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这回参加选秀的通过三十二人,林云菀那个小妹妹也在入选之列。
卢大太太听说林家二小姐入选了,颇似不高兴,对林云菀也是横挑鼻子竖挑眼的,怎么看都不对付,稍有差错就大声斥责,一点也不给留面子。
林云菀心里委屈,却也说不出什么,只能小心翼翼地伺候着郭文莺,希望她能时而给说两句好话。
郭文莺这会儿已经怀孕五个月了,都开始显怀了,每日挺着肚子也很难受,一想到入宫的那一套套礼仪就觉头疼的很。不过这还不是最让她烦恼,最让她烦恼的是还是那些个入选的秀女,也不知封敬亭那儿进行的怎么样了。
每到要挑选秀女的时候,先由户部奏报皇帝,奉旨允准后,立即行文都统衙门,由各级基层长官逐层将适龄女子花名册呈报上来,到都统衙门汇总,最后由户部上报皇帝,皇帝决定选阅日期。
不过由于今年缩小应选范围,只从在京的官员家中女儿选出,也只呈报了一百人左右,饶是如此,最后过了初选的也有三十二人,就连吏部的官员都在感叹,怎的今年适龄的女子如此的多?
九月菊花艳,只这后宫之中,往往人比花娇。
九月二十是个好日子,诸事皆宜。
选送的秀女,在入宫应选的前一天,坐在骡车上,由吏部官员安排次序,称为“排车”,根据家中男子的品级排列先后次序。最前面是宫中后妃的亲戚,其次是以前被选中留了牌子、这次复选的女子,最后是本次新选送的秀女,分别依年龄大小排列,鱼贯衔尾而行。
日落时分发车,入夜时进入地安门,到神武门外等待宫门开启后下车,在宫中太监的引导下,按顺序进入顺贞门。
宫中的御花园、体元殿、静怡轩等处,都曾是阅选秀女的场所。一般每天只阅十数人,根据参选秀女人数的多少进行搭配。通常是五六人一排,供皇帝或太后选阅,但有时也有三四人一排,甚至一人一排的。如有被看中者,就留下她的名牌,这叫做留牌子;没有选中的,就撂牌子。然后,留牌子的秀女再进行复选,复选而未留者,也称为撂牌子。
经复选再度被选中的秀女,还有两种命运:一是赐予皇室王公或宗室之家;一是留于皇宫之中,随侍皇帝左右,成为后妃的候选人。如果成为后妃的候选人,手续会更为复杂,初次“引阅”之后,屡屡“复看”,有“记名”的,这是被选中留牌子的;有“上记名”的,这是皇帝亲自选中留牌子的。最后,还要经过“留宫住宿”进行考察,在留宫住宿的秀女中选定数人,其余的都撂牌子。
皇帝一死,风华正茂的后妃们就要搬出原来居住的东西十二宫,住进专为皇帝遗孀安排的“寡妇院”。
当“秀女”二字映入人们的眼帘时,人们的直觉是秀女应有沉鱼落雁之貌,然而,秀女中有靓丽容貌的实在不多。皇室公开的两条选秀的标准,一是品行,二是门第。册封皇后、妃、嫔的册文中,常常见到的是“宽仁”、“孝慈”、“温恭”、“淑慎”,以及“诞育名门”、“祥钟华阀”等等字眼。其中,门第又有着更为重要的作用。
其实从入选的秀女看,郭文莺的门第不算最高的,其中还有几个国公和公主家的女子,明摆着想在后宫占一席之位的。尤其是缘月郡主也在入选之列。
第六百二十章 堂妹
她刚随着父亲进了京,就赶上朝廷为皇上选秀,自是乐呵呵的报名参加了。
缘月郡主乃是东静王的女儿,当初郭文莺很是东静王牵扯在东南盐案之中,只是后来证据不足,她又被皇上匆匆抓回了京城,以至于没有再细查此事,也算是放了东静王一马吧。
这位郡主行事素来高调,进京之后就召开各种诗会花会的,在各处结交上层贵族,很是出了一些风头,这次进宫也是抱着一定选作皇妃的目的。南齐朝皇族素有外族血统,不像地地道道的汉人,对伦理看得也不是很重,虽是同姓同足也可结亲。
更何况东静王只是皇上的堂叔,这位缘月郡主也不过是堂堂表妹,关系就没那么亲近了。她进宫参选也不是什么难事,只需报备礼部,交了庚帖就算完了。
因着她郡主的身份,俨然成了这届秀女中身份最高的,虽有胧月公主的幼女杜悦儿也在参选之列,不过她并未有郡主封号,倒不如这实实在在的郡主风光。
不过今年很奇怪,本该在宫中的御花园、体元殿、静怡轩等处举行的阅选,却改在了太庙举行。
一早江玉妍就着了大妆,在两个侍女的搀扶下下了坐辇,在她身后站着两个妙龄少女,大的十五六岁,一身绛衣,亭亭玉立;小的只十三四岁,满脸稚气,一双大眼睛向上偷瞟一眼,连忙低下去,乌溜乌溜地转。
这两个也是本次参选的秀女,是太后从娘家亲族中选出来的,让她代为照管。只是江玉妍眼里素来不容人,对这两个少女也没什么好脸色。
她刚刚站定,那些立在一旁的秀女齐齐跪下,高呼道:“参见贤妃娘娘,愿娘娘凤体安康,千岁千岁千千岁!”
江玉妍摆了摆手,看看面前庄重肃严的太庙,心里格外的不痛快。她本就不喜欢这种地方,可谁叫她身为此次选秀的操办者呢。皇上后宫妃位的只有她一个,无论从哪个方面说也只能是她主持了。
早在几天前太后就对她耳提面命,说是此次选秀让她务必打起十二分精神,看看其中有什么猫腻没有。而且让她务必选出几个贴心的迎进宫,好方便控制。
江玉妍虽然平时不太聪明,但也不是傻子,她心里明白这是太后打算弃了她,说什么选出贴心的控制,那肯定不是她控制的,到时候新人进宫,自要躲了她的恩宠。本来皇上就不待见她,若是连太后也不能依靠,她在宫里哪儿还混得下去?
心里堵得慌,看见这些美人更如嚼了只苍蝇一般恶心。所以一路典仪,就没见她脸上露出半丝笑容。
这些待选的秀女在大殿外祭拜了皇庙,行三叩九拜的大礼。南齐规矩,非正宫皇后不得入太庙祭拜,这些人连宫中妃嫔都不算,自不可能进到太庙里面,也只能在殿外磕磕头就是了。
江玉妍自也进不去,看着紧闭的殿门,心里更觉难受,她是没希望做皇后了,只是怎么偏偏就叫郭文莺做了?她若进了宫,可有她的好果子吃吗?
心里纠结的不行,一时想应了太后选几个厉害的进宫,给郭文莺找点麻烦,一时不甘受人摆布。各种心态一上一下的汇杂成一团,以至于连司仪的唱和之声都没听到。
还是身边侍女小声提醒,“娘娘,下一步该摸鼎了。”
江玉妍点点头,命人把大鼎抬了上来。
这座大鼎名为万寿千和鼎,传说乃是上古神鼎,是立国之时用来镇守太庙的,据说有神灵护佑,很是神奇。
神不神不知道,不过个头倒是挺大的。
看着那个大鼎,江玉妍很觉今天这事没那么简单,而早在两天前,封敬亭就把她叫到跟前。
皇上是什么人?一般没事绝不会找她,她心里是又激动又忐忑,行过了礼,皇上居然和颜悦色对她笑。那笑容从嘴咧到后脑勺,看着颇有几分慎得慌。
她不安道:“不知皇上唤臣妾有何事?”
封敬亭笑着把她扶起来,“过两日选秀是由爱妃主持的,爱妃可要尽心尽力。”
江玉妍被他笑得头发发麻,虚虚笑道:“皇上有什么事尽管吩咐,臣妾定当尽心尽力。”
她又不是傻子,皇上平时对她什么态度,现在对她什么态度?那能是平白无故的吗?
封敬亭眯着眼睃她,这贤妃进宫几年倒是学得剔透了些,看来也不是傻的那么厉害。他索性直接道:“既然贤妃这般通达,朕也索性挑明了,选秀在皇庙举行,届时贤妃只需捂住耳朵,捂紧双眼,不看也不听就是了。”他说着顿了一下,又道:“还请贤妃别忘了,这南齐朝廷的主人究竟是谁。”
江玉妍一怔,随后慌忙下拜,“臣妾不敢。”
“你不需要敢不敢,你只需要照朕说的做就是。”
皇上的话还在耳边晃悠着,可究竟不让她看什么,她却琢磨不明白?不过她倒也知道,封敬亭毕竟是皇帝,太后未必能斗得赢他,还是听话就是了。
她吩咐了一声,“开始吧。”随后找了个边角的位置坐下,当真用棉团塞上耳朵,用袖子挡住脸,就当自己是聋子哑巴了。
有太监把神鼎清理了一下,出许多灰来,随后把一个个牌子放进神鼎之中,在牌子上写着中选和撂牌子两种。参选的方法极为简单,只需要每个秀女过来在神鼎中摸上一把,若是摸到中选,便可进宫为妃,若是摸到撂牌子,便可请出宫去。
中选的图案是一个玉如意,而撂牌子则是刻着金花,一个象征,如我心意,另一个却是送客的意思了。借一句封敬亭的话说,那就是中不中选,一切皆看神的旨意了。
在司仪的唱和声中,第一个参选的秀女小步到了跟前,从满是灰烬的神鼎中摸了起来。
鼎中灰就算清了也有很多,哪个美人不爱干净,再加上鼎身庞大,需要站在椅子上才能够到里面,她也不敢往下深摸,只小心的在最上面挑拣了一个。随即看到上面的刻的金花图案,不禁大失所望。
第六百二十一章 岔子
如此连续七八个人所抽中的都是金花,一个个皆被请出宫去,连见皇上一面都没没办法。后面看着的秀女都不禁局促不安起来,有的则暗自喜悦,玉如意的图案是有数的,前面抽中金花的越多,代表她们中选的可能性越大。
随着人数越来越多,一个个秀女都被送出宫去,那前来监督官员的脸上都现出惊愕之色。他招手唤过一个小太监,低声道:“快去告诉陆大人这边出了什么事。”
那小太监匆忙而去,这会儿陆启方正在内阁和一些阁老们议事呢,听到消息不禁怔了怔,慌忙对几位大人道:“有事我先去一趟,回头咱们再接着议吧。”
他随后出来,后面几个阁老不免说几句嘴。
陈阁老道:“这老陆也是,什么事至于这么匆匆忙忙的吗?”
另一个道:“还能有什么事,我瞅着多半是皇上选秀,中间出了岔子了。”
陈阁老捋了捋胡子,颇似感慨,“依老夫说啊,不管怎么样,那都是皇上内宫的事,皇上选谁不选谁,立谁不立谁,都是皇家的事,老陆也是自找不自在,先吃萝卜淡操心。”
“那怎么能这么说?皇家无私事,这前朝连着后宫,后宫也连着前朝,陆大人也是为了江山社稷。”
陈阁老轻轻一哼,江山社稷也罢,私心也罢,他们做臣子的也不过尽些本分罢了,管得越多终落埋怨。依他看,这陆大人就是太把自己当回事了。这回给皇上出难题,给郭文莺使绊子,那女人又岂是好相与的,且等着她进宫之后如何找他麻烦吧。
一国皇后若是和首辅斗了起来,那才是齐国的祸事呢。
他想着,不由长长一叹,手里拿起本奏折欲看,片刻之后皱起眉来,“这云颠之地怎么又生乱子了?”
两个人凑了过来,“什么乱子?”
陈阁老叹息一声,“云贵总督上奏,闽南少数民族叛乱,瞧这一年年的就没一件事顺心过。”
他们说话的功夫,陆启方已经到了皇庙,远远的看见一个个秀女从神鼎中抽出刻着金花的牌子,不禁脸上有些变色。
他低声问那礼部官员,“当初那牌子放进去时都检查过了吗?”
“已经查过了,下官怕出事,还特意查了几遍,刻有金花的一共三十七个,玉如意的一共三十七个。”
陆启方皱皱眉,“怎么这么多数量?”一共参选秀女就三十二人,这三十七又三十七也未免太夸张。
礼部官员道:“是皇上特别要求的,说是神鼎过于庞大,怕摸不到,一概数量都是翻了倍的。”
陆启方不禁扼腕,都怪他先前把事情想简单了,皇上说在皇庙举行选秀,说是为了繁衍子嗣祈福,让老祖宗护佑南齐子孙,他也没往别处想。这会儿看来,分明是有什么猫腻在里头,不然怎么可能抽到现在一个也抽不中?
想必这主意八成是郭文莺出的吧,以那丫头的脑瓜子,想出这么个主意并不难,只是他又被涮里头了还真窝憋的慌。他就纳了闷了,怎么让皇上纳个新人进宫就这么难吗?
与封敬亭所预想的一样,最终没有一个秀女抽中玉如意,一场风风火火的选秀最终以惨败而告终。礼部白花了钱,却没得到预期的效果,这其中扼腕的自有之。也有官员因此上奏,说是国家连年灾祸,祖宗怪罪,才会降到后宫之中,于皇上子嗣有碍。
封敬亭对此颇为重视,当即下旨在太庙中举行祭祀,并写了罪己状,昭告天下。说自己自登基以来,虽是勤勤恳恳,国家却屡出祸乱,乃是他无德之罪,继而延至后宫,也是他没有后宫之福。
这道罪己状一出,把满朝文武的嘴都给堵上了,皇上都自认罪过了,你们还唧唧歪歪说什么选秀?
选什么秀啊?没听皇上说他没有后宫女人之福吗?
对于此事,陆启方自是叹息不已,很有种被郭文莺耍了的感情。而与此同时,后宫之内太后也是气愤不已。当着江玉妍的面,摔了几个茶杯和花瓶,连她最喜欢的如意也给摔了。还大骂江玉妍是个笨蛋傻子,交给她半点什么事都给办砸了。怎么就想不到那神鼎之中会藏会暗藏玄关呢?
后来太后派人去清查过,发现那神鼎中设置了一根精巧机关,那些牌子是用两个袋子装的,一个袋子装的是刻着玉如意,一个装的是刻着金花的,当太监把两个袋子同时倒进神鼎之中时,机关就启动了。靠近左侧的地方立刻打开一个小洞和凹槽,把所有的刻着玉如意的牌子都卡在里面。
别说那些娇滴滴的女孩子了,就是膀大腰圆,长胳膊长腿的大汉在里面摸一天,也觉摸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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