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莺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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莺雄- 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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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回陈赞见着她,都是这副欠了他钱的样子,相对而言那回击鞠的梁子倒不算大了。说起来跟他比赛的是路唯新,他老针对她干什么?

    此时,陈赞极其不屑地用鼻子“哼”了一声,随后扬鞭而去,起步时还故意侧了一下马身,马尾的鬃毛向着郭文莺的脸狠狠的抽甩过来,郭文莺轻巧的一个退步,躲了过去。

    她没说什么,旁边路唯新已经破口大骂:“什么东西!”

    郭文莺拉了拉他,轻声道:“好好的,你骂他做什么?”

    “你看他那样。”

    “再怎么样他也是个从二品将军,轮不到你一个从五品校尉多嘴。”

    后面还有人在看着,郭文莺又是一通告罪,楚唐没说什么,倒是方云棠又多瞧了她几眼,临上马时,悄悄问她可是受了伤。

    郭文莺摇摇头,只听方云棠颇为无奈地感叹着,“好好的人,怎么这里受这种苦?”

    她心里一滞,这应是好话,怎么听着就那么让人噎得慌?

    楚唐的府邸在宋城比较繁华的街道,三进的院子,面积不大,却因为有贤内助打理,收拾的很是干净整洁。

    西北军里有不少将官都把家眷安置在宋城,城池之中除了太守张促和一些原来的城中官员,大部分官家府邸都是西北军中的。因都离得很近,平日里人情往来不少,都是为国效力,家眷之间也多有个照应。

    他们进府时,方大奶奶正在招待客人,都是军中家眷,几个副将、偏将家的太太正和她说着话。

    这里不是京都,即便女子也没那么多避讳,几个女人瞧见来了客,不仅没回避,反倒跟着一起迎了出来。

    一应人见了礼,几个太太立刻就对着三个年轻人打量起来。一个个抿嘴笑着:“这是哪儿来三个金童啊,咱们西北的水可真养人,瞧把几个小伙养的,怎么看着这么俊呢。”

    方大奶奶挨个给介绍,说这是“路校尉”,这是“郭军需”,这是“我弟弟云棠”,末了又加了一句,“他已经订了亲了。”

    整日里跟这些太太奶奶们在一起,妇道人家想什么都门清的,谁家没个未出嫁的妹妹,没出阁的闺女啊!

    果然那几个太太立刻舍了方云棠,把路唯新和郭文莺围起来,热心地问着。

    “多大了?”

    “家里兄弟几个啊?”

    “家是哪儿的?”

    “平时都喜欢什么啊?”

    ………

    宋城的男人虽多,但真正优秀的数着也没几个,郭文莺和路唯新都是军里的名人,长相好,有本事,有前途,正是各家都喜欢的对象。尤其是路唯新,还有个当二品将军的爹,问他的人最多,不一会儿就被问得面红耳赤,手足无措起来。

    也难为他平日对敌人狠着呢,这会儿子面对一群妇人,倒羞涩的跟个大闺女似的。

    郭文莺比他好点,她每次进宋城都能碰上有人提亲的,已经适应习惯了,上回副将陈泽想把妹妹嫁给她,硬是追了她几条街,那个惊险,现在想起来心还扑扑跳着。

    方云棠在一旁看得有趣,忽然凑到她耳边,一股热乎乎的气息喷上,极为低柔地声音道:“没想到你还男女通吃,真是小看你了。”

    郭文莺狠狠瞪了他一眼,她也觉得在这儿站着被人围观评价,很是讨厌,便趁着那些人对路唯新感兴趣,悄悄从人群里退出来。想着换个地方躲一躲。

    她来府里几次了,对这里人都熟,叫过一个丫鬟问道:“两位公子在哪儿呢?”

    丫鬟往后院指了指,说刚看见公子往老爷书房去了。

    楚唐有两个儿子,长子楚秦,今年十三岁,次子楚通十一岁。

    郭文莺与两人年纪相差不多,平日里玩的甚是不错,便往后院去寻两人去了。她走过书房,忽然看见楚秦和楚通,两颗头颅凑得很近,不时发出惊叹之声,也不知在看什么。

    这两个孩子不过十二三岁,性子最是顽劣,楚唐人在西北,常年不回家,方大奶奶管教不了,便干脆带着两个儿子来到军营。就在宋城安置下来,这一住也快一年了。

第二十九章 春图

    郭文莺擅长做些小玩意,常弄个机关玩具给他们玩,两个小子对她崇拜之极。每次看见她,都“哥哥,哥哥”叫个没完,比对他们亲爹还亲切。处得久了,也了解他们的性子,看这两个小子的样子,肯定是没做好事。

    郭文莺悄悄走了进去,对着他们背后轻咳一声。

    两个小子顿时吓得魂儿都飞了,齐齐捏着耳朵跪在地上,“爹,爹,我错了。”

    一抬头看见是郭文莺,不禁咧咧嘴,从地上爬起来,埋怨道:“郭哥哥,人吓人会死人的。”

    瞧他们跪的标准,看来做坏事没少被罚。郭文莺笑道:“看你们这么紧张,在偷看什么呢?也给我瞧瞧。”

    两个小子对她素来信任,有什么事也不背着她,闻言便从桌上摸了一个小册子。

    楚秦神神秘秘递到她手里,“郭哥哥,好东西,保证你看了还想再看。”

    能有什么好东西?郭文莺好笑,伸手打开看了一眼,表情无比淡定。还以为什么宝贝呢,原来不过是本春/画册子。

    她管着军营风纪,同样的东西,没收了没一千本也有八百本了。初看时还会脸红心跳一下,等手里摞的多了,再也没觉得有意思。不就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光着的故事,有啥可看的?不过这两个小子正是十三岁的青春时期,对男女之事最是好奇之时,会看这东西也不奇怪。

    她问道:“这是哪儿来的?”

    楚通小声道:“是我爹的珍藏,据说是花大价钱买来的。”

    一想到楚唐那张严肃端正的脸,郭文莺差点笑出来,真没想到楚大将军也会有这种东西。只是这春/画纸质虽佳,画技却不是上品,虽是男女皆光溜溜的,却没画出女子的娇媚,男子的威武,干巴巴的没啥意思。

    她撇嘴,“这么粗糙的东西,你俩还当宝贝,真没见过世面。”

    楚通递给她一个‘你真上道’的眼神,还不忘拍个马屁,“还是郭哥哥见多识广。”

    郭文莺不好意思起来,她好歹是个姑娘,对这种东西见多识广,实在不是什么值得夸耀的吧?

    楚秦眼珠子一转,问道:“郭哥哥见过更好的?”

    她微微点头,也算是吧。其实她在封敬亭的书架上就翻过一本好的,有一回替他清扫书架,就不小心看了一眼,看过之后顿觉脸上火辣辣的热,心里狠狠鄙视了一下,身为王爷这么放浪,也难怪下面军官士兵有样学样了。

    不过就算那一眼偷瞟,还被他给看见了,连着好几天看她的眼神都是怪怪的。后来她再没收了这种东西,就都全部交给他了。然后每次都是扔下就跑,生怕他叫她写个心得体会啥的。

    封敬亭那厮有个怪癖,最好叫人写心得,每次打完大小仗全都得总结上报,曾经一回她得罪了他,竟让她根据如何刷洗马匹更干净,写了十篇心得。后来又写过十篇如何刷洗马桶的,如何养鸡养鸭,如何挨打不疼,总之什么奇奇怪怪的心得总结她都写过。

    她好歹是个大姑娘,跟他们讨论这种话题也觉臊得慌,有心揭过去,可这俩熊孩子立刻把‘不耻下问’发挥到极致,非得拉着她让她说出个怎么好来。

    郭文莺没法,只得说是画工的问题,画的不像而已。

    楚秦人小鬼大,眼珠子一转道:“郭哥哥,你的画工是最好的,要不给我们画一幅长长见识?”

    楚通立刻附和,并拍手大赞,“还是哥哥聪明。”

    郭文莺确实在绘画上下过不少功夫,但这种画可没画过。就算画过也不能画啊,真是画出来叫人瞧见,一世英名毁于一旦。

    “行了,别闹了,方大奶奶一会儿叫你们去吃饭呢。“

    “不要,不要,你若不画就不叫你走。”

    两个小子一左一右抱着她的胳膊,还威胁她说,要是不给他们画,就把上回他们往陈赞杯子里下药,她给把风的事说出去。气得郭文莺直想揍人。

    说起这事真是抓到了她的短处,陈赞不喜欢她,几次刁难,让人很不痛快。上回她去陈赞的府里,正好碰见楚唐带着两儿子来拜访。陈赞当着那么多人面对她冷嘲热讽,出言甚是可恶,那两个小子一时气愤,就要替她报复回来。那时候郭文莺也是脑子一热,居然纵容他们往陈赞茶里下巴豆粉,还给他们把风。事后陈赞自然是拉的双腿发软,他也没想到有人整他,还以为南方运来的海鲜吃多了,吃坏了肚子。

    这么久远的事,两人居然挖出来威胁她,可见皮痒的厉害了。

    可谁叫人家是将军府的公子呢,郭文莺自知打不得,骂不得,还得罪不得,否则下回她再来,给她下碗巴豆粉,岂不是要了命了?

    她被两人缠的没办法,最后只能答应下来。心说,画就画吧,不就是一副春图,就算画了,横不能就不纯洁了吧?

    见她同意了,两人大喜过望,都过来巴结着伺候她。

    楚秦给她拿笔,楚通给她磨墨,两人侍奉的殷勤,四只眼睛更是瞪得大大的瞅着。

    毕竟是第一次,郭文莺提起笔,一时不知如何下笔,男人,女人,在一起都干什么呢?

    脑中不由想起那日封敬亭亲吻她,软软的唇落在她脸上,热热暖暖的……

    瞬间大脑一片混沌,随后又清明起来,笔下带风,一阵勾画之下竟出现一个粉面桃腮,衣衫半解的俊美男子,真是娇媚可人,柔情万种,那眉那眼,怎么看怎么像封敬亭。

    她微微一怔,随后笑起来,既然画了,所幸画个完整的。

    打起精神,笔走如云,在封敬亭旁边又画了一个高大威猛的形象,五官坚毅,略带憨直,分明是齐进。只见画卷上封敬亭身子半扬,微侧着头,一头秀发披散宛如黑瀑,他眉眼带情,含情脉脉盯着身前的男子。而齐进一只大掌从后面扶住他的腰,身子前倾着,与他默默相对,另一只手掌抚上他的胸膛,近了,近了,更近了,他的唇微倾几乎对上封敬亭的脸颊,那一触即发的威势真是让人浮想联翩。

    这副画画的果然是热烈似火,满满的香/艳,只是看着便觉热血沸腾。

第三十章 逼婚

    两个毛孩子对着一幅画看得双眸闪亮,面颊隐隐泛起一丝红晕。

    楚秦挑着大指,“郭哥哥,你可真厉害,我见过画师也有不少,没哪个如你这般笔锋的。”

    郭文莺干笑,一幅春图画的好了,也不是多有面子的事吧?

    楚通则道:“就是啊,郭哥哥,一男一女我见过,一男一男的还真没见过。这一男一男怎么玩的?哥哥你知道吗?”最后一句问的是楚秦。

    楚秦摸着下巴,“我也不知道,不过下回可以去看看。听说京里有小倌馆就是一男一男的。”

    看着两个小毛崽子满怀热情,跃跃欲试的样子,郭文莺甚觉心虚,不知会不会引得两个少年儿郎就此走向邪路吧?到时可真对不起楚唐了。

    见楚秦把画折起来,大有占为己有的意思,楚通急了,摇着她手,“郭哥哥,我也要,再给我画一幅好不好?”

    一条狗是打,两条狗也是打,郭文莺思索片刻,开始在纸上画起来。

    寥寥几笔便画了一个清俊的少年,五官明亮,身姿修长,看眉眼正是路唯新,他歪着头靠在一个男人怀里。那男子也好个容貌,气质如风,如竹,精致的五官更是出众,却是方云棠。

    楚通看得惊讶,“郭哥哥,你胆儿真大,这可是路哥哥,还有小舅舅呢。”

    封敬亭他们是没见过,路唯新倒是常来的。

    郭文莺轻叹一声,今天真是见了鬼了,居然画了两对断袖。若被他们知道,掐死她都有可能了。

    心里一阵发虚,知道这种祸害不能留,暗想着怎么把画忽悠过来,毁掉才好。

    三人正低着头对着两幅画欣赏赞叹之时,忽然门外一阵脚步声,隐约听到楚唐特有的大嗓门,“文英呢?这一会儿跑哪儿去了?”

    三人吓得够呛,楚通手快,慌忙把两幅画塞进春图册子,放到书架后面藏好。

    刚藏好,楚唐就带路维新和方云棠走了进来。

    楚唐看见自己两个儿子鬼鬼祟祟的样子,不由皱皱眉,“你们两个臭小子在书房做什么?”

    楚通吓得不敢说话,还是楚秦到底大些,大着胆子道:“咱们在跟郭哥哥学画画呢。”

    方云棠很感兴趣,“你们画了什么?”

    楚秦眨了眨眼,“还没画呢,爹就来了。

    方云棠看看书桌上展开的宣纸,研好的墨淀,不由眼微微眯起来,看两个小子眼神闪烁的样子,就知道满嘴胡掰。只是这三人神神秘秘的到底做什么了?

    他看向郭文莺,郭文莺则抬眼眼望着房梁,似在赞叹楚府房梁建的漂亮,压根不语他目光相接。那模样分明也是心虚。

    楚唐心粗,没想那么多,便对两个儿子道:“行了,你们母亲在前面等你们吃饭呢。还不快走。”

    两个小子逃也似的跑出去,郭文莺也只得在后面跟着,临走时硬是没敢往书架上多看一眼。心里也暗自哆嗦,那两个招祸的玩意,可别叫人发现了啊!

    这会儿几位官太太已经走了,因着她们拜访,午膳也给耽搁了,现在早过了饭点。

    花厅里摆了一桌宴席,都是平时少能吃到的珍馐美味,有耗油冬菇,荷叶粉蒸鸡,核桃炒鸡胗片,红烩鹌鹑蛋,红蒸鱼……等等二十几道菜,每一道都让人看得口水直流。

    军营里士兵们虽然经常连白面馒头都吃不到,只能吃糠面窝窝配凉水,但将军府的生活水准却很是不错。只闻着香味,便觉嘴角痒痒的,恨不得立刻扑上去。

    丫鬟盛了饭,一个个精致的小碗摆上桌。楚唐看了看,大为不满,“换几个大碗来,好容易打打牙祭,弄这么小碗,喂猫呢?”

    几个丫鬟慌忙下去,不一会儿一个个大碗盛着满满的冒了尖的饭放上了桌。

    方大奶奶看着很是噎了一下,这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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