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晓龙还想分辨:“马市长,这……”
马德江朝他摆了摆手,严肃的说道:“真的假不了,假的也真不了,你不用说了。”
随后马德江转过脸来,看着食药局的局长龙尚昆,这个胖子此时脸上也见虚汗了。要知道,吴晓龙如果出了事,他龙尚昆可是绝逃不了干系的,就算他屁股是干净的,至少也要治他一个御下不严之罪,何况他自己屁股也没擦净呢!任谁当领导,也不希望开会的时候出现这种情况,何况还是市领导组织的会议呢。
“马市长,您看……”龙尚昆小心翼翼的问道,尝试着请示马德江的意思。
马德江见火候到了,也不想给龙尚昆过大的压力,适时收回紧盯龙尚昆的目光,正色说道:“不管材料中的事情有多少水分,下面的同志汇报上来,我们就必须重视起来,该核查的详尽核查,该处理的严肃处理。绝不能让一些害群之马寒了群众的心。”
“是、是,我也是这样想的,回头我就会组织局纪委对这件事情详细调查,一定给市里一个满意的答复。”龙尚昆连忙道。
“不,应该是给广大人民群众一个满意的答复。”马德江纠正道,然后看向孔祥林,心里虽然对这个不知掌握了自己多少事的小人物很是警惕,但面上却露出微笑,说道:“请你、还有广大药检所的同志们放心,这些事情既然我知道了,就不会让它不了了之的。你们回到座位上去吧,我们继续!”
药检所领导的民主测评会就在领导们的忐忑不安和底下同事们的议论纷纷下进行着。之后的项目进行得很顺利,再没有任何人跳出来说什么,一对一的谈话也在市领导和局领导的主持下,进行得比较平稳,再没有什么意外出现。只是谈话内容受到孔祥林多少影响,就不得而知了,有没有人在背后借着孔祥林这孔大炮的东风,说吴晓龙坏话,就更没有人有个准信了。
这些都跟孔祥林没有关系了,这件事情他做到这一步,已经到了他能力的极限了,以他现在的身份和能量,也就到此为止了,再想更进一步,已经不是他能做到的了。
所以他就不再关心此事,把注意力集中到自己更加关心的事情上来。
孔祥林踏上了当晚前往省城的火车,为他自己的荣誉,为心底那份他自己所坚持的正义而战去了。
第十一章 夜·;车
当夜,北琴海市药检所所长吴晓龙宅,书房。
“啪……”书桌被吴晓龙拍得一震,桌子上的茶杯险些被震倒,里面装着的北寺乌龙茶洒了一桌子。
吴晓龙对面坐着的江炳云连忙站起来伸出手,用袖子将一桌子的茶水抹净,并堆着笑脸说道:“瞧您气的,这可不像平时的您哟!”
吴晓龙一脸怒气的说道:“还笑,怎么不笑死你?我他吗要是倒霉了,第一个跟着死的就是你小子,看你到时候还能笑得出来!”
“嘿嘿,您这不是还没倒呢么,有您在所长这位置上一天,您吃肉,还能没我一口汤喝么?”江炳云也不生气,笑嘻嘻的说道。
吴晓龙拿他没办法,叹了一口气:“唉,今天孔祥林这个王八蛋这样一搞,我就是有天大的本事也完了,你还以为以前呢?
你看看马市长那脸色,他什么时候这样过?你再看看龙尚昆那老东西的嘴脸,恨不得跟我立刻划清界限,收我钱的时候怎么不见他有半分手软?看样子他也不会替我出头了,哼,无毒不丈夫,要是我不行了,我肯定不会让他好过的。”
旋即,他像是想起什么似的,朝江炳云说道:“我这次恐怕是栽了,你赶快找找你舅,看看他那边有没有什么关系,只要能保住我的公职,我必有重谢。”
“所长,您这是哪的话?咱哥俩儿可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要是我舅这边有办法,还用得着您吱声吗?”江炳云忙表态的说道。
吴晓龙脸色暗淡了下来,突然,他再次用拳头猛地墩了一下面前的书桌,撇着嘴说道:“孔祥林没这个本事,今天这事肯定还有幕后主使,跑不出那几个人。别让我查出来,我要是查出来是哪个王八蛋出卖老子,你看我怎么收拾他!”
江炳云摇了摇头,道:“我看这事儿难,这人既然让孔祥林出头,肯定不会轻易让您抓住把柄的,咱们现在当务之急不是查事情是谁做的,咱们得想办法度过难关啊!”
“你当我不知道轻重缓急吗?”吴晓龙气急败坏的道:“要是老子有办法,也就不用这么愁了!”
旋即,他好像领悟到了什么似的,双目一亮的看着江炳云问道:“你既然这么说,难道你有办法?是你舅舅的人脉?”
江炳云的舅舅刘长峰在北琴海可是响当当的人物,他是北琴海市公安局局长,兼北琴海市政法委书记,在北琴海地面儿上那可是动一动地面都要跟着颤上两颤的重量级人物。
江炳云是吴晓龙的人,可吴晓龙却一直羡慕江炳云有这么一个好舅舅,当年,就是江炳云这位舅舅说了话,江炳云这个一无学历二无能力的小子,才能顺利得以进入药检所这样一个高度专业的事业单位。
出了这事,吴晓龙首先想到的就是这位,要是刘长峰能够帮他说句话,他兴许还能够保得住公职,至于会不会受处分,现在他已经不敢奢求了。
可是江炳云的话,让吴晓龙如坠冰窖:“恐怕不行啊所长,”江炳云为吴晓龙点上了一支芙蓉王,苦笑着说道:“我舅舅跟这姓马的是两条线上的人,如今,这两条线,”江炳云指了指头上,“正斗得不可开交,我舅舅不说话还好,要是说了,恐怕非但没帮上您,说不定还会火上浇油,让姓马的正好有借口借机向我舅舅发难啊!”
吴晓龙听着江炳云的话,看着他,只见这江炳云依旧是不着急,不着慌的,显得胸有成竹的样子,心里纳闷,问道:“看你的样子,你舅舅帮不上忙,你也还有办法?”
江炳云嘿嘿笑道:“所长,咱们药检所可是卧虎藏龙的,我这边不行,可不代表别人也不行,您可别忘了那个人啊!如果能说服他,咱这一关就算过了,不过这就得看您付不付得出足够的代价了!”
说着,附耳上来,对吴晓龙耳语几句,如此这般这般如此,听得吴晓龙顿时心花怒放,手舞足蹈。
**********
大学毕业后,孔祥林就再没坐过夜间硬座火车,这个晚上,却没办法再次坐硬板了。
他是临时改变计划,改坐火车的,北琴海市去往省城的火车票相当紧张,经常是一票难求,孔祥林后来没办法了,找了票贩子,才终于花高价买到了当天晚上去省城的火车票,不过卧铺就甭想了,有硬座已经算是孔祥林运气了。
老天有眼,几年前国铁已经在车厢内禁烟了,否则孔祥林还不知道怎么度过这个无法睡眠的夜晚。
听着身边座位上一位打算去省城打工的农民兄弟如雷的鼾声,孔祥林一脸疲惫,揉了揉有些惺忪的双眼。眼泪混合着眼屎被他清理干净,有些浑浊的双眼,在眼泪的清洗下,似乎清明了一点。
他抬眼看了看四周,大多数旅客都东倒西歪的睡着,可也有个别人像他一样没法入睡,不过不多。孔祥林看了看手表,现在已经是后半夜了,没想到依然有人来回走动,还不时的站到凳子上翻货架上的东西。
孔祥林勉力睁了睁眼睛,看了一眼,脑子里一时还没有什么思想,他似乎已经困得无法思考了。就在这时,他忽然意识到,有什么事情好像不太对劲,他再次抬头看了一眼,咦,他浑身一个激灵,脑子清醒了不少。
不对呀,那人……那人从车厢的这边,一路走到车厢的那边,一路走来,一路翻箱子,这很不对啊,无论他坐在哪里,他也不可能是这所有箱子的主人啊,他这样翻,岂不是……
想到这里,孔祥林更清醒了一点,“小偷”二字出现在他的脑海中,下意识的,他想要站起来,制止这小偷的行为,可脑袋里仿佛又有另一个声音阻止了他。
孔祥林又坐回了他的座位,靠着身旁那位农民兄弟微微合上了双眼,脑子里却在不停地思考着对策。
这些铁路上小偷,大多是惯犯,并且几乎都是团伙作案,要是他冒冒失失的冲上去制止,能不能抓到小偷先不说,他自己能不能囫囵个儿回来,倒是难说了。
他不是超人,他就这一百五、六十斤,没本事拯救世界;他也不是李小龙,跟人打架甭说空手入白刃,就是拳头对拳头,他打人家肚子,人家打他脸的事情也不是没干过,几乎是每战皆北。
这可如何是好?让他坐视别的旅客的财物就这样被盗,他不甘心;可让他上去,他也不想白白送死。
脑子里无数个念头在那里打着转,那小偷便从车厢的远处向他越走越近了。
思索着自己所有的本钱,孔祥林一次又一次的衡量自己和对方的实力,还是没有任何把握将对方制服。
不过孔祥林也有他的算计:小偷毕竟是小偷,先天在法理上,他们是站不住脚的。在心理上,他们是先怯三分的,这就是他孔祥林最大的依仗。
孔祥林佯闭着眼睛,借着眼角微微露出的一点余光向那小偷窥视着,忽然,他想起,他从昨晚开始似乎多了一个本领……
第十二章 智取
孔祥林闭上眼睛假寐,口中却偷偷念动那段古拙的咒语。一个个拗口的音符从嘴里发出来,孔祥林有种回归自我的感觉,也许这才是他真正的自我吧。
在这夜间的火车上,孔祥林第一次没有背着人召唤小水球,一来,现在时候已晚,清醒的人不多;二来,孔祥林也想试一试,召唤小水球的时候,那些漫天遍地淡蓝色的小光点别人到底能不能看到。
小水球不负所托的被召唤了出来,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不知道是真没人注意,还是这浩瀚的景象只有他孔祥林一个人可以看到,看来还需要再试几次,才能证明。
孔祥林依旧闭着双眼,斜靠在身旁的农民兄弟身上。像一只真正的眼睛一眼,小水球转了一圈,孔祥林便将周遭的一切尽收眼底,比他自己那朦胧的睡眼看得清晰得多,那个被孔祥林怀疑是小偷的家伙,也无法逃出孔祥林这第三只眼了。
只见这人个子不算高,身穿一件草绿色的军大衣,将整个身体大半都罩在里面,头戴了一顶大皮帽子,还带了一个白色口罩,将脸几乎盖得严严实实,看不到面容。这种军大衣和军用皮帽,在满街都是的军用品商店均有出售,难以凭借这东西辨认他的身份。孔祥林想想也觉得这很正常,如果他果然是小偷,自然不会将容易暴露身份的衣着穿在身上。
无法看清他的长相,可他的动作,孔祥林却可以看得清楚了。孔祥林调整小水球的方位,让它靠近那人,只见这人一次次挑选那些睡得很熟的旅客,踏上车座,肆无忌惮的打开放置在货架上的包和旅行箱,像是翻找自己东西一样,一通乱翻,然后再拉上拉链,去翻下一个。
不过旅客们出门在外,也都加了小心,一般都不把贵重财物放在货架上面,这人翻了好几个皮箱都没有什么收获,正想向孔祥林这个方向继续翻找,忽然,他似乎看到了什么东西,停下了脚步。
孔祥林操控小水球向着他看的方向看去,只见一名旅客睡得正熟,他的腋下此时夹了一个长约三十厘米的手包,一只原本轻轻搭在手包上的手,由于睡着后姿势的调整,耷拉了下来,露出手包。那手包看起来十分像是钱包,此时已经完全暴露在外,就连孔祥林都觉得自己要是小偷,也可以轻而易举的将手包拉来偷走,别说真正的小偷了。
果然,那人一见手包,便动了心,只见他轻手轻脚的靠近那名旅客,也不见他怎么动作,那手包便轻而易举的到了他的手中。暗中通过小水球监视一切的孔祥林不由得心中暗自轻轻佩服了一下。
虽说小偷这行不是什么让人称道的行业,可有些小偷那手艺你不服还真不行。就拿这位仁兄来说,孔祥林借助小水球可真是长了见识。他的一双手白皙修长,伸出去的时候,就像狩猎的蜥蜴舌一般,迅捷无伦,当他的手接触到手包的一瞬间,他的拇指和小指轻轻的向两旁分合了一次,时间非常短暂,但已经足够他将那名旅客的身体和手臂撑开一段距离了。手包在这一瞬间,变得和他身体接触很小,摩擦力变得极小,趁此机会,这位的食指和中指一夹一带,手包便到手了。
这位得手后毫不停留,转身便向孔祥林这个方向走来,转身时他似乎轻轻颠了颠那到手的包,好像在计算他的收获一样。
他不再像方才一样走走停停,速度便快了起来,孔祥林知道,他这是不打算继续在这个车厢作案,要逃离现场了。
不能让他走,要是这样让他走掉了,孔祥林绝对不会原谅自己的,可怎么办呢?孔祥林仔细回忆着方才通过小水球“看”到的画面,一个不太成熟的计划在脑袋中渐渐清晰了起来。
时间由不得他继续完善计划,小偷已经来到他的身旁,再不拦住他,他就走过去了。
孔祥林也无暇细想了,猛地站起身来大声吼道:“你这小偷,还我钱包来!”
孔祥林就坐在过道旁,那人此时刚好走到孔祥林身旁,孔祥林这一声大吼差点没把他三魂七魄给吓散了。
那人扭头观瞧,我的妈呀,好一条大汉,只见身旁这人三十来岁,一张国字英雄脸,面似冠玉,剑眉郎目,齿白唇红,一道浓黑的小胡子左右分置、恰到好处,刚好让本显得过于白皙的面容增添了几分硬汉气概。他虽不甚高,但也高过自己半个头,粗壮结实,一双拳头足有小醋坛子那么大,似乎练过两天的样子,不像是可以轻易解决的主儿。
不过旋即,这人差点没气乐了,只见身旁这大汉居然一手抓住邻座的一个看起来有点像农民工的旅客,一手握拳作势要砸,并且口中高声呼喊着:“你这小子,说,我的包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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