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还未等付宽说话,丁婆子从正屋里出来。
快走几步,抢到付宽跟前,丁婆子给付宽行礼道:
“世子爷万福。大夫人让老奴与世子爷说,让人将六小娘子抬到正屋的软榻上,这样一会儿医女、太医来了,也好便于救治和照顾。五小娘子今天吓了一跳,就让她回去吧。”
付宽十分的不满意,但到底大夫从也受了伤,只得忍了。
但面上的表情,付新已经看了出来。
付宽冷冷地对付新道:“既然这样,就先回去吧。在这里,还得让大夫人分心照顾,受了伤的也没这样娇气。”
然后却又留下付芩和付芸道:“你俩个留下,陪着你们六姑姑说说话。”
付新冲着付宽微行了礼,转身出去。
绣燕跟在付新的身后,都快哭了。
但也不敢乱说话。
转过头,再瞅延居的院门时,就见有人陆陆续续地往里进。
这是国公府上的人,听到了信,或是派人,或是亲自地来控望赵夫人。
回到归燕居,付新越想越不明白。
好好的,马车怎么能说翻就翻了?
她坐到窗前,一想便就是一天,不吃不喝的。
直急得纪妈和绣燕千般的劝,万般的哄。
付新轻轻地声音,像是幽叹地问道:
“纪妈、绣姨,我是不是特别的废物?一点儿本事也没有,以前我保护不了我娘,现在却也保护不了大夫人。”
纪妈连声安慰道:“没有的事,憨娘又乖,又听话懂事。小孩家家的,要什么本事?再说冷不丁的出事,谁的反应都与憨娘是一样的。又不是台上的戏,事先排练好的,时刻准备着的。”
绣燕也附和道:“就是呢,所以憨娘别想多了……”
纪妈的话,像是一个饵钩,在付新的脑子里,似是钩到了什么。
就像钓鱼一般,明知道鱼咬钩,但由于没拉出水面,便就不知道是什么鱼。
付新只是似乎想到了什么,但却又不确切。
脑子里一直回复着纪妈的话:“台上的戏,事先排练好。”
纪妈与绣燕左右地哄着付新,勉强让付新吃了几口饭。
天渐渐地黑了,纪妈和绣燕一个去打听赵夫人怎么样了,一个看着院中的丫头收拾火烛等物。
第二十七回 12(夜色朦胧)
坐在窗下的付新,心下却只想着一个问题。
她要怎么办?
与付宽说吗?车翻得非常的可疑?
付新想起在延居,碰见付宽时的情景。
付宽对她的态度。
若是付新感觉不到付宽对她的不友善,那付新就真的傻了。
付悦受了那么得的伤,现在更是被赵夫人接进了延居正屋里。
付新想了又想,嘴角不由得嘲弄地笑了。
若果然她跑去与付宽或赵夫人提,马车翻车可疑的事,只怕别人不会以为马车翻车可疑。
只怕会以为,她怕自己失宠,所以要诬蔑付悦吧?
坐在窗下的付新,想了又想,却发现,她根本什么都做不了。
她的一切,都起始于赵夫人对她的宠爱。
若是赵夫人突然不喜欢她了,那么她也就没什么可倚仗的了。
她有什么优点吗?
付新想了又想,发现没有。
她什么都不会。
如果经此事,赵夫人因为感激付悦,而去宠付悦的话。
付新想,她也没什么可报怨的。
可是,每一想到这件事,若是付悦一手策划的,付新心下便就不服气。
她想要将付悦的假面撕下来。
可是,她要怎么做?
付新一时间,却也没有半分主意。
天逐渐地黑了,付新对着窗子唉声叹气。
丫头们点上烛火,付新将纱透子打开,迎面干爽凉快的风吹过,付新感觉,一天的郁闷之气,都减轻了。
她趴在窗台上,探出脑袋,看着逐渐隐蔽了远方的天空。
付新什么都不想,就那样放空了心情。
心下却似下了决定。
如果付悦这一次夺宠成功,那么接下来,便就是要收拾她了。
就像以前在广陵一样。
经过了上一次,付新决不会天真的以为,赵夫人宠付悦,并不耽误宠她。
就像一个母亲有两个孩子一样。
付新能容忍。
但付新知道,付悦决不可能忍。
付新早就看清了付悦,心知付悦是容不得她的。
正当付新看着院中的丫头收拾好,更司其职,有的进到主屋来侍候她,有的则进到了丫头房里。
先还热闹的院子,一下子便就静了下来。
付新就觉得窗框,似是被什么东西砸了一下,发出不大的,“嘭”地一声。
然后,付新便就瞅着窗下桌子上,有个小纸球。
付新没急着瞅外面,却是伸手快速地拣起那个纸球,攥在手里,然后左右地瞅了瞅屋里。
绣燕去延居打听赵夫人的伤势去了,纪妈坐在屋内的灯下,做着活计。
付新的一件小内衣,已经快做好了。
值夜的丫头,正在收拾着被褥等物,还有付新睡觉服。
见没人瞅到她,付新才小心翼翼地重又探出头去,就见罗辉站在不远处,园中的花圃里,在向付新招手。
付新的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幸好这会工夫,院中没有人。天又黑。
但罗辉就这样大胆的,跑到她院子里,还是让付新的心脏差点儿停跳。
罗辉冲着付新,指了指自己的手,然后很快的,便就躲了起来。
付新不由得便就笑了。
可不是呢,付国公府的马车,就翻在了坊外不远的地方,罗辉知道,再正常不过了。
付新的心底暖暖的。
罗辉肯来看她,付新就非常的感激了。
他与她非亲非故的。
纪妈见付新就站在窗口处,纱透子大开着,怕秋风凉,付新再着了凉。
让下手中的活计,纪妈说道:“你这孩子,这都什么时候了?还站在风口处,小心受了风寒,可不是玩的。”
付新又瞅了眼窗外,夜色掩映下,墙下的一溜花圃,阴幽黑暗,哪儿还有罗辉的影子?
纪妈见付新不肯离开,以为付新还在伤心白天的事,于是,便就让屋内的丫头去将纱透子放下。
付新并没有急着将手里的纸球打开。
而是走到床边上,然后将那纸球偷偷地塞进了胖胖后背。
付新也没有睡觉,丫头们侍候她换了睡觉服,将头发也散开。
纪妈也不再做针线,就陪着付新说话。
付新在等绣燕回来。
晚上时,丁婆子过来,说赵夫人与武老太君都免了付新的晚安,还有明天的早安。
丁婆子极会做人,安慰了付新好一会儿才走。
不外乎是让付新放心,不管世子付宽如何,赵夫人将付新当成了亲生女儿,决不会因为今天的事,便就会抛弃付新,转面去宠付悦的。
付新笑着答应,却没信多少。
或许赵夫人会想,只当她多了一个女儿。
但付新只一想到付悦的为人,便就觉得如芒在背。
付悦有本事让赵夫人从讨厌她,到喜欢她。
那么,再加上之前的种种事情,付新绝对相信,付悦便就能将她给收拾了。
付新想,她是决不可能会坐以待毙的。
因此上,晚上时,付新才会让绣燕去延居处,代为问候赵夫人。
丫头们,付新只让留了一个,其余的都打发了出去。
就在付新左盼右盼中,绣燕终于回来。
付新迎了上去,拉着绣燕,急忙问道:“怎么样?大夫人怎么样了?比早上时,气色什么的,恢复了没有?”
绣燕从回燕居出去时,可谓忧心匆匆,但从外面回来时,却是满面的喜色。
付新就又问道:“大夫人很好是吗?身子应该没什么事,只是磕破了点儿皮,对不对?”
绣燕笑道:“可不是呢,大夫人听说老奴去了,便就让人将老奴喊了进去。大夫人很关心小娘子,直问小娘子怎么样了,有没有受到惊吓,还让老奴给小娘子带话,让小娘子安心,一切有大夫人呢。”
“是吗?”付新低着头,想了想,然后一扬头,笑道:“不管怎么说,大夫人没受伤就是万幸,再没有比这个更好的了。”
绣燕瞅了瞅付新,又说道:“大夫人还让老奴和小娘子说,大夫人不傻,让小娘子就安心呆着就行。并叮嘱老奴,明天一定要去琪乐园学习,不能借引子,就荒废了学习。”
付新沉着脸,瞅着绣燕,先是无声地动了动嘴。
好一会儿,付新才又问道:“绣姨可看见她了?”
第二十七回 13(见鬼)
绣燕脸上的笑滞了下,然后语气极为轻松地说道:
“欢娘在丫头夜间值夜的软榻上,也没什么的,这若是憨娘的话,老奴敢保证,大夫人定是会让憨娘在床上的。”
付新淡淡地笑了笑,然后说道:“我知道大夫人疼我。她救了大夫人,受了那样重的伤。我虽然没见着,但听说昏迷了好长时间,大夫人感激她,将她接到自己屋里,也是应该的。”
话虽然这样说。
绣燕听了,仍是心疼付新。
付新越是说得云淡风轻,事情越是严重。
当时,付新与付悦两个同在马车里,可受伤出头的,却是付悦。
绣燕心酸,轻呼:“憨娘!”
付新摆了摆手,道:“算了,我累了,想在床上看会儿书,纪妈、绣姨也累了一天,而且也吓了一跳,就让离珠、离珍值夜吧。”
这两个便就是赵夫人给付新买来的,那八个留下的丫头中的。
付新均以离字取名。
绣燕心里心疼付新,就舍不得走。
可是纪妈却想得多,觉得付新静一静也行。
劝慰的话,该说的白天也都说过了,再说,便就是一直的重复。
说多了,反倒烦。
虽然之前也一直有风波,但这一次,可以说是付新进到付国公府以来,最大的一次危机。
若是付新连这点委屈都接受不了的话,只怕以后的事,还多着呢。
毕竟,赵夫人对付新,除了喜欢之外,还有付新初来乍到的照顾。
但一个人,不可能长久的照顾另一个。、
即使是亲母女,也还是会发生些不愉快的。
付新总要学着接受,并应对才行。
于是,纪侍候着付新,半靠在床头的大引枕上。
又在付新头顶的墙钩上,挂了盏羊角灯。
屋内案子上,燃着烛火。
一室通明。
纪妈还是有些不放心,就又叮嘱两个小丫头,让她俩个精细些火烛,别睡着了之类的话。
又让春杏在外间,听着点。
便就将绣燕拉了出去。
虽然说付新自己要学着面对,纪妈怕付新从小被扶持惯了,将来再是个软弱的性子。
但,纪妈还是打算着,要和绣燕好好商量下。
未雨绸缪总是没有错的。
不怕一万,只怕万一。
有些话不好直接当着付新的面说。
付新半靠在引枕上,一手抱着胖胖,一手拿着古诗来看。
等纪妈和绣燕出去之后,便就支使坐床前的离珠,去给她倒水。
并让离珍去挑灯,剪灯芯。
于是,付新便就将之前罗辉扔给她的,那个纸球从胖胖地后背开口里,拿了出来。
一边盯着离珠、离珍看,一边飞快的打开,放平后夹到书里。
离珠打了温水来,递给付新。
付新却冲着离珠笑:“我这会儿工夫又不渴了。”
离珠自然不能说什么,将杯子拿开,放到地中的案子上,笑道:“小娘子什么时候喝了,再使唤奴婢。”
付新点头,然后举起书,让书背对着离珠。
便就看罗辉写了些什么给她。
付新以为,罗辉定是知道了她今天马车翻车的事,所以纸条上,最起码也会是关心的话。
即使罗辉写不出什么关心她的话。
但也应该是问一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
让她告诉给张秀儿。
这样的话,罗辉也就知道了。
然而当付新看到,那纸条上就三个字后,付新没气死。
就见那纸条上,龙飞凤舞地写着:“明天见!”
付新就气得想将那纸条,再戳成球,给罗辉给扔回他脸上去。
“明天见?”
他费个大劲,偷摸进付国公府,她住的院子,就为跟她说:“明天见?”
罗辉是在逗她么?
付新满腔的感激,被这三个字,淋得一点灰都不剩了。
只剩下,被气得直恨不得,明天见着罗辉,锤他一顿。
付新愤愤不平地想:明天见,明天见。明天见鬼,也才不见他呢。
她明天不去国子监,到琪乐园后,就不出屋。看明天,他见谁!
付新将书扔到床前案子上,让离珠将挂着的羊角灯拿走,便就闭上眼睛,想事情。
虽然说,赵夫人让丁婆了带话,让她明天不用去延居了。
她是听大夫人的话,不去,还是去呢?
付新一时拿不定主意。
大夫人不让她去,也是出于好心,因为知道她与付悦自来相处不来,不想让她为难。
毕竟,付悦伤得重,一时半会的,搬不出延居。
可是,她若不去的话,别人不说,世子付宽定是会不高兴的。
经此一事,付新发现,其实付宽并没有他所显现出来的,那样喜欢她。
赵夫人会不会从中难做呢?
可是,赵夫人既然让丁婆子带话过来,她若是不听赵夫人的话,明儿一早上,过到延居去,给赵夫人请安。
付新又想到,她是好心。
一来怕赵夫人从中难做,二来也是想探望一下赵夫人的身体,好些了没有。
但,站在赵夫人的角度想。
赵夫人会不会疑心她,不放心赵夫人。
怕赵夫人与付悦增进感情?
越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