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下炽之七州卦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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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下炽之七州卦事- 第8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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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广平王?”贤之问到。

    “李辅国最近频繁出入广绕宫,我的人带回来的消息是正宫那位主子又坐不住了!”岐王说的颇为委婉。

    贤之琢磨了片刻,“义父,莫不是因为前几日传的那临阵换将之事?”

    “看来你闲人斋的消息不比我这里慢呀!”岐王略显异样,转瞬即逝,“没错,你来猜其中是何缘故?”

    “义父,我不过是听闻鹤引几句饭后闲话罢了,难不成这事还与李辅国有瓜葛?”

    岐王点头,“就是他进了一趟广饶宫,自那两个得宠的嫔妃死的死,病的病,如今最得势的当属这位淑妃娘娘了。”

    “她有何能耐,引得李辅国这样一手遮天的奸臣如此听令于他?”贤之转念一想,“莫不是他们各取所需?”

    来之前,贤之就听到过风声,说是朝廷本打算委派建宁王协助广平王去平叛部分骚乱,建宁王此人勇敢直率,最善骑射,他自小便与广平王脾性相投,于是主动请缨。

    这事很快就传到了后宫这位得宠的张淑妃耳朵里了。天底下最不缺的就是这种为自己儿子前程大业扫平一切障碍羁绊的所谓慈母,于是她开始动手了。

    “是啊,这个张淑妃也不知用了什么办法竟然说服了圣上临阵换了将,这可不是寻常小事!”岐王也是颇为动容。

    贤之托着下巴,“嗯,早就听闻那建宁王性子刚烈,最为耿直,怕是受不住这侮辱吧!”

    “换做是你我,怕也是火冒三丈,这建宁王也是年轻,这不,开始四处扬言放狠话,估摸着也就是为了泄泄愤,毕竟这事无凭无证,他也奈何不了别人。”

    “自古最听不得的便是这枕旁风了……”贤之无奈摇头,“这事我以为都过去了,没想到义父却知道的如此清楚。”

    “没那么简单,怕就怕有心之人故意不让它平息,树欲静亦无用。”岐王看着贤之,“昨日上朝,竟然有李辅国的亲信之臣提及了史明思之死。”

    贤之眼睛立马一睁,“什么?这不是居心叵测,故意挑起事端吗?”

    “怕是圣上都听到心坎里去了!”

    此时,院外仆人一溜烟跑了进来,慌张之余不忘跪拜,“王爷,王爷,不好了……”

    岐王瞥了眼贤之,两个人心想到一处去了。

    贤之知道怕是出了大事,说曹操曹操就冒出来,应验了。

    “王爷,下边来消息,建宁王自刎了!”仆人慌里慌张说了这一句。

    这一句就把在场的另外两人钉在了原地。

    “退下吧!”岐王原本的眉头锁得更紧。“贤之,你看这……”

    “怕是那圣旨都下到头上了,由不得他不自杀寻死啊!”贤之琢磨了片刻,“建宁王可谓真君子,誓死捍卫皇权之威严,可叹!却也可惜啊!”

    “我只知这其中阴谋重重,却不成想他们如此黑心,连皇子也难逃一死!”说着岐王就起身欲出。

    “义父,你这是要去哪里?”

    “面圣,我倒要看看咱们这位明君是如何这般虎毒食子!”岐王一脸的愤懑。

    贤之赶快起身前去阻拦,“义父,这个节骨眼不能去,怕是你去了,非但不能给建宁王讨回说法,自己也是一身腥啊!”

    “难道我们就看着他们沆瀣一气,蒙混了圣上,不成?”岐王怒目圆睁,“这个建宁王也是的,就不懂留得青山不怕没柴的道理,唉!”

    贤之也不急着劝慰,把利害关系给他摆在了眼前,“义父,建宁王不会白死,这不是正好给我们把李辅国的把柄送上门了。”

    岐王平复了心绪,这么一听,倒还真是恶人多作怪,作怪难免留话柄。

    从岐王府离开之后,贤之去见了鹤引,他把在岐王那里得到的消息一字不落地全部都告诉也给了对方。

    “我第一时间就知晓了,本想去闲人斋告知于你,建宁王他死的太过不值,很明显就是有人故意难为他。”鹤引面带难色。

    贤之拍了拍他肩膀,“我知道你难以接受,但你的主子不是一个圣人,他只是一个普通的人,甚至是有时候比百姓还糊涂的老头子。”

    “我原本以为圣上的决定都是正确无误的,我原以为他……”鹤引话说一半却不继续了。

    贤之也不接话,“我打算明日觐见圣上,你可否安排我单独安全隐蔽地面圣?”

    “这个你放心,我不用游园君的御林军,毕竟那些人都从属于李辅国之下,我亲自带贴身护卫,引你进宫。”

    翌日一早,贤之面对着圣上而立。

    “你来的正好,我正要传你觐见,你便自己过来了!”圣上面无笑意,也是因为建宁王一事还没有缓过神来。

    “圣上,我今日前来,就是要替圣上解心头之恨的。”贤之明白,此时做那些花架子都无意义,唯一要紧的便是收拾了李辅国,否则便会有更多的人遭殃。

    他知道他是个歹毒之人,却不成想他连圣上都能玩弄于股掌之中。

    “哦,有你想着为朕分忧最好不过,这是一份奏折,你且先说你的事,说完之后,你再看一下这奏折!”圣上发了话。

    贤之点着头,他知道那是李辅国先一步送来的折子,他也不就坐,站得更加笔直,像是一种仪式,更像是通过身姿表达一种不满与批判。

    “回禀圣上,草民今日便要参那元帅府行军司马李辅国。”字字铿锵,落地有声。

    圣上半晌不做声,也不看向贤之,就盯着那案子上的奏折。

    贤之有些纳闷,接着说到,“圣上有所不知,他做的那些伤天害理之事,足以千刀万剐。”

    圣上依旧是充耳不闻,又过了一会儿,他缓缓抬眼,“那你跟朕说说,他都干了些什么!”

    贤之心里明白,即便是证据确凿,看圣上这态度,怕是他也不会死无葬身之地,不免有丝泄气,但毕竟是精心准备了这么久,不吐不快。

    “圣上,李辅国勾结叛党唆使鱼珠儿制造了黄河沉粮一案,为了洗脱嫌疑,到灵武之初他便处心积虑,找好了替罪羊,甚至连那叛党回报给他的绝世美人他也一并由鱼珠儿之手转送进宫。”

    圣上轻咳了一声,“你指的是婕妤满达?”

    “当日指证她为叛党一事圣上便也在场,正是她!”

    “李辅国是一个太监,他怎么会……是不是你弄错了?”圣上手又抚了抚那本奏折,“这与理不通啊!贤之。”

壹佰肆拾叁:封喉宦官 毁于奏折

    “圣上,鱼珠儿还押在大理寺,他便是绝佳证人。他还曾供述风筝大会时私下受命李辅国给叛党洪荒报过信儿。”

    “这又是哪跟哪,我怎么都听糊涂了?”

    “那场大会原是有叛党趁机蓄意令张婴以美人计接近圣上,如果不是有内鬼里外勾结,他们又怎么会知晓那日圣上您会亲临会场?”

    圣上听完这句,陷入沉思,回忆一番确是那次出宫连鹤引和鹿游园都不曾告知,只有最亲近的李辅国一人知情。

    “如此说来,李辅国与叛党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牵连!”

    圣上见他一脸的义正言辞,便略带疑惑地问到,“还有其他的吗?”

    “圣上登基之前,李辅国还叫李静忠之时,他便步步为营开始谋划自己的阵营,他对圣上一片忠诚不假,但那都是表面上的,暗地里他可是做了诸多圣上不知情的坏事。”

    贤之紧盯着圣上的神情,继续说到,“他笼络一众朝臣,把控大权,把朝野搅得乌烟瘴气,趁着战乱,违规提携了一批官员,从中渔利,还妄图逾越皇权!”

    这可是掉脑袋的话,不管李辅国野心几何,贤之的话太过直白,险些把我们这位胆小的圣上呛了一个跟头。

    圣上手拿的奏折“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今日这殿内只两人,连个伺候的宦官也不曾有,就是因为鹤引再三请示,说贤之此次密面圣关重大,人命关天。

    可是,这会儿东西掉了,圣上自然不会去捡,贤之满脑子揭发李辅国,也不是个生来嘴甜会奉承的,便是没有抬手去拾起来,他还固执地以为这圣旨晚些看也无妨。

    殊不知,圣上听闻他一席忤逆之词,随即,半是惊诧,半是愤怒,才有意把它掉下。见贤之捡也不捡起来,更是倍感愤慨,压制不出。

    “哦?那你便说来听听,他都做了哪些越权之事?”

    “原卫蔚寺少卿王道革职一案从头到尾都是一场阴谋,圣上,王道之所以被私相授受一罪打入大牢,正是李辅国暗中雇了那一众人等,故意引诱,坐等王道犯下罪行!”

    “这么说,这个王道还是被冤枉了不成?”

    “自然不是,圣上,即便是有人故意引诱,身为朝廷命官也没有理由知法犯法,他是咎由自取,但李辅国的行为更是法度难容!”

    “有一点朕如何也想不明白?这个王道和李辅国有仇吗,他缘何如此待他?”圣上换了个坐姿,“朕记得他还救过驾!”

    “圣上问的极是,更是好记性,他们二人先前非但无仇无怨,还是施恩受恩的关系!”

    “那便更加说不过去了!”

    “只是李辅国因为王道的贪欲膨胀,担心日后无法掌握于他,所以才先下手为强。王道当时定然是不满于一个卫蔚寺的闲差官职!”贤之说这话时声音不大。

    贤之见圣上没再质疑,接着说到,“圣上,建宁王此番天妒过世,也跟那……”

    “够了!”圣上一下按耐不住,听到建宁王三个字瞬时就爆发了,“不要再提此事,你是想把这朝中所有的不堪都归咎于他一人身上,你是想指证他的居心不轨,还是指责朕的有眼无珠?”

    贤之见状,也不反驳,更不解释,缓缓弯腰跪下,“圣上,我以我项上人头作保,我今日所说句句属实。”他完全没有给圣上半句开脱,只一味强调李辅国的罪恶。

    “我让你不要说了,自己去看!”

    圣上用脚把圣旨踢到了贤之附近,贤之小心拾起打开过目。

    上面不出所料,是弹劾大理寺少卿鹤引滥用职权,私放囚犯,收受贿赂一事,那放出去的囚犯不是别人,正是捆在李府的王道。

    “圣上,此事是我指使鹤大人一手操办的!”贤之倒不避讳,如实上报。

    “想必鹤引不至于为了一点小钱就断送了大好前程,他和李辅国一样都是我做太子时就跟在身边的,我不相信他会如此大逆不道!”圣上略显平静的口吻。

    “如果我不把王道放出去,送到李府,我又如何识破李辅国矛头尽指大理寺的诡计?圣上,他想用自己的人将鹤引取而代之,才会把我的这步棋即王道,抢过去当做弹劾大理寺的筹码!”

    圣上险些笑了出来,“这么说,你们两个在这里明争暗斗,是把我大唐的犯人和官职都当做了你们手里的牌了?”

    贤之知道是自己口不择言了,于是态度格外谦卑,“草民不敢,只是李辅国如此聪明之人,竟然会收留并任用一个当初自己摒弃的罪人,这原本就匪夷所思!”

    “那可能是他有发觉了他新的价值,或者说他只是暂时留用而已。”

    虽然圣上不想贤之自作聪明,一个劲儿地揣测他的包衣奴才的种种做法,但他就事论事还是提出了自己的看法。

    “圣上说的极是,他是发现了王道是扳到鹤引的关键,于是假意接受了对方的投奔之请,实则是利用。”贤之把奏折整理好,安放两膝之上,“圣上,他会认不得一个自己曾经提携过的人?”

    “这里面很多事我无法给你一一回答,但是,你记住今日之话此地说此地了。”

    这话一出,贤之心凉了一半。

    “可是,圣上,加害建宁王,笼络权臣暂且不提,那勾结叛党也是天理难容啊,圣上!”

    又是好一阵儿的安静,静的吓人,圣上从座上起身,“你别忘了,追究下去,你也是一个死!”

    “圣上,草民不怕死,我心向善,何惧之有啊?”

    “你可是你们魏家最后的血脉了,难道你父母地下有知也不在乎?指使大理寺少卿私放押送前线的死囚,除了这个,你们还擅自做了不少我不知道的事吧!”

    “圣上,这都是办案所需,我们先斩后奏自是有错,但跟李辅国那些比起来……”

    “不要再说了!带着奏折退下吧!”

    圣上网开一面,貌似是不予追究贤之的过错。实则是保全了李辅国的性命,奏折带回去便就当做什么也没看见,当做今日上午什么也没听见。

    这位胆小怕事的圣上早已习惯于李辅国帮其杀伐决断,大事小情,他离不开李辅国也离不开鹤引,所以这两个人不是不能死,只是不能在灵武死,而已。

    广饶宫内,张淑妃满意地点着头,“还是圣上最疼臣妾了,要不然啊,就有人要冤枉死我了!”

    “如果不是你早一步给我说起那奏折的事,我都不知道怎么说他,你呀你,这次实在是太过了。”

    张淑妃假意抽泣了几声,“圣上,我不过是传了两句娘子间的闲话,那要诛杀王亲贵族的浑话确也是建宁王说的呀!”

    “我是怕真如他们所讲的那样,我就成了第二个史明思。”圣上无奈摇头。

    张淑妃,一边安抚圣上,一边妙语连珠,“他算个什么也能跟圣上相提并论?他被儿子诛杀是自己愚蠢,圣上赐死建宁王,是识大体大义灭亲,彰显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圣上听闻她这番劝解,竟一时觉得自己杀了儿子是正确的,不禁将那些烦恼抛却,一心陪着她吃吃喝喝起来。

    却不知,此时大理寺却翻了天。

壹佰肆拾肆:纵横捭阖 冒名顶替

    “圣上不让查,此不让非彼不让,他是想让你找一个出口,把这些罪责疏出,你明白吗?”

    “你的意思是我还要给李辅国找个台阶,把他那些苟且罪恶找个人担下来?”

    “没错,正是!这皇帝身边没有罪臣功臣,有的只是有用之人和无用之人。”

    “这话你为何不在我进宫之前告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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