当他有一次在川府楼和赵晓丽约会时，他不知道我就在暗中注视着他。那一次，我无意中遇到了你。我知道你身上的灵气，能够帮助我快速修炼，走捷径变成人形。因此，我冒着违反天归的危险，甚至不惜元神俱灭，也要吸取你的灵气，炼化成人！”
杨飞飞抱着苏浅夏，静静地聆听着她的话。
一双黑色的皮鞋突然出现在眼前，杨飞飞抬头，瞧见了神色慌张的詹杰。他尾随而来，刚好听见了这一段话。可他的神情却是惊惧的，他看着杨飞飞，一步一步，向后倒退。
杨飞飞更加心疼地抱紧了苏浅夏。不错，她是一只妖，她很可怕。可是，她有错吗？她的错，只不过是由于她爱上了这样的一个男人。她为了这个男人，不惜对抗天命，可她爱上的男人，却害怕她是一只妖！
詹杰步步后退，直到依靠在一颗巨大的樟树上，才停止了脚步。目光哀切地看着前方，被杨飞飞搂在怀中的苏浅夏。
“姐姐，自从前些天，听到他和赵晓丽商量婚事，我就知道我的时间不多了。我的要求真的不多，我只是想见他一面，只想亲口告诉他，我喜欢他，我喜欢他浅浅的笑……这样，就够了啊……我要的真的不多，可是为什么，为什么连这样都不行……”
苏浅夏说着，忍不住抽泣起来。而杨飞飞低下头，惊恐地看见，怀中的苏浅夏，身影正在慢慢地变得透明、轻盈起来。
“浅夏，浅夏，你怎么了！”杨飞飞摇晃着苏浅夏的脑袋，急切地问道：“你为什么会变成这样？究竟怎么了，我该怎么救你？你快告诉我，快说啊！”
苏浅夏仰躺在她怀中，凄凉一笑，虚弱地说：“姐姐，就快死了。没用的，当我吸取你的元神的时候，你的元气与我体内的元气在互相抗衡，他们在我体内争夺着，消耗着。虽然我能够尽快变成人形，可是，却是以我的生命消逝作为代价的。在阳光下，我的元气会消耗得更快，我原本想，只要给我几天时间就够了，可是，终究还是来不及了……”
“浅夏，你别这样，你别死，不能死啊！”杨飞飞哽咽着，拍打着苏浅夏的脸蛋。
苏浅夏的身子越来越虚弱，她的周身散发出一层莹蓝色的光芒，像蝴蝶的蝶翼那般，闪闪发光。而她的身体，却愈来愈透明，愈来愈轻盈。
苏浅夏的脸色一片苍白，她仰头看着杨飞飞，眼神涣散，声音虚弱，断断续续地说：“姐姐，谢谢你，谢谢你肯成全我，让他看到了我。”
“浅夏，浅夏……”杨飞飞一边呼唤着她，一边怨愤地瞥了一眼不远处的詹杰。她不知道是否该告诉苏浅夏，如果浅夏知道，她等的那个男人来了，她是否会高兴？可是，如果浅夏知道，他竟然害怕她，浅夏一定会很难过吧？
就在杨飞飞的犹豫之间，苏浅夏淡淡一笑，勾了勾食指，示意杨飞飞俯身过去，贴着她的耳旁，轻声说道：“姐姐，我想告诉你一个秘密。”
杨飞飞含着眼泪，俯下身，抱紧了苏浅夏，试图给她一丝温暖。
“姐姐，其实，你的南宫也是妖哦。”
058。向天空说出她的爱
杨飞飞的瞳孔蓦地放大。猜测是一回事，可是亲耳听到猜测被证实，又是一回事。
“姐姐，你知不知道，妖族，是没有心的。妖和人类不一样，他们没有心，所以也没有眼泪。”
“可是，妖族也和人类一样，会爱，会痛。不同的是，身为妖，他们一旦爱上了某个人，就会死心塌地，终生不渝！”
杨飞飞的心狂乱地跳着，她的眼眸也开始变得混乱起来：南宫元辰，可是你爱我吗？你的心，到底是不是只有我？
“姐姐，如果你也爱南宫，请你不要怕他，好吗？请你守护这份爱，即使我魂飞魄散，也要让我知道，爱，是可以超越一切的……人类，和妖族，只要有爱，就能在一起……”
杨飞飞只能下意识地点头，泪如雨下，她的眼泪串串落在苏浅夏的脸上，轻声道：“浅夏，我答应你，我答应你会守护人类和妖族的爱，我答应你！”
苏浅夏羸弱一笑，露出梨涡，甜甜地说：“姐姐，我还想告诉你一个秘密……”
杨飞飞附耳过去，听着苏浅夏说完这最后的一句话。而这个秘密，却让杨飞飞的心，瞬间一阵紧缩，胸口好痛，好痛……
“姐姐，我好累！”苏浅夏说完了那个秘密，眨了眨眼睛，看着湛蓝的天空，柔软的白云，微笑着说：“天堂，那里真的好美。或许，只有天堂，才应该是我的归宿。姐姐，我爱上了一个会让我流泪、让我痛的人类。可是，我不后悔……”
“浅夏，浅夏……”杨飞飞泣不成声。
黑色皮鞋的主人，一步一步向苏浅夏走来。
杨飞飞抬眸，看了他一眼。
詹杰一言不发地跪下来，抱起了苏浅夏薄弱而透明的身体，黑眸里闪烁着深情，沉声道：“你要说的话，我都听到了。”
杨飞飞看着逐渐消失的苏浅夏，笑中带泪地说：“浅夏，是他，他来了！你看到了吗，他来看你了！”
“是你吗？”苏浅夏露出灿烂的笑容，试图伸出手掌，想要抚摸他的脸。可是，她的手臂在抬起的瞬间，却变得越来越透明，最终，如同一阵烟，消散在风里。
苏浅夏的身体，在一瞬间变得五彩缤纷。那张绝美的容颜，随着一阵清风，飘散在树林里。
一只美丽的蝴蝶，冉冉上升，向树林的顶端翩翩飞去……
詹杰站起身，仰着脸，看着上空，流下了两行泪水。
“浅夏，谢谢你，谢谢你来过这个世界。谢谢你，教会了我什么是爱……”杨飞飞抬起头，看着那只蝴蝶，露出了甜美的笑容。
秋风乍起，午后的阳光洒落在树林间，叫人丝毫感觉不到温暖。
杨飞飞向詹杰走去，有些话想要说，却不知该如何开口。毕竟，她对这个男人并不熟悉，她自己也同样胆小退缩，更没有权利去指责他什么。
沉默良久，詹杰才扯起嘴角，苦苦一笑，低着头说：“你是不是想说，我是个很没用的男人？虽然明知道她爱我，为了我而死，可是我却惧怕她是一只妖，甚至不敢在她还清醒的时候，让她看一看我，抱一抱她！”
杨飞飞想了想，摇摇头，直视着詹杰的眼睛，说：“不，你并不懦弱。至少，当你知道她是一只妖的时候，你没有选择逃避！毕竟，这个世界上存在着妖这种生物，而我们却爱上了妖，这样荒唐的事情，平常人是很难接受的，不是吗？”
詹杰抬头，奇异地看着杨飞飞，半响，道：“谢谢你这么安慰我。不过，我不能原谅我自己。我真后悔，刚才没有亲口告诉她，我爱她……”
寂静的树林中，忽然刮起了一阵清风。詹杰忽然觉得自己的脸庞，像被人轻轻吻过。
杨飞飞笑笑：“其实，我想，她听到了你的话。”
詹杰转身朝树林出口走去。
“喂，你要去哪里？”杨飞飞对着他的背影喊道。
“教堂里，还有一个女人在等着我。”詹杰头也不回地说。
“你还是要娶她吗？”杨飞飞追上去问。
詹杰停住脚步，看着杨飞飞，眼神有些无奈：“不然，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做？”
杨飞飞哑口无言。
詹杰牵扯嘴角，苦苦一笑，望着蓝天，说：“从前，她不爱我。我追了她三年，一直以为这就是我想要的幸福。可是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