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心里,陈大人已经站在顾涉这一边了。
只是义安伯夫人强词夺理,没有证据,陈大人也奈何不了她,就回衙门了。
满朝文武听完,心里也有了几分清明。
只是凡事要讲究证据,靖宁伯府被义安伯府摆了一道,要是没有证据,这哑巴亏算是吃定了。
下朝之后,京兆尹继续查案。
事关内宅,事情又闹得这么大,陈夫人得知后,把陈大人请回去,帮他出谋划策。
一般内宅夫人的陪嫁,什么时候收的礼,什么时候送的,都会有账册,记载详细,就是以防将来对不上。
陈大人向夫人道了谢,又带着衙差去了义安伯府。
得到的回复能把牛都给活活气死。
嗯。
账册是有,顾涉来质问的时候就给他看了,他不信账册是真的,直接一掌给拍碎了。
陈大人还从未遇到过这样难缠的人,根本就不知道她说的话是真还是假了。
真真假假的,让你压根就分不清。
如果账册真作假了,顾涉发脾气很正常,一气之下毁了账册也不无可能,毕竟他气头上连义安伯都打了。
没有了账册,就没法证明顾容澜到底有没有把房契地契交给义安伯夫人了。
陈大人无功而返,来找顾涉商量怎么办。
账册的事一说,顾涉没差点气出内伤来,他压根就没见到什么账册,更别提把账册给拍碎了。
陈大人叹气,“这案子于伯府不利,一时半会儿怕是难找到破绽了。”
几个大男人凑到一起,竟然拿义安伯夫人没辄。
她说毁了,就算当时没有毁,事后翻一翻找出来,往火里一丢,谁还能拿她怎么样?
陈大人表示会尽力,就告辞了。
顾涉送他出门,只是刚出书房,远远的就看见明澜走过来,她穿了一身淡碧色裙裳,身姿袅娜,纤腰不盈一握,淡雅脱俗。
她走上前,福身见礼,见顾涉脸上的怒意,再见陈大人脸上的抱歉,明澜问道,“案子没有一点进展?”
“叫顾二姑娘失望了,”陈大人歉意道。
明澜摇头,“义安伯夫人的狡猾,我早领略了,她说账册真毁了,是真的吗?”
第三百八十四章 断绝
陈大人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道,“她是这么说的。”
至于是真是假,他就不得而知了。
明澜嘴角勾起一抹清冽笑容,道,“我倒有一计。”
“愿闻其详。”
一个时辰后,一辆马车在义安伯府门前停下。
雪梨钻出马车后,将明澜扶了下来。
义安伯府门前守着的小厮看到明澜来,脸色变了一变,另外一小厮则飞奔去禀告义安伯夫人。
明澜在义安伯府门前等了一刻钟,小厮才回来道,“顾二姑娘请回吧,我家夫人不见你。”
意料之中的结果,明澜一点都不诧异。
她甚至嘴角带了几分笑意,“不见我?回去告诉你家夫人,现在不见,回头不要后悔。”
小厮见了她脸上的笑容,背脊都有些发憷。
顾二姑娘没多少时日就要出嫁了,一旦出嫁,她就是离王世子妃,身份尊贵,义安伯府还真高攀不上。
方才夫人就诧异她不好好待在靖宁伯府里待嫁,跑伯府来做什么,现在又这么说,莫非真有什么大事?
小厮不敢掉以轻心,又赶紧去禀告义安伯夫人了。
这一回,小厮回来的很快,明澜只等了半盏茶的工夫,小厮就回来了,跑的气喘吁吁,上气不接下气。
“顾二姑娘里面请,”他一边喘气一边道。
雪梨重重的哼了一声,义安伯府好本事,居然敢让她家姑娘等这么半天!
小厮送到二门,就有丫鬟过来带路了,其实不用带路,义安伯府她来过不少回,记性还没那么差。
只是往前走了百余步,就看到了一个讨人厌的人。
周嫱。
原本明澜脸上还带了几抹浅笑,看到周嫱,笑容唰的一下就烟消云散了。
周嫱正望着她和丫鬟说话了,“那狗洞堵起来了没有?”
丫鬟笑道,“早堵起来了,现在别说是人了,连只老鼠都钻不出去。”
这是在笑话明澜抱着茂哥儿钻义安伯府狗洞的事呢。
明澜走过去,冷笑一声,摩拳擦掌道,“上回我揍你,义安伯府和周家连屁都不敢放一个,这一回我就是将你打成猪头,周家还得跟我赔不是。”
周嫱挂着讥笑的脸瞬间僵硬,凝结成冰,最后皲裂。
她的眸子仿佛啐了剧毒,死死的盯着明澜。
明澜好整以暇的看着她那张如花般的俏脸,眸光倏然一冷,“以后见到我绕道走,否则我见你一次赏你几巴掌!滚!”
明澜这话让她想起了挨巴掌的事,但明澜不会再钻狗洞,但是她还有挨巴掌的可能。
明澜从来不是一个好脾气的人,何况这一次义安伯府做的太过分,她本就火大,她脸上带着笑,不是真的就心情好。
周嫱拳头紧握,恨不得扑过来和明澜厮打,丫鬟死死的拦住了她,不要她冲动行事。
明澜是准离王世子妃,太后给她下毒,离王世子都弹劾太后,让太后下不来台,她要是敢碰顾二姑娘一指甲盖,她就完了。
没必要争一时意气,丫鬟拦着周嫱,这一拦,她自己也回过味来了,就顺着丫鬟递的台阶下了,转身走了。
只是一步三回头,仿佛在告诉明澜,不是她怕了她,而是丫鬟拦着不让。
雪梨调皮,伸手做连扇巴掌的姿势,把周嫱气的咬牙切齿。
明澜迈步往前走,义安伯府的丫鬟离的远远的,生怕明澜一个气不顺拿她出气。
正堂内,义安伯夫人坐在那里喝茶,脸阴着,没什么笑容。
自打顾容澜死后,她和明澜就没有好好说过话,每一次都是不欢而散,而且每一次都是她被气个半死不活。
她来,铁定没有好事。
还有那话,她若是走了,回头不要后悔。
怎么听都带了一股威胁之意。
看到她进来,义安伯夫人嘲讽一笑,“顾二姑娘不好好在府里待嫁,居然跑我义安伯府来了。”
明澜把玩着手中绣着翠竹的绣帕,嘴畔勾勒出一抹绝美的弧度,“离王妃怕我累着了,找了绣娘帮我绣嫁衣,我有的是时间来管茂哥儿的事。”
前有离王世子帮她出气弹劾太后,后有离王妃心疼她,无需她绣嫁衣,她靠山硬着呢。
义安伯夫人咬了咬牙,“你不要高兴的太早,离王和离王妃都和离几回了,你以为离王世子就会长情?”
明澜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恍若罂粟绽放,她道,“就算和离,那也是将来的事,眼下离王世子还护着我,义安伯府小心把事情做绝了,未必能看到我和离的那一天。”
义安伯夫人修长的指甲掐进肉里,都觉察不到疼。
她知道明澜不是和她说笑的,她是动真格的。
连太后都弹劾了,会把她,会把一个小小义安伯府放在眼里吗?
她深呼一口气,道,“我义安伯府和你靖宁伯府是姻亲,茂哥儿是我杨家长子嫡孙,就非要闹到这地步不可?”
雪梨都无语了,两只眼皮差点没掀肿。
到底是谁在闹啊,从头到头都是义安伯府在闹幺蛾子好么,先前纵容什么狗屎表姑娘欺负茂哥儿,再骗姑娘和太太说表姑娘把孩子打掉了,现在又要变卖姑奶奶的陪嫁庄子,还把她的陪嫁一半据为己有。
难道被义安伯府欺负了,伯府要忍了,什么都不说才是好亲家?
去她狗屎的亲家!
大姑娘嫁给义安伯世子,真是倒的几辈子血霉了,幸好姑娘的亲事是自己挑的,是假成亲,这要真成亲和大姑娘似的,简直就是送上门给人欺负给人算计,真不如不嫁人呢。
听义安伯夫人提到茂哥儿,明澜的脸色更冷了,义安伯夫人知道她在乎茂哥儿,她道,“回头我就派人去把茂哥儿接回来!”
明澜从鼻子冷哼一声,“我就是为茂哥儿来的,义安伯府写下断绝书,再将我大姐留下的陪嫁还回来,我靖宁伯府既往不咎,否则就别怪我伯府不留一点情面了。”
清脆的声音如珠玉落盘,掷地有声,然而听在义安伯夫人耳朵里只觉得很可笑,“断绝书?既往不咎?靖宁伯府拿什么和我伯府既往不咎?”
第三百八十五章 狡诈
明澜笑了一声,“没有十足的把握,我敢来义安伯府,敢提这样的要求吗?你以为说我大姐把那些陪嫁都孝顺你了,账册毁了,我就拿你没辄了,如果我告诉你,有一件礼单上必须该有的东西没有,就足矣证明义安伯府弄虚作假了!”
义安伯夫人额心一皱,笑道,“你少诈吓我!”
明澜望着天花板一笑,“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我长姐死的那一天,来探望她的有好几位闺中好友,我娘亲眼看见有人把东西送给我大姐,说是开了光的,能保佑她百病消除,长命百岁。
过后不多久就咽气了,我娘当时就在场,她和那夫人都能证明我大姐没有把东西孝敬义安伯夫人你,可现在衙门的礼单上却没有,你说东西去哪儿了?别和我说东西毁了,不是什么东西都能轻而易举的毁掉的!”
义安伯夫人背脊一凉,难怪她敢来,难怪她敢提要伯府写断绝书,她手里真有证据。
那天,是来了好几位少夫人,送顾容澜最后一程,也有送她东西的,她让她们说些体己话,就先走了。
万一明澜找到那几位少夫人之一去作证,她贪墨儿媳妇陪嫁的罪名就坐实了。
义安伯夫人有些心慌了,明澜静静的等着她。
但是,她没有等到义安伯夫人妥协,反倒是变本加厉,她道,“东西给你大姐做了陪葬了,在棺材里,如何出现在礼单上?”
雪梨睁圆了眼睛,真的,没见过这样没脸没皮又奸猾狡诈的人了。
她是晾准了她家姑娘不会也不敢去打扰姑奶奶的清净。
明澜也是服了,她嘴角一勾,瞬间冷意翻飞,“既然如此,那就开棺吧!”
说完,她袖子一甩,转身就走。
都说到这份上了,还有说下去的必要吗?
只是走了几步,义安伯夫人冷喝一声,“站住!”
明澜果然就站住了,但是没有回头,身后有冰冷的声音传来,“顾容澜嫁进我义安伯府,就是我义安伯府的人了,岂容你说开棺就开棺的?!”
明澜回头看着她,“开棺是为了验证你义安伯府没有贪墨我大姐的陪嫁,你不肯,就是不打自招,如果伯府真执意不让,我伯府也不能来硬的,扰了我长姐九泉之下的清净,但义安伯夫人别忘了,不是只有活人能和离,死人一样可以!”
话音未落,明澜已经迈步出门了。
又是开棺,又是和离,明澜是铁了心要茂哥儿和义安伯府断绝关系,要拿回顾容澜的陪嫁,没有一点商量的余地。
她走后,义安伯就出来了,他脸上鼻青脸肿的,即便小厮扶着,腰也是弯的。
气头上,顾涉是下了狠手的。
可是看到义安伯夫人,他身子直了几分,手一抬,一个巴掌扇了过去,面容有些狰狞道,“你真的要弄跨义安伯府才罢休吗?!”
世上女人多的事,不止她娘家侄女周嫱一人。
为了一个女人,弄的义安侯府被贬,现在要真闹到开棺来验证义安伯府有没有贪墨儿媳妇陪嫁的地步,义安伯府还有名声可言吗?!
死人和离,历朝历代都没有听说过,这是要义安伯府遗臭万年啊。
义安伯气大了,当官的虽然爱财,但都存了两分名流千古的心,做不到流芳千古没关系,毕竟能做到的也没几个,但至少不能遗臭万年吧。
这一生气,下手就没轻没重了,这不,一巴掌扇过去,直接将义安伯夫人给扇的跪在地上了,嘴角都有了血。
她摸着脸,不敢置信道,“你打我?!”
义安伯气道,“要真闹到开棺和离的地步,我不止打你,我还休了你,还不赶紧给我去靖宁伯府!”
用力过猛,义安伯一阵咳嗽,疼的他脸都扭曲了,小厮赶紧扶着他坐下。
丫鬟则将义安伯夫人扶起来。
她脸上五根手指印,清晰可见。
但义安伯这次动了真怒了,别说脸上只是多了五根手指印了,就是肿成猪头,也得给她去靖宁伯府。
义安伯夫人气的不轻,但她还真有些怕明澜会带着人证去衙门,要求开棺寻物。
人精似的,只说送了东西,不说送的什么,不然她还有补救的余地。
然后,明澜前脚回了伯府,刚到长松院,什么话都没说,后脚丫鬟就来禀告义安伯夫人来了。
四太太听了,高兴道,“你说动义安伯府把陪嫁还回来了?”
“没那本事,”明澜摇头道。
三太太见明澜声音不悦,道,“义安伯府脸皮厚,又擅狡诈,你说不动很正常。”
要是长房没有分家,大太太或许能和义安伯夫人对抗一二,谁胜谁负,还真说不一定。
明澜坐下来,端茶喝了两口,很快,义安伯夫人就来了。
一路上她都用手揉脸,看上去有些红,但看不见巴掌印了。
被打了,总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她不喜欢看到幸灾乐祸的眼神。
只是一屋子人上到老夫人,下到丫鬟脸色都冷的很,义安伯夫人就更不高兴了,心底像是被人塞了大炭炉,火烧火燎的疼。
明澜见了,道,“义安伯夫人肯定是来接茂哥儿回去的,让奶娘把茂哥儿抱来,我明儿就接他回府。”
义安伯夫人刚要开口,就被明澜的话堵住了喉咙,她道,“我义安伯府和靖宁伯府是姻亲,当真要闹到要开棺的地步?”
开棺?
老夫人额心一紧。
这两个可不是什么好词,死者为大,入土为难,为什么要开棺?
她望着明澜,不知道她都和义安伯夫人说了些什么,怎么会闹到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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