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有伊人- 第29部分

　　　　她不再需要小蓝书了，自己的路自己走吧。申元的金句点评和预测，统统进了碎纸机。

　　　　曾经她和马丽豪言壮语，要当投资圈的精英，如今终于要升职了，夏伊突然笑了起来，从微笑到狂笑不止。

　　　　蓝凌舞见到卧室里狂笑的夏伊，吓得问道：“夏伊，你没事吧？”

　　　　“小舞，我升职啦！”

　　　　“就知道你最棒！话说，一将功成万骨枯，你们公司这复杂的情况，得是把多少人踩在脚下啊。送你一句话：万事小心。”

　　　　“小舞，你也变得老成了。”

　　　　“有什么办法呢，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还记不记得你毕业散伙饭那会儿？醉着喊‘明日职场，就我们的江湖’。别看我事事光鲜，我也怕着呢，职场天花板效应在我们外企最明显了，高层都是老外的天下，中西文化差异又大，有时候几句话都扯不清。”想起那些高高在上的外国老板，还有没完没了的跨国电话会议，蓝凌舞就头疼。

　　　　“你说，要不哪天我们干不下去了，就一起开公司吧！”夏伊突发奇想。

　　　　“说胡话呢？要人脉没人脉，要钱没钱，一起喝西北风啊？”蓝凌舞说得没错，创业要钱要资源，夏伊做投资这一年多来，见识过大大小小的创业者，绝大部分都倒下了，只有那百分之一的人看似风光，但风光的背后依旧每天经受着如履薄冰的压力。没有极大的梦想、能力、运气，创业都很难成功。

　　　　夏伊为升职的事开心了没几天，蓝凌舞担心的“万事小心”竟然应验了！公司官网公示的新业副总裁秘书名单中，没有夏伊。却是另一个名字刺了夏伊的眼：唐婉。

第53章　璟瑞剧变

　　　　（名词释义。关联交易：企业关联方之间的交易，是公司运作中经常出现的而又易于发生不公平结果的交易。）

　　　　发现自己被替换的那一刻，夏伊觉得自己太天真了，天真到忽略了一个事实：唐婉随辛晨赴美学习，这就是一个强烈的暗示，暗示着唐婉背后做了许多努力，而她的努力会直接影响到夏伊的利益。

　　　　本该到手的职位被截胡，夏伊有苦难言，她还能说什么，东西竞争不过别人，终归是自己实力不济。

　　　　唐婉将要升职的消息在公司不胫而走，员工们对她的提拔没感觉意外，很多人说派她与辛晨同去斯坦福的原因，就是要培养她成为瑞新业的年轻骨干、辛晨的帮手。

　　　　唐婉到底是如何暗中实现这一切的？夏伊从人力部同事刘嫣那里，听到了端倪。

　　　　“坊间流传的那些睡客户上位的传闻，其实都是假的。”刘嫣神秘的语气说着。

　　　　食堂从来都是八卦的集中地，夏伊简直数不清在食堂午饭时间听了多少八卦。“那真相是什么？”

　　　　刘嫣扫了两眼周围，小声说：“听我们组长说，唐婉机灵着呢，入司以后就没闲着，在公司的人脉网简直庞大。这次她花钱疏通了不少人，都塞了这个。”刘嫣一手做出数钱的动作，意思是塞红包。

　　　　“瑞也可以靠钱上位？”

　　　　“嗨！看怎么给了，巧立名目，总有办法。比如项目奖金，自己少分点儿，多给领导留点儿。据说出手还挺阔气呢，是个狠角色。”

　　　　“我还以为这种事很少呢。”夏伊今天没什么食欲，难得的升职机会被人挤走，下一次不知是什么时候，哪还能有食欲。

　　　　“不少呢！不过也是她唐婉有本事，有的人想塞都塞不进去，没人要。我一开始啊，心里特不平衡，后来想开了，唐婉也算你们这一届的牛人，早晚都得提拔。早一天晚一天的，也轮不到我去占那坑。”

　　　　“占坑……集团的坑不占，非要去占新业。”夏伊心中愤怒，她还想说的是，唐婉自己不安分，非要抢她夏伊的饭碗。

　　　　“咱们集团哪有新业的机会多？再说了，唐婉不是一直垂涎你们辛总么，她要是去新业当辛总的秘书，不是一举两得。”

　　　　“一举两得……”夏伊筷子在米饭上划着。

　　　　“真正该不平衡的人是你吧，本来你顺理成章去当辛总的秘书，结果被唐婉插足。斯坦福交流的机会，也应该给你的。”

　　　　夏伊当然不平衡了，她以前没有多不喜欢唐婉，现在真的产生了反感。且不说秘书比一般组长的升职机会更大，唐婉抢走的还是辛晨这个领导。

　　　　夏伊饭都没吃好，到办公室问辛晨的态度：“辛总，听说唐婉也会调去新业，她也会是你的新秘书。”

　　　　“很遗憾，公司的任命突然改了，我没有决定的权力。”辛晨放下手中的文件，没为自己的属下争取到权益，他有点内疚。

　　　　“为什么不是我？”夏伊全然不顾职业话术，说出了心里话。

　　　　辛晨沉默了一会儿，抬头看着夏伊，“公司的说法是，你更适合做业务，小唐更适合当秘书。公司派她去斯坦福，也是为调动做准备。新业还有其他机会，我会为你争取的。”

　　　　“小唐……辛总，公司的说法，你认同吗？”“小唐”这个称呼刺激到了夏伊，辛晨跟唐婉的关系比她想象中更亲近。

　　　　“公司有公司的考虑，这一次调动不能说明问题。夏伊，做业务收入更高，也能锻炼你的团队管理能力。很多人以为秘书升职最快，我觉得不一定，做你适合的事才是最好的。”

　　　　“辛总，我想问您一个问题。”

　　　　“你说。”

　　　　“您认为唐婉把我比下去，是因为我工作能力不如她，还是交际能力不如她？我能干助理，为什么却说唐婉比我更适合当秘书呢？她都没做过类似的岗位啊。”

　　　　“交际能力本身也是一种工作能力。你们都很优秀，唐婉商务谈判能力很强，新业是一家新公司，业务上需要开拓。夏伊，我们都遇到过或多或少的不公平，面对不公，我们能做的也只有更努力。”

　　　　再说下去，就显得夏伊矫情了。夏伊觉得，辛晨与她的距离，和她刚入司时相比，没有多少差别，他还是那样的温文尔雅。变的不是辛晨，是夏伊，在她心中辛晨已经离她越来越远。

　　　　夏伊还没烦闷几天，另一个重磅炸弹惊动了瑞的所有人。一夕之间高层剧变，总裁林伟民因关联交易问题被秘密查处，新总裁李亚明上任。

　　　　台风奇袭一般，瑞大楼瞬间就换了一种风格，公司大会上侃侃而谈的不再是稳重的林总，而是意气风发的李总。受到牵连的人创了瑞成立以来之最，从集团总部直到地方分公司，中层以上领导被处罚的多达几十个，要么撤职、停职查看，要么降职、降薪，最惨的被判了刑。

　　　　马丽的爸爸、上海分公司副总马忠也被双规。马丽一夜之间就像变了个人，过去的活泼笑容都没有了，总是躲着其他同事，害怕听人说起她爸爸的事。

　　　　“关联交易……”夏伊想起李金言经办的一百万问题账目，那时候李金言突然辞职，想必跟这重磅炸弹有关系吧。天网恢恢疏而不漏，金融业摊上的事都是大事。

　　　　辛晨也受到了影响，林伟民是辛晨的伯乐，辛晨刚入司的时候就受到林伟民提点，每到升职的关键时刻，林伟民都会给他赞许和机会。没有背景的辛晨能年纪轻轻就升到高位，也是托了林伟民的福。

　　　　辛晨还接受了调查，把他的从业经历翻了个底朝天，好在他两袖清风没做错事，不会有任何处罚。但一朝天子一朝臣，提携的领导都不在了，辛晨自然不会有什么好事。

　　　　夏伊看见辛晨一杯又一杯的喝茶，他把茶叶嚼烂，很久之后才吐出来。辛晨不抽烟，非应酬时也不喝酒，就是爱喝茶。他嚼茶叶的时候，夏伊都能体会那得有多苦。辛晨经常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不用说话，夏伊也知道他内心有多烦躁。

　　　　“辛总，别嚼茶叶了，对胃不好。”夏伊有点看不下去了，劝道。

　　　　“这茶叶，没那么苦。”辛晨说话的气势都比过去低了几分，温暖的笑容也没有了。

　　　　“您别把话憋在心里，如果不舒服，就跟我说吧。”最近瑞的变动，搞得全公司人心惶惶，业务部的工作效率也降低了。辛晨心情不好，半天也批不出一个文件，夏伊看在眼里，也爱莫能助。

　　　　辛晨看了眼夏伊，又环视了办公室的四周，惨淡地笑了一下，“在投资圈里，没有谁是了不起的，不过是人海中的一枚螺丝钉。少了一个，还会有下一个来填补。以为自己有多重要，到头来不值一提。”

　　　　夏伊从没听辛晨说过这么悲观的话，他的淡定自若不知去哪里了。“职场沉浮，不可避免吧。辛总，就算您没有了新职位，也有我在这里啊。”

　　　　“夏伊，你也听说我不会调去新业了？”

　　　　“不是，您别多想，我只是那么一说。我是觉得，做最坏的打算，只要咱们业务部蒸蒸日上，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

　　　　“夏伊，职场待久了你会明白，如果大势去了，就可能一去不复返了。”

　　　　没多久，瑞新业投资公司正式成立，总裁会上宣布的赴任班子成员中没有辛晨。原定给辛晨的副总裁职位，被一位有政府背景的新贵顶替。李亚明上台带了一班新人马，辛晨就没了靠山。

第54章　爱情博弈

　　　　一大早上班，夏伊就发现辛晨不对劲了，平日里温文尔雅的他，拿到文件都会安稳地搁在桌上，今天他根本就是摔在桌上，有那么几次都吓了夏伊一跳。

　　　　“辛总，在我心里，您永远是值得仰望的领导。您的能力有目共睹，这些风云变幻只不过是暂时的，要是心里不开心的话，别闷着，对身体不好。我这人皮实，口风严，您可以把气发在我身上。”

　　　　辛晨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业务部虽然受到的影响不大，但公司经过这么一番变动，辛晨情绪又不佳，部门里一副百废待兴的样貌，员工士气都低沉了。夏伊看在眼里，要振兴业务部，只有激励好主心骨辛晨。

　　　　辛晨合上手里的一份文件，又是文件，每天批阅文件、和组长谈话已经成了他工作的主轴，以前是习惯了，今天居然有点厌烦。

　　　　“夏伊，这么多同事里，还是你了解我。你今年，25岁了？”

　　　　“24岁，马上就25了。”都说25岁是女孩子的一道分水岭，夏伊觉得自己工作后经历的这些，有点早熟了。

　　　　辛晨整了整衣角，靠着墙站着，双手插进裤兜里，呼了一口气，眼睛不知在看着天花板的哪里。

　　　　夏伊最初就是被他的儒雅迷到，那个他就像是一幅遥远的画像，此去经年。辛晨无疑是迷人的，他身上散发着近乎不食人间烟火的气息，分分钟让人陷入迷幻中。

　　　　“晚上有空吗？”辛晨问。

　　　　“啊？有空，有空。”

　　　　“我请你吃饭吧！”

　　　　晚饭在一家安静的茶餐厅，二楼雅座，跟包间的感觉差不多。在金融街也算火爆的餐厅，多亏辛晨有钻石会员卡，才订上的雅座。

　　　　“我来瑞，已经十三年了。公司的人我基本上都认识，都已经把公司当家了。”辛晨优雅地把餐布铺在桌上。

　　　　“看出来了，您从周一到周日，都是在工作。”

　　　　“习惯了。这么长时间，本来以为会像计划一样顺利，结果还是出现了偏差。”

　　　　“可能您一直比较顺利吧，您看我，从入司开始就磕磕绊绊的，我觉得偏差是正常的。”

　　　　服务员端上菜肴，辛晨说：“这里的什锦菌汤最好喝，你尝尝。”

　　　　“嗯。我是云南人，很喜欢喝菌汤。”

　　　　“慢慢喝。夏伊，其实没有人是一帆风顺的，包括我也是。我这次心情不好，不只是因为职位被人换掉了，很多同事、以前的领导下台，让我震动挺大的。林总他……以前不是这样的，他本来都是刚正不阿的形象，结果一步错，步步错。”辛晨晚饭时刻，还是忘不了公司的事。

　　　　“林总也好，其他受牵连的同事也好，我觉得您没必要把这些事儿往自己身上揽，会很累的。”

　　　　“夏伊啊，如果是那么一两个人还好，这么多人出事，错综复杂的人际关系被拦腰斩断，剩下的人都不知道何去何从。在你以后的工作里，一定要注意，不要轻易站队，不要让别人觉得你属于哪一派系的。”

　　　　“哦……”听着辛晨不断诉说他的职场坎坷，还有告诫，夏伊有点烦了，她不想24小时笼罩在职场的气氛里，她转而突然问道：“辛总，你觉得我怎么样？”

　　　　辛晨差点接不过话来，“你？哦……我说过很多次，你很优秀。虽然我不会调去新业了，但之前给你提交的调岗申请还有效，说不定你还能在新业谋得一个不错的岗位。如果你去了新业，一定要把握机会，争取在年轻人里独占鳌头。”

　　　　夏伊摇头，“工作的事我会尽力。我问的是，辛总，你从男人的角度看，觉得我这个女人怎么样？”她停下了手中的餐具，认真地看着辛晨。

　　　　聊起工作滔滔不绝的辛晨就像脑子短路了一样，哑口无言。他再迟钝也听明白了夏伊的意思，他完全没有料到夏伊会在此刻表白，他甚至没有注意到夏伊一直以来对她的爱慕。

　　　　夏伊的汤都凉了，藏在她心中这么久的疑问，鬼使神差的，她此刻就想知道答案，一秒都不愿等，无论好与不好，单恋都该结束了。“辛总，你喜欢我么？想和我在一起么？”

　　　　“夏伊……”辛晨头脑一片空白，不知该说什么。

　　　　“好……”夏伊失去了继续聊天的兴趣，心中抱有的最后一丝幻想就此破灭，她曾为辛晨的冷淡找出一百种理由：不是不爱她，只是不表达。可是她再也不能欺骗自己，不爱就是不爱，她为自己一直以来的傻感到有些愤怒，便愤然离席。

　　　　辛晨说的没错，夏伊调往新业担任组长的职务任命下来了，她可以选择去新业任职，或是继续待在集团。她决定离开，辛晨方面她也不抱有任何期待。

　　　　公示结束，新业向夏伊发出了任职安排，她可以尽快调任。离开集团前，夏伊请业务部的同事们吃了一顿饭，就在他们常去聚餐的那家湘菜馆。

　　　　湘菜馆的剁椒鱼头和臭豆腐是拿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