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
侯正东一路风尘仆仆地赶到下花轿镇的时候,时间已经接近中午了,恰好是下花轿镇赶圩的日子,他想起狗子说的他家里有重病在床的老娘和读高中的妹妹,也知道该买些什么礼物去看望她们,就去商店里找老板咨询了一下意见买了不少礼物,又向老板打听一下狗子所在的团结村的地址。
老板的回答让侯正东有些意外,团结村居然就在镇政府不远处,立即向老板道谢一声,提起东西匆匆离去。
侯正东背着迷彩包,按照老板指的方向走了过去。
走了十来分钟,侯正东就看见一个村落,一个身姿曼妙的女孩子正站在在村口的小溪里洗脸,她身上的衣服上还沾有不少泥垢,头发上也沾了不少草屑,显然是刚刚才从田野里劳作回来。
“姑娘,打搅一下,请问这里是团结村吗?”
侯正东提着迷彩包走了过去。
女孩闻言转过身,这是一个漂亮的女孩子,有着漂亮的瓜子脸,柳叶眉,柔顺的长发被卷成一团扎在脑后,她看了一眼侯正东,点了点头,“嗯,这里就是团结村,你有什么事吗?”
“谢谢,请问你知道狗子的家在哪里吗?”
侯正东话一出口就意识到不对了,狗子的大名叫何苟,立即补充了一句,“我说的是何苟,我是他的战友。”
“何苟,你认识我哥?”
女孩一愣,漂亮的眉毛一扬,脸蛋上的酒窝微微向下凹陷,一缕灿烂的笑容就在她美丽的脸盘上蔓延开去,“你是他战友,我哥怎么不回家,是不是犯错误了?”
“还有,我一个月以前就写信去告诉他了,我们这边要修公路了,家里的两亩水田就在征地范围之内,村长说要拿他家里的水田跟我们换,我妈妈不答应就被村长那宝贝儿子何旺给打了一顿,我妈现在还躺在病床是……”
女孩说着说着泪水就不由自主地涌了出来。
侯正东眉头一拧,为了这一次打击金山角毒枭的行动,上级准备很充分,把几个单位的战友们提前半年召集起来培训,增强战友之间配合的默契,他早在去年年底就带着狗子他们赶到南疆去了,狗子自然没有收到他妹妹的信了。
“好了,小丫头,不要哭,一切有我呢。”
侯正东拎着迷彩包,看着女孩的脸颊,“只要有我在,就绝对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
“何茜,你家靠近公路那两块田里的水稻已经收了吧,没收割完的就赶紧,明天上午我们就要插秧了。”
一个声音很突兀地从身后响了起来。
侯正东转过身,就见一个獐头鼠目的家伙走过来,裸着上身,穿着一条沙滩裤,脚下趿拉着一双人字拖,活脱脱的一个痞子模样。
“何旺,谁说我们家要跟你换田了。”
何茜哼了一声,从小溪里走上了岸,伸手抱住了侯正东的手臂,“别以为你有几个痞子朋友,这是我哥在部队的朋友,一个人打你们三个!”
“哦,原来有个傻大兵给你撑腰呀,我说呢,今天你这丫头胆子大了呀。”
何旺背着手慢慢地走了过来,色眯眯的目光在何茜胸前一扫而过,定格在侯正东的脸上,“小子,祁溪龙哥是我的兄弟,识趣地就赶紧给我滚,要不然,打得你跟她妈一样躺在床上半年……”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眼前一花,随后就感觉到脸颊仿佛被一辆卡车撞上了,整个人凌空一个翻身跌落在小溪里,溅落起一地的水花。
紧接着一个低沉的声音响了起来,“别怪我没说清楚,以后谁敢欺负何茜母女,我不介意杀几个人!”
第5章 这些责任必须扛起来
“傻大兵,你,你,你他妈的敢打老子,你他妈的知道吗,老子是跟祁溪龙哥的!”
何旺凌空跌落在小溪里,狠狠地吞了几口水,带着一丝凉意的溪水冲进他的嘴里,立即让他感觉到口腔里的一阵刺痛。
他飞快地从小溪里冲了上来,顾不上立足未稳就扬起拳头就砸向侯正东,他老子村长,他本人又是下花轿镇有名的地痞,什么时候吃过这种大亏了,自然要在第一时间找回场子,怒发冲冠的他完全忘记了是被谁一拳打飞出去的。
何旺感觉到拳头被一把抓住,然后拳头似乎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慢慢地碾压,骨头随时都要被粉碎了一般,不由自主地嚎叫一声,双膝一软就跪了下去,然后仰起头,他就看到侯正东眼里流露出来的冰冷的杀机。
“你就是何旺吧,仔细地看着我,我叫侯正东,是何苟的大哥。”
侯正东松开手,抬起脚尖踩在何旺的肩膀上,“刚才我听何茜说,你们家逼迫着他们换两亩靠公路边的水田?”
何旺下意识地摇摇头,侯正东的脸色一沉,似乎看见狗子正抱着九五式微型冲锋枪,脸上涂着油彩正咧嘴向他微笑呢。
“没,没,没有逼他们,是他们自己愿意跟我换的。”
何旺感觉到了眼前这个傻大兵眼睛里浓郁的杀机,心头不由得一跳,他在道上也混了不少年了,对于怎么察言观色还是有一点的经验,立即就从这个叫侯正东的傻大兵的眼睛里看到了浓郁的杀机,只要自己有一点不配合的地方,这家伙说不定就真的会下手杀人。
这种眼神,何旺在老大龙哥的眼睛里看到过一次,那一次是祁溪道上一个很能打的家伙得罪了龙哥,后来这个家伙的尸体浮在了浣溪河里,据说有人曾亲眼看到他去游泳了,不过,这家伙是个游泳健将。
“何旺,我说话从来都只说一次,这一点,你一定要记住了。”
侯正东脚尖踩在何旺的手指头上,轻轻地拧了拧,何旺虽然很想表现得硬气一点,好歹也是龙哥的人,不料,那钻心刺骨的疼痛让忍不住大声嚎叫起来,不住地点了点头,颤抖着声音到,“好,我,我记住了。”
“我不管你是谁的人,以后谁要是敢找何茜一家人的麻烦,我找不到你的人,可你的老子是团结村的村长要找他肯定不难。”
侯正东哼一声,抬腿踢了一脚何旺,“滚!”
何旺从地上狼狈地爬了起来,就连他那双人字拖都不要了,狠狠地瞪了一眼侯正东,“小子,我记住了你叫侯正东,希望我们再见面的时候,你不要后悔。”
“好,我等着你们。”
侯正东咧嘴一笑,露出一口洁白整齐的牙齿,“不管你们有多少人,我都接下了。”
“侯大哥,我哥是不是出事了。”
何茜看着何旺狼狈逃窜的身影,咬了咬嘴唇,颤声道,“我哥说,他去年刚转了士官,今年要参加军队院校的选拔考试,现在考试的时间已经过来,他却一直没有消息,他,他,他是不是出事了?”
看着何茜这幅凄婉的模样,侯正东的心倏地一抽,就好像心肝被人捅了一刀一般,倘若狗子不替他挡那一枪,长眠于南疆丛林里的就是他了。
“何茜,对不起,是我没照顾好你哥。”
侯正东知道何茜母女两人迟早会知道真相,倒不如现在就告诉何茜,让她有个心理准备,毕竟她母亲还卧病在床。
何茜怔怔地看着侯正东,漂亮的大眼睛一眨,两颗硕大的泪珠就滚落下来,侯正东一愣,正要闻言抚慰她几句,冷不防这丫头张开双臂匍匐在他的怀里,嚎啕大哭起来。
此刻,虽然已经是正午时分,不过,田野里还是有不少辛勤的农民在劳作,听得动静纷纷张望过来,侯正东有些尴尬,却也不好把何茜推出去,也就由得她发泄心里一番,顷刻间就感觉到胸前的T恤已经湿透了。
良久,良久,何茜的哭声终于停顿了下来,她仰起头看了一眼侯正东,“侯大哥,对不起,弄湿你的衣服了。”
侯正东摇摇头,没有说话。
“我哥在半年前就给我来信了,他说去参加一个重大的行动,如果成功了,就算是他的考试分数低一点,也可以保送去军校。”
何茜低声道,眼睛红红的,“读到我哥的来信的时候,我的心里就不祥的预感,没想到噩梦成真了,你带我哥回来了吗?”
“何茜,对不起,你哥牺牲在国外,我只能带回来他的骨灰。他是为了救我而牺牲的,以后你妈妈就是我妈妈,你就是我的亲妹妹,我会好好照顾你们,绝对不会让任何人欺侮你们。”
侯正东心头苦涩不已,真的不愿意去面对狗子那重病在床的母亲,作为一个铁骨铮铮的男人,这一切他必须去面对,这些责任他必须扛起来。
“侯大哥,谢谢你,这是我哥自己的选择。”
何茜摇摇头,“我想求你一件事情,我哥牺牲的事情能不能先瞒着我妈,她现在的病情还没有好,我担心她听到这个消息之后会加重她的病情。”
侯正东思索了片刻,点了点头,“何茜,你妈妈住在哪个医院里?”
“我妈住在家里。”
何茜低下头,手指卷着衣角,“家里没多少钱了,马上就要插秧了,还要买肥料,还要请人耕田,妈妈说省下这些钱要派上大用场的,晚稻才能卖出个好价钱。”
“不行,必须送咱妈妈去医院,回去吃了饭就送她去,这钱我来出。”
侯正东眉头一拧,“何茜,家里还有几亩水稻没插秧?”
“侯大哥,还有两亩水田没插秧,我的速度太慢了。”
何茜紧紧地抿嘴嘴唇,死死地压抑住想要痛哭的**,哥哥牺牲了,以后这个家就要靠她来撑起了。
“没关系,先回家吃饭,插秧的事情我来想办法,走吧,先回家去吃饭。”
侯正东摇摇头,心里立即决定要推迟两天去黑子的家,有些责任是一定要承担的,而不是嘴上说说而已。
第6章 差距咋这么大
两人一前一后回到家里,何茜的妈妈对于侯正东这个部队上来的领导很在意,挣扎着要起身给他做饭,被侯正东拦住了,说是要尝一尝小妹的手艺,何妈妈这才微笑着点头同意了,叮嘱了何茜几句就躺下了。
“何茜,我出去一趟买包烟抽。”
侯正东向何茜母女招呼一声,起身出了家门。
当然,侯正东并不是真的出去买烟,他的兜里还有一包刚刚拆封的烟,他出来是办事的,准确地说是找人帮忙的,他虽然从小在农村长大,不过,对于做农活却并不擅长,就算是多了他一个壮劳力帮助也不大。
不过,他的心里已经有了主意,花钱请村里的农民来帮忙,侯正东打听一番之后找了村里德高望重的一个老人,说是自己代表部队领导来慰问困难战士家属的,何苟的家里情况特殊,自己不会干农活,这些事情要麻烦老人家帮忙找些人来做活等等之类的话。
安排好了这一切,侯正东回到何茜的家里,饭菜已经做好了,菜是自家种的蔬菜,还有何茜还给他准备了一塑料桶的米酒。
何妈妈久病在床,瘦得就只剩下皮包骨头了,她只是简单地吃了几口饭招呼何茜照顾好侯正东就有躺下了。
侯正东看着病恹恹的何妈妈,打量着破烂得几乎要漏雨的房子,还有穿得很破烂却很整洁的何茜,心头酸楚不已,这就是烈士的家啊。
正在吃午饭的时候,侯正东请的村民们来了,侯正东飞快地扒吃了饭跟着何茜他们出了门了。
何茜将她家的水田一一指给村民们,她自己挽起裤脚要下田动手,侯正东阻止了她,说一会儿还要她去医院照顾她妈妈。
两人回到村子里,县人民医院的急救车已经到了,何妈妈死活都不愿意去,说不愿意花那冤枉钱,侯正东二话不说亲自将何妈妈搀扶上车。
医院给何妈妈做了详细的检查,发现了她身体里潜藏的不少疾病,直把何茜吓得眼泪汪汪地,侯正东安排好何妈妈住院事宜。
当然,侯正东在给何妈妈办理住院手续的时候,拿了她的身份证,去银行给她开了一个账户,把何苟的抚恤金存了进去。
按照规定,烈士的抚恤金是八十个月的工资,何苟是一级士官第二年每月工资七百多一点,加上一部分军区发的奖励还有何苟当兵四年的一些补贴之类的,总共是七万还差一点。
侯正东办这一切的时候把何茜叫了过去,在银行里把这一切都跟她交代清楚,当然,在交代这些情况的时候,侯正东没有说得很清楚总共凑够了十万块钱存进了何妈妈的账户上,随后,侯正东又让何茜回家一趟,回去把谷子收一收,把那些村民的工资给了。
回到医院,何妈妈已经醒过来了,手术过后,她的脸色越发的苍白,她被何旺殴打导致脾脏轻微破裂,而她本身又有糖尿病,胃病等多种疾病。
侯正东给她买了饭菜,陪她说话,说起狗子在部队的表现,何妈妈得知儿子在部队的表现很好,她非常开心,随后又聊起了何茜的学习情况,这才知道何茜这丫头是祁溪二中的学生,全年级考试成绩第三。
当天晚上,侯正东在医院的走廊里将就了一晚上,对于从死亡线上杀回来的他来说,再恶劣的条件都比南疆的丛林里好得多,至少不用担心随时会有一颗子弹射过来。
第二天一早,侯正东给何妈妈买了早餐,又去医院住院部给她提前存了一万元的医药费用,再回到病房的时候,何茜已经到了。
“侯大哥,我给妈炖了鸡汤,你也喝一点吧?”
“何茜,不用了,我刚刚在外面吃过早餐了。”
侯正东摇摇头,老人正需要补一补身子,“阿姨,你好好休息,我今天还有点事儿要办,等我有空再来看你。”
“小侯,你别走,你老实告诉我,是不是我家狗子出事了?”
何妈妈放下手里的汤匙,抬起头看着侯正东,脸上的表情很平静,侯正东心头一跳,看了一眼何茜,摇摇头,“阿姨,你放心吧,狗子跟我参加一次剿灭毒贩的行动,受伤了,因为事情牵涉到国家机密,所以,就让我代替他回来看看你。”
“怎么样,狗子的伤势重不重,要不要紧?”
“没事,养伤一阵子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