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吉星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拿起筷子摇头晃脑边敲边唱:“小小的人儿,风生水起啊,天天就爱穷开心……”
百里千寻笑起来,露出洁白的牙齿,很好看:“小鬼,从哪儿学的这些乱七八糟?”说完,拿眼偷瞧陆漫漫。
陆漫漫忍着没笑,埋头小口喝粥。
百里吉星从凳子上跳下地:“我是酱油党,吃完走人,大帅哥,哄美女高兴是你的职责,小帅哥还没泡开,泡开就没你什么事儿了。”说完,扬长而去。
陆漫漫被稀饭呛到了,使劲咳使劲咳。她发誓,那歌儿是她教的,“酱油党”也是她教的,但她绝对没教过孩子说这种话。
百里千寻拍着她的后背,又用手绢替她擦拭嘴角。
她还在咳,小脸都咳得通红。她以本来面目示人,还没来得及去易容,吹弹可破的肌肤因着急咳,更显光泽,粉嫩如春天的桃花。
百里千寻宠溺道:“你看看你,怎么吃得跟孩子似的,呛成这样?有没有好点?”他站在她身前,将她的头搂过贴在胸前,就那么轻柔地拍着她的背。
她双手环着他坚实的腰身,还在咳,但声音越来越小。
好容易不咳了,她说的第一句话是:“千里千寻,我还在生气。”
百里千寻笑着,拍拍她粉粉的脸:“我也在生气。”
“一个男人,还小气扒拉。”陆漫漫不屑的埋怨。
“男人也是人。”百里千寻下了决心,一定要在有限的时间里,打消她开什么茶馆的蠢笨念头:“今天带你去逛街买东西?”
“又来了,你别摆金主的谱好吗?”陆漫漫皱眉,男人有钱就是得瑟,看女人生气,动不动就是出去买东西,从怀里掏出银票还不够帅的,有本事刷卡好吧?
她看金主大爷的脸色不好,问道:“爷,您几时出远门?”
“你就盼着我出门,你好翻天是不?”百里千寻真是气啊,千年难遇的狐狸精,被他遇上了。
“那你守着我呗,天天守着我,啥也别干。”陆漫漫洋洋得意一指:“瞧,你七叔来也,你守不着我了,我遁去。”她嗖一声,奔回房,不理百里千寻燃烧着的熊熊怒火。
她得尽快想清楚,到底要怎样?然后,她眼睛亮了,哇哦,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她答应了皇帝合伙开茶馆,这中途要是放了鸽子,应该属于欺君犯上啊,那是要砍头的哦。
她忽然找到一个无比合理的理由,一扫郁闷之气,易了容,又去看了一下正在练武以求快点泡开的吉星,然后大模大样,大摇大摆,从正门准备出去了。
毫无意外的,被百里千寻抓了个正着。
“去哪儿?”百里千寻语气不善。
“我去辛府。”陆漫漫字正腔圆地回答。
百里千寻一张脸黑成了锅底,伸手抓住她手腕,就往里面拖,眼看她痛得呲牙裂嘴,便也顾不得雅是不雅,一弯腰,直接把陆漫漫打横抱起,要奔回房间。
一路上,家仆们好奇地侧目,忍不住笑意。
左岸站在二楼,看得更清楚,只见陆漫漫拳打脚踢,像一匹脱缰的野马,挣扎得怒火冲天。
百里千寻被陆漫漫一搅,竟生生有种抱不住的感觉。一生气,将陆漫漫高高抛起,伴着她的尖叫,又稳稳接住。
来回几次,陆漫漫老实了,不挣扎,也不动了。
百里千寻微笑地挑了挑眉:“还来不?”
靠,什么天理,这男人!
陆漫漫气愤地闭了眼睛,这明明就是以强凌弱啊:“别惹我,我会咬人。”
百里千寻心中一窒,竟然想起那个私奔的黄昏,陆漫漫一口咬在玄夜的手上。
恍惚间,陆漫漫伸手一勾,用嘴堵住百里千寻,舌尖浅浅滑过他的舌尖,只逗引了一下,便咬了百里千寻的唇瓣,不是轻轻的,是真咬。
谁让他欺负人!
她看着他,有些狼狈的样子,哈哈大笑。
活该!
百里千寻将她猛一抛,这一次,比前几次都抛得高。
她尖叫得张牙舞爪。
只要百里千寻不接她,她会摔得很难看,而且很痛,这毋庸置疑。
不过,百里千寻还是接了她,不仅接,更用了轻功一跃而起稳稳接住。
尖叫声中,又带了些欢悦。
她在他怀里,安全又肆意。
俊颜,雪衣,阳光灿烂,还深不可测。她确信,她是真的为他心动的。
只要他肯让她出去工作,她便乖乖的,等他回家。
陆漫漫这般想着,便用了十万分柔情的声音道:“千寻,你让我自己闯荡一下江湖嘛,我保证,绝对不会招蜂引蝶,永远老老实实……勤勤恳恳……兢兢业业……”
百里千寻咬了一下她的耳垂:“你这女人,为什么这么不听话?”
彼时,回了房间。
百里千寻将她放到床上,不等她答话,一闪身便出门:“好好在家里思过,等我把七叔打发了,再来收拾你。”
然后只听喀地一声,门上了锁。
陆漫漫气得牙痒痒:“挨千刀的千里千寻,有本事你别出现。我告诉你,我见你一次,咬你一次,你等着。”
门外有个愉快又得瑟的声音回应:“咳,一会儿让你咬,咬个够,千万别停,停了我跟你急。”说完,又长笑两声,扬长而去。
陆漫漫几乎都想象得出那蓝眸里闪的是什么光,呼呼!这男人,太气人了!
第二十五章、恃宠而娇
一把锁,要是能把陆漫漫乖乖锁在家里,那她就不是陆漫漫了。
她翻上桌子,把窗户推开,四下看看没人,便心一横,跳了出去。窗子有点高,她又不会轻功,脚踝像是有些扭伤,疼的厉害。
她坐在地上揉了一会儿,又怕被金主回来撞个正着,便一瘸一拐地向吉星房里奔去。
百里吉星正在“嗬嗬嘿哈”练拳,看见陆漫漫的狼狈样儿,赶紧奔过去扶住:“你跳了窗户?”
“嘿,你又知道了!”陆漫漫惊讶得很。
“这事儿我常干,很熟。”吉星满不在乎。
陆漫漫眯着眼睛打量吉星,这小子长大了,不知道得祸害多少良家少女,不由得暗暗后悔自己有事没事干嘛尽教他些歪门邪道。
不过这时不是摆正教育方针的时候,她搭在小吉星的肩头:“走,去辛楚哥哥家。”
“嗯,好,看我再去收拾他家那鬼叫的鹦鹉。”吉星满脸的稚气又透出和这个年纪不符的少年老成。
“不准再动人家的鹦鹉,你上次拔了鹦鹉的毛,没看辛楚的脸色有多不好吗?”陆漫漫扯着吉星又从后门溜进了辛府。
她之所以非得带着吉星,是向百里千寻那个小气的男人证明,她去辛府的确是有正事要做,不是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尤其不可能偷情。
足见她是多么在乎百里千寻的感受,她觉得自己做得很好,没有一丝把柄可以被拿来说。
百里千寻正和左岸讲着话,家仆过来,对他耳语片刻。他无奈地笑笑:“七叔,要麻烦你和我一起去辛府把人领回来。”
左岸掩不住笑意:“哦?还是去了?”
“这女人要开茶馆,表面是跟辛楚合伙,实则背后的人是龙思,你说这女人本事有多大?”百里千寻摇摇头,叹口气。
“你这女人似乎懂得很多,她到底是什么来头?”左岸不无好奇地问。
“捡的。”百里千寻避重就轻:“她受了伤,脑子被撞糊涂了,后来就成这样了。”
左岸随意地笑笑,知道对方没说实话。这有关一个女人的**,或许实在不方便说,便不多问,带了百里千寻去辛府要人。
进府之后,互相寒暄了片刻。
百里千寻易容成长相普通的男子,但身上散发的隐然气势却不容小觑。
辛楚是何等通透之人,知来者便是陆姑娘嘴上说的“心上人“,也是百里吉星的哥哥。他跟着皇帝久了,自然也知道,这长相一定不是真面目。
他并不慌张,一口一个左兄,与左岸扯东扯西,甚至扯到了上次的赏诗会;又一口一个百里兄,解释着陆姑娘带其弟过来,确实是为了训练茶道。
他领着二人来到一个很大的房间,内里整整齐齐站着几百人,有男有女。每个人面前有张桌子,每张桌子上都放着按照陆漫漫要求订制而成的茶具。
规模比百里千寻想象的宏大,真的不是嘴上随便说着玩玩的。
这女人玩大了!
独不见陆漫漫和吉星,想必是听闻风声,从后门溜回家了。长廊有只鹦鹉正尖着嗓子喊:“千里千寻路漫漫,千里千寻路漫漫……”
百里千寻探头一看,乐了,那是只没了毛的鹦鹉,秃着身子煞是可怜。转脸,向辛楚赔礼道:“在下十分抱歉,内子和舍弟都很调皮,给你添麻烦了。”
辛楚望着心爱的秃鸟,心痛地扯了扯嘴角:“不打紧……很活泼,很活泼。”
左岸心中乐不可支,面上却不可露出半点笑意。
百里千寻闲话两句后,带着左岸告辞。
左岸一出府,便朗声笑道:“千寻,你好福气。”
“是不是好福气,还得另说。七叔,麻烦你把镇南国那鸟儿割爱,送与辛楚。”百里千寻望一眼日头,红彤彤的,晃得眼花。
左岸气结:“太大手笔了吧,镇南国那鸟儿多贵,他那十只鹦鹉也抵不上我那鸟儿一根脚趾。”
百里千寻笑道:“七叔,人家那鸟儿也是名鸟,你瞧,被你青山庄未来的大庄主毁成了什么样儿?你作为长辈,过意得去吗?得了,下回我从兹兀国另给你弄只鸟儿回来,绝对不差。就这么说了,七叔,这是大事,得办,得赶紧办。”
左岸上了马车,仍是觉得好笑:“千里千寻路漫漫,我还是得说,你好福气。”满是艳羡之色。
百里千寻回到府里,陆漫漫正坐在被锁的房间里,装模作样练字画画。
宣纸摊开,她纤手执起毛笔,望一眼桌上锦瑟刚去池塘里摘下来的莲花,认真作画。
“喀”的一声响,门开了。
百里千寻走了进来。
陆漫漫头也不抬,像是完全没听到声音,作出一副专注的神情。
百里千寻看一眼宣纸上的画:“画的什么?”
“你没眼睛吗?你不会自己看吗?”陆漫漫撇撇嘴。
“我有眼睛,我看了,问题在于,我看了也不知道你画的是什么。”百里千寻说的是实话:“这是烧饼?”
靠!这男人,专门跟她作对!
“这怎么就成了烧饼?烧饼能有这么好看么?”陆漫漫放下毛笔,认真看了一下,很满意:“是有些像烧饼,像很好吃的烧饼。”
百里千寻摇着头,指着另一张宣纸:“瞧你这狗爬的字……为什么故意写得这么丑?”
梨花皇后的字,他曾经看到过的。很文秀,也很刻板,小时曾有名师指点,的确写得好,只是少了些活力。
绝不似此刻这字,歪歪扭扭。
陆漫漫肺都气炸了:“我爷爷说我的字是狗爬的就算了,你也说!”她顺手拿起毛笔,朝百里千寻逼过来:“我告诉你,我不是故意写成这样的,我本来就写得不好。但你说我的字是狗爬的,伤了我的自尊心……给你两个选择,一是让我画花猫,二是听我哭。”
她气呼呼的,画的荷叶被说成是烧饼,写的字被说成是狗爬的,这男人如此不待见她啊。
百里千寻大惊,见她的毛笔快要画到脸上,忙抓住她的手:“先算你溜出去的账。”
陆漫漫喝道:“你再躲,我哭啦!”心道,做梦,宁可这么闹也不要算那笔账。
嘴一撇,就哭出了声。
她真的有十万个理由哭啊,溜出去的时候,把脚崴了,痛得喊爹。跑回来的时候,在锦瑟的帮助下,又从外面翻进来,把花瓶打碎了,一蹦,刚好蹦到碎花瓶上,痛得叫娘。
地上的碎碴还没来得及捡完,便铺开了纸又是练字又是作画,摆出一个从没离开的现场。
现在人家还是要跟她算账啊,真是悲从中来,大滴大滴的眼泪就那么掉落下来。
百里千寻被这女人一哭,心都疼了,说不出的柔软,叹口气,正待说话,却看见她拿毛笔的手,泛出殷殷的血迹,大惊:“这是怎么了?”
陆漫漫成功转移了他的注意力,抽泣道:“痛!”
“我问你怎么弄的?”百里千寻头大如斗,只觉得这女人时刻都会出状况,这可怎么办?
“人家练字的时候,不小心把花瓶打碎了,然后……”
话还没说完,被截了:“对,从外面翻进来的时候,正好踢到花瓶,然后蹦下来的时候,手撑着地,又正好撑到碎碴上。”百里千寻朝门外喊:“锦瑟,去拿药来。”
陆漫漫没敢接话,人家有如亲见的分析瞬间灭了她的威风,只是嘴上仍忍不住哼哼唧唧,装得很痛的样子。当然,事实是真的痛,有谁不信的,赶紧把杯子砸了,从窗户上扑到碎碴里试试。
锦瑟把药拿来,又打了一盆温水进屋。
百里千寻将陆漫漫的手拿着仔细看了一下,吩咐道:“锦瑟,去把针拿来,点上烛灯。”
锦瑟答应着,一切就绪。
陆漫漫顺手拿起毛笔:“你让我画个花猫,我就给你机会……”
百里千寻气结:“痛的是你……”
“那你让我痛好了呗。”陆漫漫朝锦瑟打个眼色,示意她出去。
锦瑟笑着退出,并关了门。
“好了,没人看了,让我画个花猫。”陆漫漫总是能在这种狗血事件里,找到乐子。
百里千寻扯过她:“别动,碎碴还嵌在手里,不弄出来会化脓。”
“不怕,反正我脚也崴了,手脚刚好痛得配套。”陆漫漫满不在乎。
百里千寻听得那个气啊,脚也崴了,是了,从这么高的窗子跳下去……他觉得心脏气得一抽一抽的,又毫无办法,放了她的手,把她按到椅上坐着,替她脱了鞋袜,一只小巧莹白的脚上,大片乌青,脚踝处更是红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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