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莹弯起唇角,“拔出萝卜带出泥,有种你就去。
你豁出这张脸来找我‘帮忙’,不就是想二度移花接木,将小六儿身上的脏水转嫁到我的身上,让小六儿接替我的位子,清清白白地做人吗?
你揭穿我的身份,小六儿的秘密也就保不住了。你猜一猜,济安王府是想要一个贤名大大的儿媳妇,还是想要一个进过那种地方的儿媳妇?”
“你……”楚非言因她揭了小六儿的伤疤怒不可遏,忽地扬起手来。
简莹连眼睛都没眨一下,“怎么,理屈词穷就想动手打人了?”
看着她平静之中染着嘲讽的眼神,楚非言手臂顿在半空中,迟迟无法落下。许久,才颓然地收了回来。
“你真的连一点儿同情心都没有吗?”他忽地放软了语气,与其说是质问,还不如说是哀求。
“如果你管这叫同情心,那我真的没有。”简莹心里“啧啧”了两声,原以为彩屏的脑回路就够异常了,没想到这里还有一个更奇葩的。
因实在理解不了这人逻辑,也不愿浪费感情跟他生气,倒是有些好奇,“你那么孝顺你表妹,直接娶了她不就完了吗?反正她本来想嫁的就是你。”
“我也想娶她,可是莹表妹不肯。”楚非言无奈地苦笑了一下,“她说她已经脏了,配不上我。”
简莹眉眼一动,“她跟你说她想回简家?”
“没有,她只是悔不当初,不该意气用事,离家出走。”楚非言下意识地答了话,才觉出不对,警觉地抬起眼来,“你问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觉得我是什么意思?”简莹淡淡地反问。
楚非言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是两眼狐疑地打量着她。
沉默的空当,忽听怀叔喊了一声“少爷”,身影一晃,就从几丈外赶到了,径直挡在楚非言和简莹身前,两眼精光四射,盯着花树深处,冷声喝道:“什么人?!”
随着他话音落下,那一处树枝晃动,簌簌飘落的花瓣雨中,现出两个人影来。
当先一人凤目薄唇,身披黑色狐裘滚边儿的缎面棉氅。跟在他后面的是一个身形高大的男子,着劲装佩长剑,左边面颊上有一道十字刀疤……
——(未完待续。。)
第111章 二少爷果然生气了!
认出来人,楚非言最先变了脸色,下意识地看向简莹。
却见她微微眯着眸子,脸上平静无波,看不出丝毫慌乱。
一时讶异她哪来的底气,一时又因自己还不如一个女子镇定而懊恼。
周漱像简莹一样抄着双手,慢条斯理地走了过来,“娘子在此处会客,怎的不叫上我?”
简莹翻了个白眼,“我没叫你,你不也照样来了吗?”
“那怎能一样?”周漱站住脚,目光越过怀叔瘦小的身子看着简莹,“娘子不叫我,岂不让人误会我无能,连自己的女人都护不住?”
脸上挂着笑,话语却带出了几分冰冷。
楚非言表情僵了一下,拱手道:“二少爷,你怕是误会了,我只是……”
“娘子,来。”周漱当他不存在一样,只管看着简莹,笑眯眯地招手。
简莹感觉他笑得有点儿恐怖,也不愿在外人跟前驳他的面子,便顺从地走了过来。
周漱牵了她的手,又来摸她的脸,柔声地道:“娘子,冷了吧?”
“还行。”简莹别扭地躲开他的手。
周漱动作一顿,手臂略抬,在她头上亲昵地拍了拍,“以后出门多穿一些才好,免得着凉。”
说着解下棉氅,披在她身上,仔仔细细地裹了,又认认真真地系好带子,顺势将她揽在臂弯里,“娘子,我们回去吧。”
不知是脖子上带子系得太紧。还是他搂得太紧,简莹感觉呼吸困难。挣了一下,没能挣开,只能由着他半抱半拖地往前走去。
“二少爷,二少夫人。”元芳和晓笳一前一后地迎上来,双双福身见礼。
待站直了身子,就听后面传来拳脚相接的打斗声。扭头看去,只见一灰一青两道身影,辗转腾挪地纠缠在一起。
楚非言面带惊慌,连连后退。
元芳看得呆住。
晓笳眼神闪了闪。忍不住看向眼周漱的背影。方才见他一直笑着。还以为他就这么算了。现在看来,二少爷果然生气了,只怕二少夫人也不能幸免。
想着便拉了元芳一把,“别看了。快走。”
若是二少爷发作二少夫人。也只有元芳能拦一拦了。
元芳一步三回头地跟了晓笳走。两只拳头握得紧紧的。
以前她只当她爹是这世上最厉害的人,今天才明白什么叫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她还差得远哩。要想保护二少夫人,以后得使劲儿练功才行。
表少爷知道二少夫人并非六小姐的事情,雪琴都听姜妈说了。隐隐猜到表少爷昨天和今天接连两次寻了二少夫人说话,跟这件事有关,心下忐忑不安。
正焦急地走来走去,就瞧见周漱揽着一个裹得严严实实的人从林子里走了出来,不由愣住。
又见晓笳和元芳跟在后面,心知那裹得严严实实的人便是简莹了,立时惊疑起来。
二少夫人跟表少爷走的,出来的时候怎跟二少爷在一块儿?莫不是叫他撞见了?
因看不到简莹的表情,便去看周漱,见他脸上挂着笑,不像是生气的样子,又疑心自己想错了。
赶紧拉了呆呆愣愣还没反应过来的彩屏上前见礼,“二少爷,二少夫人。”
周漱跟没看见她们一样,揽着简莹径直进了归一楼。
雪琴疑惑地直起身子,用眼神询问晓笳,见晓笳微微摇了摇头,不解其意。唯恐跟丢了主子,也顾不上问,赶忙领着另外三个追上去。
归一楼没有院子,准确地说,院子是放在楼里面的。
进门便是一段不足十米的穿堂,经了穿堂进入楼中,有一个类似于敞厅的屋子。两边是楼梯,拾级而上,可以去到任一楼层。往外看,就能看到一个很大的圆形的院子。
跟外面的园子一样,栽着梅花,布置了假山亭阁,还有一条蜿蜒曲折的活水小溪。
归一楼东西南北各有一道门,女眷们从西园过来,自然是就近选择西门,没有理由绕远去走别的门。同理,男宾也应该是走东门的。
楚非言为寻简莹说话,特地绕到了西门。周漱带简莹回来,也就理所当然地走了西门。
在这边迎候的俱是婆子丫头,冷不丁瞧见一个男人闯了进来,都有些惊慌,纷纷拿袖子遮住头脸。
雪琴见周漱揽着简莹一味地往前走,对周遭的情况浑然不觉的样子,便紧赶两步,大着胆子提醒他道:“二少爷,前头您不方便过去了。”
周漱这才醒过神儿来,松开简莹,将遮住她的脸的帽兜掀开一些,看着她的眼睛,“你便去吧,稍后我们再说话。”
简莹点了点头,伸手解了带子,将棉氅还给他。说一句“我走了”,便领着雪琴四个,由负责带路的丫头引着上了楼梯。
周漱抱着棉氅,仰起头来,望着她的身影子在螺旋楼梯上忽左忽右,一颗心也沉浮不定。
他得到消息赶过去的时候,恰好听见楚非言说要娶她的那一句。
起初他还当楚非言旧情难忘,可越听越混乱,越听越觉不对劲儿。
等听到那句“鸠占鹊巢”,又听她反问“谁是鸠谁是鹊”,他才明白过来,他娶回来的人好像并不是简六小姐。
他不知道他娶的人究竟是谁,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会摇身一变成了简六小姐,还跟他成了亲,更不知道简家和楚非言在谋划些什么。
他脑子里有无数个问号,心中有无数个谜团,面对她的时候,却一句都问不出来。
不,不是问不出,而是不敢问。
他怕捅破这层窗户纸,将她逼得走投无路,她会毫不犹豫地答应楚非言提出的要求。
那么他就会彻底失去她!
这种不安太过强烈,以至于盖过了被欺骗被蒙蔽的愤怒。
眼见她上了二楼,被人请进一间屋子,他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掉转身形,大步地向外走去。
出了敞厅,经穿堂出了归一楼,瞧见对面走来不知哪家的女眷,也只当看不见。一口气奔出很远,才觉累了,在一处游廊之中坐了下来,眼神恍惚地望着远处的红梅假山。
石泉悄无声息地出现,静静地立在他身旁。
周漱回神看了他一眼,见他额角青紫了一块,挑起眉头,“输了?”
“平手。”石泉答道。
周漱听他这么说,就知道怀叔也没占到便宜,转而吩咐道:“你都听到了,去查一查吧。谨慎着些,莫要惊动旁人。”
石泉躬身,“遵命。”
——(未完待续。。)
第112章 小六儿的盘算?
归一楼每一层都有十数间屋子,屋子与屋子之间大多以屏门相隔,将门拉开,就能相互连通,成为一间开阔的厅室。
女眷席位位于楼的西北方,是由五间屋子连通而成的大间儿。男宾席位则位于正对面的东南方,同样由五间屋子通连而成。两个大间儿之间连着两条红绳,是用来相互传阅诗文的。
男宾那边有人写好了诗文,自觉不错,且有心结亲,便署名盖章,将诗文悬挂在红绳上。听见铃铛响动,自有人拉动绳子,将诗文传到女眷这边。
女孩儿们接到诗文,相互传阅,若欣赏此人的文采和字体,便将名字记下来,悄悄告诉家中长辈。
长辈会遣了年纪大的婆子去男宾那边相看打听,看一看那人相貌是否端正,人品如何,再进一步做决定。
女孩儿们也会写了诗文传过去,但是不会署名,而是做一个特殊的记号。
若有哪位少年欣赏该姑娘的文笔,便另作诗文一篇,标注上同样的记号,署名盖章。姑娘看到了,再告诉家中长辈,由长辈遣人相看。
所有的诗文最后都会汇总到评判那里,由评判选出做得比较好的十篇,亲笔批注。并从中择出最为优秀的三篇,封为魁元、亚元和经元。
简莹来到的时候,男女两方正你来我往,传得热闹。
周沁也绞尽脑汁做了一首诗,叫甘草拿出去挂在红绳上。这会儿正心情忐忑地等待着那边的回应,连简莹进来都不曾觉察。
周汐依旧跟江郁彤凑在一处说话,瞧见简莹,朝她欢快地挥了挥手。
“二少夫人来迟了,中午可要自罚三杯啊。”方夫人跟简莹彼此见了礼,便笑着打趣道。
“好啊。”简莹爽快的应了下来,“方夫人备得好酒,我自当舍命相陪。”
简灼华因简莹老是躲着她,心里不快,撇着嘴插话进来。“你这是做什么去了?怎的才来?”
“有点儿事要办。”简莹微笑地答了话。便去简二太太身边坐了。
简二太太亲热地拍了拍她的手,又去跟坐在旁边的黎夫人说话。
方依云的丫头碧牍走过来,附在方夫人耳边小声地道:“奴婢趁小姐不注意,将小姐新作的一篇诗稿挂上去了。有人看中了小姐的诗。回了一篇过来。”
说着便将一张纸呈给方夫人。
方夫人接过来先看名字。见是一位姓李的公子。就有些失望,又问碧牍,“可瞧见楚家少爷传了诗文过来不曾?”
碧牍摇头。“不曾。”
方夫人娥眉微蹙,她明明已经安排好了,怎会没有诗文传过来呢?
略一思忖,便招手叫了一个婆子过来,“你去男宾那边瞧瞧,楚家少爷可在。”
婆子答应着去了,不一时又便折转回来,“夫人,楚公子没在,说是有事,提前离开梅庄了。”
“什么?!”方夫人不由变了脸色。
她筹办这场诗会,就是为了撮合女儿和楚家少爷。结果正主一字未落就走了,这算怎么回事?难不成她辛苦一场,就是为了给别人做嫁衣裳的?
看了一眼正专心致志作诗的女儿,鼻子有些发酸。
想一想颇不甘心,又吩咐那婆子道:“你去老爷那儿走一趟,叫老爷探探谭先生的口风,楚家少爷为什么走了?”
“是。”婆子领命而去。
简莹坐了半个时辰,借口如厕,领着晓笳和元芳出了归一楼。到一处僻静的地方,吩咐元芳把风,单留下晓笳说话,“你带上我的帖子,立刻坐车回城一趟,找到罗玉柱,让他盯着表哥。
如果可能,让他再想法子查一查表哥这几个月的行踪。去过哪里,见过什么人,做过什么事,越详细越好。
对了,表哥身边有个怀叔,武功十分高强,是个难缠的主儿,让他千万小心。”
其实她真正想盯的人不是楚非言,而是小六儿。她不能跟晓笳以及罗玉柱表明自己的真实身份,只能通过楚非言的行踪来推断小六儿眼下身在何处。
一般情况下,她是不爱把人往坏处想的。但是楚非言无意之间说出来的几句话,引起了她的警觉。
仔细想想,小六儿的言行还真的有些不合常理。
既然拼得一死保住了清白,就说明她生有可恋。更何况楚非言并不嫌弃她进过那种地方,都答应娶她了,她又何必拒绝,执意要出家?
既然万念俱灰,决定远离红尘,又念叨什么悔不当初,不该离家出走?
想必她心里很清楚,没有嫡女的身份,楚家绝不可能让她嫁进去。便是最终拧不过楚非言,准了他们成婚,她也得不到应有的尊重和体面。
而且纸是包不住火的,她经历过什么,只要别人想查,迟早能查出来。到时候她身败名裂,简家顾着大局,也不可能为着她一个没了嫡女名头的女儿出面,她的下场会很凄惨。
最好的办法,就是回到济南府,神不知鬼不觉地替换了代她出嫁的庶姐。如此一来,身上的污点洗掉了,名分,尊荣,应有的体面,后半生的依托,什么都有了。
所以她一面装着万念俱灰,一面暗示楚非言只有回了简家才有活路,鼓动并利用楚非言帮她架桥铺路。
当然,这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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