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岳看了眼玻璃柜里的首饰,样式倒是挺多的,“你们这里都是老式的玉器吗?”
“是的。沪上没有几家能比得上我们德成的玉器首饰了。我们店里的玉器师傅,都是从州请来的,二位先生是自己佩戴还是送礼?”
钟岳一边看着,一边回答道:“送礼的。”
“那是送给长辈还是女朋友?”
钟岳微微一笑,还是专业人士懂行,刚想说话,这位中年人看到凑在钟岳身边的欧阳明,好像明白了什么,说道:“哦,不好意思。您是送给男朋友的吧?”
“……”钟岳有一种想一巴掌打死欧阳明的冲动,“您误会了。这是我朋友。一起过来帮我挑东西的。”
“这样啊,真是不好意思。现在的年轻人太会玩,好几次都遇到那样子的情况。”
钟岳笑了笑,“我想挑两样给十七八岁的女孩子带的。”
“好的,您跟我来这边。”
钟岳看着中年男子指引的展柜里,生肖牌、平安扣、珠链、玉镯,样式倒是不少。
“这个平安扣,怎么卖?”
“是左边第三个吗?”
“对,就是这个。”钟岳看着水头很足,绿意也浓的这个平安扣,很是喜欢。
中年男子微笑道:“您眼光真好,这个是糯种阳绿的,也算是中档首饰了,五万三。”
钟岳眉头一挑,尽管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但是听到五万三这个价格,还有略略吃惊的。这个铜板大小的玩意儿,居然价值五万三……果然是奢侈品啊。
欧阳明见惯了奢侈品大牌,听到五万三这个数目,也没什么惊讶的,这就是富家子弟的价值观。他会为一个铜板价值三十几万而震惊崇拜,但是不会因为一个奢侈品而有太多惊讶。
“小明同学,你知道五万三是普通人几个月工资吗?”
欧阳明耸了耸肩,“我不知道。”
中年男子显然听出了钟岳话里的意思,笑道:“没关系。您看看这几款冰种的,价格就低很多了,大概都在几千元的样子,当然以您的眼力也看得出来,这两类翡翠根本无法相提并论。”
欧阳明托着下巴,就想看钟岳出点血,“给小薇薇买冰种的,给嫂子买糯种阳绿的!”
“……”
中年男子一副大家都是男人,都懂的意思,“看不出来,这位先生这么年轻就结婚了啊。”
“哈哈。”
钟岳看着幸灾乐祸的欧阳明,说道:“欧阳明,你再胡说八道,立马从我眼前消失!”
“成成成,我不说了。”
钟岳其实很喜欢那个糯种阳绿的平安扣,便说道:“你们这里的首饰都有鉴定证书吗?”
“呵呵,这个没有。不过先生你也明白,这种鉴定证书,现在要弄来太容易了。不过您打听打听,我们德成在沪上的名誉,假货是不可能存在的,而且翡翠这个价格,本身就是浮动很大,每一件都是不同价格的。如果您觉得这款价格太高,我建议还是这款冰种的吧,挺适合女孩子配带的,蛮清爽的。”
钟岳也不墨迹,“把这个糯种阳绿的平安扣替我包起来。”
中年男子深有意会地问道:“那另外一位您要送的女士呢?不再挑一款吗?”
钟岳深吸一口气,说实在的,之所以选这款糯种阳绿的送给黄幼薇,是因为她帮了自己太多次,虽说礼轻情意重,但是礼太轻了,就别提什么情谊不情谊了。放在小学的那架钢琴,就价值上万,几千元的首饰,这也拿不出手。
钟岳手指敲打着玻璃柜,“这款老坑的四季豆呢?”
中年男子眉头一挑,听到老坑二字,心里已经知道,这人是行家啊,“您确定?”在翡翠行当里,玉质透明或似透明的,都被成为“老种玉”,也有将缅甸那里的玉料称为老坑玉的,都是指那些玉质透明,水头足的玻璃件。
钟岳自然是做足了功课才过来买的,像欧阳明这样一问三不知,光知道花钱,那肯定是被宰的命,钟岳可不想被宰得太过分了。
“说价。”
“行价,九万六。”
钟岳感觉自己的一个肾没了,深吸一口气,说道:“您贵姓?”
“哦,免贵姓钱。您既然知道这个老坑的料子,就应该明白,现在这老种玉越来越少了,这个四季豆也算是本店的高端货了。”
钟岳暗道,难怪呢,这么烧钱……
“钱老板,刚刚您也说了,玉这个东西,价钱浮动大,况且您这个店,也不是什么连锁专柜价,我诚心要,二件,您给个最低价吧。”
钱老板皱眉,越看眼前这人越眼熟,“冒昧地问一句,您是不是钟岳先生?”
“钱老板认识?”
“看来您就是了。钟先生,我是你粉丝啊!”玉器店老板说着,从柜台里拿出了一本《六甲灵飞经》全本来。
欧阳明原本还幸灾乐祸地笑着,瞬间爆出了粗口,“靠!”
第二五五章 人贱得拆
欧阳明就像看着钟岳出血呢。他知道钟岳手头有个二三十万的,一直怂恿着钟岳买玉首饰,就是想看着钟岳“倾家荡产”。没想到,这钱老板跟个托儿似的,搁这里让钟岳无形之中装了个逼,气得欧阳明爆粗口了。
“没想到钱老板也是个喜欢书法之人啊。”钟岳看着自己出版发行的这本《六甲灵飞经》全本,拿过来翻看着。自从发售以来,他自己都没去关注这件事,以为就这么沉了呢。
钱老板说道:“真是太巧了。我打小也爱写写书法,这灵飞经,是每个学小楷的人都会临摹的。四十三行本残缺,其他的刻本又不尽如人意,钟先生和钱筠尧老先生联袂出版的这本,恰好一解燃眉之急。”
欧阳明抽了抽嘴角,“一解燃眉之急?有这么夸张嘛?”
钱老板笑了笑,这也就写书法的人会明白,和普通人说,自然是对牛弹琴。“还没正式介绍,鄙人钱威明,是德成玉坊的老板。”
“钱老板,书法的事情咱们可以慢慢谈,还是说这两件玉器的价格吧。”
钱威明说道:“瞧您说的。您若是都要,两件十二万,这已经是行价了。钟先生,您也明白,这些翡翠的毛料本身都是天价,我们德成赚的也就是一个加工费,两个扬州请来的玉雕师傅,每个月都得开两万的薪水呢,这两件折十二万,已经是没什么利润了,也就是和钟先生卖个交情。”
钟岳刚要开口,不知何时已经走进来一对男女。男的三十多岁,搂着的那个女人,头发披在肩上,看着相貌,应该不会超过二十三岁。
“十二万?这么便宜,我要了。”穿着西装的男子凑近一看,“这老坑冰种的水头挺足啊,不错不错,钱老板良心商家啊。”男子伸手想要把玩一下放在钟岳面前的那款四季豆吊坠。
欧阳明直接挡在了中年男子身前,笑着,“懂不懂规矩?我们先来的,你倒好,捡现成的吃?”
中年男子收回手,冷哼一声,“呵,小伙子跟我讲规矩?”
钱老板插话道:“是林总啊。老顾客,来来来这边新到的一批货,您和……额,这位女士,这边请。”
“钱老板,揽顾客也得看对人啊,这样的小后生,兜里能有几个钱?”姓林的倒是没在意欧阳明,朝着坐在那儿若无其事的钟岳上下打量了一番,心里已经将钟岳归为那种没钱还装逼的穷了。
被拦着小蛮腰的女子媚眼扫过钟岳两人,嗲声嗲气地说道:“亲爱的,我要……”
那骚入骨髓的声音,让欧阳明和钟岳不觉一哆嗦。
这女人!
是个祸害……
钱老板也是有点招架不住,在一旁呵呵笑着。
姓林的捏了把小蛮腰,另一只手上似乎还拿着个画轴,眼睛邪魅地朝斜下方的“山沟”里往去,“要什么?恩?!今天赚了,心情不错,你要什么,都给你买。”
“那个豆豆,挺好看的……”
钱老板暗道不好,立马说道:“我们这里的豆种翡翠,很适合这位女士,林总,过来这边看看吧,您看这款如何?”
生意场上混迹久了,钱威明自然懂得消除各种尴尬的场面,立马将姓林的注意力调向自己手里的这款福豆吊坠上。
钟岳看了眼钱威明手上那款,糯种豆绿的,光看那透度,就比自己面前这款差了不止一个档次,价格上肯定是大打折扣的。
“亲爱的,这款不喜欢,还是原来的那款……”
姓林的感受到身边女人的晃动,笑着说道:“钱老板,你这个档次就低了,还是这款吧。”
钟岳看着这对搞事的男女,也不多废话了,“这里能刷卡吧,这两件,都包起来吧。就按钱老板您说的价格。”
“好的,钟先生。”钱老板看到钟岳这么爽快,也忙应道。
“喂,怎么回事?你这人搞事情啊!”姓林的男子一听被钟岳拿下来了,顿时有些不爽,直接走过来,“真是抢着吃的香啊,你这人真有意思。”
钟岳抬头平静地看着这个莫名其妙的人,说道:“是我们先挑中的,你真有意思,进来就嚷嚷个不停,是觉得自己嗓门大,还是自己多有钱?”
“钟先生,给我个面子,少说两句。进门都是客。”
钟岳抬头直视着那个姓林的,钱威明都这么说了,他也就不多说什么,和这种没品的人说话,只会掉档次,将那张卡递上。
“慢着。”原本嗲声嗲气的女人声音也尖起来,从姓林的怀里起来,高跟鞋嗒嗒地走过来,双手一搭,抱在胸下边,“小弟弟,你这人怎么说话的?亲爱的,算了。虽然很喜欢,但是被不长眼的抢先了,我们去别家看好了。”
欧阳明一听这女人说话夹枪带棒的,原本懒得很她争,不过暴脾气早也按捺不住,“呵呵,这年头真是奇葩一个比一个多。我说钱老板,现在包二乃的嚣张也算了,毕竟是出钱的,连二奶都这么嚣张跋扈的吗?呵呵。”
“你说什么呢!臭*丝!”
钟岳接过钱威明递过来的收据单,准备签字,“阿明,别说了。钱老板还要做生意,没必要。”
钱威明有些感激地看了眼钟岳,然后过去劝架,“对不起,林总。今天这事是我不好,货没备齐,让这位小姐……”
“什么小姐!”女人站在姓林的身边,像是被惹怒的刺猬,听到二奶、小姐一类的词,格外的敏感。
姓林的也是有点身份的人,见到钱威明说话了,也不好再胡闹下去,“亲爱的,算了。我们去别家看看。”
“你是不是男人啊!现在你的女人被欺负了!你就准备撩腿就跑?”
钱威明拿着一个装首饰的小袋子,“这位女士,这是本店的小礼品。不成敬意,实在抱歉。”
“打发叫花子呢!”
姓林的皱眉,这被赶鸭子上架,也是很没面子,“喂,这位小兄弟,我出十五万,你把这翡翠四季豆让给我,怎么样?”
钟岳听到这个姓林的声音有些缓和下来,就说道:“这位先生,实在抱歉,我是拿去送人的,翡翠这种东西,一眼看中了就认定了,这多几万少几万的,真不是钱的问题。”
“呵呵,瞧这话说的。亲爱的,等我们把这幅扬州八怪的画卖了,我要买这里最贵的首饰!”
钟岳眉头一挑,“慢着。”
“怎么了?臭*丝。”戾气让外表再美的人都显得格外丑陋,况且还只是个整容棒子国的标配脸。
“这幅画,是从里边淘来的?”
“关你什么事?”姓林的冷冷地回道。
钟岳坐在玻璃展柜边,缓缓道:“钱老板,我和你讲个故事,是关于886号摊位的。”
正准备离去的林总手已经放在门把手上,然而不动了。
“亲爱的,怎么了?”
姓林的有些怀疑地转过头来,看了眼钟岳这里,又看了看钱威明,一副茫然的样子。
“哦,好。”钱威明也不知道钟岳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坐回到位置上。
姓林的听到886摊位,心里生出异样的感觉,小声说道:“德成这里的玉器挺好的,你再挑挑。”
身边这个年轻的女人眉头一皱,一副不情愿的样子。
“林总也有兴趣听故事吗?”
“啊?呵呵,我挑东西,你们随意。”
钱威明也不是傻子,自然明白肯定是钟岳的话吸引到了这人,便在饮水机旁到了几杯热水,给欧阳明几人送上,又将包好的两件首饰交给钟岳,“东西您收好,我们德成的玉器,假一赔十,这个您放心。”
钟岳将东西放在一旁,本来是不爱嚼舌根的,这对人有点狗,他自然得打打某些人的脸了。
“钱老板这在永鑫开店,应该听说过不少古玩行当里的奇闻异事吧?”
“这个自然。前几个月,我还听说有人在这里头捡漏了一件明代的铜香炉,好家伙,三千淘来,转手就是四十多万呢!”
钟岳说道:“就前几天,我在886号摊位上看到了一副画,你猜谁的落款?”
“谁的?”
“吉金。”
欧阳明一听钟岳将起古玩来,“岳哥,吉金谁啊?没听说过啊。”
“这好像确实是个没名气的人啊。”钱威明说道。
钟岳看了眼一旁偷听的林总,看得出有些不屑的样子。
“钱老板有所不知。这个吉金,是扬州八怪之首,金农,金寿门另外的一个表字,只不过出现的不多,所以被人忘记了。”
“哦?金农的画作?!”钱威明也不傻,钟岳忽然说起这件事,然后这林斐手上又拿着个画轴,立马就明白了钟岳要讲的故事,“那您怎么没收呢?寿门的画作,近几年可是涨得很快啊。”
钟岳缓缓道:“钱老板只知其一未知其二。这个吉金啊,虽然是金农的字,但是那摊位上的这幅画作,品相很差。”
“呵。这都几百年了,品相差又怎么了?只要是名人字画,价格再低,那也是大几十万的东西!”
钟岳笑着看向姓林的,“那要是代笔之作呢?既没名气,品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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