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贼将来会是一代领袖,开宗立派的思想大家,也会是一个大精神恐怖份子!”这是张绵成目下在心里给小高的评价。
冷静了好一阵子心情才平静下来,张绵成开始敬畏他了,如履薄冰的道:“明府之言看似流氓逻辑,实则却字字珠玑。经您的醍醐灌顶,下官已然知道了您所谓解放思想的方式。”
“说来听听,你要是说不对我就上书弹劾你蔑视皇权,害死无数女婴,那是皇帝的子民,皇帝的女儿。”高方平不怀好意的样子道:“你真的别怀疑,比你奸诈,比你会玩手段百倍的那个王黼,当初也被我整的不要不要的,所以我要弹劾你真的不难。”
张绵成道:“您撤销对丁二一案的判决,就是解放读书人尽量说话的思想,拨乱反正顶住了‘不因言获罪’一节。您撤销州衙第三号政令就是在解放百姓思想,让他们知道,有些东西最好开口问问,官府不会永远是对的,也不是说就没有商量的余地。这些都是解放思想,解放到一定的时候,百姓就会有自己的想法,兴许正如您说的,家长不要女婴要溺死的时候,兴许那个时候母亲就不在沉默,会含泪来官府问一句为什么?”
高方平这才容色稍缓,微微点头道:“好在你不是个棒槌,听明白我的意思了,也看懂了我的作为。”
张绵成低着头,不说话。(未完待续。。)
第401章 该放手就放手
“你觉得我是做大事的人吗?”高方平很直接的问。
“您是我所见过最像做领袖的人,更具以往您的作为,也不是靠嘴说,而是实干派酷吏。”张绵成道。
“你这么说我就当做是真正的夸奖,再问,你愿意跟着我一展报复吗?”高方平道。
张绵成低着头像是在犹豫,又像是在考验高方平。
“混蛋东西。”高方平拍桌子道:“装什么蒜,我知道你是个有想法的人,只是因为特殊原因,被放在了施展不开的江南而无法作为,同时你又不愿意同流合污。”
张绵成好奇的道:“明府怎知我是这样的人?”
高方平道:“第一,我派神卫军接管江州城内治安防务的时候,你没有为难任何一句,这是第一次显示心态。二,江州治下五县,固然是你的人口最多,但是其余四县均未在元月文报中提及‘死女婴’,一个案例也没有,而你治下德化县三个死女婴这绝不是偶然。结合你对本官解释时候的语态,你显然是忧心这样的事,也研究过这样的事。所以别人在捂盖子维稳,而你表面不得罪蔡倏,却故意把一些问题捅出来,试探我猪肉平能否看到?”
顿了顿,高方平阴笑道:“老滑头,我高方平猜错了吗?”
张绵成鞠躬,心服口服的道:“明府英明,您果然是江州一直在等的那人。”
“你这么说,我就当做是你效忠投诚了。”高方平道,“我猪肉平最讲义气,一世人两兄弟我会带着你走一条明路。一起努力,一起辉煌。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这个过程我不会主动怀疑你有坏心,然而只要被我发现背叛,就坚决打击报复,不怼死背叛者全族绝不罢休。”
张绵成一阵头晕道:“您这是在威胁官员吗?”
“我就这德行。你只有三条路,一是收回刚刚的话,别来和我套近乎,那么我会把你当做蔡倏的人对待。二是上京弹劾我威胁官员。三,咱们一起做大事,为皇帝撑起一边天空,为民众解决一些问题,顺便老子们自己捞取大量的资、声望、以及好处。”高方平道。
“您等我想想,和您谈话,在您那简单粗暴的嬉笑怒骂间,我这心总是忽上忽下的,好不刺激,我得缓缓,请明府不要逼人太甚。”张绵成道。
高方平微微一笑,若他回答的太爽快,高方平也会接受,但的确会猜疑他别有用心的。话说高方平只是看起来爽快,实际是个大阴谋论者,非常之猥琐。
“去吧,这期间我也要考虑一些问题。要在江州做事没有立足点不行,而你张绵成,就是我猪肉平的基本盘。”高方平摆手道。
“万一下官把今日的谈话告诉了知州大人,那又如何?”张绵成临走神色古怪的问了这么一句。
“随便你,我又控制不了。只是说了也并没什么卵用。他难道还能咬了我屁股?得罪人的事我干的少吗?说了对大局无损,唯一只是你得罪了我,让我提前锁定一个敌人。除此之外以蔡倏的尿性,他就不怀疑你吗?他就信任你吗?”高方平不在理会他,拿起一些文案开始观看。
张绵成楞了楞,快步离开了,于心里评价:猪肉平果然不是盖的,这人的确脑子有坑,却是个行为上令人耳目一新的人。
张知县离开后,高方平不装蒜了,放下了书本开始考虑着一些东西。
梁红英特佩服他,过来给他捏捏肩膀,端茶倒水,然后好奇的问道:“相公在想什么?”
“在想关于江州的三年计划。”高方平喃喃道:“这个角色转换来的太急了些,一月前还在考虑着郓城计划的落实,以及郓城的第二个三年计划的方向定调,然而形式急转直下,未能把郓城部署理清,未能做足必要的交接就南下江州了。走的那么急,也不知道小虎头她们在郓城好吗,郓城的将来何去何从?我的政策如何延续,我打下的底子会不会人走茶凉?这些我都在担心。”
“该放手就放手,世界少了谁都会转,这是你一直在说的。”梁红英引用他的语录道,“济州还是时文彬老爷当家,朝廷也还有叔夜相公做主,郓城模式既是行之有效的良策,相信时文彬和张叔夜都会有妥善安排的。”
高方平点了点头道:“也是,人都是说别人容易,自己管理自己则难。那就为官南方,做南方的事。解放思想不是乱说的,其实也没有秘诀,就是钱,如果把江州的生产力提高三十倍,那就什么问题就能解决,都能淡化。反之,就要准备平乱。郓城的投资和产业我不会考虑转移。所以我正在思考重新投资江州,江州是大地方,在册人口五十万以上,比济州更有潜力,应该是能做起来的。”
梁红英道:“但是您在这里并没有治权,根基太薄弱,江南官场如此复杂,我担心做事太难,让您的投资打了水漂。”
“和东京比,和郓城比,当然有一定的困难,但也没有你想的那么可怕。这也是我需要张绵成的原因,江州城就是张绵成的地盘,只要张绵成中立,在我通判司的监控之下他江州就乱不了,剩下的走一步看一步,许多东西都是在实际中解决的。”高方平道。
梁姐点了点头,对此充满了信心。
其实这么说是高方平在诓骗她,想通过她鼓舞麾下全部人的士气,让大家充满活力。
实际上在江州做事当然困难重重,黄文炳的死因、湖口县到底有什么猫腻,郑居中那个毒瘤国舅爷、以及始终潜伏在暗下的方腊势力,蔡倏的态度暧昧,远在苏州的应俸局势力,政治死敌王黼,这些没有一个是简单问题,综合起来就更复杂,贸然铺开摊子搞产业,兴许会出现所谓的“大新闻”。
那个时候损失钱是小事,如果损失了那些精锐技术团队,损失了好不容调集起来的民众信心,要在捡起来就难了。
钱当然能解决一切问题,但是没有一个稳定的环境是不会有钱的。所以此番江州的政治核心依旧是:稳定压倒一切,必须尽快把那些爱跳的捉去吊路灯后,再来谈钱的问题。
妈的怎么算怎么死循环,对此高方平也是醉了,看他蔡京把这个传统的鱼米之乡都搞成了什么样子哦……
这几日,蔡倏越想越不对,仔细回忆了一下,当时在码头迎接高方平到任的时候,似乎见过一个不起眼、病怏怏的文弱书生。
仔细一对比,不是那个前几日“因言获罪”的丁二是谁。
想到这里的时候,蔡倏肺都险些气炸了。
“猪肉平可恶可恨,原来最坏的人是他,本官就觉着有什么地方不对,丁二分明是他的人,州衙闹事那一出、抹黑州衙公信力,抹黑三号政令的闹剧全是他猪肉平一手安排策划的,妈的丧心病狂,心黑奸诈,本官绝对和你没完。”
蔡倏全盘想明白后背嵴冷飕飕的,此小贼竟然这么下三滥,也是没有谁的,根本不像个官,而是个市井无赖。难怪父亲大人几次三番来信警告,一定小心猪肉平,不要被他给咬了。
可惜了大意失荆州,已经在第一回合,借助应俸局的差事,被高方平小儿狠咬了一口,让如今州衙公信力大跌。
外面的人得知州衙原本可以抗拒应俸局政令,但往年却让大家劳民伤财的收集花石后,听说街市上,州衙和应俸局已经变得很臭了。
相应的,当然是高方平如日中天,通判衙门声望大涨,隐然被大家看做江州第一治所。加上杭州苏州等地一大群脑子有病的愤青名士被李清照买通了,跟着凑热闹给高方平造势,所以丁二一案,带来的篓子大了,州衙是臭了,他高方平俨然一副高青天、苦人代言人的造型闪亮登场。轻易捞取了在江州的政治声望。
“妈的可恶可恨,政治大流氓。奸佞小人,官场臭1狗1屎!”
蔡倏始终在后院大骂,儿子夫人都吓跑掉了……(未完待续。。)
第402章 小方力的一天
高方平固执的认为,在古代毫无营养平衡观念的社会里,吃鸡蛋和不吃鸡蛋的区别,就是活四十岁与活六十岁的区别。
鸡蛋就是一种最天然本质的全营养素,它能孵化出一个五脏俱全的小鸡来。
大宋的鸡很少,所以鸡蛋也很少,还很贵,是绝对的奢侈品,一个鸡蛋,接近于一斤米的价格。这个粮食比价,比后世恐怖太多。
家里的公鸡开始报早了,于是天不亮的时刻,小方力爬起来喂鸡。
他是一个十二岁的少年,江州城的普通住户。
“咕咕咕。”
某个时候,吃得很饱的母鸡们叫唤着,然后就如同村里妇女聊天似的,一群母鸡围一起坐在地上,发出了那种下蛋时候惯有的叫声。
听到这个声音,小方力露出了傻傻的笑容,于是本该吃早饭后去给母亲抓药的他什么也顾不上,就留在院子里耐心等候着。
这个情况说明此番运气好,母鸡们要下蛋了。
大宋的鸡就这德行,下蛋并不是它们的常态,要高兴了才下。仿佛妇女来大姨妈似的,每年有那么四五波时间,母鸡们如同饶舌妇一般围在一起,像是讨论“这次下几个”之类的话题。然后一个望着一个,集中下个十天半月的蛋,就又打酱油了。
根据在郓城的经验,大宋的鸡平均一年的产蛋不会高于七十个。七十已经是在古代非常乐观的数据,还需要在南方才有此可能。
母鸡们的产蛋期有可能是五次,也有可能是四次。这得看它们吃什么,也得看这群鸡当中带头的那只是不是坏蛋。如果那个鸡自以为它是“工会主席”,带头罢工的话,其余的就会跟随,有可能一年只有三次产蛋期。
“娘,咱们的母鸡仅二月初就开始产蛋了,今年兴许会适当好过些。”十二岁的小方力高兴之下进屋汇报道。
“不会好过的,今年免税免役期已经过去了,还得指望鸡蛋多些,卖个好价钱。然后要服役修理河道,为雨季做准备。娘病了无法服役,你又不够年岁,所以官府会让交钱买役缺。咱们的日子依旧很艰难,切记不可懈怠。空闲时候记得用会叔教你的方法,多去河里拿点鱼,如此才好贴补一些家用。”她娘躺在床上病怏怏的说道。
小方力童言无忌的样子道:“要不咱们逃走吧,听人说,逃进山里就不用交税服役了。”
“瞎说。”她娘骂道,“娘这个样子要是逃进山里,已经死于冬天了。力哥你勿要听信谣言,逃户们的日子,不是一般人能够承受的。逃户要独自面对孤独,面对寒冬,面对蛇虫鸟兽,面对病痛和外伤,当兵的还会去山里杀人。然后有一些做下大案的匪徒也最喜欢躲在山里了。”
小方力伸了伸舌头,开始挠头……
天亮官府就开始“上班”了。
于是小方力委托隔壁的会叔看护母鸡和娘,他小跑着去安济坊给母亲拿药。
安济坊又称“病院”,乃是司户参军麾下的一个福利机构。司户参军也就是一州的民政兼卫生事务主管官员。
安济坊除了是穷人福利看病的地方外,同时也兼任了“防疫站”职责,负责监控疫病什么的。在特殊的日子里,犹如治安口的人会上街说“天干物燥小心火烛”一样,安济坊的人也会上街说“病痛多发期,注意防护”等类的话语。
这方面大宋还是很先进的。加上中医在古代算是最有效的治疗手段,所以在大宋疫病当然会有,却是不会发生类似欧洲“黑死病”那种死光近半人的局面。
不夸张的说,大宋虽然怂。工艺技术方面领先欧洲四百年的话,那么福利制度、民政措施、医疗技术等方面妥妥的领先他们六百年。
大宋重文,而文人也是医生的局面,造成了大宋这个时代,人均医生全世界最高,并且至少比第二民高出一个量级以上。
除了病院,大宋也有居养院,的用来收容孤寡老人或是孤儿的机构,也例在司户参军的麾下。
其实后世的养老和医疗制度,就是在大宋萌芽出来的初形。讽刺的是,这个政策正是大奸相蔡京、以及大昏君赵佶初步完善的。
是的高方平早说了,早期的赵佶,或者说显恭皇后活着的时候,赵佶这家伙是颇有点明君风范的,当然后面就不可避免的凌乱了。
安济坊和居养院这样的机构,执行的好不好另说,但大方向和出发点是对的。赵佶的确是个有想法的文青。蔡京却没有什么执行力,所以在史上,福利治病以及福利养老的制度有了初形,却是形同虚设。
这是因为官员**,且后期大宋面临着严重的财政枯竭。所以根据史料,有时一个州几十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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