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神刻印- 第45部分

　　　　法皇律令第二条写明：戒灵有义务满足法皇的任何要求，除非超出了自己的能力范围。

　　　　翡翠不能中止毒素的分泌，因为这是不受她意志左右的种族特性，超出了她的能力范围，而法皇律令同样不能强迫戒灵爱上主人，“爱”是连大天使米迦勒都不能干预的领域。

　　　　尽管翡翠的毒素有可能杀死法皇，这违背了“必须不惜一切代价保护法皇生命”的第一条，如果石井裕胧不顾危险强行进行接触，翡翠在两难境地之中多半会遭受律令处罚而死，以自己的死亡换取法皇的生命安全，但是这种结局绝不是石井裕胧乐意看到的。

　　　　石井裕胧之所以背叛驱魔人组织，那个“做表狂魔”日本督察官的确是导火线，但归根结底他是想要获取更强大的力量。

　　　　驱魔人将【法皇戒】归为恶魔的诱‘惑，他们接受法皇戒的底线就是【法皇残戒】，甚至故意制造出几名超过千代的戒灵，让他们的法皇戒分裂成数量惊人的残戒，配发给组织人员使用。

　　　　相对于【残戒】那样的赝品，石井裕胧知道自己这枚正品法皇戒的珍贵，所以他不可能为了满足兽‘欲而逼死翡翠，因小失大，如果翡翠就那么死了，他不但没有从翡翠那里捞到任何好处，自己的灵魂还要被困在边缘地，等待下一代的蛇魔神把自己吃掉。

　　　　“日本的歌舞伎街有的是女人，在完全掌握【蛇魔鳞甲】之前，就单单鞭打翡翠出气好了，凭我的天分，这也花不了太长时间。”

　　　　石井裕胧有过耳闻，即使是在高等魔族当中，也不乏对蛇女伸出咸猪手而导致胳膊被溶掉的倒霉蛋。他不想干同样的蠢事，在保护自己万全之前冒任何不必要的风险。

　　　　看着夏炽一次又一次地挥出火焰攻击，翡翠心中的苦涩难以言说。

　　　　如果说夏炽的绝杀【史前核爆】缺点是不分敌我，翡翠的绝杀则威力没有那么大，简直不配和【史前核爆】相提并论，甚至可以说翡翠真正的绝杀是她守护贞洁时分泌出来的猛毒。

　　　　尽管在法皇律令的支配下跟夏炽交手，但是翡翠心中战意全无。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在当年七十二魔神的序列排位之中，夏炽的序列原本就比我靠前，如果没有这样的绝杀，上帝也不会差遣火魔神去毁灭所多玛和蛾摩拉这两个堕落之城了……相比之下我的绝杀竟然只是用来守护贞洁的，可就算是这样也要守护不住了……”

　　　　“或许，”翡翠咬住自己的嘴唇，“或许死在这里是一个更好的选择……”

　　　　稍一迟疑，千雪的凝霜攻击便顺着右脚从荒草地上蔓延上来了，翡翠竟然有些欣喜，她机械地挥动忍者刀和夏炽的火拳拼斗，期待着千雪把自己的右脚完全冻住，这样她就躲不开夏炽随时可能放出来的火焰重斩。

　　　　“快一点，别被石井看出来……”当翡翠焦急地这样想着的时候，却看到了自己不想看到的一幕。

　　　　之前那个用木棍捅蛇的顽皮男孩，居然骗李卫国说自己要去小便，好奇地跑回了公车残骸附近，躲在残骸后面露出半个头，继续欣赏这些大哥哥大姐姐是如何“拍电影”的。

　　　　男孩鬼鬼祟祟的模样没有逃过石井裕胧的眼睛，他狞笑着摸出了一枚淬毒忍者镖……

【068】　不想背弃的誓言

　　　　除了南克，没人预料到翡翠会采取这样的行动，除了南克的【所罗门真实之眼】以外，也没有人看清翡翠行动时所使用的超高速。

　　　　翡翠拼着吐血，施展了未冷却的【疾风步】，目的却只是为了阻止石井裕胧射向小男孩的忍者镖。

　　　　她用自己的后背挡住了打磨锋利、淬有蛇毒的忍者镖。

　　　　尽管翡翠作为蛇魔神免疫世界上所有的蛇毒，但是忍者镖入肉已近半寸，她更因为超负荷使用【疾风步】内息紊乱，接连吐出两、三口鲜血，好像自己真的是在演电影，而西红柿榨出来的血浆道具不值钱似的。

　　　　“竟然做到这种程度？”夏炽惊讶道，“她到底是为了什么才不杀小孩子？”

　　　　南克和夏炽一样不明白翡翠舍身保护儿童的原因，但是他在近距离看到过翡翠那悲哀的眼神之后，对翡翠的行为并不感到特别意外。

　　　　人人心中都有不肯妥协的坚守之处，纵使被别人看作幼稚也好，被看作愚蠢也好，这份坚守都是不容践踏的，许多看似软弱的人，也许随时会为了自己心中最重要的东西而牺牲生命。

　　　　夕阳照映的战场诡异地寂静下来，翡翠为了保护孩子而流出来的血溅到草地上，将枯黄的野草染成了红色，她的五脏六腑都因为内息紊乱而感到无比刺痛，这使她站在原地大口喘着气，露出了相当多的破绽。

　　　　夏炽行事光明磊落，不愿意在这个节骨眼上攻击翡翠，占她的便宜，而千雪竟然也没有趁机偷袭，她快步走到公车残骸后面的熊孩子跟前，扬起小手就扇了对方一个耳光。

　　　　“作死也要有个限度，这种地方是你来的吗？不想死就快给我滚！”

　　　　明明是年纪比自己大不了几岁的小姐姐，耳光却扇得这么狠，让熊孩子的整个左脸都肿了起来。

　　　　“妈妈！妈妈啊……”

　　　　熊孩子立即大哭，千雪不耐烦地皱了皱眉，不但没有安慰他，还从他手中抢走了喝掉一半的矿泉水。

　　　　“哼，我可没心情保护你，而且这种场合，就算你妈妈来了也一样是死！”

　　　　千雪转回身面对翡翠的时候，用眼角的余光发现，李卫国用四头魔狼照看河边的孩子，自己带着一头魔狼爬上山坡，过来寻找这个有特别作死方法的熊孩子了。

　　　　“小虎，你怎么这么不听话！”脸上有许多皱纹的李卫国跑得呼哧带喘，他在人间使用魔狼分身术对自己造成了很大的负荷，“你们的彩彩老师刚刚苏醒，听说你跑丢了又急晕过去了！”

　　　　听到熊孩子的名字叫做小虎，站在翡翠后方二十余米的石井裕胧面色怒极，猩红色的嘴唇却向上翘起，一字一顿地向自己的戒灵下命令道：

　　　　“杀了那个叫做小虎的孩子！你亲手杀死他可以获得更多的血祭之力！将他血祭之后战场上的平衡就会被打破，你只要杀了那孩子，胜利就是属于我们的！”

　　　　石井裕胧下命令的同时将左手举高，令绿玉蛇戒放出异芒。

　　　　“这是法皇律令！”

　　　　方才石井裕胧扔出毒镖想要杀死小虎，目的无非是是制造人牲，让跟自己有精神链接的翡翠吸收这一份血祭之力，但是假借法皇之手所产生的血祭之力，毕竟没有魔神亲自下手获得的份额多。

　　　　翡翠周身巨震，石井裕胧的新命令指定的是单一目标，并且还说出了目标的名字，方才抹杀南克的命令被替换，萦绕在眼瞳边缘的金色闪米特文字有了微小的改变，改变之处自然是将南克的名字换成了小虎。

　　　　翡翠无力抗拒这条法皇律令，即使她在心中嘶喊了一万遍“停下来”，她的身体仍然持握忍者刀向小虎冲了过去。

　　　　小虎和那名跟自己下了三年围棋的年幼法皇并没有太多相似之处，但是泪水仍旧模糊了翡翠的双眼。

　　　　突然她前冲的动作为之一滞，翡翠惊讶并欣喜地发现：之前凝聚在她右脚上的冰霜面积扩大，和下方的草地冻结到了一起。

　　　　与此同时，李卫国深深后悔自己刚才喊出了小虎的名字，他虽然在魔神系谱当中辈分极低，根本没资格参与72柱魔神之间的较量，但是为了阻止面前的惨剧，他满头大汗地派出身边那头血色‘魔狼，在翡翠的右脚被冻住之后，又让魔狼咬住了翡翠的左脚。

　　　　魔狼的牙齿穿透肌肤，只对翡翠造成了轻微的伤害，翡翠却觉得这痛苦暗含了一丝甜美的味道。

　　　　至少她的两条腿都不能再前进了，自己的双手只要能够不沾上孩子的血，她可以毫不吝惜地将自己身体里的血抛洒出来，要多少有多少。

　　　　相对于已经认为这么打下去没意思的夏炽，千雪是冷静的战场分析者，她明白一旦翡翠杀死小虎获得血祭，立即就会引起多米诺骨牌效应使得形势对己方不利，甚至会造成己方全灭的可怕结果。

　　　　于是千雪拧开了矿泉水的瓶盖，随时准备将矿泉水抛向半空，然后将其凝结成致命的冰矛。

　　　　直接使用空气中的水分来凝结冰矛的话，一来会消耗额外的魔力，二来也无法利用水体的惯性。

　　　　“不准停手！”这个时候石井裕胧大声喊道，“我命令你立即干掉那个孩子！”

　　　　翡翠眼中的闪米特文字光芒大盛，和夏炽战斗时那种冷酷的面容早已不见踪影，两行清泪划过了她白皙的脸庞，在法皇律令的制约下，她不由自主地向前方抛出忍者刀，瞄准的位置正是小虎的心脏。

　　　　在抛出忍者刀的前一秒，翡翠把目光转向夏炽身后的南克，眼神中充满了无声的恳求，始终开启着【所罗门真实之眼】的南克，发现翡翠翕动的嘴唇尽管没有发出声音，却分明是在说：“阻止我……”

　　　　“阻止她！”南克完全没有经过大脑思考，直接一掌拍在夏炽的后背上，“别让她伤到小孩子！”

　　　　下达命令之后南克才想到：任何人心中都有不容践踏的圣地，翡翠之所以恳求我，是因为她无论如何都不想伤害小孩子，无论如何都希望自己能被阻止吧？

　　　　由于石井裕胧五次三番地强迫戒灵去做自己不愿意做的事，夏炽对翡翠有了一分同情，所以在南克下命令之前她就做好了前冲的准备，当南克一巴掌拍在她的后背上，她的脚下顿时爆出一团火焰，如同火箭起飞一般向翡翠抛出的忍者刀拦截而去。

　　　　“嘿！”在忍者刀距离小虎只有五米的时候，夏炽身在半空，拧腰旋腿，猛然间用包裹着火焰的右脚踢中忍者刀的刀背，将忍者刀踢向相反的方向，并且使其以抛物线落下。

　　　　翡翠刚刚松了一口气，不料石井裕胧又在后面喊道：“发射你左手鳞甲上的蛇牙！”

　　　　在换成单手持刀之后，翡翠左手覆盖了【蛇魔鳞甲】，并且从前端长出了长约半尺的蛇牙，在平时它可以当做打斗用的拳刃，在特殊时刻，也可以将它们当做飞行道具发射出去。

　　　　蛇牙内藏剧毒，不要说擦中小孩子的肌肤，哪怕只是溅上一点点残液，都足以在几秒钟之内夺取小孩子的性命。

　　　　但是明知如此，翡翠在法皇律令之下也不得不平举自己的左臂，用蛇牙瞄准了小虎的方向。

　　　　“阻止我！”翡翠在心中喊道，“无论是谁都好，无论用什么方法都好，阻止我……求求你们！”

　　　　就在翡翠感情崩溃，泪流满面的时候，一枚尖锐的冰霜长矛猝然而至，从正面刺穿了她的胸膛。

【069】　猎杀顺序

　　　　翡翠双膝无力地跪倒在地上，她的右手不再握刀，左手也解除了【蛇魔鳞甲】。

　　　　在落入石井裕胧手中数月之后，这个女孩终于又体尝到了自由的滋味。

　　　　被千雪的冰霜长矛贯穿胸膛，翡翠反而从**和精神的双重折磨当中得到片刻解脱。

　　　　她的眼角仍然有泪，但是表情却如此安详。

　　　　戒灵不能自杀，如果可以的话，翡翠早就会结束自己的生命。

　　　　晶莹剔透的冰霜长矛从前胸刺入，后背穿出，从翡翠心脏中流溢出来的鲜血将这块坚冰染得通红，正如沉落中的夕阳。

　　　　冰冷的寒意从心脏处向外蔓延，浑身浴血、满面泪痕的翡翠却在微笑。

　　　　这样一来，在下次转世当中她就是第一百代魔神，法皇律令对她的约束力将大幅度降低，就算是遇上比石井裕胧更加恶劣的法皇，也不再能逼迫她去屠杀孩子了。

　　　　而在这几个月当中让翡翠生不如死的石井，他的灵魂已经不在归自己所有，石井作为人类总是要死的，尽管戒灵在他之前阵亡，但是在翡翠转世重生之前，石井的灵魂都会被囚禁于边缘地带，最终被下一代的蛇魔神所吞噬。

　　　　以上两点固然重要，却并非是让翡翠微笑的最大理由，此时此刻最让翡翠感到安慰的一个事实是：血色‘魔犬不再撕咬她的左腿，而是在李卫国的命令下，叼着小虎的衣服将后者带离了战场。

　　　　那个孩子安全了……无论他和记忆中那位喜欢安静、喜欢下棋的年幼法皇有多少不同，翡翠都决定豁出自己的一切来保护他。愚蠢也好，幼稚也罢，翡翠并不后悔。

　　　　她缓缓地合上了双眼，将这个带给自己累累伤痕的世界隔绝在外，痛苦沁透了心髓，冰冷的感觉在蔓延，唯有再次流出的泪水是滚烫滚烫的。

　　　　“没必要杀了她吧？”尽管对翡翠的了解只有只言片语，但是南克看得出翡翠的遭遇十分悲惨，他觉得千雪下手过重。

　　　　千雪站在原地微微喘息着，语气平板地回答：“我的魔力所剩无几，大敌当前，没有手下留情的余地……而且我也没想到她完全不躲闪！”

　　　　方才被夏炽踢飞的忍者刀落到了石井裕胧脚边，这个乍看上去像普通上班族的日本人，右手佩戴的翠玉蛇戒猛然崩碎了一半！

　　　　“啊啊啊啊啊！！”

　　　　每当戒灵在法皇之前阵亡，法皇戒便会崩碎并且化为一圈黑色的锁链形烙印，代表法皇的灵魂将终归戒灵所有。

　　　　这是烙印在灵魂上的锁链，就算是切掉那根手指，锁链烙印也会像法皇戒一样转移到身体的其他位置。

　　　　石井裕胧万没想到翡翠为了保护小孩肯这样不顾性命，魔神的要害是头部和心脏，如果不出现奇迹，翡翠很快就会香消玉殒，而石井裕胧好不容易得到的法皇戒也要就此崩毁，变成捆缚自己灵魂的诅咒。

　　　　内心紧张无比的石井裕胧死死盯住自己的翠玉蛇戒，他欣喜地发现戒指只崩毁了一半，而黑色的锁链烙印并没有随之出现。

　　　　“这不是无可挽回的致命伤！不准死！你的命是我的！”

　　　　石井裕胧将法皇戒对准跪坐于地的翡翠，大喊道：“以法皇律令，我赦命你使用魔力修复心脏！”

　　　　翡翠浑身一震，已然闭上的双眼猛然睁开，法皇律令让她的魔力不受控制地运转起来。

　　　　千雪口头上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