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身的臭味,酒味夹着垃圾臭味,她闻着都受不了,忍不住想捏鼻子。
“好。”康培阳这一身狼狈,他自己都受不了。
回到温蒂的住处,温蒂给他放好水,让他把身上冲洗一下,泡在浴缸里,她帮他洗头。
靠在浴缸边沿,仰着脸,康培阳闭着眼睛,忽然问:“温蒂,你有没有发现,我这个人,特失败?”
“怎么会?”温蒂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这样说。
在她眼里,康培阳似乎与“失败”两个字沾不上边。
他是旧金山大亨康行健的养子,有花不完的财富,又是荣家的子孙,现任盛和的总裁,不论怎么看,都是个成功男人。
第309章 不再做棋子
想了想,温蒂回答:“培阳,在我眼里,你就是你。”
“嗯。”康培阳没跟她继续说下去。
此时此刻,在他心里,他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
小时候,他母亲生病了,他没钱没办法找来医生她治病,眼睁睁看着她被病魔带走;
长大后,他满心以为可以为康行健分担他的生意,在商场上叱咤风云,成为商场上的娇子,却直接被排挤在外;
回到z市,他有信心把盛和搞垮,把荣家摧毁,为她母亲出口恶气,结果却不尽人意,把自己搭进去了,盛和不过摇晃一下,又稳稳的屹立不倒;
甚至,他认为自己爱上的女人,一个都留不住……
这些都不算什么,让他感觉自己太失败的是,回过头来看,自己视养父为再造恩人,敬重他,对他的话从不怀疑,以为自己当他是父亲,他也当自己是亲儿子,可事实呢,自己不过是他手中的一个卒子!
现在,康培阳对康行健曾说过的话,都产生了怀疑。
康行健告诉他,害夏家的罪魁祸首是荣家,他一直深信不疑,而荣禹源承认荣家对不起他母亲,却说如果夏家是被陷害的,绝对不会是荣家。
他心里,反复掂量两人的可信度,康行健因为他是荣锦程的儿子,才收养他,利用他来对付荣家,对他说过的很多他曾深信不疑的话,都是哄骗他;而荣禹源因为怀疑自己是他的亲生父亲,而毫不犹豫的把自己的股份给他,荣禹源从来不否认荣家对不起夏诗筠,却否认荣家没有陷害夏家。以此推断,荣禹源的话,可信度比较大。
在酒店里,再次面对康行健的时候,康培阳心情复杂,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不知道康培阳有听到他与康世瑞的谈话,以为康培阳还毫不知情,康行健再以父亲的姿态,给康培阳分析他的处境,然后说:“这边的事,我可以帮你摆平,但我想,荣梵希不会善罢甘休,所以还是要暂时避一避。南非那边的公司,需要一个可靠有能力的人去打理,你暂且先去管理南非的生意,这样的安排,你有什么想法?”
如果是以前,康培阳一定会认为,康行健这是为他着想,现在听起来,却格外刺耳讽刺。
毕竟康行健在他走投无路的时候收养了他,养了他十几二十年,康培阳还是心存感激,对康行健有感情,不想撕破脸,只是委婉的拒绝:“有劳父亲的操心,但是,不必了,我自有解决的办法。”
没想到康培阳拒绝,康行健语气就硬起来:“你在这里束手无策,你有什么解决的办法?”
康培阳没说他打算怎么样,只是说:“我自己解决就行,您就不必为了操心了。”
遵循康行健的教条,利用一切所能利用的资源,包括人,敌人或者朋友,康培阳利用过不少人,把别人当棋子,现在自己也不过是康行健手中的一颗棋子,终于切身体会到,作为一颗棋子被人操控的滋味,终于理解了,顾奕栾为什么坚持要脱离华凌,要回他的自由。
“很好,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办法解决!”看康培阳执意不再要他插手,不听从他的安排,康行健又骂了几句,对康培阳既失望又生气,却一时之间,拿他没办法。
见过康行健之后,康培阳给康晨宁打了个电话。
如今想来,也只有康晨宁这个任性的妹妹,对他真心实意。
康培阳拜托康晨宁,替他照顾好琪琪,要她答应并保证之后,他才放心。
“考虑清楚了,你的选择是什么?”办公室里,荣梵希抬眼,看走到自己跟前的康培阳。
康培阳在他面前的椅子上坐下,视线与他的齐平,说出他的决定:“荣梵希,在我说出我的决定之后,你不要得意,不是因为你的威胁,我才做出决定,而是我自己的选择!我已经决定了,第一:我接受公司的起诉,要怎么判刑,我毫无怨言。第二:我自动退股,我手上现持的股份,转归禹源叔叔所有。”
“你确定,这是你慎重考虑之后的决定?”荣梵希忍不住眉头一皱,完全想不到,康培阳会有这样的决定,看起来很不对劲康培阳肯定回答:“我确定。”
荣梵希目光锁定在他的脸上,好像要看清楚,他究竟是说真的,还是在玩什么把戏。
“为什么?”荣梵希就相信康培阳突然脑子进水了,也不相信他会突然转性做过好人。
“原因你不必知道!”康培阳不想也不可能跟荣梵希说。
荣梵希的目光,一直落在康培阳的脸上,却看不透他。
据他所知,康培阳不知这么轻易服输的人。
和荣老爷子以及荣禹源商量之后,荣梵希决定不起诉康培阳,荣禹源也没有要回全部的股份,只要回百分之五十,留下百分之五十给康培阳,说是他作为荣家的人应该得的,让他作为一个非执行董事,不参与公司的管理。但康培阳拒绝了,他不要荣家的股份,也不承认自己是荣家的人。荣老爷子再劝他,也无法令他动摇。
康培阳的这个决定,把康行健气炸了,大骂养他十几年,白养了。
即使康行健说以后不认他这个儿子,也改变不了康培阳的决定。
他决定,从此以后,不再做他的棋子,要做真正的自己,自由无羁。
康行健到z市没几天,又给气回旧金山。
闪电成为盛和最大的股东,出任盛和总裁,又闪电退股,康培阳再次引起一片哗然。
温蒂去到江边别墅找他的时候,他已经辞退别墅里所有请来的人,收拾行李准备离开z市。
“培阳,你准备去哪里?”温蒂看他收拾东西,准备离开的样子,心里很不是滋味。
他就这样走掉,不打算跟她说一声?
康培阳随口回答:“随便到处走走,很多没去过的地方,现在有时间去转转。”
“还会回来吗?”温蒂再问。
“不确定。”他虽然出生在z市,但是在这里,他没有归宿的感觉。
或许他还是像以前那样,走遍全世界,尝遍世界各地的美食,学习各地的厨艺。
最后会到哪里,他也不知道。
温蒂脸上浮现一抹伤感,他们就这样,分手了吗?
她舍不得,不管他是谁,成功或者失败,她不在意,她只喜欢他,想和他在一起。
“培阳,带我一起走。”温蒂从身后搂住他的腰,把脸贴在他后背,恳切的说。
康培阳停下手上的动作,没有掰开她的手,只是淡淡的说:“温蒂,我知道你想要什么,但是你想要的,我无法给你,抱歉。”
温蒂满心失落,又说:“我不想要你说抱歉,我希望你说,你想要的,我都给你。”
“你心里清楚,我不能。”康培阳还是这样,不留余地。
“真狠心!”温蒂闭上眼睛,用脸颊磨蹭他的后背。
明知道他没把她放在心里,和她在一起,他只是喜欢和她上床而已,她还是忍不住,说出这样的话,希望会有奇迹发生,可现场往往是残酷的,奇迹永远在企盼的路上。
晚上温蒂要留下来过夜,康培阳没有拒绝。
她得不到他的心,只能在床上不断的征服他的**,以片刻的欢愉,满足心底的奢望。
离开z市之前,康培阳去了夏诗筠的墓地,跟她告白,再去几个记忆中的地方,小时候曾住过的江边,他望着江水发呆的江滩,就像小时候那样,一个人静静的坐在江边,看着流动的江水发呆,让流水带走心里的那些不愉快的难过的事情。
想到败落的夏家,康培阳不知不觉,再去他外公、夏诗筠父母的的墓地。
夏诗筠的父亲与母亲共葬一处的墓地,并不像他预想的那样荒凉,有人刚修整过,墓碑前的一束花,还未凋零。
是谁刚刚开过?走远了吗?
康培阳正在困惑的时候,有人在他身后,疑惑而含带些许激动的声音问:“你是谁?”
“嗯?”他回过头,看到一个年近六旬的老男人。
男人脸型瘦削,眼窝深陷,两鬓斑白,一副风霜的样子。
看了一眼不相识的男人,再看向跟前的墓碑,康培阳回答:“我来看看我外公外婆。请问你是?”
“你是……诗筠的孩子?”夏远坤声音有些颤抖,他记得,妹妹生了一个儿子,但不记得,那孩子叫什么名字。可是,他不是在二十几年前,和妹妹一起,在沉船事故中丧生了吗?
听夏远坤这么说,康培阳也疑惑,这人知道他?
“孩子,我是夏远坤啊,诗筠的哥哥,你的大舅。”看出康培阳的疑惑,夏远坤主动介绍自己。
“舅舅?你真的是我的舅舅?”康培阳不敢相信,眼前风霜尘鬓的老人,会是他的舅舅。
他小时候,有听目前说过他的舅舅夏远坤,但他从未见过,在母亲带他在外面过着凄苦日子的那些年,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个舅舅的消息。最近荣禹源也有告诉他,自从夏家出事之后,夏远坤就失踪了,从此再无音讯。
真没想到,这个时候,在这里,会见到他。
第310章 当年的罪魁祸首
夏远坤上前,激动的抓住康培阳的手,仔细看他的相貌,确实有当年荣锦程的影子,感慨的说:“孩子,我今天就准备走了,再来这里看一眼,能遇到你,太高兴了,我要早走一步,就给错过了。回来z市这些天,我也听人说了,荣家荣锦程的长子回来了,但不能确定是你,想当年你和诗筠,在那次沉船事故里……老天开眼,没想到你还活着。诗筠怎么样,她还在吗?”
康培阳遗憾的回答:“那次事故,我和妈妈没有在船上。之后不久,她就病逝了。”
“是这样。”夏远坤心里一阵难过。
夏家出事之后的几年,他躲藏在外边,也想去找夏诗筠,后来打听到离开了夏家,到哪里了也不知道,荣锦程也一直在找她,直到后来,听到她带着孩子出事的消息。
二十几年过去,在z市早就没有了当年的夏家,夏远坤回来修父母的坟墓,呆几天也要走了。
如果他今天早走一步,如果康培阳没有来墓地,他们也不会碰到彼此,夏远坤不知道他的外甥还活着,康培阳也不知道,他的舅舅还在人世。或许真的在冥冥之中,上天早有安排。
两人换了个地方,到不远处的一个茶室,康培阳问起,当年夏家是怎么回事,夏远坤不住的叹气,满脸愧意,想念夏远坤跟一群狐朋狗友在一起,沾染了赌博的恶习,经常输得身无分文,叫父亲夏煜松拿钱去赎他回来,并且屡教不改,夏煜松无奈之下,冻结了他所有的银行账户,也不给他钱花,就让他在家里呆着。
夏远坤身上没钱,又手痒痒,总想着怎么弄钱来得快,最好一次就能赚上一大笔,后来经人介绍,做起了毒榀生意,但还没赚到钱,就被被盯上了。
一直恨铁不成钢的夏煜松,却也护犊子,说他就这么一个儿子,不能断了夏家的香火,叫夏远坤先跑掉,秘密安排他到国外去,做毒榀生意的事,由他担着。
当时对这方面抓得特别严,并且上面有意要拿夏家开刀,和夏家有点关系的,见势头不对,都明哲保身,就是荣家也袖手旁观,夏家孤立无援,也就这样完了。
夏远坤到国外之后,还害怕会被追查到国外,把他抓回来,有半年多不敢和家里联系,万万没有想到,当他打听到夏家的消息时,他父亲已经死在狱中,他母亲也病逝,只有妹妹带着孩子,还在荣家。
这二十几年来,夏远坤一直在悔恨中度过,无颜回来面对父母,一直到最近,大病了一场,从鬼门关走了一趟,想自己不知哪天会突然死去,如果不回来看看,怕越往后机会越少。
听夏远坤满含愧疚的把这些陈年旧事说完,康培阳久久陷入沉默。
他不知道,该说夏远坤什么好。
他母亲,他外公外婆,这些无辜的人,都死掉了,剩下夏远坤一个罪人,苟活于世,日夜在悔恨中煎熬。
想来他听信康行健的话,错信是荣家陷害了夏家,害惨了她母亲,他恨荣家,恨他的亲生父亲,现在却发现,最可恨的罪魁祸首,是他舅舅。
康培阳带夏远坤去夏诗筠的墓地看过之后,夏远坤就走了,有康培阳在,偶尔去扫扫墓,他就放心了。
康培阳没有急着离开z市,开始想康行健为什么要误导他,利用他来对付荣家?
不过,就算康行健与荣家有什么恩怨,他不大感兴趣,他暂且留下来,看康世瑞会怎么对付荣家。
康培阳还不承认自己是荣家子孙这身份,也没有认祖归宗的意思,但他主动退股,把手上的股份退还给荣禹源,似乎不再那么恨荣家了,荣老爷子又看到了希望,希望在他有生之年,能听康培阳叫他一声爷爷,能看到康培阳到荣锦程的墓前叫一声爸。
高调的现身一次,康培阳又很快恢复以往的低调,继续经营他的菜馆,同时准备另开一家自己的公司。
收到幸芮萌发来的帖子,邀请他去参加她的生日会,康培阳有些意外。
他随手拿起手机,拨通幸芮萌的电话,听电话里熟悉的声音“喂”了一声,康培阳缓声说:“萌萌,是我。你的请柬我收到了。”
“噢,培阳,到时候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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