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女重生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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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女重生记- 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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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八娘曾经在祖父的身上,看到过这种重如高山的压迫感。沈珂发生什么事情了?

    武氏跪在一旁,拿帕子擦了擦眼角,轻声说道:“事已至此,大人就圆了珂娘的心思吧,她到底是你的女儿啊。如今她已经是太子的人,太子妃都已经同意她进门了。”

    沈泽冷笑出声:“无知蠢妇,今天是什么日子?你们今天的举动,就是在王家人和孙家人的脸上狠狠地扇了一巴掌。东宫太子妃,良娣的位置都已经满了,你女儿婚前失贞,要去给太子当良媛吗?”

    沈珂却是凉凉一笑:“父亲果然凉薄,只在乎脸面,不顾女儿死活。我也不想做出这等没脸没皮的事情,只不过,让我嫁给孙连成,就是逼我守活寡,逼我去死!”

    沈泽看着她的样子,突然捂着头,好似苍老了好几岁:“我真后悔,听你娘的,将你们留在长安,没有送回范阳,才养得你们如此不知天高地厚的样子。你们大概不知道吧,沈家绝对没有当妾的女儿,就是庶出的,也不行。”

    说完,沈泽环顾了一下在书房里的这些子女们,严厉的说道:“你们且谨记。”

    说完袖子一甩,走出门去了。

    武氏一屁股坐在地上,她神色紧张结结巴巴的说道:“十八娘,你告诉我,你父亲的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沈家没有当妾的女儿?有这个规矩吗?王家女不也进宫当贵妃了吗?”

    王家日薄西山,连脸面都顾不得了,论规矩严苛,谁又比得过诗书传家的范阳沈氏呢?

    沈家女,是绝对不能当妾室的。妾,玩物尔,通买卖。也只有武归,才是个特例。

    就是天子,也要被骂一声贩夫走卒,何况是靠祖荫的太子。那些宗老们打心眼里,就瞧不起,他们低贱的血。高贵的女儿家,怎能给他们做妾?

    “珂姐姐可以如愿以偿的入东宫了。只是,再也不是沈氏女了。”

    沈珂闻言,突然大哭起来,这是要除宗啊!

第三十二章 除宗(青云加更)

    后宫女子,若无家族撑腰,便如那无根的浮萍,只能靠美色一搏君恩。

    沈珂美吗?美!

    可是君不见五皇子赵理的母亲燕姬,号称天下第一美人,只可惜她是采纳而来的民女,无权无势,即便生了皇子,也只封了美人。连带着儿子,也不招人待见。

    沈珂再美,还能美过燕姬?更何况,她还在太子妃的新婚上,抢了她的洞房花烛夜。

    虽然此事被掩盖了下去,但是……沈珂越想,越觉得寒冰刺骨。

    她怔怔的看着窗外,天快要黑了。

    ……

    十八娘三兄妹坐在寻梅院里,气氛十分的凝重,并没有惩治了仇人的爽快感。

    “十八娘,珂娘真的会被除宗吗?”沈琴咬着嘴唇,柔声的问道,她的声音有些颤抖,像是受到的惊吓。

    “父亲定不会违逆族老的意思的。珂娘以后都不能姓沈了,家族也不会给她一丝帮助。女子,就是如此生存艰难。”十八娘轻声说道,她对沈珂,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感情。

    如今的下场,也是她自己作出来的。有那些心思去献身太子,为什么不干脆想办法退了孙家的亲事呢?

    明明孙连成那厮,就有一百种自己突然身亡的方法……

    放着通天大道不走,偏要挤去那步步血光的羊肠小道。

    若是沈耀知道十八娘在想什么,定然要气绝!妹妹啊,现在把你回炉重造还来得及吗?

    沈琴闻言身子一抖,喃喃自语道:“这些事情,我们都是不知道的,从来都没有人和我说过。”

    哪个世家女没事想着去当妾啊,自然不会有人刻意提起。

    十八娘眼睛一亮,“我倒是认识一个很好的教养麽麽,不若替姐姐请来,以后也就不用担心这些事儿了。”

    沈琴看着十八娘的样子,突然有些不祥的预感。但是她一想到沈珂,便咬咬牙,应承了下来。

    兄妹三人一同用了晚膳,沈庭便送沈琴回去了。

    十八娘轻叹了一口气,坐到窗前,寻摸了一本《左氏春秋》,迷迷瞪瞪的看了起来。

    今天一天发生的事情真是太多了。

    也不知道如今王九是个什么心情,想必很难过吧。

    明明是自己的新婚之日,夫君却宠幸了别的女子。本来东宫就已经有了两位良娣,三个良媛,份位低的不计其数,如今又要再添一人了。

    其中那个张良娣已经为太子生了庶长子,真的是一团乱麻。若是沈珂一朝有孕……

    十八娘想着,就听南枝在一旁有些焦急的说道:“小娘,百两今儿吃不下东西,莫是生病了吧。给它准备的羊乳,它也不喝。”

    “百两喜欢喝牛乳,不喜欢喝羊乳。喜欢吃猪后蹄,不喜欢吃猪前蹄;每三天要洗一次澡,用毛巾擦干……”她说着,自己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南枝睁大了一双杏眼:“我的天!百两简直比小娘你还难伺候!我这就给它换成牛乳。这雨一直下,也不敢给它洗澡儿,怕毛不得干。”

    这时东珠突然插话道:“小娘,近日阴雨绵绵,城郊庄子的老农说,地里头的种子都泡烂了,是否再补种一次?”

    十八娘皱了皱眉,推开窗子,雨越下越大,像是瓢泼的似的,打断了窗外的腊梅枝。

    “补种就不会泡烂了吗?”

    东珠摇了摇头,“他说若是雨水少些还好,若是雨水太多,田地都要淹了,今年怕是要少了收成了。”

    “补吧。让庄子里多囤粮,别让大家吃不上饭。”

    东珠笑着点了点头,替十八娘传话去了。

    长安本是干旱之地,如今都这样了,那其他的地方呢?

    十八娘摇了摇头,打开了箱笼,将自己压在最里头的首饰盒子打了开。

    上头那几层晃眼的贵重珠宝,她是看也没有看,就将它们挪开了,直接打开了最下面的那层暗格。

    将王六今日送她的牡丹花簪放了进去,放在了之前他为她编织的手圈旁边。

    又将那枚磨毛了的平安扣拿起来,放到鼻尖闻了闻,若有所思。

    ……

    三日之后,沈珂被一顶小轿送进了东宫,说是武夫人老家的亲戚,名叫武珂。

    她穿着一件桃红色的春衫,擦着厚厚的粉,看也没有看武归和沈玉,却是直直的朝着十八娘走了过来。

    “接连两次,你都没有救我。第一次,你知道沈玉不怀好意,你救了沈琴,却把我推进了火坑里;第二次,你明知道沈氏女不为妾,却纵容我去东宫自寻死路。是也不是?”

    十八娘睁大了眼睛,“姐姐真是好没有道理,荣阳带你去东宫的时候,我还在王九家里头饮宴呢,如何害你?”

    “你的手段哪里有那么浅显,你不消亲自动手。只需要让东宫侍卫,为我放行,顺利药倒太子即可。沈庭是武将,做到这些简直太容易不过了。”

    沈珂说着,她很冷静,眼睛里却充满了野性的光芒。

    十八娘在心中哀叹不止,她以为嫁给孙连成已经够悲惨了,其实并不想害沈珂。那到底是谁遣走了东宫守卫,让沈珂长驱直入呢?

    不可能是沈庭,他那么个鲁直的货,干不出这种事情来。

    “你想多了,王九是我好友,我断不会在她的新婚夜,给她添堵。你都已经烂到泥里了,我犯得着要出手对付你吗?你太高看自己了。”

    对付这样的小姑娘,对于当过宗妇,上过战场的沈十八娘来说,还不跟切菜玩儿似的。再说这种打蛇不死的手段,不符合她的风格。

    年轻人就是不明白,皮之不存,毛将焉附,这个道理!

    她只要推掉了她们的依仗,她们还不是任人搓扁揉圆。

    沈珂笑了笑:“是我魔障了,你不害我,就是恩典了,何谈救我。沈十八,下次见面,我会让你仰望我。”

    她说完,直直的上了轿,一句话都没有和其他人说,想来,真的是与这个家里的人,恩断义绝了。

    武氏看着她远去的背影,终于忍不住大哭起来。

    她心爱的女儿,就这样,没有聘礼,没有嫁妆,一顶小轿的嫁人了。

    十八娘看着她,心中暗想,若是母亲在天有灵,看到沈琴嫁孙连成,被搓磨致死,是不是,也会哭得这么伤心呢?

    武归,这不是过一个开始,以后,还有得哭呢。

    她甩了甩袖子,冲着沈瑜笑道:“瑜哥哥可真是冷心冷情,亲妹妹被除宗了,也不见你这个长兄为她美言一句呢。明明,父亲就很听你的话呀。”

    说完,也不顾沈瑜又青又白的脸,径直的出门去了。

第三十三章 剑指朝华

    王九出嫁了之后,这长安城的天,就像是被戳破了个窟窿一样,见天的下雨。

    世家小娘最爱的春季游园也被迫停了下来,一个个的闷在家里简直要长蘑菇了。

    十八娘拿着秦昭给她的信,神色莫名,她和秦昭就这么成了至交好友了。若秦昭是男子,她当真要以为,她对她一见倾心!

    隔三差五的送个信儿,隔五差三的送朵小花……就连沈琴都支支吾吾的试探她好几次了。

    她和秦昭真的不是那种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关系啊!

    寻梅院里的雨滴滴答答的,打在屋檐之下,百两打了个哈欠,又窝在十八娘的脚上睡着了。

    前院里嘈嘈杂杂的,武归正在为沈瑜准备聘礼。公中给了三千两银子,武氏哪里看得上,她借着朝华夫人的东风,如今也算产业颇丰,拼了命的要炫一把富。

    沈珂一走便了无音讯,整个府里再也没有敢提起她了,怕触到武氏的逆鳞。

    十八娘看了看外头的天,这雨下得确实是有点久了,她突然出声问道:“东珠,若我没有记错,我们在黄河边上的郡县里,有不少米粮铺子?”

    她这辈子财运亨通,几乎每次出门都能捡到钱,更不用说,东珠替她打理的铺面了,说出来,简直是让人惊叹。

    人人都道朝华夫人是陶朱公,富可敌国,可是却不知道,沈十八娘不乏多让。

    东珠翻开账簿,认真的点了点头,“小娘,一共有一百零八家,其中大约五十家挂着谨记的招牌,其他的都是散铺。”

    “我看这天好不了了,今年黄河估摸着有春汛,你让铺子里多囤粮。尤其是红薯玉米和土豆,多囤一些。铺子里不要断粮,比寻常价高个两层即可。红薯玉米土豆卖便宜些,卖的时候,让掌柜的提醒一下,都是朝华夫人的功劳。”

    东珠有些摸不着头脑,“那红薯玉米土豆虽然是好,但是不容易保存,尤其是土豆,容易发芽,潮湿了也容易腐烂。明明就是小娘自己好心,怕灾民到时候买不着粮食,怎么把功劳都让给别人。”

    十八笑了笑。这是她对朝华夫人出的第一剑。

    “朝华夫人心地善良,若不是她种出了红薯玉米土豆,一到灾年,还不是饿殍遍野。寻个可靠散铺的掌柜的,让他等到灾后,寻几个老农,给朝华夫人送个万民伞。”

    她说着,端起了面前的茶盏,南枝煮的茶,和她的人一样,细腻香甜。

    说起来,朝华夫人当真是个奇女子,比起崔氏皇后,她才隐隐是这大楚地位最高的女人。

    “你可听说过,《左氏春秋》里,郑伯克段于鄢的故事?”

    “郑庄公对弟弟共叔段步步忍让,使他越来越贪婪,谋取王位,这时候庄公师出有名,一举灭了弟弟。若是想要打倒你的敌人,先得把他纵容得不知天高地厚才是。”

    朝华夫人之于天子赵义,就如同共叔段之于郑庄公。共得了患难,共得了富贵,一定共不了江山!

    东珠若有所思,重重的点了点头。

    突然之间,十八娘脚上躺着的百两伸了个懒腰,又翻了个身,继续的睡了过去。

    十八娘无奈的将它抱了起来,这些天它吃多了猪蹄子,个头见风涨了!

    这雨下得委实心烦,十八娘想了想,还是应了秦昭的邀约罢,她也不知道在哪里学的这种附庸风雅之事,非要约她去茶楼听雨。

    长安城有一条大大的胭脂河,河边满是茶楼楚馆,是世家子弟常去的销金窟。

    十八娘带着西屏北流坐着马车就出了门,突然之间,马车夫狠狠的拉了一下缰绳,让整个马车都往后颠了一颠,马车小方桌上的碟子碗儿撒了一地,发出咣当的声音。

    “怎么回事?”西屏大声问道。

    车夫也是惊魂未定,大声回道:“小娘,突然冲出来了两个人,其中一个老太太躺在地上没动静了。”

    “你去看看吧。”这该不是武氏给她设的陷阱吧。

    不怪她小心,虽然沈珂的事情按说是她们自作自受,但是武氏却毫不犹豫的把罪责全都安在了十八娘的头上。

    西屏披着蓑衣,出去一看,过了一会儿又上了马车。

    回道:“小娘,是个来赶考的穷书生,家中只有一个老母亲了。不料来了长安之后感染了风寒,正想送医馆呢。咱们的马车压根没有撞到她,书生也说是他们自己突然冒出来的。”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咱们反正闲着无事,送那老人家去医馆吧。”

    “诺。”

    西屏又出马车,将那老太太抱上了马车,让那穷书生与车夫一道,坐在马车门口。

    “小姐,小生这厢有礼了,多谢小姐救命之恩,小生无以为报,只能……”他的声音洪亮,就像是一个念着关关雎鸠的老学究。

    十八娘一听,忍不住噗呲一声笑了出声,“举手之劳,就不用你以身相许了。”

    那书生听着,半天没有再说话了。

    “北流,取些帕子给老人家擦擦,我瞧着她有些发热,先帮她把湿衣服给换了,然后再用帕子冷敷一下。”

    北流听着,麻利的按照十八娘说的一一办好。马车上有很多常备的衣衫,她选了颜色最深的那套给老人家换上了。

    很快,就到了最近的医馆回春堂。

    西屏抱着老人,跟着书生一起进去,坐诊的老大夫一看赶忙上前将她抬到内堂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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