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见识过大厅一眼望不到头,密密麻麻赌客的澳门赌场的许光来说,这里的规模比较一般,但大陆毕竟不是澳门。
人也不算多,但一个个的绝对有不菲的身价。
而且眼前的景象并不是赌场的全部,还有一些普通客人进不去的vip包间。许光听说在那里玩一局,一天输掉几百万或者赢几百万都是常有的事。
这是许光第三次来这里,轻车熟路的坐在百家乐的赌桌上,陈老板跟着他一起坐下:“今天我也陪你玩几局,不怕输钱吧老许。”
许光撇撇嘴。
赌场里最火的是百家乐和二十一点,许光要么玩百家乐,要么玩二十一点,其他的不碰。
有输有赢,几次下来,没享受到一夜暴富或者忍痛割肉的刺激感,就过过瘾头而已。
上一代的人多少都有嗜赌的毛病,城市和乡下都一样。
百家乐的玩法很简单,由荷官发牌,没人手中有三张牌(有地方两张或五张),花牌和10计为零,最后看谁手中的点球加起来接近9,谁就赢。
许光今天运气特别旺,开局半小时,他赢了二十万。
当他赢到五十万时,老陈低声骂了一局:“老许,你是不是找大师开光了,运势这么旺?”
小桌9人,各有胜负,许光是目前赢的最多的。
“老许,咱们换德州玩玩?”在输了十几万后,陈老板说道:“你今儿运势旺,玩那个更刺激,我也热身结束了,你要留这里就继续。”
按照赌徒之间的说法,运势旺时不可起身换坐,否则风水就没了。
但许光想了想,这儿是小桌,玩的确实不大,便点头跟着陈老板一道起身。
玩德州扑克的人没有百家乐多,但玩的挺大,看着更光鲜亮丽,抽雪茄,喝香槟,身边还有漂亮女伴陪着。
人没坐满,许光和陈老板等一轮结束,坐了过去。
荷官发牌,每人两张底牌,再由荷官发出三张明牌,桌上众人依次投入筹码,或恨或弃。
第一轮所有人选择跟,荷官再翻出第四张牌。
“啧,牌运不行。”陈老板恼恨的放弃底牌。
第四张牌是a。
许光明牌里有两个a,意味着他是三条。许光不动声色的低调跟注,到了第五张明牌出来,估算了一下,首先排除同花和顺子,他的三条赢面很大。
“十万。”许光推出一堆筹码。
剩下的三人中,一人弃,另外两人跟。
“十万。”许光又一次推出筹码。
又有一人弃牌。
“二十万,开。”许光。
许光三条a赢了对面那个三条9。
“老板很面生啊,刚来的?”输钱的男人淡淡一笑,好像几十万钱根本不值一提。”
“以前都在别的地方玩,这儿没怎么来。”许光咬上一根雪茄,一副“我是大佬”的牛逼气派。
他当然不能说自己是新人,现如今他也是大老板了,和过去的败狗挥手说再见,那段黑历史也被他藏在心里最深处,而装逼是老板必备的素养。雪茄同样如此,许光根本不会抽雪茄,所以他只叼着,不点火,这玩意儿简直不是人抽的,他尝试过像抽烟那样抽完一整根,然后出现醉烟现象,吐了半天。
陈老板吹捧道:“许老板可是秦泽的舅舅。”
场上众人看许光的眼神瞬间不一样,惊奇不已,脸上也跟着泛起友善的笑容。
许光叼着雪茄的姿势更牛气了。
财运来了,挡都挡不住,许光今天的运道就像黄河之水,滔滔不绝,两个小时里,他身边的筹码堆积如山,最少有两百万。
这一局,又剩下许光和那个男人较劲,名牌是两个8,一个7、剩下的是j、a。
许光手底下的两张暗牌是8和7,他这局葫芦。
中年男人看了眼许光,笑道:“我不信你能一直赢,all in。”
他把面前的筹码都推了出去。
许光皱了皱眉,看牌面,他几乎妥妥的赢,除非对方同花顺。走狗屎运般的几率。
这时,陈老板附耳道:“他姓张,名下好几家财务公司,做借贷的。大财主一个,知道裸贷不。”
许光对放贷的人有着无法化解的怨恨,相当年他差点被放贷的沉黄浦江,人都已经装麻袋了,一条渔船载着他驶入偏僻水域。要不是最后苦苦哀求,最后答应给他半个月时间筹钱,他现在已经是黄浦江底下的一具枯骨。
那年儿子才刚学会走路,女儿上小学,秦泽初一,也就十年前左右。许光欠的钱很多,那伙人是债主里最不好惹的,当初借钱时便有人警告过他,说这伙人最喜欢把人沉黄浦江,而且不是虚张声势,有例子的。
他们从不打人,也不威胁说要把你推下天台,他们喜欢把欠钱的老赖打包丢黄浦江,人死债清,就当是安家费。
对方有很深的白道背景,没办法,姐姐只能卖房帮他还债,之后许光跑路了,因为还要还有其他高利贷的钱还不上。
许光冷冷一笑,这是在唬他啊,摆出胜券在握的姿态,想把自己唬住,土豪就是有这样的底气,因为几百万对他们来说,确实不算什么,所以气势上很能唬住人穷志短的土鳖。
事实上,输了也无所谓,他们享受这种赌桌上的快感。
许光心说,我早就不是当初的我了。
“all in。”他面无表情的把身前的筹码也推出去。
两人各自翻开自己的暗牌。
荷官看了眼,“同花顺,4号位客人赢。”用小杆子把筹码推到张老板身边。
“承认承认。”张老板看向许光,露出轻蔑的笑容。
许光瞪大眼睛,呆呆看着对方的牌。
狗屎运真的发生了,就这么一下,他之前赢的钱又输了回去。从赌桌上来,回赌桌上去。
张老板点上一根烟,看都不看身前的筹码,好像几百万对他来说根本不是事儿,呵呵道:“呦,许老板没钱了,要不让个位置,给边上的朋友玩玩?”
高高在上的语气让许光很不舒服,他铁青着脸,兑换了更多的筹码,继续玩。
财运来了挡不住,但财运走了,你也无法挽回。
许光的财运,就像女人的大姨妈,血崩了!
接下来的半小时里,他输了五百万,连带着之前赢的钱,将近七百万。
许光当然没这么多钱,秦泽虽然对舅舅很不错,但东风科技真正盈利开始,到目前一个月尚且不到,许光割肾都没五百万,但是没关系,赌场对信誉良好的客人向来大方。
许光现在没钱,但他以后会有很多钱,因为他外甥叫秦泽,他是东风科技名义上的一把手。
“许老板,我all in。”姓张的男人再一次推出所有筹码,笑吟吟的看着许光。
他的眼神非常让人讨厌,带着目空一切的嚣张。
而这一次,手头上有一个同花顺的许光迟迟不敢跟,额头沁出汗水。
赌桌上,众人看向许光。
许光沉默着,按说他的同花顺,基本可以一锤定音稳操胜券,但在过去的几局里,他牌面同样不小,有葫芦有顺子,每一次他觉得稳操胜券时,姓张的男人总能极限反杀。
硬生生的把许光的心态杀崩了,即便眼下手中一副同花顺,他也不敢再all in。
陈老板嘀咕道:“台面上这副名牌,谁要同花顺谁就赢咯。”
许光就是同花顺,可同伴老陈的一句话,却仿佛一道闪电劈入脑海。
仔细回忆,他已经被老陈毒奶好几次了。
我先前那么好的牌,每次都被他压制?
姓张的和我第一次见面,但似乎有意无意的针对我。
放贷的。。。。。
许光虽然浮夸不靠谱,前半生一事无成还净给家人添麻烦,可他混迹江湖十来年,和各路牛鬼蛇神打交道,这份阅历是实打实的。
他迅速做出结论,自己被套路了。
是赌场宰客的套路?
把他当成肥羊了么。
706 果子
下一秒,许光否定了这个想法,赌场的套路大家都懂,十赌九输,真让你随便赢钱,人家还怎么经营?但为什么还有那么多人喜欢赌,乐此不疲。
因为赌场确实有不少一夜暴富的例子,也不是每个人都会输,赌场赢的是一个“大势”,它不会逮着一个肥羊死怼。打个不恰当的比方,股民都知道股市的脏套路,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虾米吃散户。对,散户就是连虾米都不如的渣渣。
可仍然有人热衷于炒股,因为它确实很赚钱,大鱼小鱼和虾米不会逮着一个散户死怼。许光是去过奥门的老司机,分的清赌场宰肥羊和死怼散户的区别,而他现在的情况就是被死怼了。
许光要是更聪明些,就该回忆起陈老板专门给他介绍姓张的这个细节,他和放贷的有不共戴天之仇这件事,早给人知道了。
姓张的男人逼视着他,依然是带着不明显的挑衅语气:“许老板,百来万的小钱就犹豫了?”
许光果断的把牌弃了,一秒怂成狗:“啊,怂了怂了,张老板赌神在世,厉害。”
姓张的一愣,似乎有点茫然和差异,这人先前还一副“我能打十个”的牛逼范儿,转眼间就认怂了,甄子弹和鹿妹子之间切换的竟如此迅捷且完美。
这份城府倒是不简单。
不过没关系,输红眼的人是停不下来的,今晚他吃定许光了。
等荷官把筹码推到他面前后,他示意荷官发牌。
许光叹口气:“不玩了不玩了,今天财运没了,改天再玩。”
说着,把一枚“千”为单位的的筹码塞进身边女伴的胸脯里,然后在张老板错愕的目光中起身离开。
女人把筹码掏出来,姣好的脸盘布满失望,能当女伴的姑娘都是优质美人,本来按照许光的运势,她最后起码能得到“万”为单位的筹码,当然了,事后还得被打一针。
不打针只能拿“千”,老板们又不傻,反而,能当大老板的个个都精明,嗯,煤老板除外。
老陈追上来,问道:“怎么不玩了?”
许光笑呵呵道:“你没看到那家伙运势比我还旺么,再玩下去就是送钱。”
老陈试探道:“那玩别的?”
许光摇摇头,拍他肩膀:“改天吧,对了,你还玩么。”
老陈摇头:“我也输了不少,算了,一起走吧。”
两人下楼,分道扬镳,许光开车汇入车流,从后视镜里看到老陈站在车边,摸出手机,他呸了一口,恶狠狠道:“生儿子没py的东西,敢设套坑我。”
输光积蓄,还欠了赌场一百多万,许光想了想,小心翼翼的拨通秦泽电话:“阿泽,跟你说件事。”
“有话就说。”秦泽的语气不怎么好。
姐姐已经搬回帝景豪苑,但不怎么爱搭理他,更别说香吻奖励这种日常了。秦泽有种丈夫出轨后把妻子从娘家接回来,持续冷战的既视感。
说白了还是心结没解,姐姐占有欲那么强的人,怎么可能接受弟弟被闺蜜啪了这种事。
滚开点,你这个被玷污的人。
姐姐这几天常常这么骂他。
但正如那些最后选择跟丈夫回家的妻子,或因为爱情或因为家庭,终究还是想继续过下去。
许光踌躇道:“阿泽啊,舅舅得先认个错,舅舅又去赌了。”
“然后?”
“然后被人坑了,输光积蓄不说,还欠了一百多万。”许光说完,等着秦泽劈头盖脸的训斥。
电话那头,秦泽嘀咕道:“狼行千里吃肉,狗行千里吃屎。”
咦?
似乎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愤怒?
许光立刻道:“阿泽,你可不知道,舅舅这回是马失前蹄,不小心被人坑了。”
骂骂咧咧的把赌场里的事说了一遍,“幸好你舅舅我见多识广,及时抽身而退。”
秦泽懒得听他瞎比比,本来想挂断,可听完之后。。。。
“等会儿,”秦泽语气认真起来,“那个陈老板你怎么认识的。”
“朋友介绍的。”许光道。
“把他的资料发我,越详细越好,然后那个姓张的,你认识他么。”
“不认识,就知道是个放贷的。”
“放贷的。。。。”秦泽沉吟道:“把他全名给我。”
曼姐当年好像也有做这块方面的业务,做的还挺大,尽管渐渐退出这些灰色行业,人脉和见识应该还在,让她帮忙查查。
不管是偶然,还是有人特意针对,小心点总没大错,游戏眼罩正式开始推广,vr设备的其他领域研发也开始筹备,前程一片大好。这个时候舅舅就被人下套了。
“阿泽,舅舅这次是真的马失前蹄。。。。”
深怕秦泽撸掉他厂子位置,舅舅又一次强调。
“下不为例。”秦泽道:“提成扣三成,还有事吗。”
“有啊有啊,我还欠赌场一百多万。。。。。“舅舅说。
“你问我姐要,我现在没钱。”秦泽道。
“那我试试?”舅舅说着,挂了电话。
大概几分钟后,秦泽听见姐姐房间里传来咆哮声:“姓许的,你再敢赌博,我叫人打断你的腿,要腿还是钱自己选。”
秦泽满意点头,给姐姐找个出气筒,让她把心里的火气发泄出来。
憋着火,不利于身心健康。
许光和秦泽打电话的时候,陈老板也拨通了一个号码。
电话那头的人接通后,陈老板歉意道:“黄总,许光好像看出来了,没上套。”
“知道了。”
对方的语气很平静,陈老板不敢大意,再次道歉:“抱歉,没完成您交代的事。”
“随手落个子,成败与否无关紧要。这个烂赌鬼竟然有几分脑子。”黄巍啧啧两声:“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倒也不笨。”
他查过许光,确实是个烂人没错,败光家产,为了躲债离家数年,这种人要不是成了鸡犬一同飞升,这辈子不可能有翻身之日。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这样有性格缺陷的人就成了对手很明显破绽,因此黄巍觉得可以利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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