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叹了好几口气,李小幺下了决心,重重的叹了口气,失落的挥着手,恨恨的说道:“算了,别提肖夫人了,就把这两首词放出去吧,他吞了我的饵,现在这只钩,他吞也得吞,不吞也得吞!”
吴世承捉了慧清偷偷带回府,拷打了一夜。
他没干过这拷问口供的事,鞭子打重了,慧清就晕过去,他是无论如何也不敢把人打死的。
到后来,只要一扬鞭子,慧清就翻着白眼晕过去。
吴世承看着慧清,如同对着只团成一团的刺猬,想拨刺无处下嘴,想拍死又不敢,直折腾了一夜,自然是一个字也没问出来。
眼看着天亮了,吴世承垂头丧气在椅子上歪了半晌,只好吩咐小厮看紧慧清,自己往正院找父亲拿主意去了。
吴侯爷听到一半,就惊的出了一身冷汗,瞪着吴世承,用手指点着他,颤抖着手连点了半晌,突然抬手重重的打在吴世承头上骂道:“王八东西!还不赶紧进宫告诉你姑去!快去!等等!回来!”
吴世承被打骂的晕头晕脑的旋转过身子就要跑,吴侯爷跳着脚叫回吴世承,白着脸,紧张的连连喘着气吩咐道:“我跟你一起进宫,让人带上那个老尼姑!给她换身衣服,扮成个婆子!”
“唉!”吴世承连声答应个不停。
吴侯爷不放心,又叫了身边两个机灵懂事的小厮跟着吴世承过去,自己忙着换了衣服,片刻功夫两处收拾好出到二门,上了车急急的往宫里赶去。
吴世承期期艾艾、前言不搭后语的说着经过,吴贵妃听到一半就明白了,不客气的抬手止住吴世承话追问道:“白云山下的清风庵,是一处小庵堂?”
“象是……是的,破的很。”吴世承忙答道。
吴贵妃皱起了眉头,接着问道:“你去那里做什么?”
吴世承下意识的往下矮了矮身子,咽了口口水,落雁的事,还是不说的好,万一兜出前头的事……
吴世承垂着头,含含糊糊的嘀咕道:“听说那庵里……庵里几个尼姑生的美貌……”
吴贵妃两根眉毛一起竖起。
吴侯爷紧张的瞄着吴贵妃,眼看她好象要恼,忙上前重重踢了吴世承一脚骂道:“你这个没出息的混帐王八东西!你……”
“好了!要教训回府再教训!”吴贵妃不耐烦的抬手止住发怒的吴侯爷,看着吴世承接着问道:“你是躲在树后看到的,那宋氏看到你没有?”
“没有!肯定没有!”吴世承急忙摆着手断然道。
吴贵妃的目光从吴世承身上越过,看着殿外出了一会儿神,神情平淡的吩咐道:“这事就到这里,人我留下,你们先回去吧,跟谁也别再提起这事,那几个小厮……让他们管好嘴!回去吧!”
吴侯爷一句话不敢多说,忙拉着吴世承磕头告退出了大殿。
吴贵妃看着两人退出去,让人叫了卫清明进来,垂着眼帘沉默了片刻,才沉声吩咐道:“几件事,一,找几个人盯紧大公子,去了哪里,和谁说了什么话,一件不能漏了,再仔细查一查,大公子身边最近新交了什么朋友,有什么新欢没有;其二,白云山下宋家别院,你可知道?”
“回娘娘,知道!”
“嗯,把宋家别院给我抄了!记着,不能漏了一丝风出去!不能放走一个人,别院里有个快死的妇人,姓肖或是姓赵,悄悄抬进宫,要快,再守着别院,不管谁去别院,统统绑回来审!”
卫清明被吴贵妃突然高起来的声调吓了一跳,急忙深躬下去,重重的答道:“是!”
“其三,外头有个老尼姑……”吴贵妃将慧清的身份简单说了,接着吩咐道:“你去,把她的嘴橇开,给你半个时辰,就在宫里,快去!”
卫清明忙答应了出去,急叫了几个得力的下属过来,将吴贵妃的吩咐一一交待下去,亲自带着人押着慧清找了间空屋子,不过大半个时辰,就拎着几张纸进来回话了。
吴贵妃不耐烦的摆手示意卫清明直接说。
卫清明躬着身子,简明明了的禀报道:“回娘娘,老尼姑叫慧清,十七年前受智静大师所托,从天宁庵到谷雨庵做主持,照应林相在谷雨庵带发修行的发妻肖夫人,昨天不知道怎么泄了消息,大皇子妃带人强行将肖夫人抢走,说是要接去治病。”
吴贵妃轻轻舒了口气,果然是这样,也不知道宋氏怎么知道这肖氏的事,看来大皇子这后院火烧的还挺旺!前头有石头砸车,这会儿又抢去了肖夫人……还没登上大位呢,这后院先自己杀起来了!
吴贵妃露出丝讥讽的笑意,没等笑意漫开,又想起了什么,叹了口气,脸上的讥讽慢慢化成了深切的悲伤,垂着头沉吟了半晌,看着卫清明缓慢的吩咐道:“盯紧大皇子府、林府和白云山下,说不定还有什么妖蛾子呢!有什么事立时报我!”
卫清明答应了,见吴贵妃没了别的吩咐,将手里的口供递给内侍,垂手退了出去。
………………
李小幺呆怔怔的站在院子里,仰头看着头上的蓝天白云,她这么呆站着仰头看云,已经看了将近一刻钟了。
淡月和海棠一左一右站在廊前台阶上,担忧的看着失魂落魄的李小幺。
从早上长远进来过一趟之后,姑娘就怔怔的仿佛失了魂。
李小幺脖子仰的酸痛难忍,才慢慢垂下头,出神看着脚下的青砖小径,半晌才缓缓转过身,一步步挪回廊下,跌坐在摇椅里,随着摇椅慢慢晃着。
看着淡月和海棠,悲伤的说道:“淡月,我心里难过,我不杀伯仁,伯仁因我而死!”
淡月连连眨着眼睛,茫然的看着李小幺,她听不懂她的话。
李小幺头枕着椅背,闭着眼睛仿佛睡着般不再说话。
淡月茫然的看了眼海棠,海棠更加茫然的看着她,两人正迷惑间,李小幺突然直直的从椅子上跳起来叫道:“不可为也要为!”
淡月和海棠吓的连往后趔趄了好几步,李小幺飞快来回转了几圈,指着海棠吩咐道:“快去!叫长远他们三个进来!快!”
海棠提着裙子跑出去,片刻功夫,长远三人跟着海棠进来。
李小幺抬手示意三人不必多礼:“事情急,把你们三个都叫进来商量商量。吴世承把慧清送进了宫,以吴贵妃的精明,落雁那头必定瞒不住了。不过今晚明早,落雁这事就得报到吴贵妃那儿去,可落雁这会儿还撤不得。
我刚才仔细想过了,吴贵妃并不知道落雁的底细,经是我换了她,必定以为这落雁是北平的暗谍,既是暗谍,直接抓人的话,说不定人被抓时就咬了毒,倒不如暗中紧盯,说不定还能多盯出几个来,要是这样,咱们还有些回旋的余地。”
长远和南宁对视了一眼,看着李小幺刚要说话,李小幺接着说道:“无论如何也要保全落雁!”
“姑娘,”长远有些艰难的张口道:“咱们自己,如今也不安全,长明露了行踪,彩云坊还关着门在查,要是落雁这一头再牵到咱们这里,,姑娘就隐不住了,姑娘……还是算了吧。”
南宁陪笑附和道:“长远说的对,姑娘的安危才最要紧,咱们这一趟,也跟出兵打仗没什么分别,这出兵打仗哪有不死人的,回去给她请个旌封就是了。”
“姑娘放心,上回我已经给过落雁姑娘一枚毒丸,沾到嘴里不过三五息也就了结了,我看着她缀在帕子角上了,那落雁看样子也是烈性子,真要是到那时候,也能从容投死。”西安面无表情的跟着解释道。
第二百零三章 伙伴之道
李小幺挨个看着三人,又转头看了看紧挨在一起,看起来有些惊恐的淡月和海棠,轻轻叹了口气,又叹了口气,低声说道:“我信得过她,真有什么事,她就是死了,也不会泄了咱们的事,就是因为这个,咱们才不能不尽全力保全她,就跟保全你们一样。”
李小幺停了片刻,仿佛理着思绪:“落雁是咱们的伙伴,象南宁说的,一起上战场的伙伴彼此要值得托付,要是今天因为这样那样舍了落雁,那明天,也许还会舍了淡月,舍了海棠,舍了你们三个,我不能这样,你们拼死护我,我自然也要拼死保全你们。”
长远半张着嘴,呆呆的看着李小幺,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西安连连眨着眼睛,突然垂下头,几滴眼泪掉到了地上。南宁强笑道:“姑娘都快把人说哭了,落雁那里,姑娘有什么主意了没有?”
“嗯,我想着,落雁既然藏不住了,不如干脆大大方方的亮出来,说不定能让吴贵妃一时迷惑拿不定主意。
这样,西安跑一趟,别瞒着落雁,把这些事都说给她听。就说我的意思,让她这会儿就进太平府,找吴世承,让吴世承带她吃喝玩乐看宅子挑奴仆去,总之,怎么乐哈怎么来!
你跟在落雁身边,悄悄保护着她,要是有什么不测,诸事别管,只管护着她称逃出条命,不拘什么法子,只要保住命,你的,和落雁的!”
西安细细的眼睛眨了两下,看向南宁和长远。
长远苦笑道:“姑娘,来时爷下过死命,我们三个一定要护着姑娘平安,不能离了姑娘。”
李小幺皱起了眉头,南宁瞄着她的脸色,忙拉了拉长远,“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要不我去吧,这事我比西安合适,姑娘看呢?”
“那也行!”李小幺从善如流。
三人中,南宁虽说功夫差了点,却是最机敏不过,确实是个好建议。
李小幺一边想一边又细细的嘱咐了南宁几句,南宁退出去收拾停当,出城往白云山下去了。
南宁赶到白云山下,见了落雁,先将李小幺的吩咐说了,看着凝神听自己说话的落雁,笑道:“别怕,姑娘吩咐我跟在你身边,要是有什么事,我护着你,咱们一定能逃出条命来,姑娘说了,大家是一起出生入死的伙伴,她拼死也要护你个周全。”
落雁睁大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南宁问道:“五爷真这么说的?”
“嗯,我们几个是奉了王爷的令,专程守护姑娘安全的,要不是姑娘一定要护你周全,也不能打发我来。”南宁带着笑,随和的说道。
落雁提起帕子,看着帕子一角坠着的那串五颜六色的玲珑珠串。
南宁扫了帕子一眼,接着说道:“姑娘还说她信得过你,你宁肯咬毒死了,也不会泄了咱们的事,就是为了这个,姑娘一定要护你周全,你对得起她,她必定要对得起你。”
落雁抬手用帕子掩着脸,呆呆的站了好半晌,缓缓放下帕子,冲着南宁曲了曲膝,垂着头说道:“我不过一个贱命的舞伎,一个物件儿……五爷头一回见我,我就知道……她没当我是物件儿,也没看我下贱。
她坐在我对面,象姐妹一样说话,她跟我说’你身上有股侠义之气’……
我没打算活着,要不然我也不会送金环走,我开心的很!”落雁抬起头,笑容灿烂的看着南宁。
南宁惊讶中带着些许感动,“姑娘舍不得你,好了,你准备准备就进城吧,我在暗处护着你,你放心。”
“嗯!五爷要我活着,那我就拼一把,非活下来不可!”落雁愉快的答应一声。看着南宁飞身穿出了窗户,低着头仔细想了半晌,扬声叫了婆子进来吩咐道:“收拾收拾,我要进城,找爷去!”
大皇子妃宋氏的车驾悠闲的回到太平府时,已经快到午时了。
城门外,一个衣履考究的婆子坐在辆青油小车上,掀着帘子,伸长脖子往白云山方向焦急的张望不停,眼看着宋氏的车驾缓缓过来,急忙跳下青油小车,提着裙子,奔着宋氏的车驾连走带跑的急奔过去。
宋嬷嬷探出头,皱眉看着急急跑过来的婆子,冷着脸训斥道:“看看!这成何体统!什么事能急成这样?天塌了?”
婆子陪着满脸笑,深曲膝认错道:“是我错了,下次再不敢了,求嬷嬷饶过这一回!”
宋嬷嬷消了些气,’嗯’了一声问道:“出什么事了?这么急!”
“嬷嬷,爷一大早就找王妃,象是从昨晚上起,满城都传开了两首词,说是从白云山下的清风庵里传出来的。爷一早上先是问了王妃回来没有,后来看了这两首词……
嬷嬷您看,就是这两首词,如今传的满城哄动,竟然是无人不知,都传着是林相和夫人的和词呢,都说是绝妙好词,爷看了词开始也说好,后来竟发了脾气,也不说找王妃的事了,我就急了,爷那脾气,嬷嬷知道,越不说事越大,我就出来等王妃了。”婆子努力想说的明白,却越来越乱。
宋嬷嬷从婆子手里夺过纸抄,飞快的扫了一遍,只吓的出了一身冷汗,也顾不得理会那婆子,忙缩头回来,将纸片递给宋氏,颤抖着声音道:“王妃,有些不对,您看这个,这词,太平府……说是太平府传遍了,说是林相和夫人的和词,王妃,咱们……是不是中了别人的圈套了?”
宋氏大惊,急忙接过纸片几眼扫完,举着纸片,一时怔的手僵在了半空不会动了。
宋嬷嬷飞快的思量着前前后后,苦笑道:“王妃,咱们掉人家网里了,如今不跟爷说,必定瞒不住,要是跟爷直说了,爷必定疑心这词是咱们传出来的!为了坏林相的名声,在杨氏那边釜底抽薪……”
宋氏听着,倒渐渐平静下来,垂着眼皮,将手里的纸片折成一个细条,举着看了看,淡然道:“既然这样了,那就这样吧,这只怕是吴贵妃的手笔,除了她,再没有别人有这样的心计了,也好,我本来也不愿意爷承什么大位,回府,怕什么?能怎样?!”
宋嬷嬷看着冷静到漠然的宋氏,心绪也渐渐平静下来,掀起帘子吩咐了几句,车子缓缓的继续往大皇子府回去。
大皇子妃端坐在椅子上,面容温婉安祥的垂着眼帘,仿佛没看到大皇子的焦躁、不安和兴奋。
大皇子背着手在屋里急急的转着圈子,连转了十来个圈,突然停住,紧盯着满脸柔婉的宋氏责备道:“糊涂!既然发现了这事,昨天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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