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夜色里，看在人的眼里，就莫名的多了一丝的疼痛。
“芽……。”一个藏在心里多年的称呼，楚卿最终也没有喊出来，收回悬置在半空中的手，男人淡淡的扫了一眼呆呆的站在面前的阿木，漫不经心的说了一声“走吧”，人就已经拉开车门走了出去。
浓重的夜色里，车子，如同流星一般，一瞬间从众人的眼前消失不见。
楚家。
大门打开，阿木跟在楚卿的身后，一前一后的进来书房。身后的青暮，双手垂在自己的腰间，有些不放心的看了一眼始终低头沉默不语的阿木，“老大…。。”
“在外面等我，”楚卿有些疲惫的将手里的外套扔在了一边，身体重重的扔进了沙发里，“把门带上！”
他既然愿意跟他回来，就不会对他造成威胁。
大门关上，却掩不去一室安静。
“你没有什么话，想要跟我说吗？”楚卿始终低头不语的阿木，率先开了口。他原本是跟青暮一起被选到身边的得力助手，却不想后来被要走。楚卿从来没有想过，他的离开，却促成了自己的悲剧。
“该说的，我都说过了，少爷，我很抱歉！”其他的，也许他不说，他相信楚卿也是懂的。
楚卿没有再逼迫他，事实上，在得知当年的人是他的时候，幕后的黑手就已经很明显了。但是但凡是人，总有不能也不可以去做的事。比如，对这个幕后的黑手。
“你这么做，不止是因为听了他的指示那么简单吧。阿木，跟了我那么多年，你还没有那么容易倒戈！”
阿木低着头，楚卿的话，无疑是在男人心里平静的心湖上投下了一块重石，顿时激起了千层波lang。男人的眉头轻闪，明显的有些欲言又止，“我……”
“是我的反应还不够明显吗？”楚卿闭上眼睛，有些疲惫的靠在沙发上，伸手按压着自己发痛的太阳穴，“我不爱莫蓝，从来都不！”
男人似乎觉得不可思议，“怎么可能！”少爷他，当时明明答应了跟莫蓝结婚的。如果不是少爷临时出了事故，如果不是中间出现了萧采芙，也许他们早就是幸福的夫妻了。
“我爱的人，从来都不是她。”楚卿抬起头，墨色的眼中眼光流转，“阿木，你自己以为的成全，不仅毁了她，也毁了我！”
阿木的身体有些虚脱，向后的身体猛力的撞在了桌角，他却全然不顾。
事情，怎么会成了如今的样子……
男人闭上的双眼睁开，又闭上，“你问过她，她爱的人，到底是谁吗？”
“我……”阿木彻底懵了，脸色苍白的倒进了一旁的沙发里，男人懊恼的揪着自己的头发，脑袋里乱成一团，“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她说她要嫁给你，她说……”
又是一个，比他还要可悲的人。
对于阿木的崩溃，楚卿有些无动于衷，“就是因为她知道要嫁给我成了不能改变的事实，她才选择了离开。”楚卿的视线落在门板上，像是要穿透它，看到庭院里独自坐着的萧采芙一样，“你知道，你把小宝贝带回来之后，她又经历了什么吗？”
阿木从双手间抬起头，声音里有些沙哑，“我不知道……”
夜色浓重，凉色的空气，无声的给大地渲染了一层。庭院里，开着几盏有些昏暗的灯光。微弱的灯光，一点点打落在庭院正中的游泳池的水面上，泛起了丝丝波光粼粼。女人清冷而朦胧的脸色，映在波光里，无声的多了几分阴郁。
身后有脚步声响起来，萧采芙下意识的扭头看去，却在对上了男人漆黑的眸子时，猛地起身，一阵风一样就要从男人的身边擦身而过。
这个时候，她一点都不想看见他。
男人的长手一伸，一个用力的旋转之后，她硬是被拉近了一睹僵硬的胸膛之间。男人熟悉而灼热的气息，一瞬间扑面而来。萧采芙有些激烈的挣扎，完全在楚卿的意料之中。
“放开！我叫你放手，你听不懂吗？”
“别走！”楚卿将萧采芙紧紧的卡在怀抱里，双手死死的牵制着她，不让她乱动，“芽儿，我知道是你！”
脸上的血色，一瞬间消失殆尽。
之前太过崩溃和失控，她居然已经完全忘了要掩盖自己的身份。抬头去看男人的表情，却不想身体被人更加用力的抱紧，楚卿给了她一个更加准确的答案，“芽儿，我早就知道是你了……”
萧采芙的鼻头一酸，眼泪纷纷在男人看不见的地方落了下来。心里有个地方，明明被无数的愤怒和怨恨全部塞满，她却瞪大了双眼，看着男人白色衬衣上的扣子，声音一瞬间冷到无比。
“楚卿，你以为你是谁？你说我是芽儿，我就一定要是芽儿吗？”就算他现在拿出一万种证据，用无数种方式来证明她的身份，只要她不开口说自己是，她就永远不是！
“芽儿……”楚卿用力的抱紧她，声音满是无奈和懊恼，“给我时间，让我证明……”
萧采芙觉得可笑，“证明什么？这么大费心思的找出当年的这个男人，是为了要证明你楚卿的残忍，还是为了要彻底灭口。呵——你在害怕什么，那么多年的事情，何必计较，你又不会因为这个睡不着觉！”
字字句句，都充满了怨恨，嘲讽，甚至是自嘲。
“相信我，当年的事情，我会给你一个好的解释！”
第49章：绝不原谅
相信？
即使沉默着么有没有说话，萧采芙也觉得这样的话从楚卿的嘴里说出来，就是让她感觉万分可笑。纤细的手覆上男人牵制着她的大掌，萧采芙一根一根用力的掰开了楚卿的手指。
“我从来不相信你。”换句话说，这个男人的信誉，在很多年以前，就已经严重的透支了。
云淡风轻的一句话，却隐隐带着浓重的杀伤力。
楚卿没有再为难她，只是沉默的站在原地，看着女人倔强的挺直了脊背，快步从眼前消失的背影。目光在沉痛中，却隐隐的带着势在必得。
即使信用真的已经透支了又怎么样？他是什么样的人，相信大家都是知道的。只要是他认定的，哪怕用尽一切，他也要得到。更何况。。。。。。
男人深邃的目光转向女人消失的地方，更何况，还是这个女人。
寂静的夜，空气却是冰凉。
“我不会放手的！”
临走前楚卿的那一句信心满满的话，始终徘徊在萧采芙的耳边。早早的钻进了被窝，一整夜辗转反侧却始终睡不着。男人认真的眉眼，总是让她觉得不安甚至是无尽的惶恐。
有那么一刻，她会因为男人那双坚定的眼睛而有些恍然。脑海中会冷不丁的闪过一个念头，觉得当年的事情，也许并不是这个男人做的，她也许误会了他。
一个激灵，萧采芙猛的从床上翻身而起，一瞬间睡意全无。她是真的，被脑海中这种突如其来，甚至是莫名其妙的想法给吓到了。
怎么可能？如果不是他，依照他的个性，又怎么会默默的承担了这么久的误解。如果是，他现在又何必在知道了她的真实身份之后还想要把她留在身边。这样的男人，又怎么可能会有隐衷？
瞪大了双眼在黑暗里好久，一股力量驱使着萧采芙在黑暗里跳下了床。夜里发生的事情，一幕幕从眼前闪过。想到那个差点被她一枪打死的男人，萧采芙的情绪不由得再次激动了起来。
这个男人，一定有问题！
已经进入了深夜，走廊上静悄悄的，寂静的空气里，只有几盏灯孤零零的闪着脆弱的光线。即使是赤脚，萧采芙也走的格外安静。
想要独自见到阿木，其实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自从他被带回来之后，楚卿事实上并没有下令管他。顾名思义，只要阿木愿意走，他随时都是可以离开的。但是让萧采芙觉得意外的是，这个名叫阿木的男人没有走。他只是把自己关在了房间里，从进去之后，就再也没有出来过。
越是这样，萧采芙心里的疑惑就越大。
身体刚在门边站定，里面立刻就传来了一声异常警觉的声音，男人的声音，带着下意识的冷冽，“谁？”
萧采芙深吸了一口气，单手放在门把上，没有开口说话。房门外跟房门内，皆是一片窒息的安静。片刻之后，萧采芙一个用力，伸手打开了门。室内一片漆黑，入眼的一片零星闪烁的星火和一股冷冽致命的气息，一瞬间朝着萧采芙扑面而来。
萧采芙站在原地没有动，单手在对面那一股致命的气息飞扑过来的时候，蓦地触摸到了墙上的电源开关。
男人凌厉的招式逼近萧采芙身体前方的时候，“啪”的一声，顿时亮起的一室灯光，稳稳的阻止了阿木接下来所有的招式。男人的脸上，明显的闪烁着错愕和惊讶。
“怎么是你？”灯光唐突的打落在男人的脸上，阿木来不及反应的向后退开了一大步。
“你怕什么？”萧采芙将男人的反应看在眼里，只是觉得异常可笑，“当年你摧毁芽儿一切的时候你连眼睛都没有眨过一下，现在你又有什么可怕的。”男人后退到沙发边坐下，萧采芙便逼近一些，“怎么，害怕我会杀了你吗？”
阿木自始至终不敢看萧采芙的眼睛，他或许是觉得愧疚不已，一个自以为的想法，他却彻底毁了这个女人的一生，连自己都没有办法释怀，他又要何如却面对一个承担了好后果的被害者。他撇开脸，目光对向窗外浓重的夜色。
“如果你是来问我，当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阿木低垂着头，身体被一大团阴影笼罩着，“抱歉，我不能告诉你！”
别说是他，恐怕就是楚卿本人，也未必知道怎么开口来告知萧采芙一切的真相。事情复杂的，已经不是一句两句可以解释的清楚的了。
萧采芙的愤怒，是不可言喻的，这个阿木也是知道的。男人不言不语，伸手从身后的沙发里，一把抽出了一把冰凉的手枪，随手扔到了萧采芙的脚边，“我知道你恨我，恨不得可以亲手杀了我。”阿木闭上眼睛，压根不想要躲避，“这里没有别人，你可以动手了！”
萧采芙低头看着脚边的手枪，心里的愤怒，一瞬间被巨大的悲凉给淹没了。她看着不远处一副等待死亡的阿木，不由得嗤笑出声，“果然是他器重的人，你们果然一样冷血！”
还没有开口，问题就已经被拒绝，她自然就没有了要留下来的打算，走到门边，双手放上门把，身后却响起了男人一瞬间显得有些急切的声音。
“对不起！”
一句迟到的，却已经没有了任何意义的，对不起。
萧采芙放在门把上的手蓦然一抖，她觉得自己的鼻头有些酸，但是却又觉得这样的场景，这样的对话，这样曾经被用力伤害的她，还有曾经用力伤害她的人，异常可笑。
“我不接受！”如果一句对不起，可以弥补曾经所有的伤害，让时光倒流一切重来，她又何必像如今这样痛苦。杀了人的人，还可以得到惩罚，但是迫使人自杀的，却没有规定，要给与怎么样的惩罚。
就是如此的不公平，所以她不接受。
“连一个真相都不肯说出来的人，我凭什么接受你的对不起！”伤害已经铸就，她也不会痴傻的善良，“对于你们，我绝不原谅！”
第50章：一个女人跟一群女人
有人说，善良就是爱，伟大的爱可以抚平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伤痛。但那是对别人来说，对她萧采芙的来说，善良就是一把利刃，活生生的摧毁了她所有的生活。
小时候，她的善良，成了别的小朋友打击她的武器，“野种”日渐的成了她明显的代名词。
长大以后，她的善良，让她成别人家里寄人篱下的野孩子，她不仅失去了母亲，也失去了父亲。
多年以前，她的善良，让她在一度以为自己可以得到幸福的时候，却被一手推进了地狱里。
而现在，做为一个从杀手的队伍里退出的人，她的身体里，是不是还有一种叫做善良的东西，连她自己都不知道。
她不是圣人，做不到原谅，至少不是轻易的。
“绝不原谅！”一句话，却顷刻间给想要忏悔的男人判了死刑。
阿木有些颓然的抬起头，看着走到门边，飞快拉开大门的萧采芙，急忙出声，“当年的事情，楚老大并不知情！”
萧采芙放在门把上的手一僵，下一秒，还是毫不犹豫的拉开了大门。
在她恨了这么多年之后，却可笑的有人告诉她，当年的一切不是那个男人的所作所为。这样的结局，别说是假的，就算是真的，她也不会让自己相信。
看到萧采芙丝毫没有想要停下来的意思，阿木似乎也跟着有些急了，“萧小姐，不管你相不相信，少爷他从来没有做过伤害你的事情，整件事情，他也是一个受害者。”
事实被说出来，却是在不恰当的时候，到最后，萧采芙也没有选择相信。或许是在潜意识里，她已经开始拒绝让自己去接受一个如此突如其来的结局了。
当伤害已经铸就，当仇恨俨然成了一种习惯，受伤的人，会害怕一切都是假象。
夜色，越发的凉了。
而在另一边，一个大男人怀里抱着一个小小人，一大一小两颗脑袋同时凑到了电话前，似乎是觉得自己做了很值得让人夸奖的事情，一大一小相互争抢着电话。
“喂——”苍锦琅颇有些得意的冲着电话另一头的楚卿展示自己的好心情，“我说兄弟，虽然我难得的做了一次跟明清一样不靠谱的事情，但是好歹，我也帮你把你的女人给卷上了床，怎么样，是不是春晓难忘啊？”
小家伙凑着脑袋，努力的凑到了电话前，小嘴巴张了张，却在下一秒很是聪明的闭上了嘴巴。小家伙太过了解自己的老子了，好半天没有听到电话里楚卿的声音，楚凉宸立刻警觉的嗅到了一股浓重的火药味道。
而某个大男人，很显然就没有预料到这一点，一心想要好好的从好兄弟那给自己的集团捞到一点点的油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