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离，你不要生气，哥哥以后不会这样了……哥哥那个时候，就是心软了，看她可怜……”
“……离离，你放心，哥哥答应你，帮你报仇，就一定会做到的，哥哥会让害死你的人，也尝一尝亲人悲惨的滋味有多不好受！”
“离离，你有小侄子，你知道吗？”
“他叫晗晗，很可爱，但晗晗是她生的，我怕你看见了会不高兴，所以哥哥没给你带过来……”
韩知返说完，垂下了脑袋，他盯着指尖夹着的烟看了许久，在烟快要燃烧到尽头时，他将烟头暗灭在地上，起身，对着墓碑又道了一声“再见”，然后盯着墓碑上韩知离的照片看了一小会儿，转身，下了山。
从墓园出来，韩知返没回公司也没回家。
他开着车，绕着北京城转了一圈又一圈，直到一天没吃东西的他，饿的胃里疼的抽搐，他才将车子停在了路边，随便找了一家快餐店，填饱了肚子。
回到车上，韩知返没再开车乱转，他将车座的后背放平，躺在车里，拆了一盒烟，一根接着一根的抽了起来。
接下来，他应该走的路，他很清楚，可他不懂自己到底在犹豫什么。
两年前，他不是斩断的很干脆利索吗？两年后，他再斩断一次，又有何难？
这一次他要斩断的，怕不只是他和她之间吧，还有他自己心底的某些不受控制的情愫……
若不是那晚，管家忽然对他提起，离离的忌日快到了，怕是他还是不会察觉到自己那段时间过得太过于沉溺在她的世界里了吧？
这种情况，他不应该有的，对他来说，太危险也太陌生了。
他若是再和她频繁有纠缠，他真怕自己会忘记了自己的初衷。
有些事情，已经发展的开始不受他的控制，他无法预料将来的事情，他没有把握的路，他是不会走的。
不管是纠结，还是逃避，这都已经过去了一周的时间了，他不能在这样拖下去了……是时候该做出决定，做个了断了！
韩知返盯着缭绕的眼窝，沉思了片刻，从一旁捞起手机，拨了一个电话出去。
电话接通，他等接电话的人，喊了他的名字后，他才淡淡开口：“琳达，你不是一直都很想嫁给我吗？”
第1009章 斩断（九）
琳娜一向开朗热情，不像是她那样容易害羞，琳娜听完他的话，很干脆的在电话里回他：“是，我很想嫁给你，知返，但你不肯娶我。”
韩知返握着手机的力道，忍不住的加重。
他迟迟没出声，琳娜又开口：“知返？”
韩知返听见了琳娜声音，但还是没反应。
过了好一会儿，他用力的吞咽了一口唾沫，闭上眼睛，吐字清晰的出声：“我娶。”
“什么？”电话里的琳娜，应该是听清楚了他说的话，但却不敢相信。
她疑惑的反问完他的话后，没等他出声，又补了句：“知返，你说什么？”
“我说……”韩知返停顿了一会儿，接着动了动唇：“……我娶你。”
这次的韩知返，没等琳娜再出声，就继续开了口：“我们结婚吧，琳娜，越快越好。”
再见韩知返，是周五的一个傍晚。
程未晚在婴儿房里，陪着程晗玩玩具时，听见楼下传来了熟悉的车声。
她认的出来，那是韩知返车子的声音，她就坐在窗前，几乎没想什么，就转头冲着窗外看了一眼。
韩知返的车子恰好停稳，韩知返下了车。
管家在院里，见到韩知返，立刻迎了上去：“韩先生，您回来了？”
韩知返轻点了点头，没回管家的话，往屋里走来。
“韩先生，您今晚在家用餐吗？”管家又开口问。
管家的话音刚落，车子的另一扇门被推开，一个漂亮年轻的女子，从里面走了下来：“知返？”
韩知返停了脚步，他先对着管家回了句“不用，我回来拿份文件，马上就走”，然后才看向了那个漂亮的女子。
他没说话，大抵是他的神情给了女子的回应，女子踩着高跟鞋，走到他跟前。
女子很懂礼貌，她先冲着管家微微一笑，然后才对着韩知返出声：“我想用个洗手间。”
韩知返看了一眼旁边的管家，管家立刻懂了韩知返的意思，她对着屋里坐了一个“请”的手势，带着漂亮年轻的女子进了屋。
韩知返在原地站了片刻，也进了屋。
没一会儿，程未晚就听见婴儿房门外，传来了韩知返上楼的脚步声。
婴儿房门没关，韩知返去书房，必经过婴儿房的门口。
玩玩具的程晗眼尖，看到韩知返，立刻奶声奶气的叫了声：“爸爸。”
韩知返停下脚步，对着趴在爬行毯上的程晗回了声“儿子”，然后抬高视线时，恰好和程未晚的目光碰在了一起。
不过一秒钟，程未晚就躲开了韩知返的视线，等她在抬起眼皮，韩知返的身影，已经消失在婴儿房的门口。
他在书房呆了没一会儿，就拿着一份文件出来了。
他再经过婴儿房门口时，没再有片刻的逗留。
年轻女孩应该是从洗手间里出来了，和下楼的韩知返碰了个正面，在婴儿房的程未晚，隐隐的听见了那个女孩亲昵的叫“知返”的声音。
韩知返没出声，但那个女孩却在继续讲着话。
第1010章 斩断（十）
因为两个人一同都在往屋外走，程未晚没听清楚他们后面的交谈。
一直等到他们出了屋，她才重新听见了那个女孩说了些什么。
程未晚下意识地往窗外望了一眼，看到那个女孩挽着韩知返的胳膊，走到了车前。
韩知返为那个女孩拉开了车门，等那个女孩坐进去后，他帮她关了车门，才上了车。
司机等两个人坐好后，就发动了车子。
一直等到车子不见了踪影，程未晚才将视线调回到了程晗的身上。
程未晚总觉得那个女孩很熟悉，她好像什么时候见到过，可她一时半会儿又有点想不起来，她陪着程晗玩了一会儿，在回答程晗的问题时，她忽然想起来，那个女孩是当初她怀着程晗，站在永怡花园韩知返的公寓楼下，看到的那个被他带回家的女孩。
她清楚地记得，那晚的他和她，在窗前是怎样亲密的。
这都过去两年多了，他和她还有联系啊……他对她好像很好的样子……是不是他对一个女人最好的样子，她不知道，但是最起码，远比对她好。
想到这里，程未晚的唇角泛起了一抹自嘲的笑。
她怎么能拿着自己和那个女孩比？她真是太不自量力了，对他来说，大街上的任何一个女孩，都比她好吧？
“妈妈，你笑什么？”程晗看见程未晚笑，仰着头问。
程未晚摇了摇头，摸了摸程晗的脑袋，没说话，继续陪着程晗玩起了玩具。
韩知返的回来，还带着一个女孩的回来，并没有给程未晚造成任何的影响，管家上楼告诉她，晚饭准备好后，她抱着晗晗去洗手间洗干净的手，就去楼下吃晚餐了。
吃饱后，程未晚和往常一样，带着程晗去小区的公园里玩了一会儿。
回到家，程未晚给程晗洗了澡，将程晗放在婴儿床后，程未晚下楼亲自给程晗泡了一杯牛奶，就回到了楼上。
盯着程晗喝完了牛奶，程未晚拿了故事书，开始给程晗将睡前故事。
婴儿房的门没关，有佣人在旁边的阳光房里照顾花花草草，阳光房的门也没关，他们在里面的交谈，时不时地会传到婴儿房里来。
“你有看到今天下午韩先生带回来的那个女人吗？”
“我没有看到，但是我听管家说，她长得很漂亮。”
“何止是漂亮，我听说，那个女孩是模特出身，身材很好，我晚上做饭的时候，不小心听到了管家和奶妈的聊天，管家说，那个女孩，是韩先生的未婚妻……”
正在读着故事书的程未晚，停了下来。
“未婚妻？韩先生这是要结婚了？”
“是啊，管家说的肯定没错，据说管家现在还在帮韩先生忙碌结婚的事呢！”
“那程小姐怎么办？她是小少爷的亲生母亲啊……”
“能怎么办，肯定是被赶出去呗，和以前一样，不让她见小少爷了呗……”
“是啊，能怎么办，肯定是让我走啊……”在一个佣人说完话后，程未晚也跟着轻轻地低喃出声：“……不过还好，我从没抱过希望，所以现在，也没什么失望，还好，还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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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1章 离开（一）
“是啊，能怎么办，肯定是让我走啊……”在一个佣人说完话后，程未晚也跟着轻轻地低喃出声：“……不过还好，我从没抱过希望，所以现在，也没什么失望，还好，还好……”
程未晚连念了好几声“还好”，嘴边才彻底没了声响。
旁边的程晗，只以为她在读故事，虽然听不懂，带却睁着眼睛，带着几分期待的继续等着后面的情节。
程未晚却没再开口说话了，她盯着故事书的眼神，微微有些发怔。
旁边花园房里的佣人，不知道程未晚听见了她们的谈话，还在你一言我一语的聊着。
“我听管家说，那个女孩是林先生介绍给韩先生的，韩先生和那个女孩两年前就在一起了。”
“这么说起来，韩先生是喜欢那个女孩的啊……我本来还以为韩先生对程小姐有意思呢……”
“妈妈，妈妈……”躺在床上的程晗，等了好一会儿，都没等到程未晚在读故事，着急后面情节的他，忍不住出声嚷了起来。
程未晚回神，先对着程晗小声的嘀咕了句“等会儿妈妈”，然后就下床，走到婴儿房门前，将门轻轻地关上。
隔绝了两个佣人的声音，程未晚掀开故事书，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对着程晗接着刚刚自己读到的地方，继续往下声情并茂的念了起来。
故事书念到一半的时候，程晗终于抵不住困意，闭上了眼睛。
程未晚压低了读故事书的声音，一直等到程晗彻底睡熟，她才停了下来。
她没像往常一样，收起故事书，下床离开，而是转头，望着窗外发起了呆。
良久，程未晚才缓过神来，她放下童话书，帮程晗盖了盖被子，然后盯着程晗的睡容看了一会儿，低头亲了亲他的眉心，像是依依不舍的在道别着什么一样，指尖在程晗稚嫩的脸上反复的摩挲了许久，她才收起所有的举动，站起身，悄无声息的离开了婴儿房。
洗完澡，程未晚躺在床上，怎么都睡不着。
有些事情，她不愿意多想，也怕自己去想，索性就坐起身，打开了电视。
里面播放的是财经频道，韩知返经常看的电视台，程未晚没兴趣，拿着遥控器去找播放综艺节目的电台，结果换着换着台，她就在电视机里，看到了熟悉的人。
是她的父亲……程未晚，在接受采访。
电视机里的父亲，穿了一身西装，常年注意运动和养身，使得他身材看起来很好，也显得很年轻。
细算下来，距离父亲和自己上一次见面，似乎都已经有三年的时间了吧……三年……她眼角都隐隐的爬上了皱纹，可父亲看起来，似乎和那个时候，没什么区别，甚至更年轻精神了。
他说话的语速，还是那样的缓慢，吐字清晰，看起来很像是一个满腹理想和学术的专家。
在主持人开口讲话的时候，他很认真的看着主持人，唇角含笑，教养十足。
第1012章 离开（二）
别说是主持人一直对父亲赞不绝口，就连程未晚都忍不住对这个文质彬彬一身优雅的父亲暗暗称赞。
采访到一半的时候，主持人忽然对程卫国提了一个题外话：“程先生，刚刚在后台，我跟您聊天的时候，您对我提过一句，说是下周要去北京讲座？”
“是，预计下周二到北京，讲座地址是北医大，周三下午两点……”
北京……北医大……
听到这两个词的程未晚，眼底忍不住绽放出一抹亮光。
她的父亲要来北京出差了……这是不是代表，好几年没见的她和父亲终于可以见上一面了？
想着，程未晚就掏出手机，给程卫国去了一个电话。
和她生日那天一样，依旧没人接听，她便改成发短信的方式：“爸爸，我看电视采访说，您下周要来北京，您住哪个酒店，什么时候有时间，我可以去看您？”
……
韩知返晚上有个饭局，喝得有点多。
结束后，琳娜和他坐在车后座上，贴着他的身子，一直都在暗示他。
他知道，琳娜这是要和他回家的意思，他装作看不懂，对着司机报了琳娜家的地址。
琳娜不满意，噘着嘴，跟他撒了一路娇，最后见没用，带着几分气急败坏的推开车门，连句再见都没跟他说，就用力的踩着高跟鞋离去了。
司机没问他要去哪里，和最近这些天一样，载着他，往公司的方向开去。
喝了不少酒的韩知返，觉得有些口干，他拧开瓶盖，喝了半瓶水，然后落了车窗，让夜风吹进车里，透透气。
望着车窗外不断倒退的夜景，他模模糊糊的想起，下午他回家那文件时，碰见的程未晚。
他知道，她看见了琳娜。
他经过婴儿房时，特意往她脸上瞄了好几次，她脸上的神情很平淡，没有任何情绪起伏。
这样的她，比起两年前他要和她分开，她睁着眼睛望着他落泪的模样好太多了。
可韩知返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一整晚脑海里总是晃过她那张面无表情的脸。
越晃，他心口就越是沉甸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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