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我再也不会得到你的爱恋,可是我却突然想得到你全部的恨。你要知道,与爱相对应的情绪,就是恨。既然我得不到你的爱,得到你的恨也好啊!”纳明历的表情虽然很是狰狞,身上却还是有着一种温文尔雅的气息。
那气息是迟浅所熟悉的。
迟浅有一瞬间的愣神,所以并没有看清楚纳明历手上的动作。
即便是这样,她的反应还是灵敏的。
下一秒,她就朝着纳明历甩手的方向飞扑了过去……
第六百七十三章 迟浅之死
简泽霖苏凌旋几个人完全被纳明历的动作给吓得都不知道要怎么移动了。
只有迟浅一个人,反应灵敏的朝着薛之言扑了过去。
所有人都没有看清楚纳明历手上的动作。
尽管简泽霖和苏凌旋两个人一瞬不瞬的盯着纳明历的一举一动,却也是真的没有看到纳明历是怎么行动的。
所有的人,都在思考着纳明历说的那些话。
他说,迟浅,我得不到你的爱,得到你全部的恨也好啊。
他说,与爱相对应的情感,就是恨,既然迟浅你不能爱我,那就恨我吧!
然后他就把薛之言给甩出去了。
动作迅速而有力。
即便是简泽霖和苏凌旋,也没有办法第一时间冲过来拉住薛之言。
可是迟浅做到了。
虽然她有片刻的愣怔,可是还是在纳明历话音落下的下一秒,就知道了他话里的意思。
他说,让她恨他,给他全部的恨。
所以迟浅知道,他接下来的动作,绝对会让迟浅再次癫狂的。
果然,他真的做了这样的事情。
迟浅最后留给纳明历的,就只有一个凄然的笑容。
她的手,依然保持着覆在她的小腹上。
她没有跟任何人说,在这几天里,她发现了一件事。
那就是她又怀孕了,再一次的怀了纳明历的孩子。
她知道,那荒唐又让她难以启齿的被囚禁的日子,让她再一次有了纳明历的孩子。
想到纳明历以前的所作所为,她不想要这个孩子。可是当她的手覆在小腹上的时候,她能清楚的感觉到自己的身体里,孕育着一个新的生命。
也许这个生命,是上次在她身体里流失的那个生命的延续。一想到这一点,迟浅就犹豫了。
所以在她今天来见纳明历的时候,还是抱了一丝的侥幸的。她想,如果纳明历能够什么都不说就,就让她带走薛之言,她或许可以放下过去的一切,给他一个新的机会,两个人重新开始。
她不是瞎子,心也不盲,所以她是能够清楚的察觉到纳明历对她的真心的。
可是纳明历没有给她这个机会,同时也扼杀了以后所有有可能会有的机会。
迟浅看着灰蒙蒙的天空中有鸟群飞过,她耳边的声音却越来越模糊。
她觉得自己的身体越来越轻,覆在小腹上的手也渐渐的失了温度。
她知道,她身体地下再一次的绽放了一朵血莲花。
她无力的眨了眨眼睛,缓缓的垂下了眼帘。她知道,她以后再也不用纠结了,再也不用担心看到纳明历的时候,该用什么样的姿态来面对他了。
迟浅的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容,模糊中她听到了一声熟悉的声嘶力竭的尖叫。
渐渐的,她失了感觉。她疲累的闭上了眼睛,她想,她再也不会这么累了。
纳明历,再也不能紧追着她不放了。
至于她对纳明历的所有感情,也都到此为止了。
她再也不用纠结,是该恨他,还是该爱他了。
再也不用了。
纳明历踉跄的跑到了迟浅的身边,看着她缓缓的闭上了眼睛,失了最后一丝呼吸。
他顾不上手上因为仓皇下楼时摔坏的伤口,也顾不得迟浅浑身粘稠的血液,更顾不上脚下那片土地有多脏,直直的跪在了她的面前。
他呆愣的看着她,嘴唇一张一合的,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迟浅说,她最需要他的时候,他亲手把她推入了绝望的伸冤,她不需要他的时候,他又来烦她。
可是,现在他是需要她起来对他怒目而视的,可是她却缓缓的闭上了眼睛,渐渐的离他远去。
他把渐渐失了体温的迟浅紧紧的拥在怀里,一声一声的唤着她的名字,她却再也不会睁开眼睛生气的推开他,指着他的鼻子骂他是混蛋了。
简泽霖抱着晕倒的薛之言快速的上了车。
迟渊看着已经没了生命迹象的迟浅,一圈挥在了纳明历的脸上。
而封梓尧,紧紧的咬着下唇,顺势接住了从纳明历怀中跌落的迟浅。
看到她惨白的脸色,梁缓的眼泪一滴滴的低落在了地上,被广袤的大地,无声的吞下。
严少辰和苏凌旋拉开了迟渊,两人脸色极为不好的看了失了魂的纳明历一眼。
“渊,我们带浅浅回家吧……”封梓尧带着哭腔,瘪了瘪嘴,眼泪不争气的流了下来。
迟渊看着没了生命迹象的迟浅,轻轻说了一声,“浅浅啊!哥带你回家。这还是哥第一次带你回家,你不吵也不闹呢!”
“渊,你别这样……”苏凌旋轻轻的拍了拍迟渊的肩。
“先去医院吧!”严少辰伸手揽了梁缓的肩。
迟渊摇了摇头,“不了,浅浅不喜欢医院,我带她回家。”迟渊说完,看了封梓尧一眼,便抱着迟浅头也不回的朝着他停车的地方走去。
“别,别带她走!”纳明历声音嘶哑,艰难的说了这么一句话。
可是谁也没有看他一眼,他坐在被迟浅血染了的地上,抬头就只看到迟浅身上的血,一滴一滴的滴落在了地上……
薛之言觉得自己的身体一轻,整个人就朝着围栏外面飞了过去。
与其说是飞了过去,倒不如说是被一个人大力的甩了过去。
因为让她猝不及防的动作,她不断的向后倒退着,腿上适应不了的动作,让她的脚很不舒服。
她不知道要怎么样让自己停下倒退的脚步,只好惊慌的回头,一回头就看到了近在咫尺的矮小的围栏。
完了。薛之言想。
这下要摔成肉饼了!
薛之言认命的看向迟浅,眼神中尽是嘱托,她希望自己要是真的摔成了肉饼,那就让迟浅替她多恨纳明历一点吧!
而她的眼神,刚刚转向简泽霖,还来不及用眼神跟他说更多的话时,她的手腕就被一股力道猛然抓住。
然后她整个人就停止了向后倒去的动作,手腕上的力道把她往回一拉,然后她就跌进了熟悉的怀抱里。
闻着熟悉的让她安心的味道,她还来不及松一口气,就听到闷声一响。
她从那熟悉的的怀抱中抬起头来,朝着刚才自己倒去的方向看过去,然后就看到了一只眼熟的高跟鞋。
“浅浅……呢?”薛之言的眼神讷讷的扫了一圈,都没有找到那熟悉的面容。
没人回答她。
她推开了简泽霖,四肢无力的她只好爬到了那只鞋子掉落的地方。
她抬头向围栏外看去,就看到了躺在一片鲜红中,她再熟悉不过的那个人……
第六百七十四章 让我睡一会,就一会
“迟浅!”薛之言惊叫一声,猛的睁开眼睛。
入眼的是雪白的房顶。
她的呼吸有些急促,她听着耳边的机器声,还有衣物摩擦时发出的的声音,重新闭上了眼睛。
她突然想做一只鸵鸟,做一只什么都不知道,只会低着头的鸵鸟。
她的手一直紧紧的攥着,她的掌心躺着一枚尾戒。
那早就被她的体温所温暖的尾戒,她恨不得把它嵌在自己的掌心。
薛之言不记得自己是怎么来医院的,她只知道,那天她见到迟浅坠楼后,她尖叫了一声,就失去了所有的意识。
她希望那是一场梦。
梦里的迟浅躺在血泊中,慢慢的闭上眼睛,停止了呼吸。
而梦外的迟浅,依旧生龙活虎,在看到她醒来的时候,会冲过来抱着她,跟她撒娇着说,啊薛之言你终于醒了!终于不用看简泽霖那张臭脸了!
可是现实中没有。
她清楚的知道,她在迟浅紧紧的拉住她之后,把她拖了回来,惯性使然,迟浅自然是会扑向围栏的外面。
可是她根本就抓不住迟浅的手。
她只能从她的尾指上扯下她送她的那枚尾戒。
那是她送给她的圣诞礼物。
薛之言紧咬着下唇,努力不让自己哭出声音。
她觉得她全身都疼。
疼的她只是想要流眼泪。
而眼泪,也真的就从她紧闭的眼中流出。
顺着发丝流进了她病号服的衣领里。
冰凉的液体,滑过她的皮肤,带给她真实的触感。
迟浅死了。
迟浅代替她从那四层高的楼上掉了下来。
纳明历只是想要让迟浅恨他,可是他却没有得偿所愿。
只是,也真的是有人恨他了。只不过那个恨他的人,不是他心心念念的迟浅,而是她薛之言。
所有人都不知道纳明历会突然对着薛之言发难,就薛之言都不知道纳明历真的会做出这种,会让迟浅恨他一辈子,也会让他自己后悔一辈子的事情。
可是显然,迟浅没有给他机会。
迟浅连恨他的机会都不给他,就这样离开了这个世界。
薛之言不相信,她艰难的抬起手,捂住了她早已泪湿的脸庞。
她听得到,身边有隐忍的啜泣声。
她认识那哭声的主人,是封梓尧。
可是她不想说话,她也不想看到他们所有人。
尤其是迟渊。
她不知道要怎么面对迟渊。
她也不怪他们所有人,当时那种情况,谁都不会有那么灵敏的反应能力的。
哪怕是离她最近的迟浅,她也知道迟浅是拼进了全力,才拉住她的手,没让她从楼上跌落。
只是她不怪他们,却是在责怪自己。
责怪自己没有戒心,责怪自己对纳明历太过仁慈了。
她早就知道对待敌人的心慈手软,就是对待自己人的残忍。
只是没想到,她对纳明历的不在意,直接就要了迟浅的命。
所以她谁也不怪,只怪她自己。
如果她早就听简泽霖的话,严肃对待纳明历总是出现在等等的事情,纳明历就不会有机会接近她。
如果在知道迟浅是故意避开纳明历之后,狠绝的让纳明历不得再接近等等,纳明历就不会变成等等的“熟客”。
如果在看到纳明历那深情款款的模样,她没有一时心软,让等等的员工给他提供茶水得话,等等的员工也就不会认为她跟纳明历的关系很好,也就不会在看到她跟他离开后,一点警惕性都没有了。
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她薛之言。
如果不是因为她,纳明历不会有机会接近她并带走她。
如果不是纳明历带走她,并且用她来威胁着要见迟浅,迟浅就不会出事。
哪怕她还在躲避着纳明历,也还是切实的活在这个世界上,而不是变成一具冰冷的尸体,躺在防腐的水晶棺里面。
所有的事情,都怪她。
而迟浅会丧命,也都是因为她。
她还记得,迟浅说,她不忍心看到她憔悴的样子,才来接她的。
可是最终呢?
她回来了,迟浅却再也不会回来了。
一时间,薛之言只觉得有一只看不见的手,紧紧的攥着她的心脏,让她整个人的呼吸都不畅了起来。
似乎,很久以前,她也曾有过类似的经历……
那一次,也是所有人都为了保护她,最后却只留下了她一个人。
她记得,那一次,自己虽然是躺在一片鲜红之中,却只有她能发出微弱的声音。
那一场车祸,那一瞬间的事情,就像电影回放一般,所有的画面全部都涌现在薛之言的眼前。
她突然睁开眼睛,直直的盯着雪白的房顶,瞳孔瞬间放大。
她的呼吸也越来越急促,原本捂着脸的手,开始胡乱的扯着病号服的衣领。
她很痛苦。
那一场车祸,所有人都护在幼小的她身前。
替她挡了散落下来的玻璃碎片,替她做了人肉垫,挡了好多好多的冲击力。
最后,所有人都渐渐的失去了意识。
只有她浑身沾满了献血,躺在父母和爷爷为她撑起的那一片小天地下,轻声的啜泣着。
她也不知道那时候她是恐惧,还是因为身上的伤痛太疼了。
她就像一只小猫一样,低声的哭泣着。
那种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的感觉,再次向她袭来。
她被纳明历甩向围栏外,却被迟浅及时的拉回来,却无力再将迟浅拉回来的时候,也是那般的无助。
她的眼泪肆虐的在她的脸上滑落,她张了张嘴,却终是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一直在病床边的封梓尧和梁缓,都被这样的薛之言给吓坏了,两个人颤抖的坐在另一张病床上。
简泽霖紧紧的握着薛之言的手,急急地呼唤着她的名字,一遍又一遍。
严少辰也不知道薛之言为什么会出现这种状况,看着她呼吸不畅的样子,他也很是担心。
而她却始终一言不发的看着房顶,就算是哭,也是无声的哭泣。
她手指的骨节早就因为她的过度用力而泛白,而她的掌心不知道是被什么给割伤,也有鲜红的血液流出来。
“之言,你看看我!你看看我!”简泽霖一边亲吻着薛之言的眼睛,一边低声呼唤着她。
薛之言的眼睫毛动了动,又有眼泪从她的眼中滑落。
她的嘴唇微微的动了动,沙哑的听不出原声的声音从她的口中逸出。
她说,“简泽霖,我好累,我想睡觉,让我再睡一会好不好,就一会……”
就这一句话,说完她就重新闭上了眼睛。
可是她的呼吸还是很急促。
严少辰试图让她松开手,这样方便为她清理掌心的伤口。
可是她拒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