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正半推半就的接下时,忽然听到神棍清灵声音又响起来:“不过此道符只能保宅中七日安宁,若员外想彻底解除煞气,还需让小道上门启坛做法一次……”他伸出手,掌心朝上,认真报价道,“一张镇魂符的价格是三十两银子,谢谢。”
老王:……
他捏着镇魂符,很想揉搓成一团,朝着小米儿脸上摔过去。
这个人就是个活生生的神棍、不法奸商!
小米儿见他老王拽着道符傻愣愣站着,想了想,歪过头又补上一句:“王员外若是没有带银子,先欠着罢,不过师傅说过,世间无处不存因果,欠了债总是要还的,且我明日也要出城了,望员外能在明日之前将银子还清了。”
老王:……
等下出门就让家中小厮将他狠狠揍一顿!
他忍着胸中喷出的怒火,将手中的道符往陈老板手中一推:“不必道长费心,此道符王某也不需要,道长还是自己留着骗下一家罢!”
说着,再不留恋,迈步离去。
“老王,老王!”陈老板在身后如何呼喊,都没有再留住拂袖而去的老王。
他们所坐的位置在二楼,老王迈出房门,堪堪走到楼梯口时,后头跟着的小厮一下子跌过来,随着“哎哟”“哎哟”两声,老王与小厮四脚朝天咚咚咚一路不停顿的滚下了楼梯。
客人目瞪口呆。
店中小二吓得弹跳过来:“王老爷、王老爷您没事罢?”
楼下瞬间一片吵杂。
小米儿转回首,看见美人蕉摇着枝叶,转“头”正聚精会神、心无旁骛往楼下看风景,整株花都透出“绝对不是我干的”此地无银三百两气息,颇为无奈。
房门外楼下有人跌楼梯的事情,陈老板没有见到听到,他捏着道符,坐回桌上,见小米儿歪着头,面上一片欲语还休之色,以为他生老王气,尴尬的解释:“米道长,真是不好意思,我那个好友他是有眼不识金镶玉……其实老王只是因为家中女儿被鬼上身的事儿……唉,他心中有牵挂、焦虑才处事不妥了一些,还望米道长莫要同他计较。”
说着,使了眼色让小厮送上五十两的银票,“这道符算我买了,道长千万莫要生气。”
小米儿瞧了那银票面值,眼中光景瞬息转换,就像适才听到太湖白鱼一样微微发亮:“陈老板真是为朋友两肋插刀、肝胆相照之人,您太客气了。”
他伸手接过了小厮递上的银票,本着老板豪爽我也该尽职的态度,小米儿伸手拿出几张道符,折了折,全折成三角形:“王员外家中的亲人不是什么鬼上身,莫约是误入阴气颇重的地方,沾染了一些阴气,这几道平安符就当小道补陈老板后头加的二十两银子罢。”
陈老板连忙推却:“这怎么使得,且不可让道长亏本才是。”
小厮闻言连忙再拿出二十两银子。
“这怎么好意思……”小米儿微愣片刻,他本欲没打算收银子的,但是……
但师叔说过,不收白不收!
他伸手就接过银票,想一想,又从包袱里拿出道符,“陈老板太客气,小道还是再给陈老本几道凝神符。此符带在身边,有凝神静气功效,若家中有人静坐不住,此符可事半功倍。”
“使不得使不得,是米道长太客气了。”陈老板本来不想这道符,但一听它的功效,想到家中两个读书不成的儿子,又将信将疑的接下,见米道长微笑瞧着自己,脸色似乎是“你银票还未给我”的神色,只好口上说着“却之不恭、稍稍心意”的感激话,一面让小厮复拿出二十两。
“陈老板真的是个难得一见的大好人!”小米儿接过银两,脸上止不住的高兴,欲再从包里掏道符,陈老板瞥见他包袱中一叠的道符,瞬间眼一抖一抽。
他不会要将这一叠的道符都卖给自己罢?
哎哟,四张道符便是二十两,这一包袱的道符该要花自己多少银子?
老陈心中堪堪这么般想,就见一旁的小米儿果真又掏出了四张道符:“这几张是财运符,只要陈老板贴在铺子的梁上,便有开财运的功效……”
陈老板:……
这种明明不想再要,却忍不住又掏钱的举动真是一言难尽!
小米儿3
小米儿如愿再得了二十两银子,眼角眉梢都露出笑意,打算再从包袱中掏出“求子符”,被眼皮直跳、不打算倾家荡产的陈老板一把拦住,“米道长,您适才说老王家的闺女不是鬼上身,而是阴气缠身是何意?这种阴气缠身会不会要人命?老王的女儿如今躺在床上,已经昏迷不醒十来天了。”
道长手下留银票,再掏下去,我就要把衣服都脱下来给你了!
“这要看中了多少阴气,若是阴气缠身浓郁,即便没有性命之忧也要躺在床上无法下床了……”讲到阴气鬼怪之物,小米儿果真停了不停掏道符举动,他认真想了想适才王员外身上阴气沾上的程度,眉头一拢,“此处怎会有阴气如此重的地方。”
苏州繁华人来人往、阳气浓郁旺盛之地,竟然带有如此阴气,确实非常不妥。
陈老板连忙道:“若去坟场,会不会沾染上道长口中的阴气?”
莫要弄得他连祭祖都不敢再去才好。
“若一年只去一次两次,自然不会沾染多少,阳光明媚,只要让日头一照瞬息可去身上阴气……”小米儿越想此事有些怪异,莫不成这儿有人在养鬼魂?
老陈连忙又问:“那让老王去日头下站一站、晒一晒,成不成?”
小米儿摇首:“时间已久,阴气已被王员外吸入五脏六腑,单单站在日头下晒,即便晒成菜干,也是不能驱逐。”
此刻阳光灿烂,陈老板只觉得身上凉飕飕的,“道长能否相告,老王身上沾了多少阴气?”
“若不带平安符,七日内,他必同他爱女一样,昏迷不醒……”
老陈心头一跳,扑过去抓着小米儿手臂:“米道长,此次你定要帮一帮老王,老王就是脑子进水了,脑子被驴给踢了才不信道长你呐,人都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他看着小米儿包袱内的那叠道符,“事成之后,老王必定会加倍报答道长您!”
……
一顿饭饱,小米儿抱着美人蕉走出香来楼,美人蕉拱着美少年胸口,整株花还在因适才的老王之事愤愤不平。
见美人蕉拱的厉害,小米儿伸手扶住了花朵,捏着它的花瓣,笑道:“那王老爷不信我而已,你适才已经让他跌过跟头,还若记挂便是咱们心胸狭窄,师傅说过,心胸狭窄、斤斤计较之辈不可成大能,不要再置气他人了。”
见美人蕉依旧耸着脑袋,他又笑道,“瞧,咱们又有银子了,加上之前的莫约也有两百两银子,咱们现在便去买了那颗东海珍珠……”美人蕉扬起了“脑袋”,正正瞧见扶着它的少年郎勾着嘴角笑得光华璀璨。
“小蕉儿,”他轻声说道,“快快得道成仙飞升罢。”
日头映在少年的脸上,一片灿然金黄,美人蕉垂下“脑袋”居然不敢再看。
凡间有句诗:愿为双鸿鹄,奋翅起高飞。
少年郎,我愿放弃成仙,只想幻化人影,与你做对野鸳鸯。
小米儿捧着美人蕉直向珠宝斋而去,以两百两价格买下东海珍珠又让掌柜碾成了粉,如此举动弄的掌柜啧啧称奇,珍珠年代越久颗头越大,他人买大珠便是为了镶嵌在帽上、冠上或璎珞上悦己悦人、炫耀招摇,他还从未见过还有特意买了最大的珠子去磨粉的。
不过,给了银子,即便客人拿去打水漂也不是他该过问的。
珍珠粉埋入土中,美人蕉顿觉灵气充沛,修为大有进步,摇头晃脑,跟喝醉了模样直往小米儿身上扑。
小米儿双手将花盆捧在怀中,低低而笑,胸膛中传来的心跳声让美人蕉觉得自己灵力更加充沛。
快要爆了!
出了珠宝楼,转过一个巷子,瞧见一个樵夫背着两捆木柴往前面而去,他敲了敲一户人家门,问那户人家缺不缺木柴。
小米儿远远瞧着,便看见樵夫额头冒黑气。
印堂发黑,黑里透红,有血光之灾。
小米儿掐了掐手指,果然得了个赤口。
那头樵夫的木柴被开门的人家全数买去,他高兴接了铜板,背起捆绳打算就此离去。“这位大哥,请等等!”樵夫听见后头声音,转首瞧见白衣少年,疑惑不解问他:“小兄弟有何事,问路么?”
“正是问路。”小米儿一笑,随意问了一处地方。
今日还早,早早卖掉了木柴的樵夫心中高兴,本着还想再去山中砍两趟柴的他,爽快给小米儿指了路,又道:“这样罢,反正我亦是从那边出城,我带你一道罢。”
小米儿做一揖:“多谢。”
樵夫带着小米儿绕了两圈,停在一家售卖文房四宝的铺子前:“到了。”
小米儿也不瞧那铺子的牌匾与门,只抽出荷包中的一道三角道符:“多谢这位大哥带路,此符乃是小道所画,保个平安,还望大哥在这几日内挂在身上。”
说着,抬步而走,脚步轻盈、落地无声,完全没有半点进入铺子的打算。
秦羽人曾告诫,不管做人做仙做妖,切不可不劳而获,为了樵夫没有不劳而获而失去日后该得好运道,他因而让樵夫带着他走了一段路作为樵夫的回报。
樵夫拿着道符,愣愣而站,一眨眼功夫,却见那白衣宽袖少年已经消失在了视线中。
神仙?
樵夫转首瞧了瞧“文墨斋”的招牌,再瞧瞧手上道符,一阵风刮过,他悚然惊觉,连忙抬手对着少年走的方向做了个道礼:“谢谢神仙!”
真正的神仙就是这般赐福不忘报的模样!
小米儿离开那条街,行到苏州河畔,拿出罗盘开始择位,连寻好几条街,罗盘丝却毫没反应,小米儿不由问手中的花:“美人蕉,你可能感觉到方圆十里内哪儿阴气浓郁?”
城中出浓郁阴气惹上凡人,又不是城中有乱葬岗,这事儿必然没有这么简单,其中怪异之处,小米儿倒是很想去瞧一瞧。
美人蕉亦想去瞧上一瞧,它们作为灵物除了有本体,也没有魂魄,若是有人在这里养魂,应该是道法高深之人,不知道那人有没有什么办法让它早日幻化出人影。
若能早日幻化成人,即便矮一些、丑一些……
它抬眼一瞥小米儿如玉如花的面孔,不行,打死都不能丑一些!
但是若不能强行幻化,待她正常幻化,只怕这个少年郎都不知轮回几世了。
头一次,美人蕉觉得凡人之躯,真、他、妈、好!
小米儿4
小米儿以为美人蕉是因适才的东海珍珠而沉醉修炼中,也不打算摇醒它,自己抽出一张道符,低念几句,手中道符凭空燃起,便在眼前划过:“上帝有敕,令吾通灵,击开天门,九窍光明,天地日月,照化吾身……”
一张道符让小米儿开了天眼,所谓的天眼自然也不是看透天迹的意思,只是能看见寻常人看不见之物,比如阴魂与妖身。
天眼一开,每人身上的黑、白、红之气便全数入了眼中。
他拿着罗盘,开着天眼,又在城中绕了一圈,在河畔不远处,瞧见一处带有黑气的地方,快速沿着那屋踏墙而上,却不见院中有任何阵法与妖魔。
这丝阴气只是院中一旁有出恭桶这样的污秽之物而造成的。
“好生奇怪。”小米儿捧着美人蕉自语,“为何寻了半天还是没有寻到?”
美人蕉灵力波动,亦感受了一下,也是摇了摇头,说自己没有感觉到浓郁的阴气。
小米儿没有感觉到,连美人蕉也没有感觉到,只有两种可能,一来是布置阵法的人道法高超,在小米儿之上,所以他感觉不到。
或者,院中有东西,修为在美人蕉之上,掩盖了阴气,让美人蕉也没有感觉到。
美人蕉想到是第二种可能,修为若在它之上,能拥有这样的灵物必定比季云流还要道法高深,这种道士,小米儿不用说,打不过。
它摇着花朵,枝叶抱住小米儿手指:少年郎,此人肯定很厉害,咱们还是不要去找了,往西行,继续看风景谈恋爱日久生情罢。
哪个道人会养一个魂,还如此明目张胆的隐在大市中,不是失心疯就是黑道士,不可惹!
若是妖,那便更不可惹。
花朵上传来温暖触感,美人蕉抬起“首”见少年已经塞了罗盘,扶上了它的花瓣:“已经知晓城中有人养阴间之物,若还绕道而过,不是历练之法,这究竟是道人还是灵物亦或是妖,我还是要去瞧一瞧,你放心,我必定不会让你有事。”他弯眸一笑,还是那般模样,眸中一湾清泉,“我会竭尽全力让你飞升成仙。”
说着,将整个盆抱在怀中,往墙下面跃了下去,少年抱的很紧,生怕将它从怀中丢下去。
美人蕉抬“首”瞧着小米儿的下巴,只觉得自己若是人,此刻应该一路滚烫的绯红从脸直烧到脖子下去。
小米儿感到手上花抬着花朵瞧着自己,不由露齿一笑,奇道:“出了京后,你便时时瞧着我脸发呆,莫不是得了什么痴懵之症?”
不,美人蕉心道,少年,我得的不是痴懵症,我得的是相思病。
思君令花老啊。
……
一人一花寻了一日没有寻到他要找的阴气之家,天黑时分,又登门了陈老板家中。
话说陈老板买下小米儿的那几种道符回到府中,对着他夫人掏出一捆道符后,受到了其妻子的不满指责:“这种道符,就算去白云观中请,也只要交五两香火钱,那些道长还要将你供起来给你解惑,你居然花了一百多两,买下来这些道符!”
陈老板不服气,指着还贴在梁上的道符:“你去白云观请了两次道符,可有什么作用!”
陈大奶奶一时语塞,顿了顿,还是说:“道长说心诚则灵,便是你一直不信白云观,要信什么江湖术士,才不会灵验的!你要知晓,上次你只让那姓米的江湖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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