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容抽了张湿纸巾，又一次擦着自己的头发。
赖赖这小姑娘，虽然接触日子短，但真的深得她心，无论是处事态度还是效率都是棒棒的，很符合她的口味。另外，总是眼里冒着粉红色泡泡看着自己，或者看着那轮回的四只，真是好可爱！
可惜啊，真有点舍不得这孩子。
林容其实没比人家大几岁，但却觉得有种家长看着孩子离巢的沮丧。
那孩子说是自己的超级大粉丝，知道自己真实身份后是不是也很失望失落，甚至觉得被欺骗了的气愤，觉得不可原谅？
“我决定了，我要跟我所有的粉丝玩一个本世纪最大的游戏，来回馈他们对我的爱！”
林容双眸都放着光，完全不顾房间里几个抬起头看外面太阳在不在东边的男子，她满脸都是毅然。
这次徐书恒反常地没有第一个奚落她，可能是因为想到了刚才她在车里的话，竟有些出神。
但即便他没有反应，但很快房间里就有了他的替补。
扑哧一声，窝在沙发上调试吉他琴弦的阿乐就忍不住喷笑出来。
但这老实孩子到底年轻纯洁，意识到自己这样很伤人之后，他马上捂住自己的嘴，在那里摇头，“容姐，我、我就是想到了一个笑话。”
他旁边坐着的小k，觉得有点丢脸，打了他肩膀一拳，“闭嘴！“
他们这举措，完全没影响到已经陷入自己精神世界的林容。
刚刚在马路上被自己的粉丝当街谩骂侮辱，她就想到了一个主意，经过一路的琢磨，还有对于赖赖这样纯洁女孩隐瞒而产生的歉意，此时让她脑子里的想法迅速发酵，彻底地完善了一开始的雏形。
并且，这个想法，在她的意志里变得势在必行！
此刻陷入自己脑洞世界不可自拔的她，完全被自己的各种脑补画面，给搞得激动了。连小k的声音，她都没听见。
“粉丝？爱？”一个抽了好几天烟，显得更加砂砾的声音在她身边突然响起。
这几天一直沉默着的人，终于开口，并且开始回应她说话，让林容顿时从自己的脑补里面拔了出来。
但显然她还不是很清醒，只是一双杏仁般的水眸闪耀地，既期待又带着点小激动地望向对方。
原维顿时一张脸都有点黑了，但耳朵根后就有点可疑的红。
林容意识不到自己无意间的小眼神有多么水灵灵的，但看着又有多么纯良，跟丛林里吃着嫩草的小梅花鹿一样，眸子里自然流露的小欢快，让拿着猎枪的人都不忍叩响扳机。
原维大概有两三秒的失神，就迅速别过了头，像是根本没跟她说话一样，自顾自地就继续翻动自己手里的书。
林容呵呵一笑，完全不在意，像是很自然地搭话，“恩呢，为了鸭子的粉丝，我不能就这样不负责任地消失了。”
原维继续别着头，没听见一样。坐在他身边的寿晓，朝她露出一个这家伙就是这样的安慰眼神。
林容朝他露出明了的表情。
一开始，听到他们的讨论，她是很绝望。
然而，陷入无限黑暗的时候，她很幸运地遇到了那个站在云端却走到她身边的男人，很幸运地得到了这个人照耀在她身上的光芒，照亮了她迷失的黑暗之路，然后让她鼓起勇气，努力踏出自己的那一步。
然后，作为一个新的自己，再回到他们的身边。
她才发现，他们并没有她想象的那么恨她，厌恶她，或者无视她的存在
徐书恒，会骂她，会拿各种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垃圾话骂她，然而却会在暴动的陌生人前替她挡住那落下的侮辱。
苏瑞，不再温柔地跟她说话，不再赞许地看向她，然而却总是在她说话的时候静静地看着她，不带任何的攻击以及冷漠。
还有，原维，口口声声说无法原谅，再也无法认可她，但是他再也没有说那一天要与她彻底决裂，把所有歌曲都还给她的话。
也许，他们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但事实上，他们已经逐渐地早在当初，就认识了她，接受了她，认可了她。
也许，她的很多粉丝，鸭子的很多粉丝，也是这样
所以，必须努力地奔跑起来，努力地跑得更快更远！
“蒙面跟为你写歌，鸭子都退出舞台了。我其实这两天都在想，是不是该让这个大家心目中的女神彻底消失，保留最初的那一份完美以及美好？”
“我不想让粉丝们感到失望，更不想让他们觉得自己喜欢上的艺人原来那么可耻。如果可以消失，那么就保留那神秘的身份，消失在大家面前好了。”
徐书恒难得皱了下眉，迟疑了会还是点头，“目前，这是最好的做法了。”
林容跟着点头，“嗯呢，我也这么认为。不过”
“就在刚才，我改变主意了。”
267 你找到我了吗01
“就在刚才，被声称是自己的狂热粉丝砸了鸡蛋，我改变了主意。“
“让戴着面具的自己消失，那就是一种逃避，因为胆小怯懦不知道如何面对粉丝，而做出的一种最没骨气的选择！”
徐书恒一张俊脸都要抽了，他刚才说同意消失，那这不是直接在骂他没骨气？
“如果就这么离开，以林有容的身份出现，那我就是懦夫！”
原维眉头拧了下。
“没有揭开身份，就像是我自己都不认可自己的一种承认。刚才被蛋液从我脸上流下来，听着那个狂热粉丝说，有多么爱我，希望能重新歌唱，但是却又要可笑地砸我鸡蛋的时候，其实我觉得他好可怜”
徐书恒有些发怔，想要开口但却没说话，只是摇了下头。
林容此时已经的小脸已经恢复到过敏前的光滑白皙，剥了壳鸡蛋一样的，荡漾着笑意，“我以为自己会觉得难堪，生气，伤心，但那些竟然只有短短的一瞬。最后，我竟然觉得对方好可怜，我竟然心里在想，作为我的粉丝，怎么那么可怜”
“因为我自己都抛弃了那个我，那个站在舞台上戴着面具肆意歌唱的我，那么我被所有人抛弃，不是应该的吗？”林容抬着脸，冲徐书恒露了一口整齐的白牙。
徐书恒皱了眉，“但是你无论哪个身份，现在都没有通告。就算你的那个男子汉节目，你即便上了，也不能蒙面的。”
做回蒙面鸭子，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嗯，是很难啦。但是我已经决定了，我不能就这么让鸭子消失，我必须要让粉丝们看的清清楚楚，他们喜欢上崇拜上的偶像，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是不是真如传说中那么龌龊，那么不堪，我要让他们自己来看清楚，然后做出判断！”
“到了那个时候，哪怕他们讨厌我，辱骂我，继续朝我扔鸡蛋也没关系！”林容勾了勾嘴角，“那说明我的魅力还不足，需要继续修炼。”
徐书恒终于从旁边的小柜子里找到了牙签，叼了一根在嘴里就嚼了几下，“你是被砸疯了吧，你说人话行吗？说的都听不懂。”
林容翻了个白眼，“总之，我就是要继续蒙面！直到粉丝们了解，唱歌的我，真实的我是什么模样！”
徐书恒也很快翻了个白眼，“我特么对牛弹琴，你蒙面给谁看！电视台不要你了好吗！”
“哼，不要就不要！我为什么不自己搞？现在不都是网络直播嘛！我可以继续直播啊。”林容脸上洋溢着无限激情。
这话一出，就让徐书恒觉得无比的熟悉。
不久以前，她也说过类似的话。
在三大音乐平台大佬面前，大放厥词，说为什么不自己搞个平台，为什么要给其他人分成呢？类似这样不知天高地厚的话，难道这女人还说上瘾了！
“电视节目，跟直播能一样吗？”徐书恒觉得头痛无比，唯有小女子难养啊。
头发长，见识短！
“有什么不一样，哦，再搞几台摄影机呗！我回头问沈导借几台好啦，再让他推荐几个摄影师，那就好了呀。”
林容越想越开心，仿佛看到了无数粉丝在向自己狂呼了！
“唔，这个节目的名字，你找到我了吗？广告词我也想好了，你们要不要听一听？”
“挖槽，找到你，估计都被你气死！女神变魔鬼，也不过于此了”
林容就当没听见，反而是精神奕奕，开始朗诵她刚刚灵光一闪想出来的节目宣传语。
“你想知道我的身份吗？想要了解我真正的个性吗？想要找到我在这个世界哪一个角落吗？来吧，我每一步走过的路，每一次镜头前的笑，每一次擦肩而过的人，一点点展露给你们看！来猜猜我是谁吧！”
“就当作一个世纪打游戏，怎么样？如果有人在第三次节目前猜中我的身份，节目总收益全归你所有！如果十次前猜中我的身份，节目总收益的一半全归你所有！准备好了吗！这个最大的豪赌，最华丽的猜猜猜节目，你们准备好了吗！”
林容握着拳头，激情四溢地念，一屋子的人都惊呆了。
徐书恒很想继续笑出来抨击她，但是他嘴角完全僵硬了，除了抽搐，也做不出第二个微表情。
这听着可笑，却好燃！
他即便在圈子里看了十年的新人老人，各种才华横溢或者平庸的人物，也看了无数浮浮沉沉或是爆红或是默默无闻的节目，应该早已不会轻易被任何人惊艳被任何创意兴奋，但是仍旧心跳得超快！
这点子好幼稚，然而这番论述听着竟然完全让他没法说出一个否定的字。
理智告诉他，他们缺钱，缺人，缺渠道。但是，情感上却爆炸了！
“这听着好牛掰啊”阿乐眨了眨眼，这男孩子的脸上全写着无尽向往跟光辉，“好厉害的样子！”
小k在他身边，马上左手握拳，敲击了下右手，“这游戏好好玩的样子，我也想玩啊！但我已经知道容姐身份了，怎么办！”
林容得意地朝他们笑笑，“要是成功，还可以请别的嘉宾来啊。还可以你蒙面来给观众猜。”
“哇，我也可以吗？维哥比较出名，他估计行，我大家应该猜不出来。”
“啊呀，你们是一个团体，会一个个火起来的，放心吧。”
徐书恒摸了下鼻子，那表情简直纠结，“那个，林有容，咳，林容，你仔细说说这想法。”
“恩呢，”林容就像是脑洞再一次得到认可，欢欣鼓舞，“就是譬如每个节目都揭露一次我，恩以前林有容的真实经历，一直到大家猜出身份为止。类似于每次都给出关键字，然后让大家累积信息，直到有人猜对。比如，第一期节目去我的小学，看我的成绩单，当然把名字隐掉，然后记录我成年后的一天小学生活，比如，第二期节目跟我认识的一个艺人，一起互动，做一件我们以前一起做过的事情，之类每次的主题，都揭露一个我的信息。”
她刚说完，小k跟阿乐两个人就对视一眼，激动得四只手都握在了一起，“好好玩，哦哦哦，好激动！”
“”徐书恒也翻了个白眼，“那我随便把所有名字报一遍不就好了！不总有人猜对？”
“唔，是呢。不排除乱猜的反而猜对，那么这样吧，开通投票通道，大家打赏最多的猜测，就作为本期最终校验答案，其他回答在下期节目前都自动失效。”林容眯着眼。
“真是的，为了给公司赚钱，我也变得不择手段了呢。”
她一脸的被逼上梁山的无奈样子，简直像是被老鸨逼着接客的小女子。
徐书恒觉得胸前的肋骨都痛了，一只手就捂上了自己的眼睛。
268 从头再来的直播
如果让林容做自我评价，那么她一定不会用上任何绚烂或者耀眼的词汇，她的二十年生涯，与林有容在璀璨灯光下的形象完全不一样。
直到今天，她都没有身为明星的一点自觉。
她只是一个平凡又普通，跟茫茫众生没有任何不同的女子，林容一直这么认为。
但是，她梦想着仗剑走天涯，用笔，用文字，疯狂地做着许多人觉得遥不可及的梦。
对于生活的热情，对于梦想的执着，她那颗心灼热的温度从未有过消退，反而随着年龄的增长一点点像老酒一样浓烈起来。
非得用一个词来形容自己的话，她觉得相比于美丽、智慧、迷人这种词，可能傻得冒泡、一根筋的鲁莽、不计后果的冲动、无脑的脑梗之类不靠谱的词汇更适合自己。
天马行空，想飞就飞，说干就干。
二十岁的时候，她却比小时候更加幼稚，林二岁一样的，事后才觉得自己傻。
不过，这就是她，而不是其他任何人。
所以，哪怕现在的星云公司已经拿不出钱来做节目，没有专业摄影师坐镇，也没有专业设备高级摄像机的辅助，也没有关系。
只要有一个人叫好，她都觉得自己得到了全世界的支持！
所以，当徐书恒反反复复说要从长计议，好好宣传，想点好的节目梗再进行拍摄的时候，林容就当做没听见，第二天早上就抛下了他，在小k跟阿乐无比期待的目光中，拿着自己的手机出门了。
星云直播，技术团队已经解散，大量的服务器还堆在星云大楼里等着售卖。
但是，没关系，直接用她石器公司的技术团队跟平台顶上！
林容觉得自己什么都不缺，有对未来的憧憬，有对着粉丝的感激，有对着自己脑洞表示支持的家伙，她就觉得就可以开始了！
至于，宣传，那是什么东西？
她写第一本时候，谁都不知道这个作者是那根葱，哪个穷乡僻壤走出来的，还不是从没有读者，到有第一个，第二个，到上万个
那么做节目，不也一样？
草根崛起从来不需要等待！
林容全副武装，照旧戴上了白色口罩、茶色墨镜，跟一只粉红色镶着银片的棒球帽，背上一只双肩包，蹬了一双小黑运动鞋，就踏上了征程。
她呼吸着早上的晨光与空气，就在清晨六点钟的空荡广场上，打开了星云跟石器平台打通的直播，新建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