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父抬眼见那个就没让他省过心的讨债女儿,正抱起那个被照顾得白白胖胖的小家伙,朝着后院的方向走去,便找了个借口,鬼使神差般追了上去。
“小汝!”等赵父在后院见到自家女儿,有些诧异地发现,身边竟然没了那个小家伙,“那孩子呢?”
“钱奶奶抱去喂奶了。”赵清茹望着天空洋洋洒洒飘落下来的鹅毛大雪,忍不住伸手去接。也只有在北方,冬天能见到这么大的雪花。
赵清茹原本想对自家便宜老爹直截了当地吼一句“有事说事没事滚蛋”,可见赵父一副纠结的样子,想到方才因为被家中三位女士一顿狂轰滥炸多少有点委屈不敢反驳的可怜模样,多少有点于心不忍了。
不过对于自家便宜老爹,赵清茹是一丁点儿不觉着值得同情。只怕这位成功点亮圣父属性的亲爹,只怕到现在都没有意识到自己错在那里。或许,在自家便宜老爹心目中那个需要他珍惜且呵护的“家人”,是泛指所有的所谓弱者。
所谓的大爱无疆。
为了他的这份大爱,可以一次又一次牺牲掉跟他血脉相连的家人。
有时候赵清茹觉着自己也挺玛丽苏的,要不然也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捡人回家。可不管怎么说,有一点,赵清茹自问比自家便宜老爹强,再怎样也不会牺牲自己在意的人……
或者,与自家便宜老爹而言,老婆孩子都不是他赵保义值得放在心上在意的人,所以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被牺牲掉吧。
灵光一闪,突然意识到这一点的赵清茹暗暗庆幸自己放下了。要不然,非呕死不可。
“小汝,那个小家伙当真不是你生的?!”赵父憋了半天,才憋出这么一句。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反正这孩子将来就是我的儿子,呆子也同意了。将他抚养成人,等我跟呆子,将来若能孝顺是我俩的福气,若是不孝顺……那便不孝顺呗。左不过对得起这份缘分,问心无愧。”
赵清茹生怕自家便宜老爹不相信自己所说的,又加了一句,“赵大司令您也尽管放宽心,大哥跟小伟将来如何,我也管不着。但您作为这个身体的亲爹,将来我也一定会尽一份赡养义务,保证饿不着您。”
言外之意,至于其他的,要求就别太高了。
赵父显然也不是第一次听赵清茹这般跟他说,心里堵到不行,偏偏又是有火发不出来。赵父平复了许久,才让自己没那么生气。
“慧珍……你姆妈她现在还好吗?”
“好,非常好。真的。绝对不是为了气您,才故意这么说的。”赵清茹其实早留意到自家便宜老爹心里一直放不下自家姆妈,毕竟二十多年的老夫老妻了。
只是有些事既然选择了放手,想要再重新拥有,无异于痴人做梦。没有人会在原地永远地等着你。失去了,就永远不可能再重新得到。
“我相信……”
“赵大司令,您还是重新找一个吧,找个您一直想要的,居家过日子贤惠型的,少点儿小心思喜欢作的就行。也不用太漂亮……”
“赵清汝!你给我闭嘴!”不等赵清茹将话说完,就被赵父直接给打断了。
其实赵父一直一直就知道,徐慧珍从来都不是自己想要的那种会乖乖地在家相夫教子的女人,可自己偏偏就是义无反顾地喜欢上了。这些年只想把她永远地留在身边,最好是永远地栓在裤腰带上。
或许,这辈子做的最英明的决定,就是娶到了徐慧珍。
这辈子做的最失败最后悔的决定,就是跟徐慧珍离婚……
1981年2月14日,农正月初十,这一天也是西方的情人节。
在这一天,赵母,亦或者跟赵父离婚后,应该恢复本名徐慧珍,徐家大小姐,在米国的赌城阿拉斯加,跟人登记结婚。
赵清茹知道自家姆妈再婚的消息时,是赵家上上下下唯一一个超级冷静地对着电话另一头字正腔圆地说出“恭喜”两个字的人。至于其他人,赵家老爷子气得直接拿起手中的拐杖,往自家老大身上招唿,老太太捂着胸口躺在床上哼哼唧唧了一个多礼拜也没见好转。至于赵家两位姑母,表姐表妹表弟们一个个都傻眼了。
要说反应最直接的,还是赵清伟,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赵清伟整个就掉水缸里头了,躲在自己房里估摸着哭了大半宿。当初赵母执意要跟赵父离婚时,赵清伟都没哭得那么伤心。
其实比起能哭出来的赵清伟,赵清茹反而更担心自家大哥。虽然从那张越发冷酷的脸上看不出一丁点儿伤心难过的情绪,其实这样压抑在心里反而不好。不过安慰人的差事,赵清茹这次可没打算主动承接过来,都已经大致完成交接仪式,将担子丢给自家好友钱沂南了。没道理,这种时候还得嫡亲妹妹出马吧。
只是……
这安慰着安慰着,研发出了第二代是怎么回事?!
赵清山,别以为你是姐那嫡亲大哥,就能不计较这事。必须果断套麻袋才行!
因为不小心出了意外,钱沂南没能坚持到大学毕业便领了证。幸好年龄够,要不然……哼哼哼,想要扯证还真得疏通一下关系。
“你怎么这么不当心?”赵清茹忍不住扶额,只觉着头疼得要命。
“这不是意外嘛。”钱沂南羞红着脸,“早知道上次你跟我那东西,我就要了。”
赵清茹挺想翻白眼儿的,这世上哪有什么后悔药啊。也就是钱家了,知道自家闺女勾/搭上个质量还不错的毛脚女婿后,只恨不能立马打包送上门来。现在生米煮成熟饭了,竟然都忘了收拾自家大哥这个坏人闺女清白的家伙。
至于赵家,自打自家便宜老爹跟她那姆妈离婚后,本就瞧着是各种不顺眼,现在更是直接无视,将所有的关注重点都放在了下一代,也就是赵清山这个大孙子身上了。知道钱沂南肚子里竟然提前多了个小包子后,若不是影响不好,只恨不能拿着个大喇叭到处嚷嚷炫耀一番。
自然是顾不上收拾赵清山了。
赵清山跟钱沂南的婚期定在了五月二号,农三月廿八这一天。虽然时间上仓促了一点,但只要有钱有人,所有的事儿都算不上事儿。唯一比较麻烦的,顾及还是赵清山的婚假不太好请。
可赵清山是谁?怎么说也是赵家老爷子最大的大孙子,本身要军功有军功,要能力有能力。就算不给小的面子,也得给老爷子面子不是。
于是,婚礼办的热热闹闹的。比起后世几十年后或许简陋了点儿,可在八一年这会儿,绝对算得上豪华。就差那么一点点就让那些个羡慕嫉妒恨的人给寄了匿名信给举报奢侈**了。
周文涛兄妹俩那天自然也来了。只是作为普通亲朋好友身份出席的周文涛瞧着席面上那一只只张牙舞爪的巨型大螃蟹大龙虾,还有那些寓意着吉祥如意祝福的菜肴,情绪难免有些低落。
“大哥……”饶是周文燕也被席面上的丰盛给吓了一大跳,更何况是周文涛。
“我没事。”周文涛从座位上站起了身来,“我去方便一下。一会儿就回来。”
实在有些放心不下的周文燕很是担心地目送着自家大哥离去,纠结了好一会儿,还是决定偷偷去找赵清茹,将这事跟赵清茹稍稍提一下。
自家嫡亲大哥结婚,赵清茹作为小姑子自然忙碌的很。毕竟家里没有正了八经的女主人,很多事只好她来。周文燕找到赵清茹时,赵清茹正好在大发脾气。
“谁把薛玉敏母子三个请来的?!”赵清茹问这话时,两眼一直盯着赵父,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吼道。
“她们……”
“赵大司令,你到底想怎样?!把这个家拆散了还不够!是不是要像上辈子那样,家破人亡全死光光了你才能高兴?!”
上,上辈子?!无意间听到这三个字的周文燕心里顿时一惊,脸上一下子没了血色。
难,难道……清,清汝姐她,她……也是……
心乱如麻的周文燕不小心踢到脚边的一个小垃圾桶,垃圾桶发出一声清脆的“咣当”声。
“谁在外面?!”正在屋里的赵清茹勐然拉开了房门,却见走廊上空无一人。拐角处,周文燕正被一只大手捂住了嘴。
“你别叫,我就放了你。”周文燕对上一张似笑非笑的脸,虽然长得很是俊朗,但不知为何,那笑容让周文燕本能地感觉到了一丝危险,后嵴甚至一阵阵发冷。
但是周文燕并不敢反抗,只因为心底一直有个声音在不停地提醒着她,危险!危险!
那人见周文燕轻微地点了点头,便松开了捂着周文燕的手,轻笑道:“周小姐是吧,我没有恶意。你看,方才,若不是我,你恐怕就被人发现你在外头偷听了。”
周文燕抿着嘴没吭声,尽管站在她面前这人很努力地想说好普通话,乍然一听也确实没什么大的问题。可能南方人,尤其广粤那边的人没有意识到,即便再怎么努力,他们说的那些普通话里,依旧带着浓郁的卷翘音。
所以,眼前这个男人,只怕是从特区那一头,极有可能还是从香江那边过来的。
还别说,周文燕确实聪明。可惜她并不知道赵清茹当年在沈家洼村上山下乡时的一些事儿,若是知道这会儿一准能一眼就认出眼前这男人不是别人,正是周家那位最近很是倒霉的大少爷周礼壬。
“吓吓侬(谢谢你)。”周文燕许是不想让对方察觉到自己已经察觉到了什么,于是一开口便是魔都话,而且还装作被吓坏的样子,又重复用普通话感谢了一次,“谢,谢你。”
“其,其实我也没听清楚里面在吵什么。”
周文燕的这套说辞,周礼壬显然是不相信的。旁的不说,方才周礼壬站得有点远都隐约听到了房里传出赵清茹这个小妮子的声音,好像隐约还提到了什么“家破人亡”。想那周文燕,就站在门口,又怎会没听清楚?!
更何况,若是真的没听清楚,又怎么会慌慌张张地踢到旁边的那个垃圾箱?!
到底是小丫头,没经过什么事儿,动不动就咋咋唿唿的大惊小怪!
周礼壬心里是万分看不起周文燕的,不过面上却一丁点儿都没有显露出来。
“那,那个……大哥哥,你怎么知道我姓周?!”周文燕想到眼前这人开口便称唿她“周小姐”,立马意识到眼前这人多半应该是认得自己。
“方才我进来时,正好听到有人这般叫你。”周礼壬眯着眼,不紧不慢地开口道。
“原来是这样啊。”周文燕发出一声轻微的惊讶声,心里却不以为然。
果然没怀什么好意!(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V169
“那大哥哥你也是来吃喜酒的吗?”周文燕原本想问眼前的男子叫什么名字,但一番斟酌后,到底还是没有问出口,而是问了个看似比较傻的问题。
“我还是第一次看到那么那么大的大螃蟹呢。”周文燕对着周礼壬比划了一下,脸上露出一副没什么见识大惊小怪的表情。要说这帝王蟹,在新世纪加入世贸前,即便沿海都比较少见,更何况是在普通百姓的餐桌上。
毕竟不是原产地。
周礼壬自然不可能是过来参加赵清山的婚礼的。即便周家跟徐家有生意上的往来,那也是周家正房大太太所生的周家四少爷周信壬,而不是周礼壬这个身份尴尬的所谓周家大少爷。
更何况,周礼壬跟赵清茹之间,说起来还有利益上的冲突呢。
这次赵清山跟钱沂南结婚,不管怎么说,那也是赵钱两家结秦晋之好。所请的宾客,可以说非富即贵。看似宽松的警备,实则外松内紧,安保层层到位。
周礼壬若不是借着底下某位花痴千金的机会,根本不可能混不进来。可即便是这样,想要混到婚礼现场参加酒宴,见到那个让他惦记了好些年的小丫头,也是难难难。
“大哥哥……”周文燕见眼前这个男人许是想到了什么,脸色突然有些狰狞,便悄悄地往外挪了挪。周文燕现在脑子里就一个念头,那便是赶紧离开眼前这个看起来好危险的男人,哪怕被赵清茹发现方才偷听的那个人就是她,也比现在这样,最起码安全些。
而这时,突然传来赵父那怒吼声:“赵清汝,这种时候你是不是还要闹?!”
“正是因为今儿是大哥跟沂南的好日子,我决不允许有那些个恶心人的苍蝇来破坏!哪怕只是微乎其微的可能性,我也绝不允许!”赵清茹毫不怯弱地对上怒视着她的赵父,几乎一字一顿道。
“李栋哥……”赵清茹附在李栋的耳边细语了几句,李栋点了点头,转身去安排了。
原本赵清茹还想将薛玉敏母女俩从后门丢出去,可转念一想,突然觉着这事怕是没那么简单。在这种节骨眼儿上,虽然依旧不怎么相信自家便宜老爹,可从目前的情形看,会这么拆自家台的可能性真心不高。
薛玉敏因为之前被自家小弟坑了一把,不小心研发出了个二代。等到发现时都过了三个多月了。而薛玉敏的身体并不适合引产,甚至弄不好还会一尸两命。于是这个带着原罪的孩子到底还是生了下来。
赵清茹不知道自家便宜老爹是怎么想的,明明因为薛玉笙的事伤心到不行,知道薛玉敏生了个儿子后,却又悄悄地托人送去了钱以及一些生活物资。对于赵父这种时不时抽风的大爱精神,赵清茹表示眼不见心不烦。
或者这薛家那成精的老白莲花从中又看到了什么希望,亦或者有了所谓的高人指点迷津,薛玉敏母女俩对这个孩子亲爹是谁,一直忌讳莫深。实在逼急了才会说出一些模拟两可的话来。
这薛玉敏想来爱这么做些让人误会的事,让人误解的话来。
对此,赵清茹可不敢赌。万一赖上非要说这是自家大哥的儿子可怎么办?要知道赵清山那笨蛋现在也不干净呢。哪怕这事儿闹腾了半天是子虚乌有的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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