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公子白跑这一趟,实在抱歉。虽非本意,但公子的遭遇毕竟与她有些牵扯,她愿从自己的嫁妆之中匀出五百两银子,补偿公子的损失与车马费用,另外再取五百两,助公子另觅佳偶,安家立室,算是她的一点儿心意。
还请公子万无勿推辞!”
早有妆容体面的丫头得了简二太太的授意,捧着一红漆雕花的托盘,托着两张五百两的银票,用一锭十两的银元宝押着,婷婷袅袅地走了出来。
到杜晋考跟前,福下~身子,将托盘高举过头顶,等他收取。
如果说在此之前,杜晋考还对简兰心存幻想,决定奋力一争,那么当“简兰”随手就送出一千两银子,外加一锭沉甸甸光闪闪的银元宝时,他已经彻底醒悟,屏风后面坐着的再不是那个朴实无华、勤恳安静的少女,而是高高在上的富家小姐,不是他这种连祖传手艺都保不住的男人能够肖想的。
更何况这婚书的确有问题,便是闹到公堂上,他也必输无疑,何必自寻没趣,自讨苦吃呢?
念及至此,低头看一眼自己悉心保管许久的婚书,凄然一笑,在众人的惊呼声中,连同做了一年多的美梦一并撕成碎片。一言不发,掉身就走。
“公子,您的银票。”那捧着托盘的丫头急忙喊道。
“饿不要,饿丢的银子找王家奶奶去讨。”杜晋考头也不回地说着,奋力拨开人群,向外奔去。
围观的人见他撇下大宗的钱财不要,有替他惋惜的,也有赞他有骨气的,更有不少人人眼巴巴地盯着那托盘,恨不能立时化身杜晋考,替他将那银票和银子收进腰包。
人群之中有简二老爷早就安排的好两个拳脚工夫不错的家丁,悄悄地尾随杜晋考而去。
一来要保证他的人身安全,以免他出现什么意外,叫人猜疑简府杀人灭口,掩盖事实;二来要寻个合适的机会,叫杜晋考写下王婆子伪造婚书的供词。
等到家丁拿回供词,又派了一个可靠的人快马加鞭赶往西安,去找那王婆子拿回另一份婚书,以绝后患。
简家几位老爷太太自认杜晋考拦截花轿一事简家并无大的过错,反倒苗少爷和泰远侯府二少爷不问青红皂白便将花轿遣回,实在太过折辱简家女儿了。
商议一番,由简二老爷写了一封亲笔信,交给简康泉送往泰远侯府。
简府大门口发生的事情,早有人一字不落地转播给了简莹和周漱。
简莹听完冲周漱眨眨眼,“现在爽了吧?不觉得自己帽子带色儿了吧?该把醋瓶子扶起来了吧?”
——(未完待续。。)
第273章 岂不是咒爹骂娘?
周漱表情讪讪的,“你从来不跟我说以前的事,我怎知道你在西安过的是什么样子的日子?”
“我不是说了嘛,我不太记得了。”简莹将这话茬轻描淡写地揭过去,有意作出遗憾的模样来,“那个肚尽烤敢单枪匹马来抢亲,也算得上是一个有情有义又有种的好男人了,可惜……”
周漱明知她在逗趣,还是忍不住吃味,“抢婚算哪门子有情有义又有种?但凡牵扯到男女之事,最后名声受损的总是女方。他若真心喜欢……那谁,就该考虑考虑这样做的后果。”
简莹深以为然,小六儿回到简家之后,简四太太不知花费了多少心血往她脸上贴金。杜晋考这么一闹,人人都知道她有一个不守妇道的寡~妇娘,还有一个黑心烂肺拿她换银子花的堂姑奶奶,她那张贴满了金的面皮定会叫人剥掉好几层。
虽然简家在姜妈的协助下,让杜晋考死心撕毁了婚书,可八卦群众的心理向来偏阴暗的,口口相传,添枝加叶,以讹传讹,不知道会编排出什么样离奇的故事来。
就像周漱说的,男女之间的事,根本没有是非曲直之分,被人津津乐道,咀嚼千百遍之后,最终都会无一例外将矛头指向女方。
而这桩桩笔笔的账,简四太太母女一定会翻倍算在她简莹的头上。
死对头之间往往也是心有灵犀的,简莹这边如是想着的时候。简家母女那边已经把账算到她头上了。
“……定是那贱人设下的圈套。”简兰握着粉拳,两眼怨毒,五官因为愤怒狰狞地扭曲着,“抢我名分,占我位子,毁我名节……
我已一忍再忍,一让再让,她还要串通以前的奸夫在我大婚之日拦截花轿,上门闹事,如此这般羞辱于我。是可忍孰不可忍。
我与那贱人不共戴天。有朝一日落在我的手里,必叫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简四太太的怒火早就发泄出来了,这会儿反倒平静了许多。搂着女儿的肩头劝抚。“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迟早有收拾那小淫~妇的时候,你莫要把自个儿气坏了。
眼下你什么都别想,好生调养。先把婚事办完了再说。”
提到婚事,简兰心中一股恨意压下,另有一股恨意又涌了上来,“他苗少闲算什么东西,竟敢撇下我走了?这种男人,不嫁也罢!”
简四太太被她唬得变了脸色,“我的小姑奶奶,你可不能说这种置气的话。三书六礼定下的亲事,哪儿能说不嫁就不嫁了?”
“母亲不是一直瞧不上苗少爷吗?怎么突然转了性子,站在他那边儿去了?”简兰嘴角噙着冷笑,凌厉的眼神盯得简四太太直发毛,“莫非我的花轿被遣回来一遭,连母亲都觉得我掉了身价,真个把我当成寡~妇生的了?”
“胡说什么?”简四太太在她后背上不轻不重地拍了一巴掌,嘴里嗔责道,“你是我怀胎十月生下的嫡亲女儿,说自己是寡~妇生的,岂不是咒爹骂娘?”
简兰哼了一声没有言语,她刚才说的不过是句气话,事到如今,她不嫁给苗少闲还能嫁给谁去?
只是苗少闲今天的做法实在令她失望又气恼,这口气她先忍下了。等成了亲,必要狠狠地收拾他一顿。
还有那个齐二少,当真可恶,若不是他狗拿耗子多管闲事把苗少闲拖走,她何至于丢这么大一个脸?不给他点儿厉害尝尝,他就不知道自个儿招惹的是什么人。
最最可恨的,还是那对奸夫淫~妇,绝不能白白被他们算计了。
泰远侯府痛痛快快过礼下聘的时候,简四太太只觉自家女儿配苗少闲太委屈了,处处挑刺,时时不痛快;如今女儿的花轿被遣回来,她又担心泰远侯府会偏听偏信,就此退亲,一颗心总是悬着。
不痛不痒地安慰了简兰几句,便赶去简二太太那边等消息。
简兰也没指望简四太太能给自己带来什么安慰,她走了反而轻松。坐在床上盘算许久,便将莲衣招到跟前,“你出府一趟,访一访那姓杜的在何处落脚。”
莲衣有些吃惊,“小姐找那姓杜的做什么?”
简兰瞪了她一眼,“叫你去你就去,哪儿来那么多废话?”
莲衣面露迟疑,“只怕那人现在已经离开济南府了吧?奴婢要去哪里找他?”
“天马上就要黑了,他一个穷鬼雇不起车,便是出了城也走不远。他现在可是名人,走哪儿都有人注意,你出去一打听不就知道了吗?”简兰颇不耐烦。
莲衣觉出她话中带火,愈发小心翼翼了,“那……那找到之后呢?”
“当然是回来告诉我。”
莲衣不敢再问,应了声“是”,便赶忙出门办事去了。
简兰秀眉紧蹙,因莲衣不甚伶俐,有些怀念以前的那两个丫头。燕枝和知柳最懂她的心思,只消说一句,立时明白十句,连该做什么怎样做都领会得透透的,哪里用得着像这样逐字逐句细细吩咐?
可惜她们福薄,没能撑到楚非言找过去的那一天。
曲嫂立在外间门后的阴影里,等莲衣走远,朵儿端着一碗汤药进到里间,才悄无声息地闪身出来。在院子里转了一圈,随手捡起一个篮子挎在臂弯里,装作买菜的样子出了门。
济南府这边各忙各的时候,简康泉已经带着简二老爷的亲笔信到了泰远侯府。
齐鹏远虽然耿直,可并不鲁莽,走的时候在济南府留了人,关注事态发现。早就简康泉抵达之前,泰远侯府的一众人等就已经知道简府大门口所发生的事情了。
简二老爷自然也知道他们留了人的,是以这封信写得言简意赅,遣词造句十分客套,连道歉的话都分外含蓄,信里信外透着一股子不满。
燕氏看完了信冷笑不已,“不管那婚书是真是假,人总是他简家女儿招惹来的,他们没有把琐琐碎碎处理干净,闹出这样的事体,还想让我们跟他们低头认罪不成?”
“母亲说得极是。”齐鹏远接起话茬,“没能接回新娘子,满座的宾客不欢而散,难道我们就不觉丢脸了?”
苗少闲满心期盼的洞房花烛,哪知道半路杀出个愣头青,生生给他搅黄了。一想到今晚不能温香软玉抱满怀,心里就跟猫抓一样,难免对齐鹏远生出几分埋怨。
见齐鹏远此时还要火上浇油,便忍不住嚷嚷起来,“本来没多大点儿的事,表哥非要小题大做。若不是你强拉了我回来,哪至于闹成这样?”
——(未完待续。。)
ps: 两包咖啡都顶不住瞌睡虫,生物钟还真难调。撑不住了,俺先去睡一觉,醒了接着更……
第274章 你是执意要娶了?
“你说什么?”齐鹏远大为恼火,“人家都拿着婚书拦花轿了,这还叫没多大点儿事?我拉你回来是为你好,你居然说我小题大做?
真是不知好歹!”
苗少闲不领情地撇着嘴,“我媳妇儿都没娶回来,哪里是为我好了?”
“你……”
“都给我把嘴闭上。”齐进虎着脸开了口,儿子外甥一人瞪一眼,“两个七尺长的汉子跟女人家一样斤斤计较,也不嫌丢人?”
齐鹏云和苗少闲双双低头闭嘴,不敢再言语。
燕氏却觉这话刺耳,半嗔半怒地道:“是啊,我们女人家没有七尺长,就爱斤斤计较。侯爷若嫌丢人,自个儿处置了这事儿罢,我不管了。”
“我不过是教训这俩小的,又没别的意思,夫人怎还恼了?”齐进素来敬重燕氏,最看不得她生气上火。当着小辈的面儿不便使出那些哄劝的本领,只能拐弯抹角地赔不是,“咱们家这些孩子的婚事,哪一个不是夫人给操持的?甭管娶的嫁的,哪一个不是体体面面的?
少闲打小养在咱们眼皮子底下,拿夫人当亲娘呢,夫人可不能不管啊!”
说着朝苗少闲使了个眼色。
苗少闲旁的不精,溜须拍马撒娇哄人的本事却是一流的。收到舅父的暗示,赶忙凑到燕氏身边去,可怜巴巴地晃着她的胳膊,“舅母。舅母,您要是撒手不管,外甥我可就要打光棍了。”
燕氏面色放晴,一指头戳在他的脑门上,“瞧你这点儿出息,难不成离了他简家女儿,你还说不上个媳妇儿了?”
“就是。”齐鹏远愤愤地接话,“不过是个半路捡回来的庶女,记在嫡母名下也高贵不到哪里去,简家这架子端得也太大了些。”
苗少闲一听这话又不乐意了。“表哥。你怎能这样说兰儿?她好歹也是你干妹子……”
“好了,都少说两句。”燕氏见两人又摆出要吵架的阵势,出声喝住他们,又正起神色看着苗少闲。“少闲。我一直把你当自个儿的孩子看待。没有必要跟你虚伪客套,有些话我就直说了。”
“舅母,有什么话您尽管直说。”苗少闲摆出一副认真聆听的样子。
说是直说。终究隔着一层,不能没有顾忌,燕氏沉吟了片刻,方缓缓地说道:“不是我这当长辈的要说小辈的坏话,打从第一眼瞧见玉簪,我就觉出她是个心高气傲的。
若不是在简二太太寿宴上出了那样的事情,她未必肯嫁你,而且我总觉得她和简家隐瞒了我们什么事。
燕家与简家素无来往,简四太太亦没有见过我娘家侄女儿,突然透出要结亲的意思。我认下的干女儿,偏偏就是简家流落在外多年的女儿,要说是巧合,也实在太巧了。
我之所以同意这门亲事,一来是因为我们泰远侯府和燕家有与简家结交之意,俗话说朝中有人好做官,简家大老爷乃阁中新贵,若能常来常往,齐燕两家读书做官的男儿多多少少能得其照拂;
二来,木已成舟,不得不给简家一个交代;三来是因为你真心喜欢玉簪,我想成全你;这四来嘛,是因为简家拿出了足够的诚意。
平心而论,简家的记名嫡女配你也不算委屈了你……”
“我不觉得委屈。”苗少闲由衷地说道,“能娶到兰儿是我的福气。”
燕氏不置可否地笑了一笑,“我跟你说这些,就是想告诉你,简家不是好相与的人家儿,玉簪也不是省心的主儿。
把人娶进来容易,可一辈子长着呢,若日后再出现类似于今天这样的事情,惹出什么你消受不起的乱子,可就没有你反悔的余地了。
如若你担心麻烦缠身,不好甩脱,觉得这门亲事不结也罢,我们就借着这回子的事,取消婚约……”
苗少闲脸色大变,“舅母……”
“你先听我说完。”燕氏抬手止住他,继续说道,“只要你说声不想娶了,我们拼着得罪简家,也要让你如愿。
如若你不在乎这些,亦不惧将来,执意要娶,咱们就另择良辰吉日,高高兴兴把人迎回来。
可有一样,话我已经跟你说明白了,日后你们夫妻之间出了什么问题,你莫要埋怨我们为了结交权贵把你给卖了。”
“不会不会。”苗少闲赶忙表态,“舅母替我定下这样一门称心如意的好亲事,我感激还来不及呢,哪儿会那种混账的想法儿?
您就放心吧,成亲之后,我一定会跟兰儿好好过日子,好好孝敬您还有舅父。”
燕氏目色沉沉地看着他,“这么说,你是执意想娶了?”
“想娶想娶。”苗少闲点头如啄米。
“你确定娶了将来不会后悔?”
“不会不会。”
燕氏慢慢地吐出一口气,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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