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为什么?
而他们兄妹又凭什么?!
戚缭缭看到她这表情就忍不住叹气。
扭头看了看周围,说道:“你就别这副样子了。
“现在我家里都觉得我是看上了沛大哥,但我先告诉你,真不是那么回事儿!
“我就是顺手这么一帮。
“皇上多赏我俩钱儿还是少赏我俩钱儿对我来说也没多大影响。
“我家里更不在乎,杜荣两家赔我的银子他们都不要,还能要我这点赏钱?
“我什么都不缺,就寻思着既然皇上要赏,那不要白不要,不如求个有用的!”
她这么一说苏慎慈就明白了。
但她还是心潮难平:“可至今全都是你在为我们做这做那,我们却什么都没为你做过——”
“因为我命比你好啊,不需要。以后有事我会开口的。——这事儿你知道就行了,先别告诉沛大哥,我怕他不自在。”
戚缭缭拍了拍她手背。
苏慎慈红着眼眶点头。
……
燕棠也很关注苏沛英进宫面圣的情况。
一早上起就在乾清宫附近走动着。
看到他一踏过午门他就迎了上来:“宫里眼下没有别的人,这会儿皇上应在御书房里看折子,你沉着些便是。
“他心里明镜也似的,向来不喜欢花里胡哨的那些,问你什么便答什么,只要不触犯天颜,越实诚越好。”
苏沛英谢过,遂就由太监引了进了宫。
皇帝果然在玉簟上翻折子,等他见完礼,随即拿起他带来的文章翻起来。
苏沛英来前做好了准备,倒也未曾多么紧张。
一会儿帘栊外有太监进来,说道:“太子殿下来了。”
皇帝头未抬,嗯了一声,他便也撩袍跪下。
就听皇帝道:“这是新科进士苏沛英的文章,你也看看。”又道:“你起来吧。”
苏沛英谢恩起身。
便就见到与皇帝有着七八分相似的太子顺势冲他扬了扬唇,接过了皇帝递去的文卷。
燕棠眼见着太子也去了御书房,眉头便略略凝了起来。
他不明白苏沛英身上究竟能有什么事情,需得皇帝父子同时接见?
……殿内小太监前来添香的时候,太子就冲皇帝微微点了点头:“不错。”
皇帝把手里一小块香瓜吃完了,才拭着唇手看向苏沛英:“你觉得凭你的才学,能入翰林么?”
苏沛英听到翰林二字,心下一动。
他略作沉凝,便依着燕棠所提点话而俯首道:“回皇上的话,臣自认于学问上仍有稚嫩之处,但臣却有信心。”
皇帝笑望着他,与太子相视了一眼,然后又拿起桌上文章来看了看:“倒是很有些刚硬气。太子也夸奖你文章不错。”
又笑望着他:“那丫头有些眼光。”
……燕棠有廊下站了约摸半个时辰,终于有太监出来。
紧接着便就是脚步匆匆走来的苏沛英,连忙迎上去:“如何?”
苏沛英见了他之后已无法按捺住心情:“我看皇上前前后后的意思,像是要钦点我入翰林院!”
说完他就微喘着把前后都说了,然后道:“虽是没明说,但我瞧着是有影儿!”
燕棠沉吟分析了下,也松着气拍了拍他肩膀:“既是皇上有这么问,那么定然是没差了!”
苏沛英卸下浑身紧张,回想起来之前的忐忑,也忍不住轻笑着摇起头来。
“不管成不成,能得到这番赞誉,我都知足了。”
略想,他又抬头道:“不过皇上还说了句,说什么‘那丫头有几分眼光’,我虽听得出来是好话,却听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丫头……
燕棠定望着他。
方才还替他激动的神色,忽然就缓缓平寂下来。
第101章 她是谁呢?
戚缭缭因为挂念着苏沛英进宫的事,放了学就直接应苏慎慈的邀请去了苏家。
午饭也是在苏家用的,姚氏与苏慎云都不在府,瞧着空气都好了许多。
苏士斟的折子到底还是过了,这些日子都没曾与苏沛英碰面。
便是见了苏慎慈,也是深深看她一眼便离去,也不多话。
苏慎慈总觉得他在憋啥坏水,只不过当着戚缭缭的面没把话说得这么露骨。
两人边吃边聊,吃到一半苏沛英就回来了。
一看他脸上掩饰不住的的意气风发,就忍不住同时迎上去!
“皇上把我的文章留在案头,说留着回头仔细看看。然后又考了我许多学问,我照阿棠的提点倒是都答上了。
“太子殿下问我的我也都答上了,也说看过我殿试的文章,不管皇上是什么意思,总归我没有出错吧?”
他把先前跟燕棠说的又全都复述了一遍。
戚缭缭一颗心陡地落了地。
皇帝不是什么阴阳怪气故弄玄虚的人,既然夸奖过他文章好,又提到翰林,还让太子也去了,那自然是为着她求他的那件事了。
那么即便没有当场点头,也定然是差不离儿。
再者太子也素来严谨,若不是皇上默许,他也定不会说出那些话。
遂道:“恭喜沛大哥!今朝鱼跃龙门,来日定然大展宏图了!”
苏沛英冲她深揖:“沛英能有今日,也多亏了缭缭你之前相助。大哥这里先多谢你!”
苏慎慈看了眼她哥哥。
……戚缭缭直到回府还很高兴。
如今虽然姚氏母女尚且安在,苏士斟也才动了动皮毛,但好歹是胜出一步了。
翰林院里皆为天子近臣,三年时间够他为自己铺路,而三年之后他又将迈上新的台阶。
苏沛英不迂腐,以他的识时务,假以时日,朝堂上未必没有他的一席之地。
而苏士斟已有前科摆在那里,再想在差事上动手脚,那他就是跟皇帝过不去了!
从此以后他们兄妹腰杆也算是挺直了,苏慎云就是再回来,也休想动不动就拿些卑鄙手段冲他们下手。
戚缭缭回府时进了沈氏房间,她撑着额在枕上假寐,见她进来冲她笑了笑,然后又闭着眼招她到身边。
“在苏家吃什么好吃的了?沛英的事情办得怎么样?皇上怎么说?”
看她顶着太阳走过来,脸上红扑扑的,又拿起扇子给她扇了扇,让丫鬟去端温凉的酸梅汤给她解渴。
戚缭缭一一说了。
碰巧戚子煜也进了来,听完说道:“屯营里恰巧有个参将的舅舅在翰林院里任编修,是个老资历了,回头我托他带个话,到时请他多提点着沛英点儿。”
他虽然不认同苏沛英做他的小姑父,但是一点也不妨碍他把苏沛英当朋友。
衙门里头也有不少门道,苏沛英虽是聪明,但有个前辈带带路,无论如何都要好些。
沈氏道:“你们打小一起长大,能帮的当然应该多帮帮。”
戚缭缭听得心里一阵暖。
想了想,转身坐回沈氏身边:“大嫂,我帮沛大哥真的完全是因为他是阿慈的哥哥。
“我都根本不明白男女之情是什么,而且我一点都不想嫁给沛大哥。”
沈氏拍拍她的手,笑道:“知道了。”
戚缭缭也不知道她是真知道还是敷衍她,但反正她说明白了就尽本份了。
……
戚缭缭走后,苏家兄妹不免也说起进宫的事。
“我就很纳闷,皇上说的这个‘丫头’究竟是谁?”
苏沛英眉头微凝,始终未能释怀:“我又碍着身份不能去跟皇上打听。
“但如果是真有人背后助我,我怎么着也得知道这个人,好好记着她的恩德才是。”
苏慎慈听得微微一怔。
然后在桌子底下绞着手指头,说道:“倘若是个女子帮的忙,哥哥是不是会觉得心里不舒服?”
苏家是读书人出身,开宗的祖宗是殷太祖登基前未记名的养子的弟子。
这位“养子”在大殷很有名气,老祖宗也自他身上习到一身清贵风骨。
后来这么多代里虽然也有几个诸如苏士斟这样走歪了的,但终究这份自律还是与学问一样代代延袭了下来。
她就不知道对于向来也洁身自爱的苏沛英来说,会不会觉得受到女子相助仕途而有失脸面从而拒绝?
苏沛英望了她片刻:“你知道她是谁?”
“不……我怎么会知道?”她掠了耳鬓的碎发,摇头说:“我只是说如果。
“听皇上的称呼似是与这名女子很熟络,那么说不定是哪位公主听说了哥哥的才华而举荐的。
“既是皇上太子都认同了哥哥的才学,哥哥应该不会觉得不体面罢?”
眼下他们太需要这个机会,她可真怕他意气用事。
因为如此不光是于他们自己是巨大损失,也白白浪费了戚缭缭一番心意。
苏沛英再看了她半晌,就微笑摸了摸她的头说道:“这八字才刚一撇呢,你就知道皇上真是那个意思?”
苏慎慈抿唇。
他看了看她,又对着庭院里一小片鸢尾出起神来。
……
天机楼这里连夜被朝廷下旨这么一查封,惊动了燕京内外。
具体怎么封查的外人不清楚,巴图的人自然也打听不到。
但他们原本是要借着其其格这边整出点事来,没想到还没有怎么动手就让人给端了,也是一口气堵在喉咙里差点没憋死!
去的人回来复述当时经过虽不知究竟,但也不难猜出那袁掌柜与络腮胡定然是朝廷里什么重要人物。
可他们身手竟然这么厉害?
“看来中原人并不都是草包……”
直到再也探不出新消息来之后他靠在椅背上如此叹息。
别的不说,只说他们临场应变的机敏,以及事先的筹划,就让人难以轻视。
能够在突然之间临危不乱控制住局面,足见他们早就盯了他们很久了,而被他们盯着的其其格,却居然一无所知!
现如今他们轮番损兵折将,还没法儿去找大殷皇帝理论!更是连说都没法儿说……这憋屈的!
戚缭缭晌午听了一轮小的们打听来的街头情报,随即就抱起书本往四夷馆来。
第102章 万恶不赦
黄隽当然也已经听说了天机楼的事情。
同时也鼓励起戚缭缭多去鞑靼人多的地方走走,当然,安全第一,天机楼那一类的地方可不要再去。
毕竟就算没有打斗,碰上下九流的人生事也是不好。
戚缭缭想他显然是忘了她有个什么浑名了……
不过也没有点破。
如今黄隽已逐渐以鞑靼话直接与她对话。
如此压力倍增,戚缭缭却很兴奋,因为越是如此越能刺激她旺盛的求知欲。
下晌带着苏沛英将入翰林的喜悦与程敏之他们又来到堤岸,不过却等了好半日也没有等到燕棠到来。
起初戚缭缭还以为是他有事耽搁,结果最后才等到个小士兵跑过来传话。
“王爷说,戚姑娘学有大成,骑马课到昨日为止就已经结了,日后姑娘多加练习即可。”
经过了那夜她独自骑着马跟着燕棠一路回到泰康坊,也算是经过一番小小检验,确实是可以独自驭马行驶了是没假。
这种活计靠得是长时间的运用形成熟练戚缭缭也知道。
但昨儿他跟她在河岸吃饼的时候可压根没提到今儿就结课了!
“怎么回事儿?”程敏之都察觉出了不对劲。
“不知道啊……”燕湳懵然地摸脑袋。
邢烁催着戚缭缭:“去问问呗!”
戚缭缭也是打算去问问,把马丢了给他们,这便就寻到了金林卫衙署。
燕棠正在房里沏茶。
戚缭缭一屁股坐在他茶几上:“挺清闲嘛。也没见多么忙啊!”
“我忙不忙,难道还要跟你报备吗?”
他自顾自地低头忙碌,然后端着茶坐到书案后去翻花名册。
戚缭缭笑了下,遂也跟过去:“当然不用跟我报备,只不过,我还没有学得很会。
“要是你这样就把我撂下了,来日我马骑得不好,恐怕会丢你这个师父的脸面!”
自打在小黑屋里遇见她,他还有什么脸面可言吗?
燕棠脑海里闪过侍卫们的脸,双目含霜地望着册子上的字迹。
“我是无偿教你,并没有收你什么好处,更没有立下什么契约在,当然也不必每日按时按刻为你做事。
“我有随时更改意愿的自由,你也有另寻名师的权利。
“你要是觉得我不称职,自然可以去找别人。总之我觉得我该教的都已经教完了。”
他自始至终连眼角都没往上撩一撩,语气更是波澜不惊平稳得很。
戚缭缭眯眼望起他来。
她直觉有些不对劲。
昨儿在河岸多少还有些情绪,怎么一夜之间又变成这副帐本脸了?
扭头瞧了瞧门外,她凑过去:“难不成我昨儿梦游,去你房里把你又给摸了?”
燕棠倏地抬头,两眼冰冷地望着她。
戚缭缭定半晌,正色道:“你就是烦我,好歹也说出来让我死个明白吧?”
她明明都已经很久没碰过他了……
面前人没有动。
忽而他把册子合了,望着门槛:“你那天去天机楼,是不是冲着为沛英争取前途去的?”
戚缭缭心思骤拢,挑眉道:“何以见得?”
他抬起头,直视过来:“如果你不是为着立功而向皇上讨赏,便不会半路提议让戚家接驾。
“而你明明可以要求下马,结果却仍然跟着我去了杀鞑靼人,是为了让这个功劳看起来更有可取之处。
“你在回府之前催着让我给你请功,意图已经很明显,你从始至终就是有目的的!”
戚缭缭抻了抻身子,一时倒没有回上话来。
那天夜里倘若皇帝不去戚家,那么她事后要见他的面跟他说那番话又何其艰难?
重要的是,没有人替她出面请这个功。
当时她粗略估量过追兵,人数就算不在燕棠的人之下,也绝不会多出太多。
她没有那么足的把握燕棠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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