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昕忙向花缅赔罪道:“奴才不揣冒昧,污了娘娘名声,还望娘娘海涵。”
“算了。”见福昕倒还是有些眼力价,且对主子忠心一片,花缅也不想与他计较,只循循善诱道,“人非圣贤,孰能无过。福公公知错便好,以后还需吸取教训。跟在皇上身边,说话办事更应该严谨一些,毕竟很多人的性命也间接地掌握在你的手中。”
福昕态度诚恳地道:“是,奴才受教了。往后不会再出现类似的事。”
花缅补充道:“我也知道你是关心则乱,否则怎么会忘了端王不喜欢女人呢?”这话表面说的是福昕,实则是说给裴恭措听的。果然,她看到他面上有了一些龟裂的痕迹。
福昕面上不由多了几分尴尬:“娘娘说的是,是奴才糊涂了。”
花缅笑了笑,也不再打压他,转而对裴恭措道:“皇上,庄贤妃那里,想必她是不会认的,皇上便无需再提了,也免得惹太后不快,让臣妾难做。若没有什么事,臣妾先回去了。”
“等等!让朕看看你的伤势。”裴恭措唤住她后对福昕道,“传太医去水华宫。”
“是。”福昕领命后飞快地去了。
花缅无奈地道:“皇上太过小题大做了,不过是碰了一下,估计没什么大碍。”
“让朕瞧瞧。”裴恭措再次将她揽进怀中,伸手去摸她的脑袋,当在头顶侧前方摸到一个鼓鼓的大包后,心疼得无以复加。他一把将她抱起,向水华宫奔去。
第066章 有喜
一回到水华宫,裴恭措便将花缅安置在床上,让她好生歇息。不多时,太医也随后到来。
只是,当太医诊完脉,不是说病情开方子,而是转身下跪的时候,花缅不由有些困惑。而当他说出“恭喜皇上,贵妃娘娘有喜了”的时候,花缅几乎惊掉了下巴。再看看一旁的宛陶,也是一副不可思议的模样。
眼见裴恭措在短暂的错愕之后一脸狂喜地就要命人打赏太医,花缅连忙拉住他的衣袖道:“皇上,太医恐怕搞错了,臣妾昨晚上刚刚来了月事。”
“你说什么?”
太医见皇上的脸色由晴转阴继而疑惑地看向自己,连忙解释道:“回皇上,这正是微臣要说的,娘娘确实已有身孕,只是胎像不稳,有见红征兆。”
听他这么一说,花缅才算明白了,难怪这一日以来出血量不多呢,原来不是经血,而是见红。这个认知让她心中如笼雾霾,沉郁憋窒得透不过气来。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凭什么他的后宫三年多都没有人怀孕,而自己一次就中?
脑中突然灵光一闪,她心下不由一阵慌乱。一个半月前,她和姬云野也有过房事,那这个孩子会是谁的?如果真是野哥哥的,即便自己想要,裴恭措也绝不会容忍。到那时,自己又该怎么办?以死相威胁来留下这个孩子吗?可若自己这样做了又置一个皇帝的颜面于何顾?此刻她心中一团乱麻,耳边裴恭措和太医的声音似都远去,直到听见裴恭措问了太医一个问题,她才拉回思绪。
太医说明见红的原委后,裴恭措面上不由带了几分愧意。若知花缅已有身孕,他昨晚是定不会不知轻重地要她的。只是,他突然想到一个问题,花缅一个半月前曾与姬云野私会过,若这个孩子是姬云野的,他又该如何决断?若让她打掉,定会伤了她的心。若留着,自己心里又会不舒服。权衡以后,他甚至想,不管孩子是谁的,他都会当成自己的看待。然而一想到这孩子不是自己的这种可能,心中竟是痛楚难当。
一番挣扎之后,他决定还是问清楚的好,于是道:“不知缅贵妃怀孕多久了?”
这句话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他想确认这个孩子是不是自己的。花缅不由自嘲一笑,罢了,听天由命吧。
太医已经起身,此刻躬身问花缅道:“请问娘娘月事迟了多少日?”
花缅也不想隐瞒,实话实说道:“半个月。”
“没错。”太医对裴恭措道,“娘娘怀孕一个半月了。”
虽已做好心理准备,花缅还是震惊不小,她不由看向裴恭措,却见他面上并无明显的变化对太医道:“还有劳张太医费心为贵妃调理身子。另外,不知她头上的伤可有大碍?”
太医道:“还好没有伤到内里,只是淤血阻滞。因为娘娘有了身孕,不宜内服活血化瘀的汤药,微臣回头开些外涂的药膏送过来,涂抹几日便可痊愈。”
裴恭措点了点头道:“你这便下去开药吧。”
太医退下后,裴恭措长长吐出一口气,然后一转身坐到床边将花缅紧紧搂入怀中,气息不稳地道:“缅儿你知道吗?朕今日好开心。”
花缅错愕地抬起头来看他,那眸中分明满满的都是喜悦。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裴恭措似乎知道她心中所想,揉了揉她的头发道:“待会我让张太医跟你解释。”
花缅虽没说什么,可心中却不由狐疑起来。
太医来送药时,裴恭措道:“还请张太医跟缅贵妃解释一下,我们明明才同房一个月,她怎么会有一个半月的身孕的。”
太医微微一笑,对花缅道:“怀孕时间不同于坐胎时间。我们所说的怀孕时间一般是从末次月事的第一天开始算的,但从脉象上看,娘娘的周期偏长,故微臣才问您月事推迟了多久,以此推算怀孕时间。至于受孕和坐胎时间,一般是在经前半月左右,您如今月事推迟了半月,应是一个月前受的孕,脉象也符合坐胎一月的指征。”
待听明白了太医的解释,花缅不由怅然地道:“原来是这样。”
裴恭措将她的郁闷看在眼里,心中多少有些受伤,但站在她的角度想想,怀上一个不爱之人的孩子,的确有些难以接受,便不再纠结于此,只希望通过孩子这个纽带自己能早日进驻到她的心中。
太医退下后,宛陶端了药碗要来给花缅喂药。裴恭措接了过来道:“这里有朕,你下去吧。”
宛陶点头应下,却见花缅面上全无喜色,心下不由一叹,转身退了出去。
裴恭措一勺一勺地将药吹凉了喂到花缅口中,喂完药还让人送来了她自小爱吃的西延小红枣压苦。
花缅忍不住问道:“皇上如何知道臣妾爱吃这种小枣?”
裴恭措小心翼翼地在她头部受伤处细细涂着药膏道:“朕问过宛陶,她说你爱吃这个,所以朕便命御膳房采买了些,今日刚到,凑巧派上了用场。”
他意态悠闲地说着,神情举止皆温柔至极。花缅心中突然有些酸涩,一种想哭的冲动油然而生。方才她还在琢磨着如何神不知鬼不觉地打掉这个孩子,如今见他如此在意的模样,不由恨起自己的狠心来。孩子无辜,即便自己再是不愿,也不该剥夺他生存的权利,何况有一个人是如此期待他的到来。
短短的时间,花缅心中已是经历了一番风起云涌的变化。此刻,她已由最初的排斥变为了现在的认命。野哥哥,若我终有一日要回到你身边,给他留下个孩子作念想也算是一种弥补吧?
静默良久,她幽幽地道:“皇上可否不要将臣妾怀有身孕之事传出去?”
裴恭措一愣:“为什么不想让别人知道?”
花缅叹道:“后宫水深,我最后一个入宫却第一个怀上龙胎,难免招人嫉恨,为了顺利诞下孩子,还是越少人知道的越好。”
裴恭措有些错愕,她既能这样说,就表示她很在意这个孩子,那是不是意味着她的心很可能也会渐渐向他倾斜?这个认知顿时让他心花怒放,他点了点头道:“也对,是朕欠考虑了。朕待会让宛陶去太医院提醒一下张太医,让他务必守口如瓶。另外让宛陶以后在御药房抓了药便拿回水华宫中煎熬,若有人问起,就说贵妃体寒,喝的是补身子的药。这样可好?”
花缅轻浅一笑道:“多谢皇上。”
裴恭措笑道:“对朕还说什么谢?你的事就是朕的事。”
花缅面上的笑容微微一滞,转了话题道:“庄贤妃那里就不要追究了,我不想节外生枝。”
“嗯,朕都听你的。”裴恭措紧紧握住她的手,感喟道,“缅儿,朕就要有自己的孩子了,朕以后一定会好好疼你和我们的孩子。”
这话引出了她心中的酸涩,却也勾起了她的一个疑惑,她忍不住问道:“皇上登基后便纳了妃,如今已三年有余,为何却无人怀上龙嗣?”
裴恭措似乎一点也不意外她会有此一问,也不隐瞒:“因为朕还不想要孩子。”
花缅不由有些糊涂,不想要孩子为何在得知自己有孩子以后会如此开心?而且,你又是如何避孕的?
花缅的表情写满了匪夷所思,裴恭措觉得她这个样子甚是有趣,于是轻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道:“你一定很疑惑朕为什么独独让你怀上了孩子。”
见花缅眼含期盼等待着他的下文,他续道:“朕虽不能说阅女无数,可见过的女人也不在少数,朕后宫的女子虽然不多,却也个个温婉可人,端淑得体,但不知为何,总少了一种让朕砰然心动的感觉。朕也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只觉得应该是一种宿世累积的情愫。直到遇见你,朕第一眼就喜欢上了你,越到后来越是不可自拔。朕确信,你就是朕要等的人,或许等了不只一世。朕从一开始就知道,后宫那些女子皆不是朕要等的皇后,所以每次同房都避开了她们的易孕期。”
花缅心中不是不震惊的,这样深情的表白,任谁也无法抗拒,可她却害怕听到这种肺腑之言,这样只会慢慢摧毁她的心防,最终让她在情感的漩涡中溃不成军。
她强作镇定道:“皇上言重了,臣妾何德何能得你如此厚爱。后宫女子都是皇上的女人,皆是心系皇上,皇上切不可再说这样的话,徒惹她们伤心。况且,作为女子,谁不想有个自己的孩子,皇上这样做,未免残忍。”
裴恭措苦笑道:“若换作别的女子,她们不知会有多欢喜,唯独你不但不领朕的情,还诛起朕的心来。”顿了顿,他又道,“你说的本也没错,朕会照你说的去做,不过,在你顺利诞下皇子之前,朕还不打算让她们有孕。”
“你一定想知道为什么吧?”见花缅只是张了张口并未言语,裴恭措自问自答道,“朕只想让朕的皇后为朕生出长子。若你生出长子,朕便有理由封你为后,而且将来无论是立嫡还是立长,我们的孩子都会成为太子。”
花缅此刻竟再也无言以对,她沉默良久道:“我累了,想歇下了,皇上也请回吧。”
裴恭措见她面上的确有了倦色,便道:“朕想多陪你一会,待你睡着了朕再离开。”
花缅也不强求,自他的怀抱中躺下身子,闭目片刻后便沉沉地睡去。
裴恭措盯着她的睡颜看了许久,最终轻轻叹了口气,起身离去。
第067章 家宴
两日后便是除夕,宫中的节日气氛甚是浓重,宫人们为了晚上的皇室家宴,从早上便忙开了。
酉时未半,天色方暗,宫中便已处处彩灯高掌,庄太后、千太妃和各宫妃嫔皆已到了养心殿正殿会场在各自席位落座,只待皇上驾临。
此刻,裴恭措正在水华宫中手执一根翡翠簪细致地将它别进花缅的发髻。
他本是来告知花缅,让她好好休养身子,不必参加家宴,不料她却已经起了身,正在梳妆。花缅说她喝了张太医的几副药后已经不再见红,只要行止小心一些,并无大碍。他见她精神尚好,便也未做阻拦。毕竟难得一次家宴,不管以什么理由缺席,总归是要遭人诟病的。
为免惹人非议,花缅让裴恭措先走,自己由宛陶陪着随后再到。
裴恭措明白她的用意,叮嘱她路上小心便带着福昕回了养心殿。
酉时半,裴恭措一身盘龙常服迈进养心殿正殿,在妃嫔们的跪拜中落座于金龙大宴桌后,他唤了起后,宣布宴会开始。
酒过三巡之后,花缅方姗姗来迟。她跟皇上、太后和太妃请了安又向众人致了歉,在裴恭措的示意下落座于他的左侧下首,抬眸间正对上对面的千玉语,她正温煦地冲她点头微笑,她礼貌地还以一笑后便收回了目光。这一幕被正座上坐于裴恭措右手边的庄太后收入了眼底,她眸含深意地看了她们半晌,似在思索这二人是什么时候开始如此熟络的。
此时碧儿在温如雅耳边说了什么,温如雅面色先是一变,然后扯了笑容对花缅道:“缅贵妃既然来迟了,为表诚意,是否该罚酒三杯呢?”
不待花缅开口拒绝,裴恭措已是不快,他沉声道:“缅贵妃今日身子不适,不宜饮酒,免了。”
这话旁人听着或许觉不出什么,可对温如雅来说却是当头一棒。
方才碧儿回咸福宫为她取琴,路过水华宫时恰见皇上从里面出来,她于是躲了起来,又过了片刻才见花缅在宛陶的搀扶下步履缓慢地踱出来。
她走路如此小心,甚至还需要别人搀扶,不由让她心中疑惑,缅贵妃莫不是生病了?而后她听到宛陶埋怨她不该去参加宴会,万一被逼喝酒该如何是好。她答道,便说我今日身子不适,不宜饮酒好了。她心下一惊,她该不会是怀上了吧?
当碧儿将这个发现告诉温如雅时,她自然是大吃一惊。为了确认她是否真的怀孕,她便想出了罚酒的方法,没想到竟被皇上给拦下了。她心下又是嫉怒又是心酸,皇上都到水华宫了却不和那位一路过来,知道她有了身孕却还要替她隐瞒。他把她保护得还真是好!
“不知缅贵妃有何不适?可有大碍?”
问这话的是庄太后,她面容慈祥,语气也甚是和蔼,看起来很是关心晚辈。
温如雅心下一喜,期待着她被戳穿,却被接下来的事气得险些吐血。
花缅恭敬道:“回太后娘娘,只是有些胃寒,并无大碍。”
“哦,这样啊。北宇的红酒很是温和暖胃,晴淑妃进宫时给了哀家几瓶,哀家一直也没怎么喝,今日特地带了两瓶过来,想让大伙都享享口福。幸好你提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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